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禮急著問：“李乾順呢？”

    梁太后垂淚道：“他先一步撤退了，此時一定回到都城中?！崩钋樃f，皇帝先回去組織援兵來救她。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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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戰(zhàn)后的困難

    “該死！李乾順什么時候跑的？”

    梁太后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擺出一個凄凄慘慘，令人同情的神態(tài)：“妾只有這一個兒子……好郎君，你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林玄禮生平不是很喜歡別人賣慘，真慘的確實同情，欺負完別人再裝可憐就不必了。抬手就是一拳捶在她肚子上，打的梁太后慘叫一聲，像個蝦米一樣躬起腰，蜷縮成一團，兩個士兵抓著她都險些沒抓住。

    毫不留情的逼問道：“時間！帶了多少人！方向！”

    “唉呦，你要打死我了。”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的看著這一幕，不敢阻攔，不敢吭聲。

    林玄禮其實沒怎么使勁，以嚇唬為主，主要是她的腰腹太柔軟，太不抗打，同樣的力氣如果揍在小豪豬身上只會被她一巴掌拍扁：“人沒那么容易被打死。你要是還不說實話，我可以再打你十幾拳，打到你說為止！”

    [打女人很不好。虐待俘虜也很不好。]

    [就當是負負得正吧……我現(xiàn)在是封建社會的代表人物，偶爾道德墮落一下。]

    梁太后悲啼道：“他幾天前就走了，帶了兩萬人，方向我也不知道?！?/br>
    林玄禮沉思了一會：“我感覺你這三句話全是假的?！边@個女人一點都不硬氣，又悲悲切切的哭了起來。根本看不出想要屠城，想要抓趙佶，指揮千軍的威風(fēng)霸氣。

    梁太后用看丈夫時都沒使過的哀婉誘人的眼神看著他，虛弱的往前一倒。

    隨手一推，丟到童貫懷里：“捆好了，把嘴堵上?！?/br>
    梁太后：？？？別人都說我貌如少女，你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說好了當兵的最好色呢？你一定是偷偷帶了女人。

    章楶也縱兵一路追過來，和前面跑的最快的郡王等人相距不到五百米，一追過來還沒開口，就聽見他抱怨。

    “李乾順跑了。提前一天，輕騎減從，不知道從那條小路跑掉了?！绷中Y氣鼓鼓的雙手抱胸，看起來一點都不滿足?！斑@個雞賊的小王八蛋。我本來想殺了他，把梁氏放回去。這下糟糕了，肯定追不上！”

    那才是最好的情況，聰明狡詐善于蟄伏的李乾順提前殺掉，放一個笨蛋太后回去，她在繼續(xù)擅權(quán)專政立一個小皇帝，新的小皇帝可能會帶西夏走向滅亡。遼國不可能坐視大宋徹底滅了西夏，那樣他們會成為下一個目標，而新增的大片土地對大宋來說，防御和行政上的經(jīng)濟壓力叫人入不敷出。

    章楶等他抱怨完了，含笑拱手：“秦王辛苦，功莫大焉?！?/br>
    童貫扛起一個麻袋走了過來，麻袋里有一個女人支支吾吾一直咳嗽的聲音。

    長史有點絕望的想：瞧瞧這一幕，多像土匪頭子抓到山下良家婦女，帶給寨主做禮物。您捆就捆了，套麻袋還堵嘴做什么，難道還怕她嚷出聲么？

    林玄禮抱拳還禮道：“經(jīng)略相公和諸位將軍群策群力，才將這賊婦逼入絕境之中，我撿了個便宜，倒是對不起諸位。是痛打落水狗而已。等回去上報時，就說你和我一起抓的？”

    章楶連忙推讓：“豈敢。我有指揮三軍、奪取城寨土地、連戰(zhàn)連勝的成果，已經(jīng)足夠面圣，無愧于官家的厚愛。這是監(jiān)軍的本事，豈敢鳩占鵲巢?！?/br>
    林玄禮萬分誠懇：“你只當救我一救。實在不敢和六哥說，我又沖鋒在前，追出十里地外?！蔽腋緵]有這個權(quán)限。

    章楶汗都下來了，幾千人都目睹了這件事，消息根本瞞不?。骸袄戏虿桓移鄄m君王?！?/br>
    要罵罵秦王，我給他的環(huán)境非常安全，西夏殘兵里沒有神箭手，幾乎沒有戰(zhàn)斗力了。他只是試了試運氣，結(jié)果運氣真好。

    梁太后：“唔嗚嗚？唔！唔！”

    她繼續(xù)在麻袋里呆著。童貫請示了一聲，把麻袋放在馬背上，宋軍帶著大批俘虜收兵回城，回到城里，按尊卑落座，喝了點茶。

    章楶在心里籌措捷報的用詞：“我去更衣，一會再迎接梁太后?！爆F(xiàn)在先在麻袋里呆一會。其他投降和被活捉的西夏官員也暫時擱置不動。

    童貫早就把梁太后扛進官衙大堂，擱在官帽椅上，麻袋麻繩都原封不動。

    大宋頭一次捕獲敵國的皇帝/太后……這個身份階層的人，沒有什么可以參考的禮儀規(guī)格，就干脆當俘虜對待。

    章經(jīng)略是去方便去了，其他人也各自收拾了一番，只有林玄禮是先吞了兩個韭菜盒子，然后實實在在的洗臉刷牙換新衣服、給稍微有點干裂起皮的臉做了個杏仁七白膏護理，涂了一點淺粉色的唇脂、幞頭上還跟著潮流簪了鮮花和玉簪。紅袍玉帶，年少風(fēng)流。

    童貫舉著菱花鏡服侍他照見自己，做出一副驚呆的樣子：“真是粉妝玉砌一位美少年，小人看呆了，還以為是神仙下凡?！?/br>
    小郎君原本不在意別人對他外貌的評價，直到去年和王小娘子私定終身。

    長史本該提示一下禮儀方面的問題，見別國的太后有禮節(jié)問題，見到被俘虜?shù)臄硣螅蜎]有什么禮儀可言，別上手毆打或者非禮就行。也贊美道：“傲骨英姿，凌霜紅梅也比不上郎君的風(fēng)姿。”

    林玄禮被夸的臉色微紅，扯了扯衣裳下擺，現(xiàn)在露出一點腳背，身高長得太快了：“走吧?！?/br>
    章楶穿著樸素的朝服，其他將官穿著鎧甲，都看他。他這一走出來，真是滿室生輝，一個閃閃發(fā)亮的高大紅包。

    林玄禮和章楶高居上首，小桌擱在中間，一人一盞茶：“相公，咱們是不是該見見他了？”

    “秦王的俘虜，自然由秦王做主。”

    林玄禮：“好，打開吧。”

    梁太后看不見也說不出話來，剛剛只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揩油摸了幾下，也不知道是誰——雖然說宋軍的軍紀不壞，但是有少量道德敗壞的人秉持著‘要劫劫皇杠，要票票娘娘’的雄心壯志，自以為沒人注意到的摸摸她的胳膊和小腳。

    突然頭上的麻袋被人摘下去，總算能透透氣。童貫又解開勒住她嘴巴的布條，花容失色的中年美婦噗噗的吐出來兩個核桃。

    核桃的來源不必多問，監(jiān)軍永遠能從袖子里摸出點吃的。

    吃光的麻袋底兒還有不少米渣米粉，落的梁太后臉上白了一些，離遠了看倒還挺有趣。

    她的手腳仍舊被麻繩捆著，歪歪斜斜無力抵抗的靠在椅背和扶手之間，猛然間看到一屋子壯漢，甚至還害怕的縮了一下腳?？雌饋碛悬c圓潤豐盈，但恰到好處，纖腰依舊。

    臉上的表情生動：你們要干什么！

    她似乎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隨即專注的盯著最俊的少年。

    依照漢家禮儀來說，應(yīng)該是什么都不會發(fā)生的，但她是個西夏人，以風(fēng)俗來說，李元昊搶過兒媳婦當寵妃，在此之后叔嫂、姐夫和小姨子、皇帝和下屬的妻子、沒有什么不行的，尤其是被抓的俘虜。

    她也學(xué)過漢學(xué)，知道一個遵守禮儀和尊卑的軍官不敢做什么，只能將敵國太后禮送入京，當面謝罪，很可惜趙佶這廝不遵禮法，也經(jīng)常逾越尊卑，之前還寫信非常惡毒的罵我！被抓時先殺了我的侍衛(wèi)，又毫不留情的打了我一拳。他很有可能要羞辱西夏的太后。

    林玄禮本來滿腦子想的是如果決定不打了，怎么把她高價賣給西夏，讓六哥找人談判，看她怯而嫵媚的調(diào)整了一下姿態(tài)：[糟糕，我可能確實是太久沒見過女人了，軍中上次見到的婦女，大概是士兵的老娘以及來門口賣貨的婦女，最近十多天又忙，沒空自行解決。這是一種特殊的狀態(tài)，婉轉(zhuǎn)的說，我能量值滿了。]

    [但說實話我的記憶力還真牛逼，雖然到現(xiàn)在都沒想起來紅：夷大：炮的做法，可是電腦里那幾個g的種子，嘿，基本上都記得大概內(nèi)容。]

    [別去想那些皇后公主被俘的文……異世界的也不能想！不要在這兒當眾失禮！回屋再說！]

    章楶假裝沒看見美人計和有了反應(yīng)的少年：“趙監(jiān)軍，綁住她是怕她自盡么？”少年嘛，在所難免，自己幾個兒子被關(guān)在書房里讀書，都能有變化，肯定和孔孟無關(guān)。

    “寡廉鮮恥利欲熏心的人不會自盡，我怕她瞎折騰從馬上掉下去被踩死。給她松綁?！绷中Y換了個姿勢，翹起二郎腿巧妙的掩飾了某些小問題：[衣服都被頂起來了！他們看見我抓了個太后回來，然后我的‘紅：夷大：炮’頂起袍子，這多尷尬?。√匾庾屘O(jiān)把她帶回來就是為了避免可疑的說法。想想六哥不贊同的眼神，想想章惇——機智的小心眼。我冷靜點了。]

    梁太后用袖子擦了擦臉，看袖子上臟了一塊，臉色一黑。想想他是個不遵守禮法，備受寵愛，被寵壞的囂張少年，如果能勾住他，他有可能為我說些好話，幫我回去。雖說是效仿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就憑這張臉，我也不吃虧。想到這里，拾起十多年沒用過的哄人技巧，柔聲道：“殿下早就與我鴻雁傳書，今日才得一見，果然是天人之姿。身后的黃羅傘蓋，如同日輪一樣，猛然一見，不覺心蕩目搖，精魂已失。正是：五百年冤家相遇?！?/br>
    林玄禮：口_口？

    章榩：(⊙_⊙)

    將官們：[*_*]

    (°Д°)!!!

    ∑(Дノ)ノ

    長史：(艸皿艸)

    林玄禮審慎的凝視了她一會，三十多歲的婦女還在他的愛好范圍之內(nèi)，長相身材也都可，但‘帝國首腦’、‘戰(zhàn)爭發(fā)起者’這兩個身份不行，如果我要教訓(xùn)她，我一定要用真實的木棍，而不是我更堅硬更炙熱的…都懂哈。梁太后雖然用兵很蠢，但弄權(quán)很強，雖然沒想明白具體為什么，但她這么做肯定對她有好處，對我沒好處，說不定還能害我一次。“別來這套。”

    秦王決定裝一下笨蛋誘惑她露出狐貍尾巴：“你就是被本王的姿容帥的睜不開眼。你那丈夫不成樣，在你有生之年里，沒見過像我這樣，又英俊，又強壯，文韜武略全才的人吧？”

    章榩：哦。懂了。

    梁太后忍氣吞聲，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他：“是啊。賤妾蒲柳之姿，福薄命淺，屈居做了西夏的太后，錯過了當世英才。若早知道秦王有宋玉之才，潘安之貌，妾身早該前來拜謁，又豈敢冒犯呢?！?/br>
    “可惜有錢難買后悔藥。也不知你兒子肯不肯救你?！?/br>
    梁太后曲意逢迎：“他生平怯懦柔和，絕不敢冒犯大宋天威。都是讒臣當?shù)?，挑唆著我們孤兒寡母的做了錯事。我兒年幼，妾身不懂政事，一時誤信了jian佞小人，還求十一郎寬恕?！?/br>
    眾將用迷惑的目光注視著她，心說難道她已經(jīng)忘記了，她是如何惡毒的咒罵秦王，發(fā)誓要把他一頓狂揍，勒索大宋嗎？

    林玄禮自我吹捧的詞已經(jīng)用盡，她這副態(tài)度比瞪著眼叫罵還滲人，就差把包藏禍心寫在臉上了。意興闌珊的起身，拂袖而去：“無聊，章經(jīng)略，我可把她送給您了，想怎么處置都行。秦先生來陪我下棋?！?/br>
    章楶起身相送，格外謙恭，謙恭的不像一位剛剛指揮大宋大獲全勝的主帥：“郎君慢走。郎君若有需要，只管吩咐?！?/br>
    送走了監(jiān)軍，提筆開始寫這次的戰(zhàn)報、捷報?！奥恫歼M京，曉諭沿途各州府，承官家圣德、先帝庇佑，宋軍大獲全勝，梁太后被擒?！?/br>
    轉(zhuǎn)臉就恐嚇梁太后：“秦王一向喜怒無常，且悍勇非凡，難以服侍，在老夫眼前也曾把人踢到幾米開外，梁太后，您可真會弄險，以色侍人焉能長久，您這樣討他喜歡，就不怕秦王跟你秋后算賬，把你的書信拿出來，一一原樣奉還？”

    以西夏皇室的脾氣，跟他們說秦王其實是個潔身自好，忍耐性情，還比較仁愛的好孩子，他們肯定不信。要說他頑皮焦躁，悍勇難哄，就是西夏人理解中的皇室了。

    梁太后大概想起自己都罵了他的話，微微縮了縮，顧左右而言他的問：“他從平夏城中追出來，一直追了我多日天，怎么沒有半點疲態(tài)？”難道是我們跑的不夠快？不能啊。

    章楶微笑表示，我不知道，我管不了他，他管得了我。他要是一時失手把你殺了我也只好上報一個你絕食而死。

    梁太后既驚訝又怒，剛想說你們怎么敢殺害西夏太后，轉(zhuǎn)眼想起來，西夏都危如累卵了，這又算什么呢？

    秦御史和長史跟著他回到他的屋子里，兩人異口同聲：“郎君！決不能中了她的美女胭脂計！”

    “梁太后包藏禍心，意欲行刺啊?！?/br>
    林玄禮挑眉：“我自然曉得，坐，都坐下說話。御史你最善于羅織罪名，我的長史，你通曉禮法，六哥派你匡正我的行為。我現(xiàn)在就很好奇，梁太后如此賣力的勾引我，她能怎么害我？來給我推演一下?！?/br>
    秦御史不是很喜歡羅織罪名這個說法：“我只是細致入微。正要彈劾秦王，身涉險地，不監(jiān)視章楶。還有章楶用讓你帶兵來賄賂你，騙你。官家能明察秋毫，臣不敢不報。倘若梁氏自薦枕席的jian計得逞，對十一郎的名聲大為不利?！?/br>
    長史道：“第一，郎君未婚，理應(yīng)潔身自好，即便是要納妾，也得是良家子，似這樣的露水姻緣，有辱職務(wù)。

    第二，郎君身為監(jiān)軍，若與敵國太后糾纏不清，難免令人懷疑有瀆職、泄密的可能性。

    第三，圣人云非禮勿視，非禮勿行，有違圣人教誨。

    第四，梁太后已是做人祖母的年紀，雖然生的美貌如花，倘若郎君真上鉤了，其他人不知道是她長得好，只當您饑不擇食寒不擇衣。將來見了咱們大宋的向娘娘，豈不尷尬？與群臣見面時，豈不為人恥笑？”

    林玄禮聽的連連點頭，同為太后，向娘娘那么古板，可能會覺得很尷尬不適，因為我睡了一個太后，叫我從宮里滾出去。六哥聽說了都得懷疑我腦子有問題。

    童貫仗著高蜜被踹之后自己榮升第一人：“郎君，小人以為，她只是想討好您，求您在官家面前美言幾句，留她一條小命茍延殘喘。她把您得罪狠了，要求人就得賄賂，這除了說些好話之外，她也只有一身皮囊，勉強拿得出手?！?/br>
    林玄禮聽到這里，忽然想起靖康之恥，覺得有點悲哀：“哎，我還是希望她鐵骨錚錚，硬氣一點，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何必這樣畏首畏尾，叫人很不愉快。我累了，長史，替我擬一封恭賀的奏札。我想睡一會，研墨，等我睡醒之后在給六哥寫信?！?/br>
    秦御史：像話嗎？？你想上鉤又忍住了，忍的難受，就說她不硬氣？

    長史起身拱手應(yīng)諾。

    本來以為是吃吃睡睡先休息三天，沒想到章楶不是這個計劃。才寫完碎碎叨叨的信，和他的信合在一起從驛站送出去。露布進京和戰(zhàn)報已經(jīng)先上路去，負責(zé)露布進京的是個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