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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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玉看得心驚,忍不住勸道:“陛下別鬧了,早點下去,底下那幫奴才快擔心死了?!?/br> 皇帝卻只是低下頭,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天際一彎銀鉤孤零零掛著,而他一雙漂亮的眸子亦彎成了月牙兒,交相輝映之下,梓玉沒來由地品出一份落寞來。 “你也坐上來。”皇帝命令道。 梓玉糾結(jié)了會,這才又慢吞吞地繼續(xù)往上爬了幾格,卻又滯住。 只見那人伸出手遞到跟前,修長的指尖上染著一層薄薄的清輝,讓人有些不敢褻瀆。 梓玉莫名有些悸動。這種悸動,宛如當年隔著重重宮墻,看到那半張白的耀眼的側(cè)臉。想到那一幕的落寞,梓玉心頭情不自禁地又有些微微抽痛。當年他們之間離得很遠,現(xiàn)在哪怕是近在咫尺,也依然隔著千山萬水…… 掩去種種情緒,梓玉仰面看著那人,笑著揶揄道:“陛下莫要折煞我了,我可受不起。” 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像一朵傾國傾城的艷麗牡丹,悄悄地綻放在他的眼前,動人又嬌媚。 秋衡心念一動。 再見她這樣當面拂了自己的好意,他心里不知為何就窩了一股無名火。秋衡輕哼一聲,憤憤收回手,暗罵這人真不識好歹。 梓玉顫顫巍巍地爬了上去,坐在那人身邊時,輕輕吁出一口氣。 從這兒看下去,白日荒蕪的院子,此刻平添了一份惆悵,好似一首無聲的哀歌,寂靜之下,讓人愈發(fā)難受。 過了許久,梓玉才問:“陛下,這崇嘉殿為何會鎖?” 秋衡仍在氣剛才那件事,他轉(zhuǎn)不過彎,脫口而出道:“那你剛才為何要躲?” 先前那股子的抽痛,夾雜著星星點點的委屈,在心間死灰復(fù)燃,梓玉亦氣鼓鼓地脫口而出:“那畫中二人是誰?” 秋衡這才撲哧一聲笑了,笑靨清雋,又透著一股子頑皮。他身子前傾,湊到梓玉面前,得意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壓低聲說:“憋不住了吧,朕喊你上來,就是為了此事……” 梓玉身子微微后仰,離他遠了點,心底忽的冒出一絲不祥。 剛才是著了他的道?他怎么能裝得那么像…… 這人難道是在使美男計,還是苦rou計,還是計中計? ☆、第18章 一世安穩(wěn) 天寒地凍,坐在高高的宮墻上吹著涼風,身邊還是個令人心煩的小混蛋,總是利用自己的一時心軟,故意使詐……梓玉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一點都不好,她不喜歡。 原本初初悸動的一顆心漸漸低落下去,慢慢地又滲出一絲苦來,還扯出幾道淺淺的小傷口。 這些傷口,拜眼前這位所賜,有幾年前留下的,也有現(xiàn)在不經(jīng)意間的種種。 梓玉亦不喜歡這樣傷春悲秋的自己。她入宮時,思量過所有的境地,唯獨不敢有奢望…… 都說君心難測,梓玉并不想再理會那個猜不透心思之人,她一手攏住衣襟,一手扶著墻側(cè),小心翼翼地往梯子挪去。 忽的,一只手伸過來,扣住了攏在衣襟邊的纖纖手腕,指尖發(fā)涼,力道蠻橫。 身子隨之一滯,梓玉顰眉,這才被迫望向那人。 “朕的話還未說完,你做什么要走?”秋衡不滿地嘟囔,并未察覺對面那人的愁緒。 梓玉不自在地抽回手。 掌心間陡然一空,秋衡亦是一滯,有些不大自在。 梓玉應(yīng)道:“陛下,我只是……忽然又不想知道那畫中二位姑娘是誰了,你最好也不要告訴我?!币娔侨四醚鄣蛇^來,目光忿然,好似一只炸了毛萬分抓狂的貓,梓玉知他定然有要事,于是心生一計,故意拿這人先前取笑自己的話噎他:“陛下,請您務(wù)必憋住?!?/br> 可秋衡哪兒憋得?。?/br> 這兩天,太后在他跟前各種暗示,無非是要皇帝再立幾個妃子,而妃子的人選,太后已經(jīng)替皇帝選定了,就是那畫中之人。 秋衡蹙眉。當年齊不語仗著權(quán)勢,貿(mào)貿(mào)然給皇帝定下終身大事,隨意加塞個皇后進來,已經(jīng)遭了秋衡的恨,沒想到現(xiàn)在母后亦是這樣,還一塞塞兩個,而且還是…… 這些人,無論親疏遠近,一個個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皇帝自然不悅。 可孝字當先,他不愿當面與張?zhí)箜斪?,所以,便將主意打到了齊梓玉這兒——由她這個皇后出面,再好不過。 此事若是再推遲幾日,估計就板上釘釘了,皇帝萬分著急。 見齊梓玉又在悄悄地往旁邊挪,一副恨不得立馬退避三舍的模樣,秋衡胸口堵著一口氣,又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手腕纖細,這回他捉的很緊,梓玉掙脫不掉,只能繼續(xù)拿話噎他:“陛下未免太強人所難?” 秋衡也是無恥慣了,他點頭道:“強人所難、仗勢欺人這幾招朕最熟了。” 梓玉:“……” 目光落在腕間的那人手上,他捉的力道很大,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確實挺疼的,她將計就計地皺著眉“嘶”了一聲,又道“疼”。 秋衡一愣,問道:“哪兒疼?” 梓玉甩了一下手,秋衡會意連忙松開。 借著傾瀉如水的月光,只見白皙的腕間已經(jīng)被箍出一圈紅印子,觸目驚心……梓玉死死咬著唇,瞪那個罪魁禍首,不多時,烏黑的眸子里便泛起了紅。 印象中的齊梓玉一向都是倔強的,秋衡一時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僵持了一會兒,秋衡難得低下身,服軟道:“朕只是想求你一件事,并不是要真心為難你。” “皇上要求我,自然是可以……”到了此時,梓玉才點頭答應(yīng)下來,又趁機道,“只是一事?lián)Q一事,陛下也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否則免談?!?/br> “皇后的意思是……要和朕談條件?” 秋衡突然警覺起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一個事實:眼前這人是世間唯一一個、也是世間最會和他討價還價之人。他好像中了她的計,激將法,美人計,苦rou計……反正三十六計,亂七八糟什么都有,秋衡十分憤懣! “正是?!辫饔顸c頭。 “什么條件,說來聽聽?”既然對方要談條件,秋衡自詡不是個小氣的皇帝,對自己的這個大老婆更是一向“大方”,尤其破例允許她每月出宮一日! 凝思少頃,梓玉無比鄭重道:“陛下,臣妾想要齊府上下安好?!?/br> “這個條件太大,朕允不了。”秋衡瞇起長眸,看不清其中掩著的情緒。 梓玉也不氣餒,又道:“那我爹娘的一世安穩(wěn),如何?”她心底最終的預(yù)期本來就不是這些,她現(xiàn)在說的話,只是需要一步步將皇帝的預(yù)期值拉低。 和上回在蕪香殿如出一轍,秋衡微笑,直接道:“朕許你一世安穩(wěn),如何?” 梓玉聞言,身子一顫,竟不知該接什么好。 皇帝笑意盈盈,梓玉看在眼里,心底便又多了些酸楚,還有些莫名的累,做夫妻做到他們這樣,也真是夠了……梓玉撇開臉,冷冷道:“免談?!闭f罷,顫顫巍巍地扶著梯子下去,留那人獨自呆在上頭。 對于皇帝究竟為何要找自己,梓玉大概能猜得出來。她早就聽聞太后近日正在替皇帝張羅立妃一事,梓玉并不覺得有什么,后宮那么大,多兩個女人進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現(xiàn)在唯一猜不透的,就是皇帝為什么不要那兩個女子進宮,他到底在怕什么,或者說,他到底在逃避什么? 梓玉這樣想著,回來就讓王守福去打聽了??蛇@兩個女子的身份來歷被壓得嚴嚴實實,王守福什么都沒打聽出來,梓玉也只好作罷。她還是那一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會錯的。 梓玉沉得住氣,皇帝卻不能。眼見著去太后宮里一次就要被啰嗦一回,他掂量掂量,只好又來咸安宮了。 皇帝嘆氣:“朕許你一世安穩(wěn),不好么?” 梓玉笑了,轉(zhuǎn)眼望著他,反將一軍,輕輕嘆道:“陛下的意思是……以后臣妾若是被廢,孤身留在那冷宮之中,你還能安好待我,護我周全?” 她的眸子清澈而澄明,只這一回又有些漠然,她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之人,如他們洞房花燭那一夜,一如最初。 秋衡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他訥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 梓玉并未答話,只是支著頭,垂著眼默默看書。秋衡只覺是自討無趣,便又訕訕走了。 翌日,又是個下雪的日子。 這日是旬假,沒有早朝,秋衡獨自在兩儀殿醒來。他側(cè)著身,看著支開的南窗,還有窗外翻飛的雪花發(fā)呆。 沒一會兒,安福門的首領(lǐng)侍衛(wèi)來報,只說“皇后娘娘要出宮”。 今兒個只有初十,秋衡覺得奇怪,于是披了外衫坐起來,問:“皇后她要去哪兒?” “皇后娘娘說是想要回府瞧瞧?!?/br> 皇命不可違,秋衡本來是不想答應(yīng)的,可想到昨日兩人之間的不快,還有她冷漠的模樣,他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便想順著梓玉一些,道:“多派些人暗中跟著,務(wù)必護她周全?!边@話甫一出口,秋衡又覺得有些不妥,因為他想到了她的那番話…… 其實,傷人也傷己! 梓玉亦是一夜未眠,眼睜睜看著東方魚肚白,她愈發(fā)覺得這些傷春悲秋真是讓人氣短,可這份氣又沒地方出。思來想去,梓玉打算回府瞧瞧一連多日生病的爹爹,沒想到皇帝居然難得好心地放她出了宮,只是派御前太監(jiān)來叮囑了一聲“早些回宮”。 梓玉心想,哼,這人恐怕又在耍什么花樣! 待皇后一行到了齊府的后門處,又是驚起一陣亂。 齊夫人聽到消息,領(lǐng)著眾位媳婦出來接駕時,不禁小聲埋怨:“七妹,你如今做了皇后,不比府中,怎還如此耍小性子?這宮里豈是你要出來,就出的來的?莫不又要跟上回一樣,你爹他……” 齊夫人口中的“上回”一事,便是害的齊不語被問罪的那一回。 梓玉一邊往齊不語房里去,一邊安慰母親道:“這回就一輛太監(jiān)用的車,毫不起眼,也沒有侍衛(wèi)們跟著,母親請寬心,女兒我就回來瞧一瞧爹爹。” 齊夫人又拉著她,“你爹爹房中有同僚在,你待會再去。” 梓玉好奇,“這茫茫大雪天,誰這么有心?”——自從齊不語稱病不出后,來齊府的人比以往少了許多,人情冷暖,大概如此。 府中六嫂和梓玉年歲相仿,也嘴快的很,她道:“是翰林院的裴叔橋?!?/br> 裴叔橋? 名字有些耳熟,梓玉想了想,終于記起來了,她笑道:“沒想到裴編修倒是有心。” 待裴卿走后,梓玉才到了齊不語房中。 隔著一道珠簾子,見榻上的父親形容消瘦不少,且還要掙扎著起來行禮,梓玉偷偷抹了淚,又將皇帝暗暗罵了一通。 父女二人說了會兒話,不知怎地,便拐到了先前的裴卿身上。 梓玉剛夸了他一句“有心”,齊不語便壓低聲,哼哼道:“這個裴卿……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梓玉不解:“他一個讀書人,又才是個七品編修,爹爹怎么跟他見外?” 齊不語不答卻提點道:“人言可畏,你如今身份在那兒,多少人盯著,還得謹慎些。” 梓玉瞬即明白了爹爹的意思,只覺無趣。 因為雪下得極大,路上積得很厚,回宮的路上,馬車并不順遂,到了一處,竟卡住了。暗中跟著的侍衛(wèi)們正想著要不要出來,路邊一人撐傘上前,二話不說,擼著袖子就開始幫忙。 梓玉察覺時,下意識地掀開車簾往外瞧去。一看,她便笑了。 原來,這位古道熱腸之人,正是爹爹口中不是什么好東西、又是皇帝口中挺妙的裴叔橋。 梓玉只能看見他的小半邊身子。裴卿今日穿了一件普通的青色長袍。如今長袍的肩上、衣擺沾了好些雪,被濡濕了,濕濕嗒嗒的,顯得有些狼狽。 梓玉心下一軟,吩咐道:“給裴編修送一身干凈的衣裳來?!?/br> 裴卿只覺這語氣和話都異常耳熟,他木木回過頭來,正好望見車邊探出的一個艷麗的女人,笑起來格外明媚動人。他愣了愣,疑道:“小姐,你是?”話音剛落,他突然醒悟過來,訝道:“皇,皇,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