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多謝段神醫(yī),待樓主醒來,我幻劍樓還有重謝?!?/br> 段子聰置若未聞,腳步未停分毫,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幻劍樓有沒有重謝倒與他無關了。 顧望舒像是個真正的藥童,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等出了門,顧望舒才道:“段大夫,這盒藥要怎么辦?” “先放你那里,有用的時候我自會來取?!?/br> 段子聰說完之后就沉默了。 顧望舒心里有些失落。 “段大夫,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段子聰的腳步頓了下,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怎么這么笨?明日我要在此與我?guī)熜直柔t(yī)術,你說我們會去哪?” 顧望舒的臉立即漲紅了,他只是想找些話題讓段大夫多說些話,竟然忘記這事了。 段子聰斜眼看了他一眼,面上那玩世不恭的笑真實了幾分:“愣著做什么?還不跟上來?我那里還有不少藥等著配呢?!?/br> 顧望舒的表現,他也看在眼里。 雖然他有幾分介意顧望舒因為那兩樁事怕他,但是很少有人這么用心的討好他,他便不跟顧望舒這個笨蛋計較了。 “哦哦,好?!鳖櫷嬗X得,自己到古代之后,笨了很多……特別是在段子聰面前,簡直是蠢得不能再蠢。 咬了咬唇,他收拾起心思,立即跟在段子聰身后去了段子聰的房里。 段子聰房內的桌上擺了不少藥材,段子聰坐在一旁寫方子,將藥草放開,弄成一份,讓顧望舒幫他包起。 顧望舒在一旁做得很認真,而且,在這中間,段子聰一直在跟他講解那些藥材的名字和用途,讓顧望舒受益匪淺,瞬間就代入到藥童身份了。 一個時辰多一點之后,段子聰的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咦?段大夫,有人找你?!?/br> 段子聰似乎早就料到了,對他道:“你去開門。” “嗯?!鳖櫷娲蜷_門,驚訝的發(fā)現門外竟然俏生生的立了個美人。 對了,這個國色天香的美人不就是剛剛被段子聰醫(yī)治的那位幻劍樓樓主么。 段子聰說得果然沒錯,這樓主的確是在他離開一個時辰之后就醒了過來。 孤月逸看到顧望舒驚了一下,畢竟顧望舒的形象與玉面神醫(yī)的形象頗有差異,等他看到屋內那個身著綠袍身材欣長,面容俊俏,舉手投足帶著風流灑脫之感的男人的時候,他才醒悟過來。 那才是玉面神醫(yī)。 眼前這個,怕是玉面神醫(yī)的藥童吧,不過,玉面神醫(yī)不愧是玉面神醫(yī),連藥童都比一般的人好看一些。 心念微轉間,孤月逸那比女子還清麗柔美的臉上便露出了動人的淺笑:“在下幻劍樓樓主孤月逸,承蒙段神醫(yī)相救,特地來拜謝段神醫(yī)?!?/br> 段子聰抬眼看了眼站在門邊的顧望舒,以為顧望舒是沉迷到孤月逸的美色里,冷哼一聲:“進來吧?!?/br> 顧望舒不懂古代的規(guī)矩,但他只是段子聰的一個藥童,如今段子聰有了客人,他也不敢再坐,直站在一旁,惹得段子聰心情更加不好了:“坐下,繼續(xù)包藥。” “哦?!鳖櫷婵戳搜酃略乱?,在孤月逸臉上看到幾分驚訝,看來這的確不合禮數,不過……也從側面說明段大夫對他果然是極好的,所以他心情也好了起來。 “段某出手是為云絮膏,如今云絮膏已到手,段某與樓主便兩不相欠,樓主不必特地來感謝,請回吧?!?/br> 孤月逸怔了下,心里也升起幾分不服來。 他相貌出色,自幼就是幻劍樓少樓主,雖然是個哥兒,但卻無人敢小瞧他半分,愛慕他的人不少,因為發(fā)情期的關系,他也有的是入幕之賓,但他一向任性,自覺那些人都配不上自己,所以雖然用別人解決發(fā)情期的問題,卻并沒有成親。 他這張臉,自他出江湖混以來,就甚少有失手的時候,而如今這玉面神醫(yī),請他進來,竟然坐都不讓他坐,直接趕他走?那他的待遇豈不是連那個藥童都不如? 他的眼底閃過幾分陰翳,但臉上的笑卻更動人幾分:“區(qū)區(qū)云絮膏怎抵得上孤某的性命,段神醫(yī),幻劍樓雖說不上是江湖大派,但也有幾分勢力,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不妨直說。” 段子聰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沉思了一下:“既然你執(zhí)意要謝我,便為我尋來滌塵草吧,若是尋來,段某可再贈孤樓主一味藥,不過,段某只會在酒肆客棧待三日,三日之內尋不到便作罷吧?!彼F在除了想贏過衣浩渺之外,還急切的想要將缺失的藥物補齊,然后幫段玖煉出一味劇毒之藥助段玖一臂之力。 第170章 第二日天氣晴好。 段子聰胸有成竹,但顧望舒卻有些不安,怕段子聰會落敗……要知道,段子聰若是敗了的話,可是得死的。 段子聰看出了他的不安,嘴角翹了翹:“信不過我?” 顧望舒搖頭:“信得過也會擔心啊……段大夫,你小心點。” 段子聰點了點頭:“放心,我自有分寸?!比缓蟊銕е櫷娉鲩T了。 剛下樓就看到了在客棧中鶴立雞群的男人,背著一柄長劍,紫色的輕紗罩在白色的里衣外,濃長的墨發(fā)一半挽起一半垂落,俊美中帶著妖氣的容顏布滿一層寒霜,昭顯著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段子聰在師門的時候就與這個師兄不分軒輊,一直到今日,被追殺多年,他深切的知道衣浩渺有多么的固執(zhí)、死腦筋和……變態(tài)。 沒錯,是變態(tài),衣浩渺并非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正經,他亦正亦邪,做事全憑心情,比段子聰還要喜怒無常,前一刻被他救活的人,可能下一刻因為一句不當的話就被他一劍戳死或是毒死。 況且經衣浩渺救的人,衣浩渺必會以非常兇殘的手法,讓對方即使被治好也會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因為在被衣浩渺醫(yī)治的過程中,衣浩渺會讓他們痛苦不堪。 一般而言,只有走投無路,或是心性極其堅強的人,才會找衣浩渺就醫(yī)。 除此之外,衣浩渺也是一個性情中人,是一個視情如命的性情中人。 他若是恨一個人,必會深深的恨,恨不得將對方抽皮扒骨,恨不得吃對方血rou。 同樣,他若是寵一個人,也必會將對方寵上天去,標準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 很久以前,他寵的對象就是他們的師妹衣荷溪,導致后面他恨著段子聰。 其實段子聰很好奇,他師兄這樣愛與恨都到極端的人,在面對愛情,對一個人動心的時候,他會怎么做? 不過,這樣的好奇也只會在段子聰極其無聊的時候才會想,一般而言,段子聰很少去想衣浩渺的事。 段子聰只知道,衣浩渺雖然變態(tài)又頑固,但是言出必行,這就夠了。 看到段子聰和顧望舒從樓上走下,衣浩渺的眼神閃了下。 他的目光定格在段子聰身上,連看都沒看顧望舒一眼。 待段子聰走近了,衣浩渺便將段子聰的碧蕭扔給了段子聰:“你說吧,我們要怎么比?!?/br> 一個是背著長風劍一身紫衣俊美妖異喜怒無常的毒王,一個是一身綠袍頭戴玉冠手拿碧蕭的玉面神醫(yī),作為一個江湖人極其喜歡落腳的客棧,酒肆客棧中的客人,不少都認得出段子聰和衣浩渺的身份。 在他們兩人對上的時候,更是有不少江湖人屏氣凝神的豎起耳朵偷聽他們兩人的講話。 段子聰坐到了衣浩渺對面,自發(fā)動手倒了杯茶,喝了口后才道:“師兄何必那么急?反正我人已經到了,不如等吃過飯之后再談。” 衣浩渺冷哼了聲。 段子聰絲毫沒將他的臭臉看在眼里,轉頭對著顧望舒道:“小望,坐下,難得師兄要請我吃飯,不要客氣?!?/br> 顧望舒看了眼那俊美中帶著妖氣,好看得不行,但氣勢卻很不一般的衣浩渺,不知道段子聰這么擅作主張,衣浩渺會不會生氣。 事實證明衣浩渺不在乎這點錢,他只在乎他跟段子聰的比試:“段子聰,你若是沒想好,那么我不介意以我的方法一決勝負?!?/br> 段子聰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淡定從容的把玩著手中的碧蕭:“不知道師兄是想怎么比?” “我們給對方下毒,解開便算是勝,解不開……便算是輸?!?/br> 段子聰怔了下,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骸皫熜?,你若輸的話,豈不是也會死?” 何必呢。他的條件里面,他輸了他會死,但衣浩渺輸了不會死,但按衣浩渺現在的說法,衣浩渺輸了的話,便也會被毒藥毒死。 “不能為荷溪報仇,茍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衣浩渺就是這么決絕的人。 段子聰緩緩的皺起了眉,他其實著實不喜歡他小師妹,而他小師妹有這么好的一個兄長不知珍惜,自薦枕席失敗之后,竟然還跳崖自殺。 她那樣的品行,讓衣浩渺知道的話情何以堪? 衣浩渺的確是個變態(tài),但他絕對是個好哥哥。 他一向將衣荷溪看得如珠如玉,他的寵愛是極致的,對meimei的溺愛,讓他只看到了衣荷溪天真無邪的容顏,讓他看不到衣荷溪那自私自利的性格。 衣荷溪自殺時都未曾想過他這個哥哥,但他卻為給衣荷溪‘報仇’賠上了大好年華,如今還要賠上性命。 段子聰竟然無端的覺得衣浩渺有些可憐。 “既然師兄執(zhí)意如此,那子聰便奉陪到底?!?/br> 他與衣浩渺的這場較量,真的是生與死的較量。 他原本因為有長生寶典在的緣故,自信滿滿,但如今在面對衣浩渺那連死都不畏的勇氣時,他又沒那么自信了。 雖說醫(yī)毒一家,但衣浩渺確實比他擅長用毒。 吃過飯之后,段子聰拿來了筆墨,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方子:“師兄,這是我將用的毒,給你兩天的時間煉制解藥,兩日后,我們吃下對方的毒藥,再吃下自己的解藥,活下來的那個,便是勝者?!?/br> 衣浩渺將方子拿過去看了看,心里為段子聰高深的醫(yī)術震驚了下,但面上卻是不顯,而是將毛筆拿過,刷刷的寫下一串藥名。 “這是我的毒。亦是給你兩日煉制解藥的時間?!?/br> 衣浩渺留下自己的藥方,又留了兩錠銀子便離開了。 顧望舒伸長了脖子想看段子聰手里的藥方。段子聰卻收起藥方,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怎么?你也想看?” 顧望舒點了點頭。 段子聰卻是伸手用碧蕭敲了敲他的頭:“你又看不懂,看了有什么用?!?/br> 段子聰的態(tài)度讓顧望舒抿了抿唇,鼓起了腮幫子,他也是關心段子聰,可惜好心被當驢肝肺。 段子聰才不理會顧望舒怎么想,他姿態(tài)瀟灑的起身,對顧望舒說了句“跟上”便又回樓上去了。 到了房內,段子聰沒有擺弄自己的藥物,反而是認真的盯著顧望舒看,看得顧望舒全身不自在了,他才開口道:“若是這場比試,我敗了的話,你就讓酒肆客棧的老板,送你去玄冥宮找一個叫段玖的人?!?/br> 一聽他的話,顧望舒就慌了:“段大夫,你那么厲害,不會輸的。” 段子聰搖了搖頭,難得的嘆了口氣道:“師兄留下的藥方我已經看了,確實高深莫測,藥性完全相反的藥物卻寫在一起,我并沒有把握配出解藥來。” 他以為顧望舒是在擔心自己的去處,就接著道:“玄冥宮左宮主段玖,是我的侄兒,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告訴他你的身份,他必定會收留你?!?/br> “段大夫,我不走……要是,要是你真的敗了,那我就去學醫(yī),給你報仇?!鳖櫷骖^腦一熱,便說出了壯志雄心的話。 這讓段子聰啞然失笑,他與衣浩渺侵yin醫(yī)術多年才有今日成就,他若是敗了,顧望舒這么笨的人,又怎么贏得了衣浩渺。 不過,顧望舒這份心意,他卻是領了。 “好了,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也別多想,幻劍樓樓主不是住在我們隔壁么,你去,喊他過來,我要讓他幫我尋幾味藥。”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