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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高嫁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白夫人垂著頭,機械地應(yīng)著。

    悲痛讓這個年過半百的女人一時間又老了將近十歲,她的臉龐變得不再透明白皙,就算是上了厚厚的妝也遮蓋不住眼底的青色。

    倪薔無法再說其他,移了步子,到白碩的兒子白維奇面前。

    白維奇?zhèn)€頭很高,挺拔的西裝,衣領(lǐng)整齊鋒利,胸前綴一朵百花。

    倪薔抬頭看了他一眼,“白總,酒店的員工情緒尚且平穩(wěn),大家等待著您來接替老白總的職務(wù)?!?/br>
    白維奇淡淡看著她,“辛苦倪經(jīng)理了。”

    “這是我該做的。”倪薔態(tài)度謙虛,繼而介紹說,“這位是前廳部的新成員余愛,也是上個月老白總親自面試通過的員工?!?/br>
    余愛分外乖順地向白維奇問好,順便道了句“節(jié)哀順變”。

    白維奇面上仍是淡淡,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與余愛握手之后,卻是深看了倪薔一眼:“倪經(jīng)理,家父生前,多謝倪經(jīng)理的悉心照料?!?/br>
    倪薔頓了頓,垂眸道:“老白總算是我的恩師,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過去那些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沒能在老白總過世之前陪著他,我很遺憾?!?/br>
    白維奇唇畔勾起一抹莫名的笑,與她點點頭。

    這男人生的皮相好,三十而立,身材勻稱,眉目端正,眼窩深邃,笑起來卻顯露出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倪薔有些促狹,再寒暄幾句,轉(zhuǎn)身離去時,竟還能感覺白維奇目光定在她身上不離去。

    余愛在倪薔耳邊八卦,“終于見到傳說中的白公子了,原來長那樣兒?!?/br>
    大殿外安排了來賓休息的地方,兩側(cè)是地藏殿和觀音殿,倪薔立在地藏殿前,“不長那樣長什么樣?一個鼻子兩只眼,不都是人樣?!?/br>
    余愛笑,“可有的人鼻子是扁的,眼睛是斜的,白公子是端端正正的,模樣英俊——這就是堰州四大美男之一?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個絳仍然長什么樣,剛剛在雨中那么遠,我都沒看清。”

    倪薔沒說話。

    余愛又道:“白公子有點兒冷?!?/br>
    “冷?你給他加件衣服去。”倪薔說著,往地藏殿內(nèi)走。

    余愛跟上她的步子,哭笑不得,“我說的不是那個‘冷’,經(jīng)理你太幽默了!你沒覺得么?小白總姿態(tài)很高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好不好相處?!?/br>
    倪薔道:“他到酒店處在高位,到時候恐怕你不用和他怎么相處?!?/br>
    “也不是呀,老白總在世的時候,就經(jīng)常下部門關(guān)懷下屬,人那么好……哎,52歲,還是男人的好年華呢,就這么走了……”余愛說著,有些難過,“我聽林經(jīng)理說,經(jīng)理你剛進公司的時候,就是老白總親自帶的,他走了,你也是難過的吧?”

    倪薔頓了頓,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朝對面的地藏菩薩作揖。余愛聽不到她的回復(fù),看她閉著眼睛作揖,也給跟著鞠了一躬,許久后才見倪薔直起身子,道:“我們出去吧?!?/br>
    落雨時而緩時而急,染上額前發(fā)梢。

    喪宴上,余愛忙于尋找絳仍然的身影,又一邊與到場的人混臉熟,倒不似來之前緊張了,喪宴過后,也不提回去的事。可直到最后也沒再找到絳仍然的身影,她有些失落。

    天色將晚,賓客散去了大半,最后一撥客人向白家人道別,送人的是白夫人的秘書和家里的幾個遠親。白夫人悲傷過度,身體抱恙,白維奇正在母親跟前伺候。

    眾人理解,道別后紛紛散去。

    白碩的一生,就此化作一潭白灰,由家人帶回,葬在已經(jīng)安排好的墓地,從此與土為伴……

    倪薔和余愛和來時一樣,打車到車站,買了回程的票。時間不算趕,中間尚有一個小時的等候時間。兩人在候車廳聊了會兒,覺得有些餓了,余愛說她去買點吃的?;厝サ穆吠静贿h,可也得填飽肚子。

    倪薔坐在座位上用手機看郵件,等她。

    沒過一會兒,卻聽到前面?zhèn)鱽硪荒幸慌臓幊陈暋?/br>
    女人語氣有些急,“我自己開車能回去!”

    她身旁的男人,聲音卻是低沉溫潤,透著幾分慵懶,不疾不徐地說:“天快黑了,你自己開車上高速危險。”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說是女人,其實更像是個小女孩。

    那姑娘面容清麗,穿著黑色小禮裙,手拿貝雷帽,褐色的卷發(fā)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小臉尖俏,涂抹的殷紅的嘴巴一張一合伶俐無比。

    背對著倪薔的男人身材挺拔,肩膀?qū)掗?,被那姑娘說得叉腰扶額,直嘆息。

    “……我還有事?!?/br>
    “胡說八道!你根本不是有事兒!”女孩不依不饒,“不想回家就說不想回,還找什么借口!你不和我一起回去,我今天就不上這個車!我干脆睡在這里好了!”

    男人無奈,“安安你就不能聽話點兒?我喝酒了,不能開車?!?/br>
    女孩拉著他往售票處去,“那你跟我一起買高鐵票吧,我們一起回去……”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倪薔猜想,大概是那男人妥協(xié)了吧。

    莫名,她今日凝重的心情在這一刻稍稍有些緩和,唇間也不覺得漾起一抹笑。

    余愛買來東西,兩人吃完,開始檢票了。

    七點三十分的車,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到家八點半準(zhǔn)點。

    余愛坐下來又睡著了,回時的一等座比去時的二等座要舒服得多,車廂里人也少,安靜得只能聽到軌道摩擦的聲音。倪薔坐躺下來卻怎么也不能入睡,腦袋里紛繁雜亂。

    渾渾噩噩聽到報站的聲音,離堰州還有一個大站的距離,十多分鐘后到。

    倪薔起身做了個伸展運動,一邊拿皮包去洗手間,一邊和母親杜若通電話。

    杜若說為她留了晚飯。晚上有牌局,母親到大姨家去,定是要通宵,倪父今晚受畢業(yè)生邀請參加聚餐。杜若知道女兒最近工作忙,上司剛剛?cè)ナ?,心情也不好,叮囑她回家吃過飯就趕緊洗漱休息。

    倪薔說好,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皮包里,先對著鏡子擦了擦唇上的口紅,才去坐馬桶,可就在這個時候,洗手間的門不知為何突然打開——

    寬敞的空間一瞬間暴漏無疑,倪薔大驚之下,腦袋變得一片空白!門外的人也像是被嚇到了,站立著不動彈!

    三秒鐘后,倪薔反應(yīng)過來,急忙攏上裙子,“關(guān)上門呀!”

    額間的汗密密麻麻的冒出來,以至于她看都沒看清門外的人,就忙跑去推門,可那拉門怎么也推不動,這時候她才轟然想起來,她進來時忘了按鎖門鍵!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男人看了眼身旁,竟然迅速邁步走進來,將倪薔往里一推,再動作流暢地按上了鎖門鍵!

    “你……啊——”

    29年來,倪薔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丟人的時刻!

    男人在她爆發(fā)出尖叫聲之前及時捂住她的嘴巴,側(cè)臉看著門口,調(diào)侃道:“門外有人經(jīng)過,你不會想讓整個車廂的人都知道這兒有個上廁所沒鎖門的小姐吧?”

    “你……”倪薔的聲音在男人的手掌之下悶悶的發(fā)不出來,臉頰憋得通紅。

    這種情況,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羞憤之余是驚恐,聽到男人調(diào)笑的聲音,她的胸腔劇烈起伏,充滿戒備地盯著男人的側(cè)顏。

    誰也不能保證他究竟是誤闖,還是原本就是個危險分子!

    可當(dāng)看到他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倪薔睜大了眼睛,原本要去做抗?fàn)幍碾p手,急忙放下來先把自己的裙子整理好——

    眼前的人瞇眼打量了她一眼,也是詫異,手掌不覺松下來,揚眉道:“倪小姐?”

    倪薔眼睛睜得圓圓的,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腦袋里冒出了《源代碼》里的片段——列車,爆炸吧!

    她實在不敢直視眼前這個帶著笑意、俊眉輕揚的男人!

    正文、第三章 奴性

    雙手捂住臉,她卻沒辦法捂住耳朵,沒辦法隔去頭頂絳仍然爆發(fā)的大笑。

    “竟然是你——哦,倪小姐是剛剛參加完你們白總的葬禮,這是要回堰州吧?”

    他這是寒暄?還是揶揄?

    倪薔在那零點一秒的時間里揣度之后,緩緩放下雙手,正了神色,甚至掛上了在她酒店工作時職業(yè)化的笑容,道:“是的絳先生,您也是要回堰州么?”

    絳仍然看著她強裝鎮(zhèn)定的模樣,仍是忍不住笑,“這種見面方式有些獨特,不過真是比在酒店和倪小姐碰面的時候要有趣得多。”

    倪薔心里罵了句:有你妹的趣!

    面上尷尬,“失禮了……我、我進來時忘了按鎖門鍵……”

    絳仍然了然,“嗯,確實有不少人會有這樣的失誤?!?/br>
    他語調(diào)淺淺,雖沒了調(diào)侃的意味,可還是讓倪薔覺得不舒服,畢竟,丟臉的那個人是她!

    而她的態(tài)度竟然由剛剛的羞憤,變成了“羞愧”?

    不可思議。

    她垂頭,看著絳仍然的白襯衣,紐扣精巧別致,質(zhì)量上乘,包裹著里面噴薄欲發(fā)的胸肌,上面還沾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她抹上的水跡……

    倪薔臉上已是紅遍了,這會兒再次升溫,不能更紅。

    再聞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薄荷香,心跳幾乎不受控制了!

    絳仍然算是酒店的“常客”。

    原因有二:他朋友多,經(jīng)常在酒店定酒席房間辦pa,偶爾由他帶領(lǐng),幾天幾夜地在酒店玩,倪薔接待過幾次。其二,他是酒店的股東之一。

    以前,大概每隔半個月,絳仍然就會到酒店來一趟,住一晚,白天在酒店餐廳吃飯。

    一來二去,倪薔也能和他打上幾次照面,只是,不熟。

    最近的兩個月絳仍然沒來過,聽說他去了香港。

    絳仍然看著門口道:“得,一時沖動跑進來,這會兒倒是不好出去了。”

    他進來時的本意就是為了能迅速把門關(guān)上,不讓外面經(jīng)過的人看到他和倪薔之間的尷尬,可現(xiàn)在,他們兩人雙雙走出去,不更是讓人想入非非?

    絳仍然想了想,自嘲的笑起來,心想,他什么時候怕過被人想入非非?

    “要不然你先出去,我等到站了再說?”他建議。

    “這怎么好意思……”

    “總要有個走出去的法子,你說是吧?”絳仍然一笑,把開門勸讓給了她。

    奴性——

    倪薔忐忑回到座位上時,終于想到了她在絳仍然面前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原因了。

    因為這人是酒店的貴賓又是股東,所以她下意識的放低了姿態(tài),把所有的錯和退讓自己承擔(dān),以至于當(dāng)那人先讓一步時,倒讓她覺得受寵若驚了。

    過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蠢笨和虛勢!

    廣播放送,列車已進入堰州市,請需要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車準(zhǔn)備。

    倪薔看到絳仍然從洗手間內(nèi)走出來。襯衣挽起,露出結(jié)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