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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費彬一掌直擊面門,任盈盈竟是面帶笑意不閃不避,似乎篤定他這一掌打不下來一般。果然費彬招式未成,人已經被身后之人制住,丫頭只覺得眼前一花,費彬臉上已經“啪啪”左右各挨了一巴掌。 “混賬!我要你好好地請任小姐去嵩山做客,你竟動起手來?!你當任小姐與咱們這些江湖莽漢一般,朋友之間三五不時喂招演武的?!還不快給任小姐賠禮道歉!” 此人連打費彬兩個耳光竟是毫不費力;三言兩語之間又將前篇翻過,不快消弭于無形。若任盈盈真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只怕此刻當真覺得這人是誠心請自己去嵩山作客的,只是手下的費彬言語無狀產生了誤會。 任盈盈想著,輕輕一笑道:“左掌門文才武略,確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五岳劍派之中,只怕沒第二人比得上?!?/br> 左冷禪微瞇了雙眼,似乎這一刻才正眼打量任盈盈,見她雖還是豆蔻年華的小女孩,然而身量苗條,肌膚瑩白,樣貌已顯出絕色之姿;更兼之一雙眼睛清湛靈動,倒似乎是有百年精純內力修為的長者一般——卻不過只是生得極好而已,也難怪那東方不敗一教之主也如此心心念念。 收回目光,左冷禪慢慢道:“任小姐謬贊了,五岳劍派人才濟濟,左某豈敢居大?!逼鋵嵢斡@話正撓在他心中癢處,若不是氛圍不對,左冷禪倒還真想聽她細說一二。 任盈盈“咯咯”一笑,揉碎了手中的海棠花瓣,慢慢走到左冷禪身前,輕聲問道:“怎么,五岳劍派的佼佼者,不都是左掌門手中的牽線木偶嗎——自然是再沒有第二個人比得上你了?!?/br> 左冷禪瞳孔微縮,任盈盈話中有話,他竟有些不敢深想此中意思——若她果真知道他在其他各派安插人手偷學武功——不,絕不可能,如此隱蔽之事,她如何能夠知曉?!想到此處,左冷禪心中略安,冷聲道:“任小姐這話左某不明白,還請您賞臉移步嵩山,鄙派上下無不歡迎?!?/br> “無不歡迎?”任盈盈慢慢咀嚼著這四個字,眉梢微挑,“是嗎?我記得貴派仿佛是有一位叫孫大中的,前幾日在鄭州大路雙手雙足齊被截斷,兩眼也給挖出,不住大叫:‘魔教害我,定要報仇,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我身為日月神教中人,貴派當真無不歡迎?”任盈盈將碎了的花瓣拋擲在地上,神色晦暗難明。 左冷禪壓低了嗓音,像蛇一樣地嘶嘶道:“小姑娘,我勸你識時務一點,此刻嘴上討便宜對你沒什么好處?!闭f著他一揮手,身后悄無聲息地站出來七八個人,看上去都是嵩山派數得著的人物。擺出這樣的陣仗,顯然是由不得任盈盈說“不”了。 任盈盈伸出一根手指,在左冷禪面前搖一搖,“左大掌門,這話該我對你說才是。旁的且不說,我來問你,你是如何知道我居于這處小院之中,又如何知道今夜此地守衛(wèi)最為薄弱的?” 左冷禪心中一跳,口中卻嘿然笑道:“任小姐方才也說我嵩山派耳目眾多,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 任盈盈響亮的拍了個巴掌,“左大掌門這話說的糊涂,那向你通風報信的勞德諾分明是華山派的二弟子,何時卻成了嵩山派的耳目?” 被任盈盈一語道破隱秘,左冷禪臉色大變,目光閃爍不定,片刻才冷笑道:“不過是個背信棄義的狗東西,也值得任小姐提起?!?/br> 任盈盈哀嘆一聲,“這個人忠心是有的,只是對自己的性命那也很是看重的。左大掌門豈不聞我日月教中的三尸腦神丹,我在華山見了那勞德諾,見他年歲已長對華山派武藝卻沒有領會多少,不由得心下憐憫便請他吃了一枚,也好助他強身健體。”她抖一抖衣袖,繼續(xù)道:“誰知道這人竟轉臉告訴左大掌門,我就是那日陪東方不敗上華山的小兒,說了這個也就罷了;竟還給左大掌門亂出主意,要挾了我去嵩山好讓東方不敗交出教中武功秘笈……說了這些也就罷了,偏偏還自作主張給您挑好了日子,說是這一日此處守衛(wèi)薄弱……” 她笑盈盈地繞著左冷禪轉了個圈,慢悠悠道:“你說這勞德諾分明是華山派弟子,怎得這些消息不去告訴岳不群,也不告訴寧中則,倒要巴巴地跑到數百里外去告訴毫不相干的嵩山派左掌門呢?這可不是奇也怪哉!”她不等左冷禪說話,又搖一搖手指,“再說當日東方不敗上華山,岳不群可是清場了的,連親生女兒都避忌著,怎得這個半路進門并不在場的勞德諾倒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竟是比岳不群還明白幾分呢?” 任盈盈轉一轉眼珠,嘴角翹起一絲得意的笑,“除非,是有某位別的在場者告訴了他?!彼氖种敢罄涠U的視線畫了個半圓點在自己鼻尖上。 左冷禪越聽越驚,黑夜中只覺得對面這年紀小小的女孩充滿了詭異,竟是將他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秋夜里寒氣一重,望著任盈盈那雙清凌凌的眼睛,左冷禪只覺得脖頸間汗毛根根倒立起來。 他的確是收到勞德諾的消息,查證無誤之后才密謀這次行動。自上次魔教十長老與五岳劍派在華山火拼之后,各派武學都有所缺失,左冷禪這幾年為了尋回各派秘籍為己所用可謂“殫精竭慮”,如今連魔教的也不放過。對他而言,任盈盈就是那最好的餌,東方不敗才是他最終瞄準的目標。只是任憑左冷禪如何智謀過人,只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勞德諾是嵩山派弟子之事這幾乎是養(yǎng)在深閨的任盈盈是怎么從一開始看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