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熊貓沒眼圈)為您整理制作 《愛后余生》 作者:烏云冉冉 ☆、第1章 第一章 文/烏云冉冉 午后的驕陽貪婪地舔著大地,陽光直射下來,整個城市難有一處死角。一絲風也沒有,b市像個巨大的蒸籠一樣騰著熱氣。今年的天氣有點怪異,才剛剛立夏,就已經(jīng)熱過往年的三伏天了。 悶熱的空氣滯留在房間里,似乎也乏于動彈。護士們都將病房門大敞開,企圖讓空氣形成對流,帶來些許涼意。 這個時段,病人多數(shù)在午休,也有個別的在打著扇低語聊天。 夏雪睡不著,站在房門口張望,聽說她的主治醫(yī)生今天會過來一趟。 她是三天前住進了這家醫(yī)院,初步被診斷為球后視神經(jīng)炎,病癥表現(xiàn)為右眼視力突然下降。 除了入院前的那一次,她再沒有見過她的主治醫(yī)生。護士們只是據(jù)醫(yī)囑每日定時為她打點滴,測量體溫和血壓。 這些天她的視力也是時好時壞。 同病房的小琴見她坐不住笑著說,“我說你著什么急啊?你這情況問題不大,這家醫(yī)院可是全市最好的醫(yī)院,絕對不會耽誤你的病情的?!?/br> 對于她的病情,醫(yī)院很有經(jīng)驗。醫(yī)生是這樣告訴她的。 夏雪嘆了口氣,“我就想問問醫(yī)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br> “急什么?總要把病治好。” 見她憂心忡忡,小琴又問,“怎么了?是擔心住院的費用,還是外面有什么急事?” 住院費用?照理說她該擔心的,但是眼下這還不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她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聯(lián)系到旭東了,是兩個月,還是更久。起初她還時常安慰自己,這不是旭東第一次消失,說不準等他忙完了自然會來聯(lián)系她??墒侨兆右惶焯斓剡^去,她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從來沒有消失過這么久。 夏雪依舊站在門前注視著電梯間的方向。 電梯間的兩側都是眼科的住院病房,一側是夏雪住的這種普通病房,人多,環(huán)境嘈雜。另一側則是vip病房,病人少,費用高昂。 沒一會兒,電梯門開了。她看到里面走出來了幾個人。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女人,還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醫(yī)生。 走到一間vip病房前,兩人停在那里說話。女人說著什么,男人很高,微微低頭專注地聽著。 “怎么是他?”小琴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夏雪身邊。 夏雪問,“誰?” 小琴像是沒聽見她的問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夏雪也沒興致再關心那人是誰。 她本以為這個時候來的應該是她的醫(yī)生張明智的,可惜不是。 她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下午三點半了,今天怕是又見不到張醫(yī)生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醫(yī)院的生活幾乎沒有變化。要非說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夏雪要輸?shù)囊后w偶爾會有些變化,看來張醫(yī)生沒有完全遺忘了她這個病人,這也讓她覺得安心不少。 除此之外,夏雪發(fā)現(xiàn)小護士們的工作態(tài)度似乎比前些天積極了不少,每天不到點就來了,下班了還不肯走,一個個清麗的小臉蛋也開始涂脂抹粉了。 夏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小琴滿懷深意地一笑,“女為悅己者容唄。” “悅己者?誰?” “你不是見到了嗎?那天vip病房前的那個高個子醫(yī)生,陳文錚。” “哦……”夏雪的印象有些模糊。 小琴繼續(xù)說,“他可是醫(yī)學界的一個奇才,年紀輕輕的就在國內(nèi)外都享有一定聲望了。一些其他醫(yī)生治不好的、情況比較復雜的眼科疾病,讓他來治療的話就還有一線希望,他可謂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眼科第一人??!” “他是第一人,那些老專家排在第幾?”夏雪覺得小琴的話過為夸大了。 “據(jù)說遇到疑難雜癥時一般的老專家都提倡保守治療,可他的治療思路總是很冒進,風險極大。也不知道真是他醫(yī)術高超還是他太幸運了,幾個愿意配合他治療的重癥病人最后都康復了。 你記不記得那天跟他說話的那個女人,是萬豐老總的兒媳婦,住在病房里的是萬豐老總的小孫女,之前在某眼科醫(yī)院治療一直不見好轉,于是轉來我們院找陳醫(yī)生治療了。其實這段時間陳醫(yī)生應該在美國進修的,可是據(jù)說萬豐老總找了院長的關系,臨時把他調(diào)了回來?!?/br> 夏雪失笑,有沒有那么夸張…… 她笑著問小琴,“那那些護士都是仰慕他的醫(yī)術嘍?” “不全是?!闭f話時,小琴已是滿臉的崇拜,“他不但年輕有為,而且相貌英俊,還特別有愛心。據(jù)說他非常喜歡小朋友,經(jīng)常去孤兒院陪孩子們玩??上н@人比較少言寡語,但這對姑娘們來說也是極具殺傷力的一點,更重要的是這么優(yōu)秀的他竟然還單身,典型的鉆石王老五嘛!” 夏雪看過許多言情小說,有女主角的和沒有女主角的。如果這個陳醫(yī)生真如小琴所說的那樣完美,而且還是單身,那么只有一種可能性——他的性取向與常人不同。 夏雪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從哪知道那么多?你不是比我還晚住進來一天嗎?” 小琴神秘地笑笑沒有說話。 傍晚的時候,有個五六十歲模樣的男人來給小琴送飯,那人也穿著白大褂,只是褲子顏色是綠色的,裝扮與眼科的醫(yī)生有些不同。 小琴介紹說,“這是我叔叔,胸外的趙醫(yī)生?!?/br> 夏雪連忙打招呼。 原來小琴是醫(yī)生家屬,難怪知道那么多醫(yī)院的八卦。 后來夏雪發(fā)現(xiàn),那個陳醫(yī)生的病人并不多,他在住院處停留的時間也很短暫。但是他那樣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是焦點。 有時他來巡房,花癡們幾乎是撲上去咨詢他這樣那樣的問題。還有一次,夏雪親眼見到一位四五十歲的阿姨非要讓他這位眼科醫(yī)生幫她看看腰。病人都這么瘋狂,小護士們就更不用說了,明里暗里向他示好,他的辦公桌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些不知哪來的小禮物,有的時候甚至是夸張的情詩。 夏雪覺得這個世界瘋狂了。 其實作為二十幾歲的女孩子,見到英俊的男人誰能不心跳加快?只是多年的經(jīng)歷讓她不愿意去憧憬這些。反正太好的東西她也留不住,太優(yōu)秀的人也不會屬于她。他對于她而言,與電視上的偶像明星沒有差別,光鮮又不真實。 又過了一個星期,小琴出院了。她出院前,還和夏雪互留了電話號碼。 她安慰夏雪,“放心好了,你的視力不是已經(jīng)恢復了嗎?估計沒幾天你也可以出院了?!?/br> 但夏雪還是放不下心,她越發(fā)著急。小琴走后的第一晚,她做了整晚的噩夢。 她夢到旭東不見了,夢到她自己赤著腳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尋找。 第二天一早,她又被一陣哭鬧聲吵醒。整晚的噩夢讓她比睡前還疲憊,她試圖重新入睡,但走廊里的聲音只跟她隔著一扇木門,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又翻了幾個身后,她只能在哭鬧聲中起床洗漱。 正洗臉,門忽地被推開了。護士小桃走了進來,朝著衛(wèi)生間里的夏雪遞上一根體溫計,“21床,該測體溫了?!?/br> 夏雪擦干臉,接過體溫計,“謝謝?!?/br> 門外又是一陣哭喊,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嚷嚷著,“賠我女兒!賠我女兒!” 夏雪怔了一下,這不是眼科嗎,也會鬧出人命? 小桃見夏雪停下動作似乎在聽外面的聲音,以為這又是一位愛看熱鬧的同道中人,忙解釋說,“農(nóng)村人真不講理。她家女兒在家里發(fā)燒燒了一多月沒人管,后來孩子說看不清了家人才懂得送醫(yī)院。折騰到我們這的時候小女孩一只眼睛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br> “這么嚴重?”原來發(fā)燒會讓人失明。 “你也說嘛。這種情況神仙也回天無力。也就是女孩子命好遇上了陳醫(yī)生,不然另一只眼也保不住。他們家長還什么都不懂,還在這鬧事?!?/br> 小桃忿忿地說著。 陳醫(yī)生?那個化腐朽為神奇的陳醫(yī)生? 夏雪看了看門外,走廊外已經(jīng)有很多病人和家屬圍過去看熱鬧。那個陳文錚筆直地立在人群中,面對那對夫婦“庸醫(yī)”、“蒙古大夫”、“殺人兇手”、“謀財害命”等越說越不著邊際的指控,他仿佛無動于衷。 小護士們怕殃及無辜,忙把看熱鬧的人遣回各自病房并替他們關上了房門。人們雖然還是好奇,但也不好意思再光明正大地跑出來看熱鬧。倒是夏雪離他們最遠,她和小桃站在病房門前看熱鬧也沒人注意到。 那罵罵咧咧的男人見人都走了,擔心自己造勢不夠大,氣急敗壞下直接抓起了陳文錚的衣服,揚手朝著他揮起拳頭。可那拳頭揮到一半,就被陳文錚牢牢地握住,停在了半空中。 男人的老婆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到自家男人被鉗制住,也上來幫著捶打陳文錚。 陳文錚依舊不吭聲,眉頭卻微微蹙起,明顯耐心已經(jīng)所剩無幾。 不知從何時起,離他們不遠處的那間病房門前站著一個小女孩。她不哭也不鬧,就安靜地倚在門框上,看著張揚跋扈的父母,眼神空洞。 陳文錚顯然也看到了那個小女孩,他緊繃的表情漸漸地變得柔和起來。他推開那對農(nóng)村夫婦,走向女孩。 夏雪猜想她應該就是小桃口中那個單眼失明的小女孩吧,原來她才這么小。看著那孩子,夏雪的心微微地揪了起來。 陳文錚走到女孩面前緩緩蹲下來,溫柔地替她撥開擋在眼前的那縷頭發(fā)。 兩人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夏雪離得太遠聽不清楚,那對父母卻無聲地哭了起來。 末了,陳文錚笑著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蛋將她抱了起來。這還是夏雪第一次見他笑,沒想到他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把孩子抱進病房前,他留給那對夫婦一句話,“造成這孩子單眼失明的責任在誰你們很清楚,那么要投訴我還是要告我,悉隨尊便?!?/br> “怎么會這么帥呢?生氣時都這么帥!”身邊的小桃已是一臉花癡。 夏雪無奈地笑了。同樣的話給她那謝了頂?shù)闹髦吾t(yī)生張明智說,肯定不會有人說他帥的。 這真是個看臉的世界。 沒一會兒,陳文錚從女孩的病房里出來。他面無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墒请x開前,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夏雪沒想到他會突然看向自己,四目相對的一瞬她不知該作何反應,于是匆忙地她擠出一個不太到位的笑容,而對方依舊面無表情。 下午的時候,夏雪被小桃?guī)У搅酸t(yī)生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一個男人,正是上午陷入醫(yī)鬧事件的陳文錚。 夏雪有些詫異。 可是陳文錚沒有任何象征性地開場白或是解釋為何要叫她來,而是直入主題地指了指一臺儀器前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他也跟著坐到了她的對面,兩尺來高的儀器擋住了他的半張臉。 “下巴放上去,眼睛看前方?!?/br> 他的聲音就如他的人那樣,冷冷清清讓人汗毛站立。 夏雪依言照做,視線在半空中游蕩企圖尋找一個可以停留的點。 “看前方?!蹦腥酥貜偷?。 “哦?!毕难┱A苏Q?,目光落在了他露出的那一側眉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