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說了自己會在開春之后就回北方東京的事，讓劉和這些日子都可以來找她。

    下午申時，慕昭就回來了，聽聞劉和還在，長寧和她在梢間里交談，畢竟劉和曾經(jīng)是閔帝的妃子，慕昭這樣進去相見，于禮不和，只得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長寧又留了劉和和顧沅用了晚膳，在宵禁之前，派了車送兩人回去，隨著車的，還有長寧讓準備的一大堆禮物，里面有兩千兩銀子，綢緞布匹，首飾，書籍，弓箭，長劍，文房四寶等等，裝了兩輛車。

    劉和作為閔帝的妃子回劉家，本來是受盡白眼的，現(xiàn)在劉氏皇朝覆滅，大雍秦王主理長江以南事務(wù)，駐守西都，劉和家這一脈因為劉和的身份而幸免于難，他家自然就知道了劉和的用處，將她供了起來，劉和有幸前去拜見秦王妃長寧公主，回來還得了長寧公主送的兩大車禮物，他家自然更是對她刮目相看了，她也幾乎成了家里的話事人。

    劉和知道那兩車禮物里有大半都是給顧沅的，特別是書籍和弓箭長劍等等，就更是給顧沅的了。

    除此，過了幾天，長寧還派了一位先生到劉府做顧沅的老師。

    ☆、第117章

    第五十六章

    十一月中旬，西都下了第一場雪，這年的初雪不小，從中午起便開始,到傍晚也沒有停下來，而且越下越大。

    慕昭在前院書房議事完,回后院同長寧一起用晚膳。

    風(fēng)吹著雪，即使從廊蕪一路過來，身上也沾染上了不少雪花。

    長寧從屋子里出來到門口迎接他，慕昭見她沒有披件厚披風(fēng)就出來,不由趕緊快走了幾步，上前一把摟住她，將她擁進了屋子里，說：“怎么也不披件披風(fēng)就出來，凍到了怎么辦?！?/br>
    長寧笑道：“我從窗戶處看到你回來，才出去，哪里用得著披披風(fēng)。”

    慕昭說：“總之，我很心疼?！?/br>
    周圍的侍女，包括如意在內(nèi)，都在心里憋笑。

    長寧也很配合地輕輕撫了撫他的胸口，說：“這樣不疼了吧，我給你揉一揉。”

    慕昭于是被長寧逗笑了。

    用完晚膳之后，長寧坐在稍間里靠窗的椅子上，半開了一扇窗戶，從窗戶處看外面飛雪。

    雪花在檐廊上的風(fēng)燈的映照下反射著光芒，亂舞著落到院子里，院子里早已經(jīng)是一片雪白。

    慕昭過來將窗戶關(guān)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說道：“我們進里屋去吧。”

    長寧說：“現(xiàn)在還早呢。”

    慕昭道：“下雪日，正好早睡?！?/br>
    長寧在心里暗笑，她洗漱之后，穿上寢衣，又在外面穿了一件厚外衣，就拿著小刀，為坐在凳子上的慕昭刮胡子。

    這可是一個精細活，長寧做得很小心，慕昭仰著頭，目光一直在長寧專注的臉上，長寧說：“應(yīng)該白日做這事，給你畫條血道子出來，你可就在那些臣屬面前丟臉了。”

    慕昭說道：“他們不敢。”

    長寧便笑。

    刮完了一邊，又用烈酒清洗了小刀，繼續(xù)刮另一邊，慕昭便伸手摟住她的腰肢，長寧說：“你別亂動，撓到我癢處，我手抖了怎么辦。”

    話剛說完，慕昭的手就摸到了她的翹臀上去，長寧一驚，手就是一抖，所幸沒把慕昭傷到，她面紅耳赤地等慕昭，“別亂來?！?/br>
    慕昭乖乖把手移了上去，說：“其實我也該蓄須了?！?/br>
    反正房里沒讓侍女伺候，長寧便說：“你留著短須，刺得我受不了，至少三十歲再蓄須，不然不要親我了?！?/br>
    慕昭只得無奈地看著她，長寧不為所動，把他臉上刮得干干凈凈，放下小刀又拿巾帕好好擦干凈。

    長寧放下巾帕，獎賞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兩口，于是就被慕昭抱了起來，慕昭將她半飽半扛地放到了床上去，長寧輕呼：“還沒有脫鞋子。”

    慕昭摸著她的腳把鞋子脫了，又脫了她身上的外衣，拉過被子將她蓋住，自己也脫掉了外衣，便上了床。

    床帳被放了下來，長寧一邊往床里移，一邊說道：“燈沒有滅掉?！?/br>
    慕昭將她摟到懷里，不讓她往里面躲，“不用在意?！?/br>
    長寧被他親著面頰和頸子，又感受到他的火熱的大手探進了寢衣下擺里，從腰肢上一直揉到她的胸上，長寧喘著氣抓著他的胳膊，低低道：“輕點……”

    慕昭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帶著nongnong情欲的“嗯”，手已經(jīng)拉開了她的衣帶，觸手是柔滑細嫩的肌膚，他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將她的皮膚磨破，不得不放小力氣，兩人裹在被子里，他開始沿著她的頸子往下親下去……

    窗外大雪紛飛，白雪簌簌地落滿整個大地，除了落雪身，只聽到遠處傳來梆子聲和狗吠聲，房間里燭燈搖曳，溫暖如春。

    慕昭一向不折騰半晚不算完，長寧只覺得身體要被他揉弄得散了架，慕昭到底是什么時候停的，她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早上醒來，房間里的燭火都已經(jīng)滅掉了，外面的大雪也停了，有白雪的反光，房間里倒像天色大亮了一般。

    長寧一動，慕昭便也醒了，他將長寧在懷里摟緊，又將她的頭發(fā)撫順，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有慕昭在，床上就像多了一個暖火爐，長寧不僅不覺得冷，而且熱得要冒汗。

    長寧身上只穿了輕薄柔軟的里衣，慕昭的手從她的背上摸下去，又揉上她的臀，長寧發(fā)現(xiàn)他一大早又興致勃勃，但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只得拒絕道：“我腰疼腿疼，你別折騰了，不然接下去幾天你都睡書房去?！?/br>
    慕昭只得收回亂動的手，說：“那我給你揉一揉腰。”

    慕昭陪著長寧在床上待到辰時末才起床，兩人洗漱之后，慕昭親自為長寧簪上了綴有幾朵紅梅絹花的金簪子，紅梅點綴在挽著的黑發(fā)鬢邊，襯著長寧不施脂粉依然面若桃花的面龐，風(fēng)情萬種。

    在大周時，初雪之日，是可以放假的。

    所以慕昭這一日也沒有去皇城，留在了公主府中陪伴長寧。

    長寧讓人準備了菊花酒，又準備了鹿rou，便坐在府中園子里的水榭里烤rou喝酒，欣賞窗外的白雪紅梅。

    兩人都想到了多年前，在靜安大長公主府，他們也曾如此做過。

    時間進入臘月，西都又下過幾場小雪，天氣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來。

    魏王皇甫燁已經(jīng)南下了閩地，而吳越之主曹滿在得知慕昭的大雍秦王身份之后，則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進西都拜見了慕昭，而且還愿意出四萬兵馬隨慕昭征戰(zhàn)。

    南方的大片土地，在這一年迎來了戰(zhàn)后安詳?shù)拇汗?jié)。

    長寧在入了臘月之后，便也非常繁忙了。

    她要安排春節(jié)的一應(yīng)事情，又舉辦了幾次賞梅會，請京中的一部分世家權(quán)貴之家的女眷參加，每次劉和都會前來做陪客，是長寧身邊第一親近之人。

    郭家是大周時候的丞相之家，之后雖然郭維涵投奔了劉昶，但郭家依然有不少人不愿意臣服劉昶，不愿意在劉昶的朝廷里任職，而在秦王帶兵攻入西都之中，郭家也有人參與了之后的策反，所以在大雍接管了南朝之后，郭家依然是屹立不倒的大家族，這種隨著政權(quán)不斷更迭，依然受重用的家族可不多。

    甚至連郭維涵，也并未對他進行處置，只是讓他閑賦在家。

    劉昶之子劉晁在慕昭的軍隊攻入皇宮時被殺，對外的說法是被亂箭所傷而死，實則是被故意殺死，劉昶的幾個兒子，都沒有留下來，不比蕭祐的兒子還能夠再做閑王。

    劉晁死后，其妾郭榕儀便被帶回了郭家。

    這個死過兩個夫君的女人，也被郭家的老夫人帶來參加了長寧公主府里的賞梅宴。

    長寧公主府的花園里，有專門的一帶房屋樓宇被稱為“水一方”用于宴客，這里一邊臨湖，一邊是紅梅林的半島，在冬日里，風(fēng)景優(yōu)美。

    長寧其實已經(jīng)不記得郭榕儀了，只是聽劉和對她說：“郭老夫人旁邊的郭家女郎便是閔帝的郭妃，之后又嫁給劉晁做過妾室?，F(xiàn)在回了郭家?！?/br>
    劉和的家族這一支，和劉昶的那一支，乃是五服之外的同族，所以，劉和此時在長寧面前直言劉晁的名字。

    長寧坐在水榭之中的上位，面前不遠處就是一個大的暖爐，水榭里掛著幔帳，郭榕儀坐在郭老夫人后面靠幔帳處。

    郭榕儀二十多歲，正是帶著成熟風(fēng)韻之時，她不愧是當(dāng)年被稱過西都第一名媛的人，至今依然美麗。

    她今日穿著艷麗的衣裙，梳著高髻，頭上戴著華麗的華勝，在一眾穿素色衣衫的女人堆里，很是出眾。

    來參加賞梅宴的女眷，大多穿素衣，因大家都知道長寧公主哀思故國，一直穿素衣，她們?yōu)橛戦L寧公主歡心，自然也就穿素衣了。

    劉和對郭榕儀是有怨氣的，閔帝在位時，在宮里，她和她關(guān)系不差，她以為郭榕儀如自己一般深愛閔帝，閔帝駕崩后，出了簡王和劉昶之事，劉昶登基，她會如自己一般因不能前去守陵，但也該為先帝守節(jié)，不要再嫁。

    但哪曾想，郭榕儀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nèi)，就被劉晁的轎子抬去了劉晁的王府，做了他的妾室。

    之后劉晁甚至在手下面前笑言郭榕儀不愧是西都第一的名媛，容貌美，身體嬌，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郭榕儀是一個處子，笑話原閔帝不是男人，竟然有這樣的美人卻不能人道享用。

    劉和是不會在意郭榕儀被劉晁拿出來顯擺的，但劉晁借她侮辱閔帝，劉和便完全不能忍。

    劉和雖然已經(jīng)和劉昶一脈出了五服，但是劉昶的祖父和劉和的先祖乃是兄弟，所以劉和一家在劉昶的皇朝算是皇親，郭榕儀在給劉晁做寵妾之時，多次邀請劉和去參加她辦的宴會或者游園會，劉和都拒絕了，守在家中不愿意出門。

    此時劉和對長寧，自然是要數(shù)落郭榕儀，不過她一向良善，無法將話說得太過分，便只是對長寧實事求是地說了郭榕儀的身份。

    長寧看了郭榕儀幾眼之后，便也記起來，當(dāng)年她的確做過她兄長的妃子。

    郭榕儀也發(fā)現(xiàn)了長寧在看她，就趕緊起身來特地拜見長寧和問好。

    長寧神色不變，對她點了點頭，便也沒和她多說一句話。

    郭榕儀略微訕訕地坐了回去。

    當(dāng)年郭榕儀在西都有第一美人的稱呼，但自從長寧公主長大，并且為人所見之后，這個第一美人的稱呼就落到長寧的身上去了，郭榕儀心里自然不高興，但長寧是公主，她自然沒有辦法和她爭，只得忍了。

    此時長寧做了秦王妃，她卻成了寡婦守在娘家，頗受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當(dāng)然，以她認為，秦王能夠娶二嫁的長寧公主為妃，便是不會在乎她寡婦的身份的。

    她以為自己跟著來長寧公主府可以見到秦王，所以精心打扮后才來了。

    但沒想到一直是一群女人在一起說話，聽女樂奏曲子，她便頗失望。

    一會兒后，她就借著要去更衣而起身出了水榭。

    這個長寧公主府，在之前是劉昶做皇帝時，將一部分賞賜給了劉晁做王府，所以郭榕儀對這里面十分熟悉，所以偷偷摸摸就往前面而去。

    因她知道現(xiàn)在近年關(guān)，秦王是很少去皇城辦公了，也很少去城外看軍隊練兵，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公主府里的。

    長寧其實沒有在意郭榕儀沒有為閔帝守節(jié)之事，她本來就有再嫁的權(quán)利，這個時代的女人，依附于男人而生活，她有選擇二嫁的權(quán)利。

    長寧舉辦賞梅宴，第一自然是想和這些南方的大族交好關(guān)系，第二是想借這些女人回去宣揚大雍會善待以前南朝的朝臣和大族，暫時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讓他們能夠安心。

    郭榕儀只是一個待在娘家還出來交際的不守婦道的寡婦，在意她的人不多，但也沒有人指責(zé)她，因這亂世，這種事不算少見，而且坐在上首的長寧公主就是典型例子，北齊皇帝劉昶死了還沒有一年，她沒守孝就二嫁了，還做了秦王妃，要是在這種地方指責(zé)郭榕儀，就有指桑罵槐的嫌疑，這里大家誰會想得罪秦王妃呢，再說秦王妃是大周的長寧公主，現(xiàn)在西都城里歡欣鼓舞，都覺得長寧公主二嫁秦王，又打回了西都來，是為了顧家皇朝報仇了，民心所向，有腦子不清楚覺得長寧公主做事太出格的，也被家里千叮萬囑不要在長寧公主面前亂說，不然現(xiàn)在局勢未定，以后家族可能會在新朝的統(tǒng)治下失寵。

    劉和第一個發(fā)現(xiàn)郭榕儀出去更衣了大半時辰還沒有回來，她不得不向長寧告密這件事。

    這時已經(jīng)是要用午膳的時候了，午膳擺在隔壁的殿宇里，長寧起身讓大家移步過去，劉和和她輕聲說了郭榕儀不見的事，又提了一句：“這里曾做過劉晁的王府，郭榕儀對里面非常熟悉，公主，您須得防她?！?/br>
    長寧愣了一下，趕緊叫來如意，讓她帶人悄悄去找到郭榕儀，看她是要做什么。

    ☆、第118章

    第五十七章

    長寧公主府守衛(wèi)森嚴,但后宅里卻沒有侍衛(wèi)守著，郭榕儀借著對地形的熟悉,一路躲過各處的女侍，很快就到了通向前院書房院落的通道處。

    為了方便慕昭從書房里回后宅，從后宅有一道小門通往書房院子，這個小門在劉晁占據(jù)這個地方時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