“靈兒，方才老太太囑咐我了幾句話，我現(xiàn)在跟你說，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得意的時候，還是不要太猖狂的好。”

    “那又怎樣？”謝靈揚了揚眉，道：“這話我不會對別人說，我只對你說，我擁有這個世間最強(qiáng)大的東西，比太子厲害得多，所以只要我想得到的東西，我都能弄到手的，金錢財富權(quán)勢地位，還有男人?！?/br>
    謝嫻聽了這話，望著門外那門簾吹起的波折，淡淡道：“物強(qiáng)則老。”

    “姐，你其實是在嫉妒我吧？”謝靈抱著那包袱，歪著頭道：“我能理解，你一直比我強(qiáng)得多，從來都是紅花綠葉，如今綠葉變成了紅花，紅花便不自在了?！?/br>
    謝嫻冷笑道；“你這么想也罷了。”

    謝靈覺得謝嫻對自己不似往日，雖然不再訓(xùn)斥，卻生冷了許多，仿佛真的把她當(dāng)外人看待，心中也有些難過，道：“難不成我超過你，你就這么受不了？”

    謝嫻忽然不想跟她再說什么，抬起頭冷冷望著謝靈道：“謝靈，你想要什么我不管，我只跟你說一句，若是你為私利做出危害謝家的事情，別怪我不客氣！”說著，把那茶盞往案幾上一摜。

    謝靈渾身一震，望著宛如陌生人一般的謝嫻，點頭道：“好，好，謝嫻，這話你說的，我本來還對你有幾分憐惜，現(xiàn)在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還是那句話，咱們看誰笑到最后，親愛的jiejie……”說著，一轉(zhuǎn)身，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欒福與元福幾個見二小姐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忙走了進(jìn)來，見謝嫻神色詭異，瞇著眼望著二小姐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幾日的肅清之后，壽清宮終于傳來消息，皇上太后太子起駕回宮，后宮諸妃與朝臣隨駕，不過一日便回到了京城里的大周宮，諸事安頓下來沒幾日，謝靈忽然要進(jìn)宮，說是想念太后娘娘了，因為她是縣主，有進(jìn)宮特授之權(quán)，因此下午就隨駕入了宮。

    她們姐妹自從那日再也沒見面，謝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暗道不妙，果然，三日之后，陳公公來到了謝府，說有旨意要下，謝家人都到了正堂，陳公公面南背北，展開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成人之美，天下同慶，允宋家御使郎宋濂與謝家長女謝嫻擇日完婚，欽此?！?/br>
    這個旨意一下，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謝母問道：“陳公公，不是說宋家要徐家聯(lián)姻的，怎么……怎么……怎么……”說了三個“怎么”，竟沒說話來。

    陳公公抬頭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謝嫻，見少女臉色慘白，搖了搖頭，把圣旨交給謝源，道：“咱家也不曉得，似乎是太后娘娘的意思?！?nbsp;謝源對著婚事并非強(qiáng)烈反對，謝了陳公公之后，沉吟了下，回頭對謝母道：“這樣倒是巧了，還是勞煩老太太……”

    謝母吃驚過來，也覺得有些歡喜，笑著對謝源道：“濂兒說來說去，還是在咱家的女婿?！闭f著，對謝嫻道：“大丫頭是個有福的，濂兒知根知底，又是個有前程的，這倒是樁好親事哩?！?/br>
    謝嫻勉強(qiáng)一笑，腦袋里卻嗡嗡直響，怎么可能？皇上真的下旨了，還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她腦袋嗡嗡直響，竟沒有聽到謝母他們說的是什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時候，在房間里踱來踱去，越想越不妙，越想越心驚，自己一直不把謝靈當(dāng)回事，可謝靈居然都說對了，那個什么“隨身空間”果然十分強(qiáng)大，竟能改變太子心意，改變自己的親事，那么……真的能改變常青，跟她成親？

    怎么辦？

    ☆、第101章 執(zhí)念

    天色漸暗,暮色沉沉流瀉進(jìn)室內(nèi),謝嫻也不掌燈,只靠在窗口旁邊的案幾坐著，欒福掀開簾子,見小姐的影子與暗影融為一體,心里打了個突兒,輕聲道：“小姐,該吃飯了?！?/br>
    謝嫻不答。

    欒福心里發(fā)慌,自從接到圣旨,小姐便是這等摸樣，難不成心里不愿意，可是表少爺那等人才,從前與小姐又是青梅竹馬，怎么會……想到元福是個有主意的，便放了簾子，找了元福道：“小姐這是怎么了？一個人在屋子里，也不掌燈，連飯也不吃了?！?/br>
    元福嘆了口氣道：“且等著吧?！?/br>
    “難不成這親事，小姐不樂意？”欒福輕輕道：“可是嫁的是表少爺，不該啊……”

    元福搖頭，抬頭望著內(nèi)室的門簾，又嘆了口氣，忽聽里面謝嫻道：“你們進(jìn)來?！?/br>
    兩人對望一眼，一起走了進(jìn)去，見謝嫻端端正正坐在那里，雙眸在暗色里亮得嚇人，道：“欒福，聽說你遠(yuǎn)方兄弟在華源寺當(dāng)差？”

    欒福點了點頭道：“對啊，小姐，你……”

    “過來……”謝嫻招了招手，欒福驚訝地走了過去，謝嫻在她耳邊如此這般這般……

    欒福驚訝的張大了口道：“小……小姐……這如何使得，他們都是前輩高人，怎么可能……”

    謝嫻沉著臉，道：“如何使不得？”

    欒福見謝嫻的臉色，不敢多說，點頭道：“我這就去，小姐，不過……只能盡力，也不知能不能辦成?！?/br>
    “你去辦，辦不成不怪你?！敝x嫻微微一笑，道：“出家人也是俗世之中去，俗世之來，這個看不破，也出不了家?！?/br>
    欒福見她這么說，只得答應(yīng)著出去。

    謝嫻望著欒福離去的背影發(fā)了半天呆，忽然見元福靜靜站在那里，笑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小姐那話有些意思呢?！痹ＰΦ?。

    “哦？”謝嫻抿嘴笑道：“說說看。”

    “不是這話有意思，而是小姐變了?！痹Ｍ蹈Q著謝嫻的臉色道：“跟從前不大一樣了。”

    “你不是說我要喝得濃烈些嗎？”謝嫻意味深長道。

    “可是這是圣旨，我沒想到小姐能對……”元福忽然戛然而止。

    謝嫻不答，低頭端起茶盞抿了抿，心里也有些驚訝，從前自己雖然善于謀算，可是從來沒想過對抗圣旨，如今竟然對這個也……難道是因為這圣旨的始作俑者是謝靈，自己不甘心服輸，還是因為……因為……

    恍惚之間，快兩個月了，也不知他怎樣了……

    這些日子，謝嫻想起這個男人，也說不上什么滋味，她從前學(xué)得那些關(guān)于相思的詩詞歌賦，什么“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兩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之類，按在這粗魯?shù)哪腥松砩虾喼笨尚?，因此她自己也不覺得是纏綿悱惻的思念，只是想起來，一會兒為他那些粗魯?shù)难孕袘崙?，一會兒又掛心他會不會?zhí)行任務(wù)失敗了，被哪里的人逮住了，又或者擔(dān)心誰揭發(fā)了她內(nèi)心的私情……

    “元?！敝x嫻從恍惚中醒過來，道：“還有一樣差事讓你去辦?！?/br>
    “小姐說?！痹Ｗ呓藥撞?。

    “去找我娘藥鋪里袁寶大夫?！敝x嫻忖度半晌，道：“就說我有事要找他。”

    “是?！痹４饝?yīng)一聲出去了，臨到門口，忽然轉(zhuǎn)身道：“小姐，你這么著，可就回不去了?！?/br>
    謝嫻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望著元福，見元福悲憫地望著自己，顫聲道：“你說……”

    “小姐要變了，變了可就回不去了，小姐。”元福咬了咬嘴唇，大著膽子又道。

    謝嫻訥訥解釋道：“我只是……只是……”忽然解釋不下去了，她想盡辦法不嫁給表哥，為了謝家名譽都是借口，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是……

    “這是好事，我覺得?！痹Ｐ煨斓溃骸皩τ谛〗氵@樣的人來說，為自個兒本心沒有錯?！?/br>
    謝嫻忽然低下了頭，再也不說話，此時天色黯然了下來，屋子里一片靜寂，她那端莊窈窕的身影，便與這黑暗化成了一體，再也分不開了……

    幾日之后，謝家大小姐忽然傳出病重的消息，說是掉崖之后受了驚，開始不覺得，現(xiàn)在發(fā)作了，謝家一團(tuán)忙亂，請了恩旨，把太醫(yī)院的太醫(yī)請了遍，各種方子都吃了，依然不見起色，謝母急得頭發(fā)都白了，眼看著與宋家就要結(jié)親，謝嫻卻病倒了，便給宋家捎信，問能不能拖延幾日。

    宋家早就聽說了這事，派婆子過來看了好幾次，都說大小姐只有出的氣，沒有入得氣，眼看著要準(zhǔn)備后事了，宋家老太太便有了退意——無論謝嫻如何賢良淑德，名聲有多好，可誰愿意娶這么病媳婦進(jìn)門？誰知一向孝順聽話的宋濂忽然發(fā)了拗，死也不肯退。

    大家見狀元郎如此深情，也只得罷了，謝母聽了這話，連連感嘆宋濂是個厚道孩子，越發(fā)求醫(yī)問藥，給謝嫻診治，誰知珍貴方子吃了個遍，還是奄奄一息，孫氏見這種情形，私下里勸謝母道：“老太天，我知道你疼大丫頭，可是如今這摸樣，怕是不見好了，還是準(zhǔn)備下后事沖沖也罷了。”被謝母當(dāng)面罵了個狗血淋頭，道：“我知道你盼著她死，你盼了這十幾年，倒是有盼頭了不是？”把孫氏說得滿面通紅，晚上回去竟也病倒了……

    這般謝府亂成一團(tuán)之際，緊接著竟傳來一個消息，宋家忽然正式上表，請皇上退了這親事，謝家不由詫異，不是說得好好的，要等著大小姐好了嗎？怎么不言語一聲就上表了？

    謝母派人打聽了許久，得知那日徐家老太天邀請宋母一起去華源寺燒香，因為謝嫻病重的事情，老太太請法師來看八字，據(jù)說是大兇之兆，不是克夫就是克婦，如今先是克了婦，說不得以后還對宋濂有重大妨礙，宋母一聽這還了得，回去就跟大兒子宋元說了，宋元連夜寫好了奏章，第二日就遞到了太子跟前，只說實在生受不起，請圣上收回成命。

    這事宋濂下了朝，聽太子私下里提起才知道，二話不說回了家，只對老太天與父親道：“我愿意娶她，活著娶人，死了娶尸！”把宋母與宋元驚得目瞪口呆，這溫潤的兒子還從來沒這么硬氣過，那謝家丫頭不知給他下了什么迷藥，竟把這孩子給迷昏頭了？

    正要再去勸，宋濂已經(jīng)出了馬，騎著馬一路狂奔，到了謝府，見到謝母，道：“我想見見大表妹?！?/br>
    謝母開始不大愿意，怕宋濂見到謝嫻那摸樣，更加不敢娶了，誰知宋濂十分執(zhí)意，只得讓喜福送他來見謝嫻，此時謝嫻的屋子里全是藥味，丫頭婆子忙忙碌碌給她打掃煎藥，欒福見宋濂進(jìn)來，十分驚訝，正要阻擋，見喜福沖她眨了眨眼道：“表少爺也是一片心，大小姐不管好歹，還是見一見?！?/br>
    欒福這才進(jìn)了屋子，給謝嫻披上了外衣，扶著她靠在床上，收拾整理利落了，請宋濂進(jìn)了。

    宋濂一直神色詭異，此時見了門，見謝嫻面色蠟黃，神色憔悴，微微合著眼，穿著一身月白牙色的長袍，靠在床架上，心中砰砰亂跳，轉(zhuǎn)身對屋子里的丫頭婆子道：“你們先出去，我要單獨跟表妹說會兒話?！闭f著，見欒福元福幾個不放心的摸樣，又道：“若是不放心，就站在簾子外面等著就是?！?/br>
    欒福她們見宋濂這么說，倒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得走了出去，欒福與元福兩個在簾子外面守著。

    “表妹……”宋濂走到床前，站在那里，映著金光，溫潤的面容帶了些凄然，喃喃道：“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br>
    謝嫻忽然睜開眼，道：“表哥怎么這么想?！甭暁怆m然微弱，卻也清晰可聽。

    “是真的，我準(zhǔn)備跟你一起死?！彼五Q然道：“我這些日子找到了姑母給娘的留的話，本來就安排咱們是一對，如今說什么相克的話，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吧?！闭f著，踉蹌了幾步，坐在了床對面的東坡椅上。

    “什么話？”謝嫻聽到“姑母”兩個字，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直起身子道：“我娘留的話，我怎么不知道？”瞬間變恢復(fù)了平日的聲調(diào)。

    宋濂見謝嫻立時變得神采飛揚，嘴角抹過一絲冷笑，那凄然的神色也變成了凌厲道：“果然如此，表妹，若是你想好了，我便給你看那遺囑如何？另外，我還告訴你，姑父想要真的退，怕不太容易，他不貪，自然有手底下人替他貪，別忘了，我現(xiàn)在御史，上諫皇族，下參百官，姑父的那些證據(jù)，都在我手里……”

    謝嫻腦袋“嗡”地一聲，嘶啞著聲音道：“你說什么？”

    “我是說……”宋濂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了過來，他本來心中懷疑，如今果然坐實了猜測，心里對謝嫻越來越失望，神色也越來越猙獰，走過去抬起謝嫻的臉，一字一句道：“表妹，我想明白了，我要得到你，不論什么情況，我都要得到你，你若是死了，我就娶你的尸體，守著你的尸體過一輩子……”說著，吻了上去……

    ☆、第102章 夢醒

    “啪……”宋濂的臉上著了一耳光,離謝嫻尺寸之距里，他忽然閉了眼，眼淚順著眼角蜿蜒而下，就這樣滴滴答答落在了謝嫻的衣襟上。

    “表哥，你瘋了？”謝嫻瞪大了眼睛,她再也想不到一起長大的表哥會變成這樣。

    宋濂不答,眼眸了發(fā)出瘋狂的光芒，摁住謝嫻的肩頭道：“你為什么又放棄了我？為什么？上一次我只不過多跟你妹子說了幾句話，你就把我推開,這一次好容易能在一起,你又……又……謝嫻，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說著，嘴唇不停地顫抖。

    謝嫻望著宋濂那張扭曲的面容，淡淡道：“表哥，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我跟你說過，我不愿意嫁的。”

    “理由?！彼五ツ笾x嫻的肩膀，掐得那比甲坎肩一道一道的波痕。

    “為了……謝家的名聲。”謝嫻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把眼眸越過了宋濂的肩頭，望著不遠(yuǎn)處的窗欞，因為長病的緣故，屋子里一直密不透風(fēng)，那窗欞被關(guān)得緊緊的，很難有人爬進(jìn)來了，當(dāng)初常青也不知道怎么……

    正忖度間，忽覺得自己脖子被掐住，宋濂低低的喘息在耳邊，道：“你又騙我，表妹，你從來把我當(dāng)傻子對待，姑父都肯了，哪里什么謝家名聲，你……”

    謝嫻忽然閉上了眼。

    宋濂松開了她的脖子，木木道：“那個男人是誰？”

    謝嫻渾身一震，睜開了眼。

    宋濂見她這等摸樣，嘴唇抖如秋日落葉，踉蹌了兩步，搖搖晃晃道：“表妹，我還沒允許，你怎么能離開，離開我……”即使他與謝靈定親，他知道他的嫻兒也沒有走遠(yuǎn)，可是如今，她真的離開了，沒經(jīng)過他的允許，就離開了……

    謝嫻低下頭道：“表哥，別瞎猜了，我是不祥之人，配不起你的?！?/br>
    宋濂腦袋“嗡嗡”直響，千愁萬緒涌上心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后點了點頭道：“表妹，不管你心里有沒有別人，他到底是誰，我都不管，我只跟你說，我會娶你，我們的親事是圣上定下了，你若是想謝家傾覆，就盡管……”

    “表哥，我爹是你姑父！”謝嫻瞪著宋濂，抓住被角怒道：“你瘋了嗎？”

    “我不管。”宋濂忽然詭異地笑了，道：“從前都是我顧忌的太多，所以才失去了你，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你若是不嫁給我，就等著姑父進(jìn)天牢吧?！闭f著，甩了甩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表少爺……”欒福等里面亂哄哄的，正急得跳腳，見宋濂鐵青著臉，嚇得倒退了兩步，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宋濂已經(jīng)走出了正房，很快便消匿不見。

    欒福與元福對望一眼，欒福指了指內(nèi)室，元福搖了搖頭，掀開簾子進(jìn)去，見謝嫻臉色白得宛如死人一般，怔怔地望著那窗戶發(fā)呆。

    “小姐……”欒福小心翼翼叫了一聲。

    謝嫻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靠在迎風(fēng)枕上，那蠟黃的面容因為神色慘淡，憔悴得幾乎不成人形，欒福忽然“哇”地一聲，撲在了謝嫻身上，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何苦受這罪，表少爺他……他還不夠好嗎？”

    “欒福！”元福忽然厲聲呵斥了一聲，正要再說話，見謝嫻伸手?jǐn)[了擺，望著元福，苦笑道：“元福，你說的本心恐怕不能了，我沒有這造化，也沒有這福氣，我本來就不是我自個兒的，所以竟連枯萎也不能，只能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說完最后一句，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元福的眼淚嘩啦流了下來……

    ………………

    說也奇怪，自從宋濂看過謝嫻之后，謝嫻的病竟一天天好了起來，謝母歡喜地直念佛，讓孫氏隋氏幾個趕著準(zhǔn)備謝嫻的親事，自己則親自打理謝嫻的嫁妝，只讓謝嫻好好調(diào)理身子，一應(yīng)不讓她再cao心，連同嫁衣也不讓她自己動手，找了個幾個出名的繡女，把大樣子都修補好了，待謝嫻身子大好了，再補幾處花紋，就算是她自己繡的了。

    謝家長女既然病好了，宋家就沒有退親的理由，宋母雖然對那八字相克耿耿于懷，可耐不住孫子擺出非卿不娶的架勢，也只得罷了，暗中則找了幾處高人破解那“相克”的氣數(shù)，誰知竟獲得了意外之喜，有人算得是相克相生，有人則給宋母準(zhǔn)備許多“渡劫”的法子，只帶謝嫻進(jìn)門之后實施，宋母這才安心，吩咐家里頭的管事媳婦準(zhǔn)備親事。

    如此忽忽數(shù)日，因為特殊時期，納采，問名，納吉，納征這些程序，都縮短了時程，臘月酉日這一日，請期完成，定到下個月開春日為“親迎”之日，這一日，謝嫻正在補嫁衣袖子，玉福忽然從外面進(jìn)來，低聲道：“小姐，二小姐從宮里頭回來了?！?/br>
    “哦？”謝嫻抬了抬頭，瞇起眼望著窗外的銀裝素裹，笑了笑，低下頭道：“我知道了?！币驗樗恢辈≈质呛D月，謝母唯恐她再出好歹，只命她好生在房間里養(yǎng)病，其他一概不理會，因此倒也不用去迎接這位縣主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