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夏雪看著照片里的常義,他依舊笑得燦爛。有微風(fēng)輕輕拂過,吹動夏雪的頭發(fā)。 她看著他,虔誠的希望他在天堂過得快樂。 從墓園回來,夏雪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比任何一刻都要堅定。可是連續(xù)數(shù)日,她撥打陳文錚的電話卻怎么也打不通。夏雪心里有些不安,王蕾勸慰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等他回到b市就去醫(yī)院堵他,不信他永遠(yuǎn)不出現(xiàn),或者直接去家門前等著。不過你可得注意身體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兩天之后,夏雪真的又跑去醫(yī)院找陳文錚,卻聽說陳文錚已經(jīng)向醫(yī)院遞交了辭呈。 夏雪呆呆地聽著這個消息,心里那隱隱的不安漸漸擴大。 他跑去陳文錚的住處,敲門敲得驚天動地,就是不見有人來開門。 這里已經(jīng)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夏雪決定一定要等到他回來。 陳文錚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深夜,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他走出電梯,走廊里一片漆黑,他咳了一聲,聲控?zé)袅疗?,他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坐在他家門前一動不動。 他走近一看原來是夏雪。 他推了推她,“怎么在這睡著了?” 夏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瞇著眼睛看向他似乎還回不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徹底清醒過來。 陳文錚打開門,她跟了進(jìn)來,“文錚,你總算回來了!你去哪了?” “去了趟s市。” “去那干什么?” “我母親生日。”說到這里陳文錚回過頭來,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又看看她,“這都幾點了,你怎么在這?” 夏雪難為情地擠出一個笑容,“我這幾天都找不到你,去醫(yī)院找你他們說你辭職了,我很擔(dān)心,所以只好來你家找你。沒想到你也不在家,后來一不小心睡著了?!?/br> 陳文錚一愣,“你怎么這么實心眼,我在s市待了幾天,萬一我今天也不回來呢?你就在外面等一夜?” 見夏雪低著頭不說話,陳文錚嘆了口氣,“我在電話里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們既然已經(jīng)分開了,就各過個的生活不好嗎?” “不好!”夏雪再抬起頭來,竟然已是淚流滿面。 陳文錚愣了愣,扭過頭去不看她,“我送你回去吧?!?/br> “一定要讓我走嗎?” 她的聲音那么沙啞,說話時滿是小心翼翼,有那么一刻,陳文錚真的不忍心,真的就想說,你留下來吧。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說,“嗯,你住在我這里不方便?!?/br> 說著,他就要拿起車鑰匙再出門。 見他要走,夏雪急了,從身后抱住他。 陳文錚試圖掙脫,她卻抱得那么緊。 半響,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你何必要這樣?” “我不會再離開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離開你!” “我們已經(jīng)分開了,這兩年你不是過得挺好嗎?為什么還要固守過去,不能繼續(xù)向前看呢?” “我這兩年過得一點都不好,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床荒茉谝黄鹆?!你告訴我,為什么?” 陳文錚嘆了口氣,掰開了夏雪抱著他的手。他轉(zhuǎn)身看她,只見她目光灼灼,眼眶里噙著淚花,那眼神全是飽含著不可動搖的堅定,她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 “時過境遷了,現(xiàn)在的我們都沒有當(dāng)初那份心境了?!?/br> “我不要聽你這些借口!我只想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是常義還是你的?。俊?/br> 聽到這里,陳文錚震驚地看著夏雪。 “常義不在了,我們大家都很難受,但是悲痛能是生活的全部。你有想過他的立場嗎?他悄悄隱藏著自己的感情為了什么?為了我們啊文錚,我相信我們現(xiàn)在這樣絕對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樣子! 還有你的病……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情,我只是覺得,這不能成為我們在一起的障礙。我不在乎這些,我只知道,這與我對你的愛相比,不值得一提?!?/br> 陳文錚頹喪地笑笑,“小雪,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他想到自己病痛時的樣子,那是夏雪從未見過的場面,他完全不知道她見到后會是怎樣,而且他的生命中總要比常人多出太多的意外,到時候她接受的了嗎? 陳文錚在腦中糾結(jié)著,但很快,他覺得這個問題就是錯誤的,小雪她根本不需要面對這樣的意外、這樣的人生,這也是他當(dāng)年一定要她離開的原因。 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夜很深了,兩人就這樣在沒有燈的房間里,相對無言。 回想起這三十年的經(jīng)歷,陳文錚也有茫然的時候,他說,“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夏雪不由一怔,心里滿是苦澀,“能活多久不重要,關(guān)鍵看你怎么活。這些年,我一直努力想活得精彩,但始終談不上快樂。直到遇見你……從那以后我就發(fā)現(xiàn),如果今生沒有你,那么夏雪活著也就等于死了?!?/br> 陳文錚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心里有困惑,也有動搖。 一個長期被病痛折磨的人,他縱然將自己偽裝的再強大,也有一根軟肋,那就是夏雪。 他看著夏雪,她是那么年輕,那么任性,她隨意說出愛,而那愛實在包含了太多內(nèi)容,比如感激,比如憐憫。 陳文錚深深地嘆了口氣,“算了,你今晚不愿意走就不走好了。我累了,你自便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五千多。。。。愁死我了。。。。。。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文/烏云冉冉 不管陳文錚如何堅持,但只要夏雪有機會留在他身邊,她就不信打動不了他。 陳文錚似乎真的很累了,洗過澡沒多久,他就沉沉地睡著了。 兩個人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tài),他睡沙發(fā),她睡床。 月光如洗,從窗簾的縫隙里照了進(jìn)來。 夏雪悄悄地下了地,坐在沙發(fā)旁邊,就這月光看著陳文錚的睡顏出神。這還是兩年來,她第一次離他這么近。 想起顧夢東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想象不到這兩年陳文錚是怎么過來的,現(xiàn)在的她只有后悔,悔得腸子都挺了。她當(dāng)時怎么就那么任性,丟下他跑去美國了呢? 睡夢中的陳文錚依然皺著眉頭,她印象中他一貫如此。她記得她以前總嘲笑他睡得“苦大仇深”,他卻回?fù)粽f她也比他好不到哪去,總是蜷成一小團,像個受氣包。其實他們自己心里清楚,他們是一類人,都是缺乏溫暖和安全感的可憐人。 夏雪輕輕俯□,小心地親吻他的眉心。 唇下的皮膚燙燙的,讓她不由得想起他們?nèi)找褂H昵的那段日子。 她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臉。手腕卻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捉住了,夏雪被嚇了一跳。 陳文錚依舊閉著眼,“老老實實地回去睡覺,明天一早我送你走?!?/br> 夏雪知道他生氣了,只得乖乖躺回床上。 第二天一早,陳文錚要出門辦點事,他起來時發(fā)現(xiàn)夏雪還睡著。他早就猜到她今早一定會想辦法留下來。他走過去本想叫醒她,卻發(fā)現(xiàn)她臉色紅得不正常。他想到她之前一直咳嗽,似乎感冒了,不會到現(xiàn)在還沒好吧?他伸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這么一試不要緊,她的額頭燙的嚇人。 陳文錚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但他還是推醒夏雪,“我們?nèi)メt(yī)院吧?” 夏雪的精神很不好,在床上賴著不起來,“我不去醫(yī)院?!?/br> “你生病了!” “吃點藥就好了。” 陳文錚站在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跟我說說你的癥狀?!?/br> 聽夏雪的描述,他找了藥喂她吃下,見她又睡下了,他才出了門。 下了樓,陳文錚又想到家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他只好跑到附近的粥店給夏雪定了餐,讓他們到時間就給她送過去。一切安排妥當(dāng),他才放心地離開。 陳文錚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夏雪仍在睡覺,倒是垃圾桶里的飯盒讓他稍稍欣慰一些。 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在燒已經(jīng)退了。 他換了衣服去洗澡,再出來時發(fā)現(xiàn)夏雪就坐在衛(wèi)生間門外的椅子上等著他。 他愣了一下,問她,“感覺怎么樣了?” “如果我說好多了,你會不會趕我走?” 陳文錚在心里苦笑,臉上卻無波無瀾,“早走晚走有什么區(qū)別?” 夏雪沒有回答他,“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辦事?!?/br> “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br> “你不是辭職了嗎?” 陳文錚頓了頓,“又不是只有醫(yī)院上的事情才算工作。好了,你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我送你走?!?/br> “文錚?!?/br> 夏雪叫他的名字,表情認(rèn)真。 陳文錚以為她要說什么,卻聽她說,“我不會走的,除非你找?guī)讉€人把我抬出去?!?/br> 陳文錚睜大眼睛,不由得失笑。他想起了他們在酒吧相遇的那一次,她只是把啤酒灑在他的身上,他并不在意,她卻不辭辛勞地陪他在醫(yī)院等到半夜,最后又毫無防備地告訴他她無家可回。 他當(dāng)時有些疑心,怎么會有這么沒防備心的女孩子,她究竟是只在夜里出現(xiàn)的鬼魅,還是干脆就是個訛人精呢?他把她帶回家會不會引狼入室呢? 事實證明,兩年之后的今天,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沾上了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甩掉了。 陳文錚無奈地嘆了口氣,“隨你吧,反正我的立場我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希望你也不要再為難彼此。” 第二天,陳文錚又早早地出門辦事,但今天,夏雪是看著他出門的。 他臨走前,夏雪叫住他,“文錚,早點回來。” 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他們的關(guān)系就停留在此,他在外面忙碌,而她就在家等著他下班回來。 但他什么也沒說,甚至沒有告別,漠然地轉(zhuǎn)身離開。 這一天,是自夏雪回國后,陳文錚的意志最為動搖的一天。 他想著她孤單的樣子,還有她說過的“沒有了他,她活著也等同于死了”的話,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究竟對不對。會不會真像夢東說的那樣,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他自以為是地對她好,而不是真正意義的對她好。如果讓她痛苦一生,何必不干脆在一起,有幾年痛快的日子就過幾年痛快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