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您改行做江湖神棍了，沖喜得講究生辰八字，您張口就來，又想騙我?！笔捓帉嵲谌滩蛔〉胤税籽?，蘇映時刻給她挖坑，想要她和謝玙成親。

    蘇映沉默下來，蕭坤寧越來越不好糊弄了，三言兩語就戳破她的漏洞。

    行針后，蕭坤寧將屋門關(guān)上，讓人去廚房傳話做些沈汭愛吃的菜，又令人去王家傳話，請王姑娘來做客。

    沈汭在趙府住了下來，也沒有離去的打算，蕭坤寧隨她去，橫豎又不花她的銀子。

    秋日里吃螃蟹，趙熙然換著花樣吃，令庖廚烤了幾只大螃蟹，端上來的時候散著香味，沈汭一連吃了幾只，趙熙然讓人又去烤，笑著讓人住下。

    敲著蟹腿的蘇映同顧凝低語：“趙二東家這般是相中沈郡主了？”

    顧凝挑著一大塊蟹黃放在她的碗里，也不抬首去看對面的情形，只低聲道：“沈汭最多兩三日就會走，沈家留在長安就會失去兵權(quán)，唯有離開長安才能保住。沈汭沒有時間同蕭坤寧耗，新帝登位，老王爺人在長安城里就是最好的人質(zhì)，沈家的路也不好走?！?/br>
    趙冕還有幾分忌憚，趙初霖就不同了。

    蘇映將心中的擔憂又壓了回去，再看著王家小傻子，蕭坤寧手把手教她剝蟹殼，總有jiejie照顧meimei的感覺，不像是要成親的伴侶。

    一頓晚飯吃得人人心里裝著心事，唯獨王家小傻子開開心心地回家去了，蕭坤寧多喝了幾杯酒，回屋后就揪著謝玙的衣裳要她讓位。

    揪不動謝玙，她只好自己躺在了地上。

    一覺睡醒后，少不得問蘇映要了副去風寒的藥來喝。

    沈汭住下后就沒有消停，長安城內(nèi)的信一封接著一封傳來，新帝貶了幾名舊臣，巡防營內(nèi)的統(tǒng)領(lǐng)短日來連換兩人，最后落在沈南的身上。

    最后一封信是沈思遠令人送來的，詢問謝玙的病勢，信中滿含擔憂，與他闊朗的性子不同。

    沈汭將信壓下之后，特地去詢問蘇映。

    蘇映的院子里曬滿了藥材，蕭坤寧正在碾藥，秋日不冷也不熱，溫度適宜。

    沈汭進去的時候恰好見到和煦的一幕，比起在長安城，蕭坤寧的性子寧靜許多，舉手投足就帶著難以言喻的平和。

    走近蕭坤寧的時候，沈汭的步子就慢了下來，蘇映見狀就開口：“沈郡主有事嗎？”

    沈汭回過神來，面露惘然的神色，腳步轉(zhuǎn)向蘇映，“父親令我問下謝先生的身體。”

    蘇映隨口回道：“快了、快了。”

    蕭坤寧當作耳旁風，蘇映的醫(yī)術(shù)也而不知是好是壞，她將藥材丟到石刀下，隨口就道：“蘇大夫的招牌就要保不住了，那句快了快了說了有幾月，我都不知快在哪里。再治不好，我就要換大夫了?！?/br>
    “換什么大夫，我哪里不好嗎？”蘇映鬧了紅臉，“不是我不行，是謝玙傷得太重了，能保命就成了。”

    “蘇大夫醫(yī)術(shù)精湛，想必先生很快就會醒了?！鄙驔I適時出聲打破僵局，在原地躊躇須臾后又走回蕭坤寧身邊，“阿寧，長安城內(nèi)有很多大夫?！?/br>
    聞及長安城三字，蕭坤寧的臉色瞬息就變了，石刀咔嚓一聲就將一根藥草砍成兩段，冷聲道：“謝玙如何傷的，你不知道，我清楚。新帝如何登上帝位的，我也清楚。沈汭，謝玙不是尋常人，是新帝埋了十幾年的棋子。老王爺來問謝玙的病勢，他心里最明白，許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我笨，只能將謝玙藏在這里?！?/br>
    沈汭頓時沒了底氣，頎長的身影在陽光下落下一道陰影，“阿寧，你與先生是分開的。”

    并非一體，想分也是可以分開的。

    蕭坤寧手中的藥草又咔嚓一聲，分開兩段，蘇映聽得脊背生寒，好意道：“蕭姑娘，那是藥材，不是人的腦袋，你慢著點?！?/br>
    “阿寧，鎮(zhèn)南王府足以保下先生?！鄙驔I試圖解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汭，我對你只有朋友的情分，你很好，我配不上你的，你也該明白，你和沈世子都得回邊境。不回邊境，沈家不保?！?/br>
    蕭坤寧的語氣沉沉，神色中帶著凜冽，像極了昔日的謝玙。

    沈汭心口處那盞微弱的燈也跟著熄滅了，雙手緊握成拳，阿寧能看清的局勢，她不是看不見，只是在兩者中她偏向了感情。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先生不醒，我就等你。”她覺得滄桑無力。

    蕭坤寧沒有說話，藥材咔嚓咔嚓作響，聽著骨頭被砍斷一樣，嚇得蘇映一句話不敢說。

    都不是良善之輩。

    ****

    蘇映釀的酒出土了，喝著有些辛味，趙熙然抿了一口就不肯再喝，讓人取了自己釀的葡萄酒給沈汭踐行。

    沈汭抱著酒壇就坐在臺階上，明月的光色灑在階前的空地上，蕭坤寧坐在一側(cè)，見她一口接著一口喝酒，并沒勸解，醉一場或許會好受些。

    屋里的顧凝拉著問趙熙然問書中‘營業(yè)額成正比’這句話的意思，翻遍了書也沒有找到對應(yīng)的解釋，趙熙然喝了幾口酒，面色微醺，“你怎么那么笨，自己去百度。”

    顧凝這些時日被趙熙然折磨得不輕，壓根不理解她時常說出來的新鮮詞，想問原因，她又不肯說。別說經(jīng)商之道，就連她教的東西都不明白。

    明月光輝照得幾乎看清人，庭院里灑了一地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