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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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遜有禮的說:“東家說,阿骨打?qū)⑹沁|宋兩國的心腹大患,他的族人粘罕曾經(jīng)數(shù)次偷越邊境,去大宋朝的榷場偷偷貿(mào)易,有意和大宋暗通曲款,舉族投奔。東家說他們既然不忠于大遼,也不會忠于大宋,但阿骨打能想出這等jian計,挑撥兩國關(guān)系,其人心思深不可測。” 蕭奉先驚異道:“什么?女真……”在腦海里回憶了一下地圖,女真諸部所在地距離大宋邊境距離很遠,根本不接壤,這不應(yīng)該,但不意外。各地的防御沒那么嚴密,流民能跑來跑去,這要是問責(zé)起來,還真不好辦。 悻悻的點點頭:“本官早就知道,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 等到了混同江上,耶律延禧親自釣魚。 為了他能釣魚成功,上下三十里地半個月禁止打漁,似乎這樣能讓魚喪失警惕性。 耶律延禧看著一群釣魚高手替自己釣魚,背著手在船頭踱步,對左右說:“本來想冬季來吃頭魚,總是事務(wù)繁忙,無暇分身?!?/br> 今天所有船只釣起來的大魚都是遼國皇帝的漁獲,無一例外。 龍船后面攜帶的百名廚師迅速料理了這幾千條大魚,生魚片、熟魚羹、熬魚、炸魚、煎魚、酸菜魚。 當?shù)剡M獻了美酒。 遼國美女、西夏美女、波斯美女、印度美女、高麗美女和其他異域風(fēng)情的女子輪番上場歌舞,風(fēng)格迥異,各具特色。 宮廷伴奏樂隊數(shù)十,能無縫切換各國樂曲,配合著不同風(fēng)格的千嬌百媚來起舞。 耶律延禧左右看了看,心說這才是做皇帝的樂趣,鄰國的趙佶根本不懂生活?。÷犝f每天苦哈哈的忙工作,做夢都想出去爬山玩,真是好笑啊,簡直笑死皇帝了。 這些舞蹈和美人都是他看習(xí)慣的,雖然美,卻不新鮮,還是覺得不過癮:“傳令下去,讓女真人依次起來。歌舞作樂?!?/br> 其他的酋長都起來唱著傳統(tǒng)歌謠起舞。 他們本來就有宴會時歌舞的習(xí)慣,耶律延禧也拉著趙佶跳過舞,只是歡脫隨性,并沒有多少技藝上的要求。 輪到阿骨打時,他端立直視前方,斷然拒絕:“卑職不會?!?/br> 耶律延禧有點驚訝,反而來了興趣,說不會肯定是真不會,不會的人跳舞才好玩,特別好笑,比滑稽戲還滑稽:“什么?哪有不會跳舞的人?” 完顏阿骨打當然會一點,但他不想淪為舞女一個檔次:“卑職真的不會?!?/br> 耶律延禧:“不會也很有意思,你隨便跳一段吧。不論美丑,朕都有賞賜?!?/br> 完顏阿骨打生硬的咬著牙,不想在被盤剝勒索之后,還要供人飲酒取樂:“一點都不會?!?/br> 耶律延禧被拒絕了三次,再強求他也很沒面子,要是直接殺了又很昏君,放過這個女真酋長,看著下一個酋長:“下一個?!?/br> 下一個酋長正擔(dān)心惹怒遼主會帶來難以預(yù)料的后果,聽見他大度的放過,趕緊起來放聲高歌。 耶律延禧對蕭奉先勾勾手:“阿骨打如此跋扈,應(yīng)該設(shè)計誅殺他,唔,交戰(zhàn)中死一兩個官員很正常。我的樞密使?!?/br> 蕭奉先本來覺得這樣不合適,想想宋主贈送的禮物和懇切的要求,以及自己已經(jīng)答應(yīng)宋主,暗中設(shè)計弄死阿骨打。弄死他本來不需要給遼主什么解釋,隨便解釋什么他都會信的,那無所謂。但恰好是遼主所說,自己順水推舟,何樂不為呢?立刻低聲道:“借故推諉,目無君王。我看其他女真酋長都很好,只有他一個跋扈無禮。過些日子平亂,叫他們也出兵。” 耶律延禧滿意的點點頭,又被故意搞笑的女真酋長逗樂了。 蕭奉先在心里暗暗的贊美自己,天哪,還有人比我更厲害嗎?我一個人,是宋遼兩位皇帝心中的重臣。 作者有話要說: 【1】身高差點沒關(guān)系,體重差五十斤再想打贏就很難了。 【2】魯智深在小說里對官家和官府毫無敬畏,那是因為爛透了……他是跳出了儒家君臣的框架之外,但是現(xiàn)在禮子干的棒棒噠,所以也有點敬佩。 【3】天慶二年,上幸混同江釣魚。故事,生女直酋長在千里內(nèi)者皆朝行在。適頭魚宴,上使諸酋次第歌舞為樂,至阿骨打,但端立直視,辭以不能。再三旨諭,不從。上密謂奉先曰:“阿骨打跋扈若此,可托以邊事誅之?!狈钕仍唬骸氨舜秩?,不知禮義,且無大過,殺之傷向化心。設(shè)有異志,蕞爾小國,亦何能為!”上乃止?!@是歷史資料,在我這里提前了十年發(fā)生。要不是蕭奉先勸了一下,局勢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反正這對君臣是智商感人。 第127章 美好的年華 過了一個月,夏季暴雨差點出現(xiàn)洪災(zāi),朝廷照樣開會探討處理結(jié)果,經(jīng)驗豐富的安排救災(zāi)、減稅、安民、賑濟和防疫。 林玄禮和魯達切磋了十幾次,那高大胖壯的青年在切磋時很有分寸,可惜他現(xiàn)在沒心情了。憂愁的親自撐著傘,穿著雨天專用木屐,去御花園里溜達,看著雨打芭蕉,雨打荷葉,不由得雅興大發(fā)。 難得湊了一首原創(chuàng)的詞《雨一直下朕很擔(dān)心百姓》,準備寫出來讓文官來和。 “我有了一首絕妙好詞,比蘇軾都不差!”正要邁步下臺階,地上的積水沒過了最下面一階臺階,林玄禮一腳踩空,地上的石頭在水里本來就滑膩,穿木屐時還穿了襪子,直接坐在臺階上?!拔义H芔茻?。 ?/br> “官家??!”童貫高蜜和別的內(nèi)侍差點跪了,慌忙想要攙起官家,把甩飛的木屐撿回來,這才跪下:“官家恕罪,是小人沒扶住您?!?/br> 林玄禮感覺屁股和腰都疼,屁股是被臺階卡了一下,腰是墩了一下:“算了,都起來。我沒看見這水底下還有臺階。唉,起來扶著我。” 童貫:“小人背您回去。” 林玄禮考慮了一下:“萬一你再滑到,帶著我一起摔了。去傳太醫(yī)?!?/br> 這次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谋蛔笥曳鲋呋厝ィ雌饋硖貏e沉穩(wěn),特別古風(fēng),就像古畫上的明君一樣,被一左一右扶著手臂。 骨科太醫(yī)在官家腰上屁股上摸了半天:“蒼天保佑,官家的筋骨沒受傷,只是些皮rou傷,可能會疼上幾天。請官家一定要靜養(yǎng),不要練武。臣有一罐藥油,專能活血化瘀,這還有一個舒筋活血的藥膳,官家想吃就吃些。飲食務(wù)必以清淡為主?!?/br> 林玄禮懶得聽他叨叨,又不是沒摔過:“去和嬤嬤說去。派人叫皇后回來安慰朕?!?/br> 沒一會功夫,原先的保母汪氏,現(xiàn)在的汪尚宮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了。 差點在官家身上拍兩下,忍住了,只是說教了一會。 王繁英也笑嘻嘻的進來:“官家,屁股摔八瓣啦~” “好倒霉啊。你有什么倒霉事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哦,還真有一個。前兩天我回娘家嘛,發(fā)生了什么都沒跟你說。我伯父和爹娘都勸我以子嗣為重,不要椒房獨寵,給你找?guī)讉€長得丑但是能生兒子的宮女,如當年李宸妃故事?!蓖醴庇啿辉谝膺@種說法,倒也知道他們的本意是為了自己的地位穩(wěn)固,在當前這個時代,是忠君愛國又為自家姑娘著想。 皇后撫養(yǎng)長子,也算小半個嫡長子,將來官家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可以像劉娥當年一樣垂簾聽政。將來在官家身后,皇后成了太后,對新君雖無生恩,倒有養(yǎng)恩,新君也不敢無禮。 “哈哈哈哈,干嘛強調(diào)長得丑。”林玄禮樂了一陣子:“拿筆墨來。我寫個條子,叫樞密院給魯達在鳳翔府找個合適的武官職務(wù),七品左右的。哎,得靜養(yǎng)個把月,還讓他留在這里干什么,多無趣。你看周侗覺得京城寡淡,魯達也覺得京城很無趣,實不相瞞,我也覺得無聊?!?/br> 樞密院拿到官家的草詔,也很迷茫,樞密使的職務(wù)還空缺著,倆樞密副使探討了一會,七品左右的武官任命不歸樞密院管,由各地官員任命,只是報備即可。安排上就得了。 魯達得到官家的任命,興沖沖的去邊關(guān),在種建中身邊做了個武官。 林玄禮恢復(fù)了每天工作半天,剩下時間躺著養(yǎng)傷的日常生活。畫了個圖紙,讓工匠們明白搖椅是怎么個構(gòu)造,三天就做出來了,可惜自己用不上。 閑得無聊了,給種建中寫信:你要不要考慮改名叫種師道? [歷史上趙佶的一個年號是建中靖國,他為了避諱改的種師道,唔我還是希望他叫種師道。] [六哥:蠢弟弟啊~你這種命令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知道,但是這是個小建議嘛。] 種建中現(xiàn)在距離經(jīng)略安撫使僅有一步之遙,經(jīng)常和官家在來回奏對的書信中聊聊家常、天氣、軍事、美食、趣事、養(yǎng)崽崽等問題,他沒問過郭成和其他人,和官家奏對的內(nèi)容是絕密,但想來應(yīng)該差不多。 今天這封信就讓人摸不到頭腦。 思考了許久,不明白官家的用意,不過種師道這個名字他也挺喜歡,以道為師,不論是儒家還是道家、兵家都強調(diào)‘道’。算是官家賜名,也是對自己給予厚望。 種家軍內(nèi)部開會探討了一番,全票通過支持——看官家的樣子,似乎想栽培種建中做經(jīng)略相公,如此看重,給賜名也是很正常。 種建中再上奏官家致謝。行文知會所有相關(guān)衙門,再去祠堂祭祖通知祖宗,好一番折騰,改名完成。 官家又下旨。 范仲淹的長子范純?nèi)室呀?jīng)過世,去世時就被追封,現(xiàn)在再追封為太傅。二子雖無升遷也有禮遇。第三子,范純禮升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唯獨范純粹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因為他和司馬光一起放棄了王安石打回來的國土。 官員們仔細分析了半日,覺得事態(tài)清晰:“官家喜歡性格溫厚純良的大臣,也想安撫舊黨之心,不想讓章相公斬盡殺絕?!?/br> “官家憐惜‘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br> “畢竟在《除軍士黥面詔》中就引用了范仲淹的事跡?!?/br> “看起來章惇的盛寵不在,官家現(xiàn)在以□□為主,不求新求變?!?/br> “小心些,別讓章相公聽說了?!?/br> “范純?nèi)收媸歉唢L(fēng)亮節(jié)。范純粹真不行,他還教過官家呢。官家對他連點師生之情都沒有。” “章相公這下子要尷尬了,他迫害的蘇、范兩家都起復(fù)了。” 提到章惇可能要失寵,有些人歡呼雀躍,也有人如喪考妣,但舊黨顯然不可能復(fù)寵。 誰也沒想到,過了半日下的旨意是,章惇的長子章?lián)駨姆钭h大夫,外任知府。幼子章援從朝散大夫調(diào)為工部員外郎。 官員們又議論起來:“章相公真是沒提拔自己兒子?!?/br> “章家的老衙內(nèi)(四十歲上下)還是閑職,官家這次要用他們了。” “怕是這相公的位置也要父子相傳?!?/br> “官家喜歡長得俊的,章援相貌長得像章相公,性子倒不像?!?/br> “脾氣秉性能力都不像,嘻嘻嘻。” 下旨,天授院的院正宗澤升任亳州知府。現(xiàn)任開封府推官因為審案公允無私,從無冤案,改任天授院院正。 林玄禮歪在竹塌上,一副臥佛的姿態(tài),看了一會南方兩季稻的第一季收獲報告,只覺得心滿意足,豐收的喜悅充滿胸膛。對章惇說:“天授院這位置啊,不歷練人。將來要想成國家棟梁,還是得從地方官做起。” “是啊,升遷的太快,對誰都不利。”章惇踟躕道:“官家,您的腰還沒好嗎?今早朝會上,看您坐的似乎有些不適。”只聽說是摔傷。 林玄禮嘆了口氣:“不要緊。昨夜讓太醫(yī)刮痧活血,坐著有點疼?!庇勉y勺給我刮破了!我咋這么慘。 一番輕微的人事調(diào)動之后,官員們似乎到領(lǐng)會了官家的態(tài)度,認真工作,不搞黨爭。 其實是準備等官家病好之后再搞事。 向太后和朱太后看到他時,有些疑惑:“你身上怎么和小寶味道有些相似?你聞聞像不像?” 朱太后也不好意思湊近,只是聞了聞空氣:“咦,真的很像啊?!?/br> 林玄禮害羞掩面:“我也用了點痱子粉,還有消痱清涼的藥浴?!蹦昙o稍微大一點的二寶三寶都不起痱子了,反倒他在夏天臥床半個月,和小胖孩一樣起了點痱子。 倆太后笑的花枝亂顫,前仰后合。小公主們不好意思笑的太大聲,捂著臉悶笑。 小寶不明就里,扶著床搖搖晃晃的走來走去。 進了七月中,皮rou傷恢復(fù)的完好無損,連疤都沒落下,恢復(fù)練武和不定時choucha武官技藝的日常生活。順便教二寶騎射和用槍,小紅生的小馬駒分贈給她倆。 當世著名的兩位女詩人,一位是魏夫人,另一位是晉王妃李清照,都教公主們讀書。雖然才開蒙,已經(jīng)確定了必為才女。 七月十五盂蘭盆節(jié),兩位太后起了個大早去大相國寺搞迷信活動。 朔望大朝,有朝散大夫上奏本。 林玄禮穿了更莊重的朝服,展開奏本掃了一眼,愣住了:“唔?黨人碑?” 這朝散大夫提議官家重申‘昭圣紹述’的重要性,立黨人碑,把司馬光為首的元祐舊黨都刻在碑上,讓后人永遠都知道他們是一群怎樣辜負官家、禍國殃民的壞蛋。 在萬眾矚目中慷慨陳詞的贊美先帝,贊美官家,痛罵司馬光等人坑騙宣仁圣烈皇后,做出許多錯誤決定,令天下百姓收了一番折磨。 林玄禮精神一振:[來了!是非常有標志性的黨人碑!凡是學(xué)宋史全都知道的黨人碑。是我二十多年沒回憶也能想得起來的歷史錨點。雖然比歷史上來的晚了一些。] [一開始想搞個恥辱柱讓他們遺臭萬年的,后來因為在碑上的那些人有不少才華橫溢,而且后來北宋完犢子,章惇被打為jian臣,在黨人碑上掛名反而挺榮耀的。] [后來又搞了一個碑,把章惇他們放上去,于是徹底失去侮辱性,成為記敘性的碑。如果搞這個黨人碑,反而不利于平息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