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兒,我沒有說她不是?!?/br> “那你為什么可以這么無情?為什么要聽你爸媽的話把她帶回家里?如果她一直住在醫(yī)院里,說不定她就不會突然發(fā)病死去!” “蔣念念,你不能什么都怪我,孩子是你生的,你把她生下來就患有心臟病,你能怪我嗎?” 她暴怒起來,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高正剛身上砸去,嘶啞著嗓音大喊:“高正剛,你怪我?你有什么資格怪我?那天晚上如果我不冒雨帶人上礦山去找你們,恐怕你現(xiàn)在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 “是,你是冒著大雨帶人上山救了我和其他人,你也因此感冒發(fā)燒??墒轻t(yī)生也說了,孕早期感冒發(fā)燒建議不要再生下孩子,你自己執(zhí)迷不悟要生,結(jié)果孩子生下來有先天性心臟病,你又怪得了誰?”高正剛被砸中手臂,也發(fā)起怒來,將手中的紙盒扔在地上,同她大吵起來。 她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高正剛,你沒有人性,我已經(jīng)為你墮過三次胎,你還想叫我再墮第四次嗎?你不是人!你簡直就豬狗不如!”她拿起杯子瘋狂地砸向高正剛。 玻璃杯摔在地上發(fā)出哐哐的碎裂聲,客廳地面上滿是碎玻璃渣。 “我豬狗不如?你以為你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根本就是個潑婦!” “沒錯!我就是潑婦,我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和劉夢晴逼的,是你們這對賤人逼我的!” 高正剛氣憤地抱起自己的紙箱,大步往門口走,“你簡直不可理喻,幸虧我跟你離婚了?!?/br> 她坐在沙發(fā)上,仰起頭發(fā)出一聲沙啞的悲鳴。 ☆、第5章 part.5 高正剛匆匆換了鞋子,打開房門。 “高正剛!”她尖銳地大叫一聲。 高正剛駐足,卻并沒有回頭。 她啞著聲音說:“你以為劉夢晴是愛你嗎?她只是愛你的錢而已,我跟她同學(xué)四年,我比你更了解她!” 高正剛沒有說話,邁開步子離開了。 她倒在沙發(fā)上,再一次痛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嗓子已經(jīng)哭得沙啞,喉嚨里再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就那么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fā)上,目光呆滯地盯著屋頂。 手機又響了,她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接。 鈴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 她躺在沙發(fā)上,想了許多事。 十五歲那年,她以藝術(shù)生的身份進入立春市一中,就是在那里,她認識了高正剛。她家不是市里的,是立春市下轄驚蟄縣的,因為初中時取得過省里中學(xué)組舞蹈大賽的冠軍,才會被市一中特招錄取。 在這之前,蔣強和周艷梅并不想讓她繼續(xù)讀高中,若非市一中允諾她高中三年的學(xué)雜費全免,只怕她早已輟學(xué)出去打工了。 她記得,那個時候,高正剛是學(xué)校里品學(xué)兼優(yōu)的好學(xué)生,比她高了一屆,很受老師和其他同學(xué)的喜歡。 校慶五十周年晚會,她跳了一支獨舞,結(jié)束之后,高正剛拿了一束花上臺獻給她。 她永遠都記得,那時他的笑容有多么明媚,那樣一個爽朗帥氣的男生站在她面前,對她微笑著說:“你跳得很美!” 那一瞬間,她幾乎聽見了自己心里花開的聲音。 后來的后來,他們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與其他高中生情侶一樣,偷偷摸摸的談戀愛,生怕老師和家長發(fā)現(xiàn)。 她是住校生,一般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可是蔣強和周艷梅常常不愿給她足夠的生活費,她的生活過得緊巴巴的。 和高正剛在一起之后,他經(jīng)常用自己的錢貼補她,她也因此胖了好幾斤。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是她和高正剛之間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沒有生活的煩惱和憂慮,也沒有社會的壓力和家庭的干涉,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 為什么,為什么她和高正剛之間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她閉上眼,眼角再次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門鈴忽然狂躁地響了起來,伴隨著重重地敲門聲,還有女人的大呼小叫聲:“蔣念念,你到底在不在里面?你要是在,就趕緊給我開門!” 是肖悅找來了,八成是之前肖悅打她電話總也沒人接聽,所以就直接跑過來了。 蔣念念站起身,避開地上的碎玻璃渣,走過去打開門。 肖悅一進門就大喊大叫:“你干什么?打了這么多次電話也不接?!彼贿M屋,看到滿地的碎玻璃渣,頓時愣住了,“怎、怎么回事呢?” 蔣念念淡淡地說:“沒什么,高正剛之前來過了,和他大吵了一架?!?/br> “什么?”肖悅擼起袖子,“他居然還敢來,你怎么不干脆把他閹了?” 她扯扯嘴角。 肖悅扳過她的臉,“你又哭了對不對?高正剛又把你弄哭了對不對?” 她不自然地別過臉。 肖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蔣念念,你能不能有點骨氣,那種賤男人,還有什么好留戀的?” 她目光黯淡地搖頭,“肖悅,十二年的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br> “忘不了?那你預(yù)備怎么樣?永遠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輩子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嗎?” 她又看向那間嬰兒房。 肖悅看到嬰兒房,當(dāng)然也知道她在難過什么,嘆了一聲,說:“寶寶都離開一年多了,你怎么還是放不下?” “你沒有懷過孕,沒有生過孩子,你不會懂的。” “是,我是不懂??晌抑辽僦溃嘶钪?,總該向前看,一直沉溺在過去又能有什么用?只不過是使自己不停的傷痛罷了。”肖悅扳過她的肩,注視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念念,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聽我的話,振作起來,好嗎?” 她只是苦笑,年輕嗎?或許是吧!她的年齡并不大,二十七歲而已,可是心卻很老了,真的很老了。 肖悅還在說:“不為了別人,就為了你自己,哪怕是為了我,也請你振作起來,行不行?” 她看著肖悅,一時間,心里百味陳雜。 “念念,你總這個樣子,我也陪你一塊難過呀!” 她勉強一笑,說:“好,我答應(yīng)你,一定努力振作起來?!?/br> 肖悅?cè)嗔巳嗨念^發(fā),欣慰一笑,將她抱住,“好姑娘,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她將臉埋在肖悅的肩膀,又有淚水從眼角溢了出來。 既然決定振作,那就應(yīng)該把自己收拾妥當(dāng)了。 蔣念念去洗臉補妝,肖悅則幫她把客廳里的碎玻璃清掃干凈。 片刻之后,兩人一起下樓。 肖悅的男友何啟立開車等在樓下,見她們下來,笑著和蔣念念打招呼。 蔣念念看了一眼寶馬的車屁股,還是腫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一起上了車的后排座。 何啟立轉(zhuǎn)過頭來問:“晚上吃什么?” 蔣念念還沒來得及開口,肖悅已經(jīng)說了:“什么貴吃什么。” 何啟立一挑眉,露出一個寵溺又無奈的表情。 蔣念念有點發(fā)懵,這樣的表情,她曾經(jīng)也常在高正剛的臉上見過。猛地回神,她忙說:“別,隨便吃點就行了,不講究的。” 肖悅拉住她的手,“怎么能隨便吃呢?老何請客,當(dāng)然要有多貴吃多貴?!?/br> 何啟立笑著說:“行行行,中餐、西餐、泰國菜、日本菜、法國菜、意大利菜還有韓國泡菜,你們要吃什么?” 肖悅說:“中餐,絕對的中餐?!?/br> 何啟立又笑,“川菜、粵菜、魯菜、湘菜、蘇菜、閔菜、浙菜、徽菜,你們要吃什么?” 肖悅這回沒有直接決定,而是問蔣念念,“你想吃什么?” 蔣念念說:“那就川菜吧!” 于是何啟立開車帶她們?nèi)チ肆⒋菏凶詈玫囊患掖ú损^。 吃飯的時候,蔣念念試探性問了一下何啟立,“何先生,你的車不用開去修一下嗎?” 肖悅碰了一下她的手,“什么何先生???太生分了吧!跟我一樣叫老何吧!” 她當(dāng)然不能和肖悅一樣叫老何,且不說何啟立的年紀(jì)比她和肖悅大了不少,單說何啟立私企企業(yè)主的這重身份,旁人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叫他老何。 何啟立說:“過兩天有時間的時候再開去修,這兩天事多?!?/br> 肖悅撇撇嘴,“人家真正的大老板都是很閑的,只有一些小老板才忙得暈頭轉(zhuǎn)向?!?/br> 何啟立好脾氣的附和:“是呀!我就是那種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小老板,唉,沒辦法呀!” 蔣念念聽肖悅說過,何啟立比她們大了整整一輪。在肖悅之前,何啟立曾經(jīng)有過一個關(guān)系很好的女友,交往差不多有十年了,后來不知怎么的,竟然分開了。何啟立又奮斗了十年,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成就,只是,年紀(jì)也不小了。 肖悅和何啟立是在一場相親會上認識的。其實肖悅一開始是看不上何啟立的,他雖然有錢,但年紀(jì)畢竟比她大了許多。何啟立追求肖悅的時候,肖悅直截了當(dāng)就拒絕了,大抵是肖悅激發(fā)了何啟立身為男人的斗志,經(jīng)過一年堅持不懈的努力,何啟立終于追到肖悅了。 蔣念念覺得,有一定閱歷和經(jīng)歷的男人果然更加懂得看人,肖悅外表雖然看起來像個女漢子,內(nèi)心卻絕對是個善良的好妹子。 不得不說,何啟立很有眼光,懂得把握。 對于何啟立這種快四十的成功男人來說,找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并一定非得要漂亮身材好,善良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善良是賢惠、孝順、持家等種種美德的前提。 肖悅雖然在蔣念念面前這么數(shù)落何啟立,卻絕不會在何啟立的商業(yè)朋友面前這么數(shù)落他。在何啟立的朋友面前,肖悅一般都不怎么說話,基本一副溫婉寧靜賢良淑德的形象,所以何啟立也喜歡帶她出去。 吃過飯,何啟立開車把肖悅和蔣念念送到了肖悅公寓樓下,自己又去應(yīng)酬了。 肖悅拍著蔣念念的肩膀,說:“這幾天都跟我住吧!” 蔣念念點頭,“好,你可別嫌我煩。” 兩個女人上了電梯,電梯帶著她們升往二十七層。 電梯里,她問肖悅:“你跟何先生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 “不知道,還沒定呢!” “你爸媽不催你嗎?” 肖悅一臉滿不在乎,“他爸媽都不催他,我爸媽怎么會催我呢?再說了,他不準(zhǔn)備個浪漫有新意的求婚儀式,我哪能答應(yīng)嫁給他???” 她想說點什么,但又覺得自己是個婚姻的失敗者,沒有什么立場來指點肖悅,于是也就不說了。 ☆、第6章 part.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