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如他所料和所愿，凌語芊真的闡述起那段往事。

    連番打擊給她飽受痛苦，幾乎發(fā)瘋和崩潰，她迫切需要一種力量來呵護千瘡萬孔的內(nèi)心，這些美好的過往便是最適合的靈丹妙藥，在腦子里默默回憶，與用言語直接述說出來的感覺有所不同，用言語描述出來，更加深刻，更加勾動她的靈魂。

    賀燿聽得津津有味，心里感嘆連連，這大概是他聽過的最美麗最動人的愛情故事，比任何電影電視都精彩感人，難怪他們會認(rèn)定對方一輩子，原來彼此間是這樣的經(jīng)歷。

    很美，卻也很痛。假如，大哥還在，這必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完美的愛情，只可惜，隨著大哥的離世，這成了一段充滿遺憾和惆悵的苦戀。

    凌語芊也想到了賀煜，想到了彼此間終究無法長相廝守到老，不禁潸然淚下，她站起身來，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慢慢朝海里走去。

    賀燿急忙跟上，一直走到岸邊。

    望著白茫茫的海面，凌語芊啞著嗓子低吟了出來，“自從你大哥出事后，我總喜歡做夢，喜歡幻想，那些夢，很真實，就像真的發(fā)生過似的。高峻說過你大哥的骨灰被灑在海里，故我還特別愛來海邊，就站在這個地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海面，突發(fā)奇想有天你大哥的身影會忽然闖進我的眼簾，就像今天，此時此刻我仍然期盼著奇跡出現(xiàn)，期盼著，在我苦苦等候中你大哥忽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阿燿，你說，可能嗎？可能嗎？”

    ☆、【衷其一人，愛 ta 一生】終卷004 驚心動魄

    “大嫂——”賀燿沉痛無比的聲音，也開始起了哽咽。。

    “你一定覺得我很傻對吧，可是，我就要這么傻，只有抱著這樣的希望，我才覺得他沒有死，他在另一個地方好好地活著，然后我才有足夠的勇氣生存下去?！绷鳒I逐漸變成低泣，緊接著，轉(zhuǎn)為失聲痛哭，“不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嗎，為什么我和他是這樣的結(jié)局？我們明明相愛，為何就是無法相守？你知道嗎，可以的話我愿用我的一半生命換取你大哥他回來，只要他還活著，就算我少活幾十年也無所謂的?！?/br>
    強大的心，一陣接一陣的疼，賀燿不禁后悔提起那些往事，然而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這些痛并非自己不提就能阻止消除的，那么美好的回憶，已在芊心底扎根，恐怕這輩子她都擺脫不了傷痛了。

    可憐的人兒，好可憐的大嫂！

    剎那間，賀燿也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大哥的命，讓大哥安好好地活著，與大嫂延續(xù)這段美麗動人、刻骨銘心的曠世絕戀。

    可惜，這只是他的一廂情愿，即便他愿意，老天爺也不會這樣安排，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故他只能擁住凌語芊，陪著她默默哀傷，默默悲痛，甚至也出神地望著海面，等待和祈禱奇跡的出現(xiàn)。

    不一會，琰琰過來了，小家伙看到媽咪又在哭，趕忙跑來，佯裝若無其事地嚷道，“媽咪，琰琰好厲害哦，剛才一直讓飛機在天空飛呢?！?/br>
    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凌語芊回頭，看到那充滿興奮和激動的稚嫩小臉兒，急忙抹了抹淚水，擠出一抹寵溺的笑。

    “媽咪，你也來玩吧，你和琰琰比賽，看誰最厲害?！辩鼘⑦b控器塞到凌語芊的手中。

    凌語芊尚未反應(yīng)，賀燿猛然道，“燿叔叔也出馬嘍！燿叔叔直接飛上空?！?/br>
    “阿燿，我想坐坐你的飛機?！绷枵Z芊喊住他，發(fā)出一個請求。

    賀燿愣了愣，答應(yīng)?？紤]到琰琰太小，不放心留下琰琰一個人在沙灘上，他打算安頓琰琰到車內(nèi)等候。

    琰琰不依，嘟嚷著，“不用不用，我就在這里看著燿叔叔和媽咪，我沒事的，要是有壞人靠近，我會大聲喊你們，周圍的叔叔阿姨也會救我的。”

    賀燿和凌語芊聽罷，不約而同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不少人在玩，其中不乏小孩童，于是略略放心，再加上琰琰繼續(xù)堅持，徹底答允了。

    事不宜遲，賀燿立刻拿出他的飛行器，先是扶凌語芊上去，為她綁好安全帶，然后自己也上去。

    這個飛行器本是設(shè)定了單人飛行，這一坐，顯得有點兒擁擠了，不過，賀燿一心想讓凌語芊忘記悲痛，便不講究那么多，反正擠一點就擠一點唄，再說這樣他還能與她親密相處的。

    再次隨凌語芊對琰琰叮囑一番后，他開始啟動引擎，朝上空飛去。

    遼闊無垠的視野，浩瀚無邊的天宇，雄鷹展翅翱翔，如疾風(fēng)閃電縱橫奔馳，飛越沙灘，飛越大海，人的心情也隨之跳躍，那些不好的思緒統(tǒng)統(tǒng)被甩開，剩下的，只有高昂激蕩的馳騁和飛揚。

    看著她深鎖的眉頭逐漸舒開，賀燿更是倍覺振奮，慶幸自己能有這樣的用途，不禁把飛機飛得更高，更遠(yuǎn)，環(huán)繞整個海面繼續(xù)馳騁翱翔。

    然而，飛著飛著一段時間過后，他發(fā)現(xiàn)到異常！

    凌語芊挨著他而坐，感受到他身體驀然緊繃僵硬，不禁側(cè)目看向他，見他神色凝重深沉，下意識地問，“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賀燿繼續(xù)屏息凝神一會，如實道出，“飛行器，可能出現(xiàn)問題了?！?/br>
    嚇！

    凌語芊即時重重一震，語氣不自覺地急促起來，“你不是都有檢查過嗎？怎么會出現(xiàn)問題？出現(xiàn)什么問題？”

    “對，我確實檢查過，打算出來飛行，昨天我就已經(jīng)檢查好，但是……大嫂，你先別慌，照理說沒事的，我再看看?！辟R燿說罷，低頭去仔細(xì)查看各個儀器，面色也隨之愈加凝重。

    凌語芊默默看著，心都涼了一大截。

    “引擎可能會著火，我們必須降落，不，恐怕來不及了?！辟R燿邊說，邊取出隨機配套的救生衣，還有降落傘，通通遞給凌語芊，“大嫂，趕緊穿上，然后跳下去?！?/br>
    “你呢？那你呢？”

    “我……我還有另一套?！辟R燿眼眸閃爍了一下，已經(jīng)親自將救生衣套到凌語芊的身上，“沒時間了，您別再猶豫了，您早點下去對我更有幫助，我也好下去呢?！?/br>
    聽及此，凌語芊不敢耽擱，在他的協(xié)助下，系好救生衣，然后，是降落傘。

    賀燿三言兩語，急匆匆地教導(dǎo)她怎么使用，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開始安排她降落。

    不過，凌語芊再次躊躇，遲疑道，“賀燿，你確定還有救生衣和降落傘？你拿給我看看?！?/br>
    “我確定！大嫂你真的不用擔(dān)心我，快跳，我的好大嫂，你趕緊跳吧，我們沒時間了！”

    說罷，徹底將凌語芊往下推去。

    蓬地一聲響中，降落傘赫然散開，凌語芊整個身體往地面降沉，她仰起頭，望著賀燿，大聲吶喊，“阿燿，你趕緊把救生衣和降落傘拿出來，趕緊跳??！”

    救生衣和降落傘？哪里還有救生衣和降落傘！這飛行器本來就設(shè)定是單人飛行，預(yù)防設(shè)施也只有一套，為了確保她毫發(fā)不損，他全部給了她。

    “賀燿，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你怎么還不行動，快下來啊?！绷枵Z芊再次叫喊，聲音比先前更大一些。

    “大嫂，別管我，你多加注意和小心，別再往上看了……”

    賀燿正說話間，身后猛然傳來茲茲作響，引擎器真的起火了，火勢還越來越大！

    凌語芊也已經(jīng)看到，花容失色，更加大喊，同時也逐漸明白，飛行器根本就沒有第二套逃生設(shè)備！

    內(nèi)心充滿著深深的恐慌，她使勁揮蹬著兩腳努力往上爬，希望能上去救賀燿，帶他一起下來，然而，降落傘的功能是往下的，加上地心吸引力，即便她再拼命，她的身子只會繼續(xù)往下落，看著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她忍不住痛哭出來。

    “大嫂，請記住，勇敢地活下去，保護好自己，保護好琰琰，琰琰是你和大哥的愛情結(jié)晶，是大哥生命的延續(xù)，你務(wù)必陪他一起走下去！”

    殷切切的叮囑隨著海風(fēng)呼嘯而來，冉冉傳到凌語芊的耳畔，她頓時更加淚如雨下，嘴唇都幾乎咬破了。

    在飛機上的賀燿，何嘗不是哀毀骨立，如萬箭穿心，他從來不怕死，走上這一條路，更是將生命奉獻于科學(xué)，他曾經(jīng)偷偷為自己買下了巨額保險，以防他每次新產(chǎn)品研制成功時試行所發(fā)生的潛在危險和意外，他還年輕，還沒怎么對父母盡到孝，萬一他死了，這筆保險金會是他對父母所盡的一點孝心，但如今，最令他牽掛和不舍的，是她。

    大哥，爺爺，凌母，薇薇，一個接一個的親人陸續(xù)離她而去，假如自己也走了，她會是怎樣的雪上加霜和崩潰，還有mama，一定認(rèn)為是她害死自己，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他不能死，不能死！

    視線毅然從凌語芊身上抽離，賀燿注意力集中在飛行器上，越燒越旺的大火，烘紅了他的臉龐，烤疼了他的全身，然而他不去理會，開始加速降落，且努力讓飛行器繞到很遠(yuǎn)的大海里，確定等會飛行器爆炸時碎片不會砸到凌語芊，然后重新往下看，剛好看到凌語芊已經(jīng)落入水中，身上還穿著救生衣，算是安全了吧！

    他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繼續(xù)集中精力自救，可惜，時間還是不夠，距離海面還有很高的地方，飛行器即將爆炸，趁著還有幾秒鐘功夫，他沖到出口，屏住呼吸閉上眼，用盡全力往下急速跳去！

    砰——

    飛行器正式爆炸，火球滾滾，火花四射，四分五裂，往下砸落，整個畫面驚心動魄。

    咚——

    賀燿墜入海中的時候，由于慣性沉下大約幾米深，他憑著感覺本能地往上游，然而剛冒出水面時，一塊巨大的碎物出其不意地砸到他的頭上，他還來不及晃神，來不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再次往水里沉去。

    凌語芊被這一恐怖的畫面嚇到，嘴唇哆嗦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吶喊，瘋狂地朝賀燿的方向游去。

    “阿燿，你不能死，快出來，求求你，快出來?！彼呌昧澲p臂，邊厲聲嘶叫，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是個游泳冠軍，能一下子就游到他的身邊去。

    不過，驚人的意志比任何有素的訓(xùn)練和體能都好，長達50米的距離，在茫茫大海上，她僅用了兩分鐘就抵達，繼續(xù)大聲哭喊著賀燿的名字，甚至把頭埋到水下尋找。

    她穿著救生衣，根本就無法往下沉，幾次折騰，她恨不得把衣服脫掉，然而要真的脫掉，她必然會被淹死，故她只能不斷地把頭埋在水里，繼續(xù)尋找和搜索，時而又冒出水面呼叫，可惜都不見賀燿的蹤影。

    ☆、【衷其一人，愛 ta 一生】終卷005 成植物人

    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凌語芊內(nèi)心愈加絕望，她停止吶喊，停止下潛，似乎連呼吸也停止了。

    賀燿死了，連賀燿也死了，又一個好人離開了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呢！

    啊——啊——

    她抱著頭，忍不住凄厲大叫，就在她悲痛欲絕之際，平靜的海面猛然冒出一個影子來，是賀燿，是……他！

    “賀燿，賀燿——”

    她吶喊幾聲，急忙沖過去，扶住他?？上?，他雙目緊閉，毫無反應(yīng)，頭頂還在流著血！

    內(nèi)心驚懼不減，她不敢耽擱，拽住他的一邊手臂事不宜遲地往岸邊劃去。

    “阿燿，挺住，大嫂正在救你上去，一定要挺住！”

    “你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希望活下去。”

    “你想我好好活著，那你也繼續(xù)活著?！?/br>
    凌語芊邊努力前進邊不停低喚，經(jīng)歷了那么劇烈的危險，在她以為一切沒有希望時，他還是冒了出來，她認(rèn)為，這是他潛意識里的一種強大力量，故她得繼續(xù)這樣支撐和提醒他。

    寬闊的海水中，就算她獨自一人游走也會疲憊不堪，何況如今還加上一個龐大的他，她的精力在一點點地消耗，很快就精疲力竭，但她清楚自己不能放棄，只要有一絲半點的力氣，都得堅持和支撐，故她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在茫茫大海中搏斗，一直持續(xù)到有人來救他們。

    剛才那場爆炸，也深深驚震了沙灘上的其他人，他們一直留意著，無奈大家都不是游泳或潛水高手，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只能焦急地觀看和祈禱，直到兩人回到淺水的地方，幾名男士才跑下水，將兩人扶到岸上。

    “媽咪——”琰琰箭一般地沖過來，抓住凌語芊的手，蒼白的小臉和顫抖的嗓音顯示他是多么的懼怕和慌恐。

    凌語芊顧不得理會他，注意力集中在賀燿身上，也不顧自己疲憊的身子，將賀燿平放在沙灘上后，刻不容緩地擠壓他的胸口，用她以往學(xué)過的急救方式給他人工呼吸。

    然而，一點用處也沒有，他還是緊閉雙目，一動也不動，只有鼻子下方虛弱流出的氣息，證明他還沒有死。

    “bibu——bibu——”

    救護車來了，早在爆炸的時候，就有好心且機靈的市民打了120，賀燿與凌語芊一起被送上救護車，琰琰也緊緊跟隨。

    車子急促奔跑，鳴笛尖銳呼嘯，還有那重重覆在賀燿鼻子上的氧氣罩，每一樣都顯示著緊張、凝重和慌亂的情況。

    凌語芊全身虛脫地靠在救護車的車臂上，吃力地喘著氣兒，琰琰不停觸碰著她的手，她便也將他納入懷中，抱得又緊又牢。

    抵達醫(yī)院后，賀燿立刻被推進急救室，醫(yī)生問凌語芊是否需要檢查或醫(yī)治，因為她此時的樣子也非常慘痛，但她拒絕了，帶琰琰坐在急救室外，迫切等候。

    “媽咪，您別擔(dān)心，燿叔叔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體貼懂事的小琰琰不停安撫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閃動著堅強的光芒。

    凌語芊雜亂無章的心頭倏然一暖，拉起他的小手兒，移到自己冰涼的唇邊頻頻啄吻，一會想到什么似的，暫且松開他，問道，“你手機呢？給媽咪打個電話?！?/br>
    以防意外失散，她曾為他準(zhǔn)備了一支手機，讓他隨身佩帶。

    琰琰點點頭，從脖子上解下手機，遞給她。

    憑著記憶，凌語芊迅速撥通華韻居的座機電話，正好是季淑芬接聽。

    “我……我是語芊，阿燿出事了，現(xiàn)在xx醫(yī)院的急救室，你們快過來吧?！?/br>
    電話里先是沉默一秒，緊接著傳出季淑芬難以置信的尖叫，“你說什么？阿燿出事了？出了什么事？為什么？”

    “飛行器，爆炸，他掉進海里，又被碎物砸到，昏迷不醒?！绷枵Z芊飽含巨痛，簡短精要地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