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岳清源堅(jiān)持道:“你留守?!?/br> 沈清秋正要說話,岳清源手起一訣,似乎是要開一個禁制,直接把他封在穹頂?shù)顑?nèi)。 掌門要來硬的了! 沈清秋背脊緊繃,不知該不該把手放到修雅上。正在這時,殿外傳來參差不齊的驚呼。 兩人同時搶出殿外,順著廣場上弟子們手指的方向望去,沈清秋暗暗抽了一口冷氣。 只見蒼穹山上空中,浩瀚奔涌如怒海翻騰的云層泛起了血色。 一道道紅光劃破天際,一顆顆裹挾的火焰的巨石,仿佛烈焰流星,朝蒼穹山直墜而來。 岳清源神色不變,訣隨手起,玄肅連鞘帶劍呼嘯而出,將那數(shù)顆巨石擊碎為齏粉。無數(shù)如煙花爆炸后帶有余溫的小粒子散落。 火山口一般的紅云里,隱隱能看到無數(shù)的人手和正在嘶號的人頭,翻滾掙扎,痛苦萬狀,猶如煉獄。 草!泥!馬!的!無!間!深!淵! 沈清秋心里咆哮不止:向天打飛機(jī)! 你有本事寫合并,你有本事寫清楚蒼穹山這個位置竟然是和無間深淵合并到一起的?。。?! 坑人呢這是——?。?! 蒼穹山真是抽中大獎了?。?! 蒼穹山暫時不能留了。 這一波過后,不知什么時候還會有下一波來襲。不知道還要多久,就會和無間深淵合并到一起,成為一片巖漿禍害,人間煉獄。 岳清源向那名安定峰的代理弟子道:“請昭華寺諸位大師前來助陣。” 他揚(yáng)聲道:“留守弟子聽令,一旦結(jié)界破裂,不攜一物,立即撤山!” 廣場上千名弟子齊聲道:“是!” 岳清源轉(zhuǎn)頭道:“清秋師弟,你也一起前往洛川?!?/br> 點(diǎn)完百戰(zhàn)峰弟子的柳清歌折了回來:“那掌門你?” 岳清源道:“我先阻擋一陣,等昭華寺援手,隨后就到?!?/br> 沈清秋道:“師兄你一個人撐得住嗎?要不我留下來……”柳清歌拽著他就走,言簡意賅道:“走了。他說隨后到,必然隨后到?!?/br> 大禍臨頭,蒼穹山派總算是有了作為一本修真小說第一大派的自覺,終于不再有車馬舟船慢悠悠走的閑情逸致了。 數(shù)千道飛劍風(fēng)馳電掣從空中掠過,下方若有人仰頭觀望,就會看到一片流動的星河般的炫目光陣。 這景象何其壯觀。只可惜,空中那些冒出頭來的詭異山石,會讓人完全無心欣賞這種壯麗又稀奇的奇觀。 安定峰果然是后勤好一把手,效率奇高,估計(jì)昭華寺的布界援兵到的很快,撐住了結(jié)界,岳清源也極快抽身,追了上來。 不到半個時辰,已至洛川中游。 因人數(shù)太多,不得不分區(qū)分批次著陸。洛川兩側(cè)早已擠滿了得到消息、覺察異像,前來查探的修真界人士,各門各派服色混雜。天一觀的道人們正忙著疏散洛川旁的尋常百姓。無妄與無塵領(lǐng)頭,帶著昭華寺一眾前來匯合。 岳清源拱手道:“多謝諸位大師派來弟子解難。否則蒼穹山派千百年基業(yè),今日說不定便要?dú)в谝坏!?/br> 無妄這和尚一向話多,今天卻板著臉孔,一語不發(fā)。反倒是無塵大師抹了把汗,開口道:“阿彌陀佛。千百年基業(yè)險些毀于一旦的豈止是貴派,昭華寺也險些落入此種困境?!?/br> 岳清源微訝:“竟有此事?諸位大師將寺中百名布界弟子都派往了蒼穹山……可還有余力護(hù)寺?” 沈清秋也疑惑。 昭華寺的覺悟莫非真的高到了寧可自身受損也要幫助別派的地步? 無妄的臉色越發(fā)難看。 無塵大師見他還不說話,只好繼續(xù)代言,道:“這……實(shí)在是難以啟齒。并非依靠自身余力,而是借了旁人的鼎力相助?!?/br> 岳清源道:“莫非是天一觀?” 天一觀素來以閑散逍遙聞名,乃是最無組織無紀(jì)律的一個大派。于結(jié)界一行,基本沒有建樹,如果真是靠了天一觀的幫助才撐下來,這可令人稱奇了。 無塵大師搖頭道:“是幻花宮?!?/br> 沈清秋脫口而出:“幻花宮?那是……” 無妄鐵青著臉道:“不錯。正是洛冰河?!?/br> 忽然,一旁傳來兩聲輕笑。 一個清凌凌又溫文有禮的聲音說:“鼎力相助,不敢當(dāng)。若非要說,我只是為幫師尊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77章 埋骨嶺 擠在這里的,全都是五感極盡靈敏的修真之人,無論是附近抑或不是附近的,此時通通刷的轉(zhuǎn)向了沈清秋,數(shù)百雙眼睛,各色目光,從四面八方把他包抄其中。 折扇一展,沈清秋默默擋住半張臉,矜持地半闔眼瞼。 洛冰河信步走來,江風(fēng)斜吹,黑衣下擺瀲瀲,腰間懸的佩劍竟是正陽。他身后,漠北君仰著脖子在左,紗華鈴妖妖嬈嬈在右,好久不見的幻花宮弟子們緊隨其后,最末則是一小隊(duì)魔族黑鎧步兵。 尚清華混在中間,忽前忽后,鉆來鉆去,滑溜的像條泥鰍,畫風(fēng)極其違和。兩人一打個照面,眼睛雙雙放出鉤子,鉤作一團(tuán),千刀殺來萬劍捅去,好不熱鬧。 洛冰河堂而皇之橫過,站成了鼎足而立的第三方,眾人臉上那精彩紛呈,都夠湊成一整套表情包了。尤其是蒼穹山派,有段時間和幻花宮一見面就打,現(xiàn)在也是分外眼紅??善犝讶A寺的話,他們此刻似乎是友非敵,只得強(qiáng)忍,按捺不動。 齊清萋警惕道:“兩位大師此言當(dāng)真?” 洛冰河莞爾:“齊峰主這可是在懷疑昭華寺也被我侵蝕了?” 眼看著又要糾纏起來,沈清秋忙道:“無塵大師說話,自然不會有假?!?/br> 聞言,原本從他身上散去的數(shù)百道目光仿佛受了莫大刺激,又一次刷刷聚了過去。 齊清萋狠狠瞪他,一副恨鐵不成鋼,(劃掉)女大不中留(劃掉)之態(tài)。 洛冰河目光定在他身上,柔聲道:“師尊,多日不見,弟子好生掛念你。” 昨晚上不是才見過嗎…… 換個人說這句“好生掛念”,一定能把在場所有人激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可偏偏洛冰河有著“無論說什么都不會使人感到違和”的硬件和設(shè)定,所以大家的重點(diǎn)竟然沒有被轉(zhuǎn)移到他身上。沈清秋切身感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圍觀”究竟是怎么回事,含糊地“嗯”了一聲。 洛冰河嘴角還殘留著三分笑意,繼續(xù)道:“北疆南醬素來紛爭不斷,并不贊同合并之舉,此次愿助一臂之力,與諸位聯(lián)手擊退敵人?!?/br> 看洛冰河現(xiàn)在負(fù)手而立,人模人樣,誰知道是個背地里最喜歡賴在人身上又是哭又是撒嬌的……奇異生物。 說出去誰信! 岳清源從容道:“恕岳某多疑,上次昭華寺不歡而散,如今洛宮主忽然要與修真界聯(lián)手,擊退親生父親……” 洛冰河言簡意賅道:“我只為一人。別的一概不知?!?/br> 這次他倒沒說是為誰,可是,有區(qū)別嗎?有意義嗎? 傻逼也知道這“一人”是誰! 沈清秋只好也當(dāng)一回傻逼,飄雪的大冬天里,把用來附庸風(fēng)雅的折扇搖成了蒲扇,恨不能把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各種眼神刮飛九天之外。 一位掌門干笑道:“沈峰主真是教得好徒弟,實(shí)乃我修真界之莫大幸事?!?/br> 雖然他說的是“教得好徒弟”,但語氣和“嫁得好夫郎”一般無異,聽得沈清秋搖扇動作帶了幾分殺氣。無妄看上去就像恨不得一法杖當(dāng)場把這兩個傷風(fēng)敗俗的東西夯死。無塵大師忙道:“既然洛施主有心相助,那便再好不過。還請?jiān)勒崎T主持大局?!?/br> 岳清源一向是諸派默認(rèn)關(guān)鍵時刻能起作用的頂梁柱,這時自然而然地開始布置統(tǒng)籌。 “昭華寺請安排余下人手,撐起結(jié)界,不讓埋骨嶺繼續(xù)下墜,務(wù)必阻止它與江面相接?!?/br> 無塵大師面露難色:“自當(dāng)盡力。只是,洛川寬闊,兩岸相隔甚遠(yuǎn),無處落腳,根基不穩(wěn),不宜設(shè)陣?!?/br> 岳清源略一思忖,道:“支蒼穹山派一峰弟子御劍護(hù)持,在空中結(jié)陣如何?” 洛冰河忽然道:“不必那么麻煩?!?/br> 他一側(cè)頭,漠北君出列,行至江邊,踏上水面,身形不墜。他所過之地,堅(jiān)冰迅速蔓延,不過多時,這一片水域竟然都冰凍三尺,并且范圍在不斷擴(kuò)大,游魚都被凍在冰中。相信只要給他一點(diǎn)時間,凍住洛川中游這一段,絕對沒問題。 魔族輸出方面的優(yōu)勢是天生的。四周驚嘆有之,不甘有之。無塵連聲道謝,洛冰河不露驕色,只回頭看著沈清秋,眼睛晶亮。 臉上就差寫滿“求摸頭!”“求表揚(yáng)!”了。 沈清秋不知道該說什么,含蓄地一點(diǎn)頭,矜持道:“嗯。做得好?!?/br> 洛冰河唇邊笑意蔓延開來。不知怎么的,沈清秋好像被感染了似的,也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一覺察立刻往下扯,這才控制住了表情。 岳清源接著分配任務(wù)。天一觀繼續(xù)向洛川以外其他開始出現(xiàn)合并異像的地方擴(kuò)散,保護(hù)和疏散百姓。接下來便是蒼穹山派。 岳清源略一沉吟,道:“第一波南疆魔族破界時,百戰(zhàn)峰上。” 百戰(zhàn)峰只來了四十人,有人忍不住發(fā)問:“南疆魔族獸形居多,個個力大無比,四十人真能擋住第一波攻擊?” 居然懷疑戰(zhàn)斗種族(……)的戰(zhàn)斗力! 柳清歌一腳踩著亂石,劍穗與白袖黑發(fā)隨風(fēng)亂舞。他不正面回答,只冷冷地對身后弟子們道:“沒殺夠一千的,自己滾到安定峰去?!?/br> 四十人齊齊大喝:“是!” 尚清華弱弱地嘀咕:“不要歧視安定峰……”后勤無罪,后勤萬歲! 岳清源繼續(xù)安排下去,穹頂峰,仙姝峰,千草峰……各就其位,各司其職。沈清秋見洛冰河一派悠閑,忍不住問:“你帶了多少人手。不安排一下嗎?” 他一開口,就感覺有無數(shù)只耳朵豎了起來,屏息凝神偷聽,連竊竊私語聲都陡然小了不少。近旁那三名婀娜的孿生道姑發(fā)出吃吃詭笑。 洛冰河道:“能帶的都帶了。安排還不簡單?!闭f著一指身后的紗華鈴與漠北君:“九重君交給她。丑八怪畜生交給他?!?/br> ……這是要讓女兒去再坑一次爹嗎,簡直…… 沈清秋道:“還有嗎?” 洛冰河鄭重點(diǎn)頭:“還有。” 他展顏一笑,道:“師尊交給我?!?/br> 四周咳嗽聲響成一片,沈清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他啪的一下收了折扇,握在手里,調(diào)整表情,正色道:“為師有話和前安定峰峰主說,你暫且和諸位掌門磨合一下,共商迎敵大計(jì)。” 他也不管其他人回應(yīng)如何,說完就跑,拽住尚清華,拖死豬一樣拖到一顆稍偏僻的樹下。沈清秋說:“你怎么還沒死!你早八百章就該死了,漠北君怎么還沒neng死你!” 尚清華整整衣領(lǐng):“沈大大,你理應(yīng)死得比我早,現(xiàn)在還不是活蹦亂跳,好意思說我嗎?” 沈清秋扶了扶額頭,深吸了一口氣:“向天哥,菊苣,打飛機(jī)菊苣,你是不是缺愛啊,啊?你當(dāng)初說的關(guān)于‘沈清秋’的原設(shè)定,就是童年被個變態(tài)虐待?!你就這么喜歡寫辛酸悲慘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