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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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軍報發(fā)出的第二天,就來了三千騎兵,在趙將軍的帶領下,攜帶大量攻城器械、守城器械、火器趕到這里。 雖然只是三千騎兵,倒拉了八百車的器械/猛火油/火球火箭等物。 種師道喜出望外:“你們怎么來的這樣快?朝廷何時下達命令?” 趙將軍也很高興,趕上立功了機會了,這奪下幽州城的機會落在自己頭上了!“經(jīng)略相公有所不知,自從您的軍報送入京城之后,王娘娘疑心天祚帝給的這樣痛快,一定有詐,和章相公一商量,就下旨調(diào)兵增援種經(jīng)略您,派卑職前來協(xié)助防備。東西調(diào)撥籌備用了兩日,又趕上連日有雨,道路泥濘難行,這才耽誤到今天。經(jīng)略相公,請看清單?!?/br> 整個政事堂 樞密院 三省 六部,全體認為耶律延禧一定陰謀。要不是拒不開城門,要么是把人騙進城去再調(diào)兵圍城。 王娘娘直接拍板決定,各樣家伙事兒都帶上,需要什么用什么,哪怕富裕點,來回搬運一次,也別不夠用。 政事堂和樞密院全都同意。 種師道看著清單,大手筆,種類齊全,還附帶了一隊木匠隨時造東西,省著點用足夠打下十六州所有閉門不出的城池,真叫人欣喜若狂:“好好!娘娘真乃神機妙算。小將軍先去用飯,待老夫?qū)懲曜啾?,你我一同商議攻城?!?/br> “豈敢豈敢,聽憑經(jīng)略吩咐?!?/br> 稟報官家、感謝王娘娘、通知樞密院,三封信寫完發(fā)出去,心里頭也想好了該怎么攻城。 現(xiàn)在幽州城外城的南門和東門區(qū)域在宋軍的控制下,西門和北門在遼軍控制下。理論上來說,內(nèi)城并不是被包圍,還能通過西面和北面出內(nèi)城。但有兩千宋軍堵在西門和北門外,宋軍進不去但困住了敵人,遼軍出不來可是手里扣了許多人質(zhì),就僵持住了。 原本只能喊話勸降,因為沒有攻城器械,只有巷戰(zhàn)的武器和弓箭,弓箭不適合攻城,臨時制作的云梯也不結實,種師道就機智的佯裝被他們手里的人質(zhì)給挾持了。 實際上這些人質(zhì)如果不幸殉國了,對大宋來說也不是特別大的損失,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進士、給事郎、錄事參軍仨人,比起幽州城來說真是無足輕重。 趙將軍聽他詳細指揮,悄悄問旁人:“咱們占了糧草場,怎么沒占器械房么?” 這判官小聲說:“遼國云梯都朽壞了,差點把士兵的腿給摔斷?!?/br> …… 兩天之后,九月十七。 種師道攻破被圍困了十幾天的幽州城內(nèi)城,耶律淳率殘部沖破包圍,逃走。 林玄禮正率領大軍往東北趕,得到匯報,遼中京還沒被攻破,只是被金兵圍困。 正在夜里挑燈讀書。 華梅:“官家,營門口有個遼國武功大夫,自稱耶律信奴的人求見,說有機密要事稟報?!?/br> “叫他進來?!绷中Y隨手把刀拿過來,放在手旁。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走進來一個高大健壯的契丹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已經(jīng)有絡腮胡子了,來到帳中一跪:“耶律信奴拜見大宋官家。” “你說你有機密要事稟報,你想要什么?” 耶律信奴面帶踟躕,遲疑了好一陣子,找了個合適的暗號:“……外臣只想求一個太平富貴。聽說汴京城中有一對兒演參軍戲的,一個姓郭,一個姓于,倆人特別招笑。還有一個晁蓋,力能托塔,我是聽使者說的?!?/br> 林玄禮眼睛一亮,這兩個人確實可以算是穿越者相認的證據(jù),絕無差錯,心領神會的笑了笑:“可以,只要你的機密有價值。朕給你出錢在他們院子里包年。仙貓傳的評書聽過沒有?京城中的西紅柿雞蛋面名噪一時,吃過么?” 耶律信奴對這些都不在意:“臣和耶律延禧之女,互有情愫,官家若能做主成全,臣感激不盡?!?/br> 林玄禮不準備管太多閑事兒,年齡差也不關我的事:“先說說你的機密?!?/br> 耶律信奴深吸一口氣:“天祚帝派人,將宋遼結盟的事告知金國,意欲恐嚇他們。” 林玄禮比較冷靜的想:大風起兮云飛揚、大炮開兮轟他娘。干他丫的。 第163章 于是痛下決心 林玄禮氣到眼前發(fā)黑:[我發(fā)誓我一定要殺了耶律延禧那個該死的王八蛋??!我要殺了他??!] [炮決!我要把他綁在火炮口上一炮轟死??!我他媽現(xiàn)在就派人聯(lián)絡金國,啥他媽聯(lián)金滅遼的后果,去他媽的緩沖地帶,一起殲滅了耶律延禧!] [我他媽現(xiàn)在就要點起兵馬去夜襲遼營!去他媽的謀略,先滅了耶律延禧,我再和金國正面硬扛。拿遼國做什么國家之間的緩沖,什么鞭長莫及太大了管不過來,換一條狗上去都能比耶律延禧好。他簡直是哈士奇和鱷龜產(chǎn)生的畸形早產(chǎn)兒,也有可能是歷史上的趙佶本人。] [六哥:佶兒!你冷靜點!國家大事,不能憑借你一時的憤怒做事。你得想好后果。其實從你決定和耶律延禧這個人聯(lián)合時,你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你有點利欲熏心,又心慈手軟。] [我知道錯了,我好后悔。我知道該怎么做。] 見一個遼國官員不能屏退左右,華梅、謝英以及另外八個侍衛(wèi)都嚴肅的按著佩刀,排列在大帳兩側(cè),擺出一副儀仗的架勢。 直到他們聽見耶律信奴說的那句話——是遼主派人送信。 全場陷入了尷尬和震驚、不知所措混合的狀態(tài)。 之前賈岱玉雖然提出了這個猜測,但人們都不信,覺得有點離譜。 都覺得是年輕人胡說八道,胡亂猜測,不講道理,既沒有證據(jù)又不合理。 耶律信奴看了看沉默而嚴肅的(非原裝)趙佶,又瞧了瞧趙佶身邊那些被震驚的人,抬手往袖口里摸了摸,拿出一份稿件;“官家,外臣有證據(jù)。這雖然不是耶律延禧的親筆信,確實那份國書的底稿,是我偷偷撿回來的?!?/br> 林玄禮一邊在心里精分成六哥和自己兩個人,自己破口大罵天祚帝,精分的六哥罵自己。捂著眼睛,臉上氣的發(fā)紅:“呈上來?!?/br> 華梅渾渾噩噩的走過去,接過這有些褶皺的一張紙,展開來擱在官家眼前的桌子上。 林玄禮氣的有點看不下去,現(xiàn)在有種強烈的,想要弄死耶律延禧的沖動,可惜不能憑沖動辦事。現(xiàn)在身為皇帝,也不能一時沖動過去痛毆豬隊友,這要是生活中的朋友早他媽一頓暴打然后絕交,被拘留都值了。眼前這封信根本看不進去:“叫他們過來開會。耶律信奴,你今年多大歲數(shù)?” “臣今年二十五歲?!币尚排蚕牒瓦@位老鄉(xiāng)說說自己的情況,畢竟有國家、民族的隔閡天塹,身份地位又不一樣。趕緊把可能存在的疑點解釋清楚,千萬別發(fā)生什么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背后來一槍的事。“臣并非遼國宗室子弟,祖上乃是賜姓,自幼降生在上京會寧府三百里外的一座小城里,長到十五歲那年,蒙祖蔭在遼朝匠作監(jiān)中做了一名工匠?!?/br> 林玄禮搓著指頭:“很不容易?!睆囊粋€工匠,一步步混到武功大夫,雖然是個低階閑職,好歹也是個官,有俸祿,又能被耶律延禧出征時帶上,可以說是跨越階級了。 耶律信奴就開始哭:“臣眼見著遼朝自從交到天祚帝手里之后,是一日不如一日,不僅世風日下,就連官員們也沒人監(jiān)管。臣自幼讀圣賢書,學仁義事,也有心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混跡在天祚帝左右時,竭力勸他勤政愛民,整肅軍隊,他非是不聽。想做外任的官員,被拒絕,想抓一抓吏治,被拒絕,私底下做點生意剛有起色,被人強行入伙,又塞進來幾個不會管事兒的貴族子弟,差點給攪和黃了,現(xiàn)在就半死不活的干著。” 老慘了,說了點最基礎的好話,遼主不僅不聽,還差點把自己問罪,幸好自己機靈又找機會求人送上精美手辦自救。拍馬屁不如人,經(jīng)營也不太會,全憑手藝過硬才湊合活。想去投奔取代趙佶這個老鄉(xiāng),又怕他是民族主義看不慣契丹人,自己也拿不出投名狀,空著兩只手過去,怎么混。 林玄禮聽他賣慘,不由得嘆了口氣:“耶律延禧此人,對外坑盟友,對內(nèi)坑國人?!?/br> 帳篷的簾子一挑,就住在中軍大帳旁邊的文官們按順序走了進來,種師中也匆匆趕來。 道路很近,燈籠火把就擱在帳篷門口的架子上,飛快的撣了肩頭落下的薄雪,這才進官家的帳篷。一開簾子,帶進來一陣寒風。 林玄禮:“不必多禮。華梅,拿過去給他們看看?!?/br> 眾人傳閱了一陣,個個面露驚愕,都開始沉思,這代表了什么,天祚帝還會干什么坑人的事?這么可怕的盟友,還會對軍事行動造成什么影響。 賈岱玉像泡發(fā)的海帶一樣膨脹起來,左右碰了碰,瞧了瞧:“諸位,我可說對了,你們還覺得離譜。俗話說,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br> 耶律信奴倒吸一口冷氣。 魏季禮和張叔夜相視苦笑,他倆都堅定的懷疑蕭奉先,沒想到敵人就在寶座上。 先把耶律信奴問了問,引薦了一番,送他出去暫且安頓在遠處。 種師中以手加額:“官家,難道遼朝和金朝結盟了?”按理來說不可能,信上寫的也不像。但他學到了,不要對遼主以常理推斷。 林玄禮擺了擺手:“那不重要,我們既然來到中京附近,總要和其中一家結盟。而這一家只能是遼?!?/br> 天祚帝是蠢貨,斡魯補野心勃勃,兩人都不適合結盟,但不能同時對付兩個國家,深入腹地之后再臨陣倒戈,就不說道德上的問題,光是丟臉就夠夠的了。 到時候青史留名,后人都會指指點點,說大宋君臣湊不要臉,吃了人家燕云十六州,十萬大軍趕到交戰(zhàn)中京城外,一看金國兵強馬壯,當場給跪,臨陣倒戈,那成什么了要臉不要?大仁大義的局面和做全了,咱不能崩人設。 有人怒道:“天祚帝如此昏聵,坑害大宋,官家,我們還要幫他們抵御金國嗎?” 魏季禮覺得他說得對:“官家,請三思。” “官家親自率兵,頂風冒雪來到中京城,而天祚帝以此報答官家?!?/br> 他們還是不太能相信這個荒誕可笑的答案,紛紛開始頭腦風暴,推測出很多陰謀論來。 林玄禮聽他們議論了一會,有心拿出自己的大計劃來,又擔心他們走漏風聲,或者是被教傻了極力反對這個損招?,F(xiàn)在急需一個壞壞的老婆來出謀劃策,別人都不行,這個計劃可以執(zhí)行,可是誰都不能告訴:“種師中,張叔夜,你們怎么看?” 種師中謹慎的說:“臣以為應該打,有兩條原因?,F(xiàn)在打退金國,保住遼中京,完成這次盟誓。這樣有兩件好處,第一,官家言必諾行必果。第二,以金人虎狼之心,將來必然要與大宋爭鋒,刀兵過處,生靈涂炭,良田宅院都被摧毀,現(xiàn)在在遼國境內(nèi)和他們交戰(zhàn),讓金人見識見識我軍的雄風,即便糟蹋了村鎮(zhèn),那也是遼國的村鎮(zhèn)田舍??梢员苊庠诖笏芜叧翘巵砘亟粦?zhàn)?!?/br> 他這話一說,反對派都覺得有道理,只怕軍糧維持不上。 張叔夜也支持開打: “我們在遼國境內(nèi)打,遼人見了大宋神兵天威,必然紛紛來投奔。這耶律信奴不就是見了遼軍被金兀術大殺特殺,金兀術被我們殺的奄奄一息,這才良辰擇主而事,趕過來來投奔官家嘛。” 謝寶也支持打,見解不同:“來都來了,十天的路程,倘若打,能在中京城里過年,再得一些遼金兩國的財貨,賞賜士兵。若是不打,來回二十天,空耗財力兵力,士氣也會衰弱。”士兵們出國打仗,為的就是發(fā)家致富,立功受賞,這官家?guī)е麄冃熊姸欤粦?zhàn)而返,會影響士氣。 到最后,賈岱玉自動負擔起去找耶律信奴套話的任務。 并細致安撫了這個被遼主嚇得猶如驚弓之鳥的手工達人。 “官家,耶律信奴這個人,會木雕,打磨寶石,燒制陶瓷,做那種球形關節(jié)小人,給娃改妝?!?/br> …… 金兀術此時正發(fā)高燒,昏迷不醒。他被完顏昌救回金軍大營之后就高燒不退。 造價昂貴的三棱破甲碳鋼箭頭穿破他的頭盔,深入二寸有余,雖然人的頭骨非常堅硬,難以穿破,這箭頭卻劃破他的頭皮,露出顱骨縫,這傷勢難以治愈,勉強止血,看起來也非??膳隆?/br> 他屋里燃著長明不滅的燈火,法力無邊的薩滿巫師每天三次祈禱,從遼上京抓來的太醫(yī)也在盡心竭力的醫(yī)治。 斡魯補擔心這個能征慣戰(zhàn)的兄弟,更擔心宋軍全軍上下都能裝備上這種箭。 箭頭取出來之后,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問題不在箭頭的造型上,而在于這箭頭的材質(zhì),這是一種特殊的金屬,顏色看起來很邪惡,稍一比對就知道與遼金的箭頭都不一樣,重新裝上木桿和尾羽試了一下,確實大不一樣。 “這種箭頭能輕易撕裂我們的鎧甲?!?/br> 猛將們不想表現(xiàn)出恐慌,但宋軍中有百發(fā)百中的神箭手,神箭手用著能撕裂重甲的羽箭,這件事就很可怕。 粘罕勸慰將軍們:“中間而歸的士兵有不少,人馬身上的箭頭我都拿來對比過,這樣的只有一枚,就在這里。神兵利器,絕不會太多?!?/br> 可怕,值得警惕,但別把自己嚇壞了。 斡魯補有些煩悶,中京城久攻不下,他們每日消耗的糧草也很多,士兵們同樣在抱怨:“粘罕,以你看來,趙佶想要怎樣?” 粘罕沉吟道:“他這個人,令人做摸不著。已經(jīng)是大國的皇帝,卻讓我覺得他,所圖甚大。有許多事做的沒章法可循,但這些年一一看下來,竟然都還不錯?!?/br> 三大王提出疑惑:“既然遼與宋結盟,他們怎么會派人將聯(lián)軍的事告訴我們。這么多天過去了,我依舊覺得,這件事絕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耶律延禧或許是設下毒計?!?/br> 大大王等人都贊許:“一定是這樣?!薄八芜|之中還有些聰明人,或許是有人獻策?!?/br> 粘罕卻說:“還有另一種可能,或許趙佶和他們結盟,允諾的不是為他們平定遼國,只是從中調(diào)停。耶律延禧卻在書信中說,宋軍是來幫他們作戰(zhàn)的。一旦我們先入為主,派人襲擊宋軍,到那時候兩國結仇,耶律延禧獲利最大。” 眾說紛紜,但一致認為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只有一個以有勇無謀的而聞名的猛將堅持:“找到人幫自己打架,告訴對方一聲怎么了?怎么不行?” 說來說去,試探宋主的要求又落到粘罕肩上。 …… 正在議論紛紛時,金國丞相粘罕派人來訪。 林玄禮:“叫進來。你們猜,來的是粘罕本人嗎?” 眾人無奈,只好跟著猜。 結果還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