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照例給甄大王氏行了禮，甄大和林書安坐在樹下聊天，姐妹倆去灶房準(zhǔn)備回門宴，說說笑笑正開心。

    王氏站在灶房外走也不是進(jìn)去也不是，甄大一聲咳嗽驚了她一下，只得硬著頭皮進(jìn)去，扯出一分難看的笑：“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幔棵钅锖酶?，親家母看重你，我也替你高興?！?/br>
    甄娟不客氣地嗤笑：“也不看是誰挑的親事?！?/br>
    王氏臉皮一僵連笑都掛不住，當(dāng)沒聽到大姑娘的奚落和嘲諷，徑直道：“我原本打算將你那屋好好收拾收拾，娟娘攔著不讓，說你不打算在娘家住。這怎么成？出嫁的女兒回門要住的，不然外人說我和你爹不疼惜女兒?！?/br>
    這種事誰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是自討沒趣，甄妙輕笑一聲，說道：“二娘去照看弟弟吧，這邊我和jiejie來做就是。”

    王氏知道他們姐妹倆是支開她說悄悄話，她也懶得聽，索性等著吃現(xiàn)成。這陣子家里的飯都是她再做，她那兩下比起妙娘的手藝簡直不夠看，連她自己都吃得煩，更別說甄大，這兩天因為吃飯和她翻了好幾次臉了。

    灶房里剩下姐妹倆，甄娟叮囑小妹說：“吃完飯回你自個兒家去，誰看誰都不順眼，和他們裝什么和氣？做什么不好，待在這里浪費時間。我明兒也要回去了，住了這么久，再待下去也不是辦法，有些話早晚得說清楚。”

    “姐，焦家母子要再敢欺負(fù)你，我絕不放過他們。”

    甄娟被她兇神惡煞的模樣逗笑了：“現(xiàn)在我也不是軟柿子。”他們娘倆欠她一條命，生死血仇，誰也別想好看。

    這天吃完中午飯甄妙說放心不婆母一人在家要回去，甄大瞬時黑了臉，為她出嫁家里掏了大把銀子大cao大辦，她倒硬氣回來就和他這當(dāng)?shù)牧棠樧?，偏偏女婿在跟前他也沒法說重話，只得不情愿地應(yīng)了。

    小女兒女婿剛走，大女兒也收拾了包袱出來：“爹，我在家里住太久了，小妹親事也辦了，我也該回去了?！?/br>
    甄娟說完徑直出門，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腳下站定回頭沖緊鎖眉頭，跟誰欠了他幾十萬兩沒還擺著臭臉的甄大說：“爹，我這次回去也不曉得能和焦遠(yuǎn)橋過多久，提前和你說一聲?！?/br>
    甄大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品出其中深意人已經(jīng)走出院子，他氣急敗壞地喊：“你說什么渾話？你給我站住?！?/br>
    甄娟像沒聽到腰桿挺得筆直，眉眼間隱隱浮現(xiàn)出幾許戾氣。

    一個兩個全都不讓人省心，辛勞半輩子養(yǎng)大了兩個白眼狼，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么孽。越想越氣連看王氏都不順眼：“都是你干的好事，無知蠢婦，就你算盤撥的響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你哥前幾年從家里借去的銀子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你盡早給我拿回來，不然你別進(jìn)這個家門?！?/br>
    宛如降下一道天雷將王氏劈了個結(jié)實，讓她從嫂子那里要銀子那不是為難她嗎？過去幾年都沒提過這檔子事，甄大這會兒又發(fā)的什么瘋？

    回門后的第二天甄妙又照常早起做餅，林書安剛幫忙生好火，秀華也來了，兩人說笑著在灶房忙，他待在那里也幫不上忙，索性回來看母親起了沒好伺候洗漱。

    剛進(jìn)屋進(jìn)見娘穿戴好坐在床沿沖他笑，他不解道：“怎么不多躺躺？可睡飽了？”

    “睡飽了，我尋思這病興許就是睡出來的，倒不如勤快些多動動幫幫你媳婦的忙，說不定好的快?！?/br>
    “娘，別勉強自己。我打算參加明年的縣試和府試，這兩天去鎮(zhèn)上學(xué)堂看看人家收不收我，待定下來您的藥也正好喝完，我們再去讓大夫瞧瞧?！?/br>
    林母在生病這件事上拗不過兒子，誰能想到不過一場傷寒就能要了人的命，書安是親眼看著他爹咽氣的，后來這孩子便分外緊張她的病，其實她也怕，這病也不是怕就能好的。

    林書安當(dāng)她是擔(dān)心妙娘多想，笑著安撫道：“妙娘說伺候您為您看病是我們夫妻倆的本分，讓您千萬別胡思亂想以為會拖累我們?！?/br>
    “我不亂想，你和妙娘都為了這個家勞累，我不能只想著吃現(xiàn)成的，讓我做點小事為你們分憂既打發(fā)時間心里也樂呵。我這會兒先站起來多走走，興許過兩天就能自個兒去外面串門子了，萬一老天看我這老婆子想活一個開眼讓我病好了。”

    林書安垂下眼簾，低啞的嗓音溫柔又充滿對未來好日子的期許：“等我和妙娘有了孩子還得您cao心給帶，兒子拼勁全力也要為這個家搏個前程。”

    甄妙這回下了狠心，將手里有的現(xiàn)成食材全用了。貼在餅鏊上的白色生面餅受熱變得金黃香味四散，一個又一個整齊碼好在竹筐里，直到天大亮才忙完，她和秀華揉著酸痛的胳膊看兩大筐裝得滿滿的餅相視一笑。

    這回秀華沒跟著去鎮(zhèn)上說自己家里還有事走不開，甄妙也沒強求，好在有林書安，倒是不用發(fā)愁帶兩個竹筐到鎮(zhèn)上。

    驢車晃晃悠悠，甄妙懷里抱著竹筐出神。

    這么個賣法到底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賺個應(yīng)付日常開銷的錢倒是能成，但想手里有盈余就得想法子在鎮(zhèn)上站住腳，租個鋪子現(xiàn)做現(xiàn)賣，遠(yuǎn)比這放置一路的味道好，且全天都能賣，時時有進(jìn)賬，還能省些不必要的開支。

    眼下手里錢不夠，租鋪子也只能想想，得想個別的法子好多點進(jìn)項。

    她嫁進(jìn)林家的第二天婆母就將家里值錢的東西和銀兩全數(shù)交給她保管，她頭一回管錢也緊張，每項支出都變得小心翼翼，但將整個家的錢袋子放在一處還頗有些一起使盡過好日子的別樣感覺，勁頭也越發(fā)足了。

    婆母看病吃藥和相公找學(xué)堂讀書這是家里的頭等大事，雖說日子一時不會緊張難過，總得未雨綢繆，都說銀子多了膽兒才正，這話倒是半點不假。

    到鎮(zhèn)上下了車，再去東巷口的路上林書安見她心事重重，攢了攢眉：“你心里有事，不妨同我說說興許我也能給你出主意。”

    甄妙遲疑一陣，同他商量道：“我琢磨著要不傍晚也到鎮(zhèn)上來一趟，看看能賣多少，多出點力氣多賺錢。”

    不想林書安斬釘截鐵地反對：“不成，你早起熬這么久夠傷身了，再這么勞累下去真有個好歹怎么辦？若需用錢你同我說，我來想辦法。”

    “你還是讀書要緊，眼下是六月，到明年二月中間只差八個月，不該為這些瑣碎事浪費功夫，我身子骨結(jié)實不覺得累?！?/br>
    因為這事他一路都沒再說過一句話，任甄妙怎么勸怎么說好話都不松口，像座山一樣臉色肅穆又緊繃就那么盯著她。

    這次三天沒出攤，來買餅的老主顧瞧甄妙作婦人打扮都紛紛與她道喜，有熟了的嫂子往她后面瞧一眼，笑著打趣：“可是那位？他可真疼你，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等你?！?/br>
    甄妙往后看了眼，紅著臉笑得靦腆。

    對她好是好，就是脾氣太倔了，她多賺點他不就有更多時間讀書？他聰明好學(xué)只要功夫用到了肯定能順利考中。

    兩竹筐比往常多了一倍的量，往常覺得晚了趕不上的人也買到了，心滿意足道：“早就說多做些，鎮(zhèn)上的人可不會為了一文錢摳摳搜搜，只要你做得好吃自然有人買賬。”

    她被常梅逼得不另找法子的時候，生怕賣不出去所以做得少，直到走街串巷打開局面后一直不夠賣。

    甄妙做得大多數(shù)是來鎮(zhèn)上務(wù)工的鄉(xiāng)下人的買賣，東巷口離主街有些遠(yuǎn)，等鎮(zhèn)上的住戶收拾好出來置辦東西，她早已經(jīng)賣完收攤了，自然也就少了許多客人。今兒做的多，多待了一陣子見了不少生面孔，還有一個打扮體面的姑娘，特地問了兩句：“你后半天還來么？我家小姐沒什么胃口，就喜歡吃這酸甜的果子餅，你要是來，我便多要幾個?！?/br>
    如此更讓甄妙心動不已，置辦完食材去學(xué)堂的路上，她不死心地舊事重提，林書安依舊沉默不語。

    甄妙氣急道：“你說你尋別的法子，難道是要去找那天到家里來的鄭爺？那種做大買賣的精明人無利不起早，他肯定是圖你什么。我賣餅賺得錢干干凈凈，不過就是少了慢了些，可也能積少成多。我不許你同他有金錢往來，萬一受他牽連誤了正事怎么辦？”

    第40章 （大修）   相公你信我

    此時還不到正午，已經(jīng)烈陽似火，穿了輕薄透氣的夏裳走幾步路便是一身汗，更別說竹筐里背了不少新添置的食材。

    成親后的甄妙像樹上成熟的果子，馨香飽滿，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額上沁出的薄汗沿柳眉滑落，不適感讓那雙清眸微微瞇起，渾然天成的風(fēng)情微斂，鼻頭也跟著皺了下，有幾分孩童的稚氣。

    林書安抬起胳膊用袖擺為她擦去汗，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找我有別的意圖？興許人家求才若渴呢？”

    甄妙瞬時紅了臉，拉著他尋了個陰涼處，嬌嗓軟糯：“若真愛才，他更該知分寸，恪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本分。我看他言行舉止總帶著拉攏的意思，就說成親那天他出手闊綽，明知相公不喜還要如此。”

    林書安平靜無波的眸色因那張說個不停地紅唇漸漸轉(zhuǎn)深，隨即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開，望著不遠(yuǎn)處倒垂的茂盛柳條，鄭重道：“娘子說的是?！?/br>
    甄妙說話未經(jīng)大腦脫口而出，回過神來有幾分發(fā)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面紅耳赤，磕磕巴巴：“我，我一時嘴快，沒什么見識，讓相公見笑了?！彼蚜謺伯?dāng)做什么人了？他若有意就不會到現(xiàn)在還住鄉(xiāng)下小院，忍不住羞惱自己太過管得寬了，像跳梁小丑一般，到最后連自己都覺得無趣。

    林書安見她像誤闖入人間的小鹿水汪汪的眼睛里透著羞窘尷尬與怯懦，輕嘆一聲，安慰道：“你說的對，商人無利不起早，他們以結(jié)交之名為幌子私下里卻在押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寒窗苦讀數(shù)載好不容易考中功名，臨到最后不過成了別人繩子里的狗，往哪兒走都由不得自己，縱使昔日有一腔抱負(fù)也早已不知忘到何處。你放心，即便有銀錢往來也是正當(dāng)買賣，旁人揪不出錯處。”

    甄妙低低應(yīng)了聲，看了眼天色也顧不上傷春悲秋，輕聲道：“相公，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學(xué)堂吧？”

    鎮(zhèn)上開設(shè)好幾家私人學(xué)堂，老師本事參差不齊，窮苦人家沒得挑只能念最便宜的，要是為了成才有出息，明思學(xué)堂才是首選，那位齊姓夫子學(xué)識淵博，待學(xué)生嚴(yán)厲負(fù)責(zé)，非勤學(xué)聰明有悟性的學(xué)生不教，且天天月月大考小考不斷，以此來考察學(xué)生功課。

    雖有叫苦不迭者，卻也不敢在學(xué)堂顯露半分，唯有回到家中下苦功，秉燭苦讀到深夜不敢有半分懈怠。

    有人曾抱怨這夫子架子擺得極大，心且黑，學(xué)費要的極貴與那攔路搶錢的匪賊無異。

    怪的是罵的越狠慕名而來的人也越多，便是鎮(zhèn)上有錢人家也要將自家寶貝疙瘩送來此處，齊夫子一視同仁，天資愚鈍一樣拒收。若是遇到天資極高的窮苦學(xué)生，他大手一揮免去學(xué)費，真正的愛才之人。要說他為何有底氣？也不過是全鎮(zhèn)數(shù)得上名來的秀才都是他的學(xué)生罷了。

    這陣子就連甄妙這般胸?zé)o點墨的人都知曉明思學(xué)堂的大名，特地與人打聽了地方，眼看林書安往反方向走，趕忙拉住他的衣袖：“相公，明思學(xué)堂不在那處?！?/br>
    “我想去青竹學(xué)堂，我……”見甄妙愣了愣，不解地看過來，林書安笑了笑：“青竹學(xué)堂時間稍微寬松些，也能抽空照顧家里，而且讀書好壞全靠自己勤奮，我在家中多用功也是一樣的?！?/br>
    甄妙怎么能不明白，他是顧及銀子的事，明思學(xué)堂一年學(xué)費高達(dá)一兩，與尋常人家來說著實貴。

    相公能得鄭家公子青睞顯然是有本事的，得良師點撥總好過一人苦心鉆研，說白了他們也是奔光耀門楣過好日子去的，有舍才有得，摳摳搜搜少花那幾百文能得來什么？能一舉中第何必三番兩次去受打磨？費時間費錢還費人，聽聞有人數(shù)年不中最后失了斗志患了失心瘋。

    她亦曉得錢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她自然希望他讀好學(xué)堂，只是如今兩人過日子凡事都得商量著來，他既然有他的考量，她也不好干涉，笑道：“聽相公的便是?！?/br>
    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她主動往林書安要去的方向走，殊不知身后人眼底漾出一抹憐愛與疼惜。

    青竹學(xué)堂建在一清凈處，周邊綠竹環(huán)繞，一條蜿蜒的小溪流穿其而過。

    “倒是個適合看書的地方。”

    學(xué)堂窗戶大開，甄妙站的位置正好能到里面，屋子里大多是年紀(jì)不大的孩童，夫子搖頭晃腦念誦文章，念完一句后面跟著響起參差不齊的稚嫩聲音，懶洋洋似沒吃飽飯一般，哪兒有半分朝氣倒像七老八十的老太爺。

    難不成往后相公就要與這些小孩子一起讀書？

    看懂她眼底的疑惑，林書安扯了扯嘴角，笑道：“學(xué)堂有蒙館與經(jīng)館之分，我這般年紀(jì)不在此處讀書。”

    甄妙低頭笑，耳邊的碎發(fā)垂下來隨風(fēng)微微晃蕩：“我又鬧笑話了?！?/br>
    “不知者不怪，到那邊去看看。”

    走到另一處屋子，還未靠近便能感受到那股肅穆莊重的氣息，周邊也沒什么附庸風(fēng)雅的景，推開窗除了天就是地還有一條鮮少有人經(jīng)過的路，倒適合認(rèn)真讀書。

    “相公，現(xiàn)在去找夫子談入學(xué)的事嗎？”

    林書安笑著搖頭：“不急，晚幾天再來，先回家吧。”剛要轉(zhuǎn)身，不經(jīng)意撞上一雙緊盯某處的眼，微微沉下臉。

    因為學(xué)堂的事兒兩人在鎮(zhèn)上多待了一個時辰，回到家日頭正好升到正中天，兩人一路走回來的，摘下背后竹筐才發(fā)現(xiàn)汗水將后背整片衣裳都打濕了。

    林母從屋里出來心疼地看向兩人：“渴了吧？我提前給你們備了水，正好喝?！笨戳搜弁饷娴娜疹^，憂心忡忡道：“今年瞧著比往年熱，這天氣在路上奔波可真遭罪?！?/br>
    甄妙喝完水將茶碗放在桌上，咔噠一聲她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幾句話。

    “聽從南邊做買賣回來的說有人活活給熱死了，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讓老天爺狠心到這份上一滴雨都不給下，今年暑天怕是難熬?！?/br>
    “可不是，今年藥鋪反而成了香餑餑，天天有中了暑往那兒跑的人，藥鋪老板樂得眼睛都瞧不見了，漲漲價光賣這藥就夠吃香喝辣的了，jian商jian商倒真不白叫?！?/br>
    如此說來也沒幾天了，好在他們家靠山倒也清涼，這種天斷不能缺了水，往后出門還得帶個水壺才能放心。

    林母瞧兒媳一頭長發(fā)好似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拿了蒲扇走過來邊扇風(fēng)邊心疼道：“這樣愛出汗，一碗水可不夠，多喝點?！?/br>
    甄妙將茶碗填滿，含水的眼眸亮晶晶的，拉著婆母說學(xué)堂的事：“娘，原來學(xué)堂也有這么多門道，我方才和相公去青竹學(xué)堂看過了，要不是相公同我說，我還當(dāng)大人要和小孩子在一處念書，我想這怎么成呢？亂糟糟鬧哄哄的，倒是我鬧了笑話?！?/br>
    林母斗大的字不識一個，雖說待在丈夫身邊十幾年偏就腦子不開竅什么都不懂，聽兒媳婦這么說，也跟著笑：“可不是，以前我聽他們念書念得我頭疼，那會兒我就躲到你陳伯娘家去納鞋底說閑話?！彪S即想起什么拍了下腦門，笑著催促兒子：“上回在鎮(zhèn)上那位老大夫不是給了個熬湯的方子？說什么解伏熱，消暑毒？抓藥的時候不是順帶也抓了些？這回可派上用場了，給妙娘熬了喝?！?/br>
    林書安眼里全是笑，從靠在墻邊的柜子里取了一個紙包去灶房忙活了。

    歇了一陣也緩過勁兒來了，肚子也越發(fā)餓了，甄妙索性起身也往灶房去。

    “娘，我這就做飯去。”

    “嗯，去吧?！?/br>
    林母獨自坐在外間搖著蒲扇想著小兩口有說有笑回來的場景，欣慰不已，自家這個傻兒子倒是有福氣，有媳婦疼著，過陣子家里再添個小孫子到時候家里就更熱鬧了。

    這會兒一家人都餓狠了，做湯飯方便好吃又好克化，婆母吃著也舒服。

    忙碌中抽空看了眼將長衫卷起往灶膛里添柴的男人，怎么看都不該是和這些粗鄙之物打交道的人，拿著柴的那只手握筆才好看。

    湯面里有rou有菜，在鍋里咕咚咕咚翻滾著，香味撲鼻。

    甄妙將飯盛出來端到院中小桌上，回屋里扶婆母出來吃飯。

    林書安將熬好的湯端出來放到甄妙方便夠到的地方，甄妙這會兒餓到兩眼發(fā)昏只想吃飯，顧不上喝湯，等一家人吃完飯洗完碗，湯早已經(jīng)涼了。

    林書安有歇午覺的習(xí)慣，今兒倒是奇怪竟拿了本書坐在樹底下看，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總覺得他時不時會往過來看一眼。

    她擦去手上的水珠，回屋拿了針線笸籮和他的一件長衫在旁邊坐下來，邊穿針引線邊問他：“相公不歇午覺嗎？”

    “涼了?！?/br>
    甄妙手中的針剛穿過衣裳，聞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