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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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嫖的模樣比先前更加憔悴狼狽,甚至,連妝容都散亂了,趔趄地進殿,喃喃地道:“皇上,阿嬌不見了,真的,不見了……她怎忍心,怎狠得下心……” 只一言,劉徹眼底精光微閃,沉沉眸色越發(fā)冷凝:“阿嬌究竟是如何與你說的?還不快速速告訴朕!” “我勸阿嬌,她不信……就用李氏試你一回,若是你……她便回宮,可你卻……”劉嫖一面說,一面留意著劉徹的神情,見他臉色如常,似乎并無動怒之兆,言語間也平穩(wěn)了許多,“她本只是去洛陽的,安頓好了便書信與我,可我坐等右等,等了這么久也不見她的音訊,就差人去了洛陽,可她竟然沒去過!” “郭舍人!傳張湯汲黯臧宣桑弘羊速速進宮!擬旨各郡太守,全力尋找,不惜任何代價緝拿進京。若有相似不確定的,也一并帶來,寧枉,勿縱。” 聽他如此雷厲風行又條理清晰的安排,劉嫖略略心安了些:“皇上,阿嬌還……尋得回來?” “且放寬心罷,既是她自己走的,說不定哪一天便回來了呢?”劉徹也不知究竟是在安慰劉嫖,還是他自己。雖然已加派人手,全國搜尋,可他心里卻沒有存多少奢望。阿嬌的性子有多烈,多倔強,他是清楚的。 或許,她就躲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冷眼旁觀,看他瘋狂地搜尋,看他孤注一擲地堅持,劉徹甚至能看到她眉梢一挑,唇角便浮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卻有種事不關己的漠然和憐憫。 他原以為劉嫖是知情的,卻不想,竟連她也騙過了。 日子波瀾不驚地流逝,京城人心惶惶的搜捕也漸漸淡了,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什么也沒改變。 “皇上,您莫再自傷了,阿嬌……您還是收手罷?!笨吹絼夭幻卟恍莸卦诔瘎丈?,不死心地一波一波地派人奔波于整個大漢,整個人更是沒有半分笑意,冷厲而漠然,便是劉嫖,也忍不住含淚勸解道。 劉徹嘆了口氣:“姑母,朕無事。”站在高高的玉階上,天上沒有一絲云,藍得如一方上好的暖玉,偶有鴻雁飛過,極好的日子,可是,究竟好在哪里呢?劉徹默默地想著,好與不好,對他而言,早已沒了差別。 回頭看一眼,劉嫖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十歲,那場大病雖沒有要了她的命,卻真的傷了根本,正扶著盤龍柱喘息;郭舍人和青衣站在不遠處,略帶擔憂地看著自己?;蛟S,也只有他們還能陪著朕一起想你了。劉徹自嘲地笑了:“人生有八苦,求而不得最苦。朕曾讓你受過的,沒有受過的,如今,你都讓朕千萬倍地嘗過了,可你為何還不回來?”話到最后,已幾不可聞。便如這剜心的痛,除了自己,再沒人知道了。 當你愛的人離開,你會悲傷多久? 劉徹沒有時間悲傷,這個龐大的帝國,需要他日日夜夜費心傷神,需要他為遠征的將士慶典;需要他為凄苦的百姓賑濟…… 當你愛的人離開,你會思念多久? 劉徹的心早已空了,思念就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在未央宮,會想起那道重如千鈞的廢后諭旨;在上林苑,會想起那盞帶著淡淡苦澀的茉莉花茶;在椒房殿,會想起那個火一樣絢爛的身影高高臨下;在長門宮,忘不了那花架前,緩緩跪伏在地的女子。 陛下錯了。 是啊,他錯了,錯得離譜,錯得不可饒恕,錯得,只能用余生來懷念。 前一瞬,還是美麗的秋,他牽起她的手,在園中賞花;下一刻,卻成了寒冷的冬,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皇上,該用飯了?!鼻嘁滦⌒牡貙埐瞬己茫p聲勸道。 劉徹默默地接過木著,努力加餐勿念妾,阿嬌,朕無法不念你,朕能聽你的,也只有這一樁了。 阿嬌走后,他便把青衣帶回了宮中,聽她一點點說著長門,說著那個閑適而慵懶的阿嬌,說著那個伏案習字卻又不留半點痕跡的阿嬌,說著阿嬌閑暇之余偶爾的一句笑談,一聲輕嘆。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你若無情我便休。 …… “大喜!皇上大喜!”劉徹木然地看著狂喜之色的御醫(yī)跪在地上,恍惚地想著,自己哪還有什么可喜的? “恭喜皇上,衛(wèi)夫人剛剛誕下麟兒……” “朕聞天地不變,不成施化;陰陽不變,物不暢茂。《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詩》云‘九變復貫,知言之選’。朕嘉唐、虞而樂殷、周,衛(wèi)夫人貌和德嘉,生皇子據(jù)。有司奏衛(wèi)夫人宜奉宗廟,為天下母。其赦天下,與民更始。” 昭陽殿前,衛(wèi)子夫伏在地上,雙手接過這一卷明黃帛書,心里卻并沒有過多的喜色。自那日離去,劉徹便再不曾踏足昭陽殿,往后,怕也再不會了。 她還年輕,可這一生,卻已盡了。 衛(wèi)子夫緊了緊手里的御旨:她剩下的,也只有這個了。 天下都在盛贊她的賢良,感慨帝王的寵愛之甚。為她特意營建甘泉宮,將華麗精美的甘泉宮,賜予她為后的寢宮。 望著不遠處沉寂的椒房殿,衛(wèi)子夫握著封后的帛書,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不可抑止,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滿臉是淚,笑得得意,笑得悲愴:我的陛下哪,即使您留著椒房殿又如何?她可會在意?可會稀罕?可會歸來? 阿嬌,朕答應過你,金屋藏嬌,這座大大的金屋,是你的,也只會是你的。 阿嬌,朕知道,你一直在埋怨朕,恨朕,對那巫蠱之禍耿耿于懷,如今,朕偏也用這法子毀了衛(wèi)子夫,你能不能不再怪朕了? 阿嬌,姑母走了,她至死都在想你,都放不下你,朕已經(jīng)昭告天下,你為何還不回來? …… 阿嬌,朕與你都深受這外戚之苦,若非一念之差,朕怎會失去你?你說,朕這法子如何?沒有了外戚,朕的孩兒,再不用經(jīng)受這苦痛了。 阿嬌,衛(wèi)子夫走了,姑母走了,連郭舍人和青衣也走了,往后,還有誰陪朕想你?還能有誰…… 后元二年,帝薨于長門宮。 安詳?shù)厮谝黄瑵嵃兹缢能岳蚧ㄩg。 ☆、第24章 順治廢后之自請下堂 再次醒來,卻在一間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的房間里。 紫檀雕花木床上墜著繡滿石榴花的撒金紗帳,楠木垂花柱拔步床外,擺放著一座六扇檀木鑲嵌萬馬奔騰圖案的琺瑯屏風,隱約可以看到外間的臨窗大炕,炕邊上有一座擺滿貴重金器的博古架,既是隔斷,又是裝飾。一座三足四合福如意浮紋的銅象耳宣德爐燃著馥郁的靈貓香。離得遠些,她有些看不分明,卻也清楚,這屋內(nèi)的陳設,極盡考究奢華,相比椒房殿,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是有過一次經(jīng)歷,再到陌生的地方,她也變得從容淡定了許多。只可惜,好不容易逃離了劉徹,逃離了未央宮,還沒等過上期待已久的生活,卻又來到了另一座宮殿。 只一眼,她便明了,自己身處的,定是那巍巍紫禁城。 卻不知究竟是哪位帝王了。 正胡亂想著,卻聽屋外有個尖銳的嗓音高呼:“太后——駕到——”隨后便是一陣跪拜請安聲,不多時,有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往屋里行來。 透過紗帳,隱隱看到一個約莫四十的宮裝婦人緩步進屋,神情溫和安詳,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只是眉宇間卻鎖著愁緒,雖淺,卻極沉,如千鈞之石壓在心上一般。見她轉(zhuǎn)過屏風,邁步上了回廊,連忙闔上眼假寐起來。 行至榻前,仔細看了會榻上之人,眉頭微松,又向侍立在后的一名宮女問道:“皇上可有來過?” 那宮女連忙答道:“回太后,皇上未至,卻也讓吳總管前來傳話,說是叫娘娘好生將養(yǎng)?!?/br> 阿嬌心思微轉(zhuǎn):原來,這本身又是一個冷落無寵的女子哪。這般落得個清靜也好,只是,這太后似乎對自個兒,忒上心了些? 太后輕嘆了口氣,眉間的愁緒更甚幾分,卻抬手叫眾人退下,環(huán)首四顧將這屋子又打量了一遍,最后,又將視線落到榻上:“青兒,你莫怪姑姑,這都是咱們博爾濟吉特氏的命哪?!?/br> 阿嬌心頭一緊,還未深思,卻聽她又嘆,“青兒,你再不愿見,不愿面對,卻也萬不可輕生……你需記得,你的身后,還有整個科爾沁,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活,是為了科爾沁,更為了大清?!?/br> 聽到這,她怎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面前之人的身份?同為科爾沁人,太后是姑姑,自己亦進了宮,除了順治廢后孟古青,還會有誰?而跟前的這位,更是輔佐兩朝帝王的千古賢后孝莊,自己這裝睡的戲碼又怎能瞞得過她的慧眼? “往后,我再不會了?!本従彵犻_眼,阿嬌微微勾了勾唇,輪回兩世,她雖已將生死看淡,卻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尋什么短見。 “姑姑也明白,自進宮以來你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掉了多少眼淚,可是,青兒,你是大清的皇后,一國之母,也該懂得戒急用忍、和光同塵的道理才是,怎能跟皇上硬犟著呢?皇上性躁而難攖,但凡你平日里能和軟些,多順著他一些,又怎會鬧到眼下這般不可收拾的田地?你若再這般下去,往后吃苦受罪的,還是自個兒哪……” 孝莊苦口婆心地勸解了半日,卻見孟古青只是低垂著頭,咬唇不語,再看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只得頹然嘆息了一聲,“但愿你真能聽進去些才好?!闭f著,又溫聲讓她好生歇息,傳來跟前伺候的宮女好生敲打一番,這才緩步離開。 不可收拾? 能鬧到天翻地覆不可收拾的事,該不會就是…… 適逢宮女恭送太后離去后回到屋里,正是先前被孝莊問話的那個,孟古青眸色微閃,輕輕嘆息著,忽而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我進宮多久了?” “娘娘是八年進的宮,到現(xiàn)在正好兩年了?!彼仁谴蛐∷藕蛎瞎徘嗟?,又是隨嫁的侍女,對自家主子的事自是如數(shù)家珍,答了一句,又關切地問,“娘娘可要用些點心墊墊肚兒,太醫(yī)說了,這藥,待娘娘醒來就得盡快用下?!?/br> “不必了,端上來便是?!泵瞎徘啻丝绦睦飦y糟糟的,哪有什么心思用點心?只覺得老天爺似乎看她不順眼,竟又叫她攤上這么堆麻煩事兒。進宮兩年,眼下,可不就是沸沸揚揚的廢后進行時? 廢黜便廢黜,有過第一回,再來一回也無礙。然叫她如罪徒一般,終日惶惶,枯守在坤寧宮里,等待最后的廢后御旨,然后降為靜妃,灰溜溜地去了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的偏宮了此殘生,這樣的苦等,卻是她極不愿的。 既是早晚的事,何不痛快些? 用過藥,墊了幾顆梅子,孟古青掙扎著自榻上起身:“塔娜,與我磨墨,準備紙筆?!?/br> 上好狼毫握在手里,孟古青略一斟酌,落筆寫道: 罪女宮閫參商已歷三載,僥得此尊位,然事上御下,卻仍不足以擔此大任。帝心憂蒼生而簡樸,吾卻不能恤帝之苦心,日漸奢侈;忝居后位,卻無德而無后,不能承衍子嗣,誕育皇子,不能為天下婦人之表率,不足仰宗廟之重。故上書罪己,甘愿退居別宮,以此殘生,懺悔于佛前,為吾皇祈福,為大清祈福。 筆走如游龍,不多時,便已寫成了這道自請下堂的懿旨,孟古青細細又檢查了一番,見用詞無誤,句句穩(wěn)妥,心中甚是滿意,喚來塔娜道:“替我將鳳印取來?!?/br>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么?”大清入關時日尚短,宮中妃嬪亦有不少不識文墨之人,更何況太監(jiān)宮女之屬?塔娜看了眼墨跡未干的帛書,她雖不懂娘娘究竟寫了什么,可要用上鳳印的定是極緊要的,見她這般混不在意的模樣,心里的不安更甚,躊躇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猶豫著,卻見孟古青抬眸淡淡地掃了一眼,曼聲問道:“可有礙難?” 這一眼,輕描淡寫,還帶著三分清淺如春水的笑意,卻叫塔娜整個人都打了寒顫:“奴婢這就去取。”說罷,快步地退出屋子。眼下正值八月,午后仍有些燥意。然此刻,熾烈的陽光照在身上,塔娜只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里屋:娘娘,似乎大不一樣了。 接過鳳印,素手微抬,下一瞬,便重重地落在帛書上。鮮紅的拓印,如女子唇畔隔夜的胭脂,美艷而凄涼,孟古青又細細看了會,似在欣賞,又似極為贊賞,末了,揚起一抹極燦爛的笑意:“塔娜,收好它,隨我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br> ☆、第25章 塵埃落定 聽聞宮人來報,說是皇后娘娘來了,孝莊略感詫異,暗自琢磨著她的來意,擺手讓人宣她進來。 逆光處,孟古青翩然而入內(nèi),明黃織繡五爪金龍緙絲鳳袍外罩著石青緞地五彩云水金龍朝褂,露出繡著八寶壽山江涯立水紋飾的寬大下襟,頭戴綴滿金珠和金鳳的朝冠上墜著五行珍珠,纖細的脊梁挺拔如松柏,不疾不徐朝自己走來,將滿殿的落日余暉擋在身后。 孝莊微微瞇了下眼,似有所覺,略略正坐,待她在大殿中央立定,一絲不茍地見禮,方道:“皇后來找哀家何事?” 孟古青再拜,道:“兒臣忝居后位三載,自知無德,特請出中宮箋表,自擬懿旨,跪請?zhí)笮袕U立之事?!?/br> 塔娜此刻方知自己手里捧著的竟是廢后懿旨,心里大驚,險些將帛書掉到了地上,尚未回魂,卻聽孟古青淡淡地吩咐“塔娜,將詔書呈與太后”,手里更是顫抖得厲害。 看了眼塔娜手里明黃的帛書,孝莊死死盯著孟古青,寒聲怒道:“皇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廢立大事,怎可兒戲?” “既已請出中宮箋表,用下鳳印,兒臣又怎會視之兒戲?”孟古青筆直地跪在大殿中央,嘴角輕挑,一抹笑意似有若無,“如今因兒臣之事朝野動蕩,人心浮動,再拖下去,豈不有損皇上圣名?不若兒臣下一道罪己詔,自請下堂,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太后以為然否?” 看她平靜地抬眸與自己對視,眼神清澈而平和,有種萬事不縈于懷的淡然,叫孝莊一時竟失了言語。蘇麻喇姑早已將伺候的宮人盡數(shù)遣退出去,偌大的宮殿只余下坐在主位上的孝莊,和跪在大殿上的孟古青,明黃懿旨靜靜地擺放在孝莊觸手可及的地方,孝莊卻沒有伸手,只沉默地望著她。 漸漸地,眼底浮出一絲深沉的悲愴,頹然嘆息道:“你這又是何苦?” 只一言,孟古青便知她心里是應允了,恭恭敬敬、認認真真地磕了一個頭,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孝莊的下首坐下,方展顏道:“姑姑不是說,我們不只為自己而活,更是為了科爾沁,為了大清?” “孩子,是姑姑對你不住,若不是因著……皇上這是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到你身上了呀。”孝莊的眼圈忍不住紅了,想起科爾沁草原,想起她的親人,她的族人,孟古青是她嫡親的侄女哪,如珠似寶嬌寵著大的,可她卻再也護不住了。 “姑姑不必如此,這大抵也是我孟古青的命罷?!泵瞎徘噍p嘆了口氣,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深意,“只是,這宮里我真的是……不若姑姑讓我去五臺山給皇上,給大清祈福罷。” “這……”孝莊遲疑著,五臺山離京城可不近哪,又是佛前清靜之地,孟古青還這般年輕,叫她如何舍得? “姑姑,您就當再疼我一回,可好?”孟古青仰起頭,滿是希冀地看著她,“只要一看到這紫禁城,我這心里就……姑姑,您就讓我遠離這傷心之地罷。”話到盡頭,聲音早已哽咽難耐,拿著絹帕兒輕輕拭了拭眼角,幽幽地嘆息著,“或許,這佛門清靜,能洗去我滿身的戾氣,叫我的心也自在些?!?/br> 直至孟古青離開,孝莊這心里仍是驚濤駭浪的,心疼,憐惜,愧疚,無奈,真真是百種滋味在心頭,復雜得很。忍不住對蘇麻喇姑嘆道:“真是苦了這孩子了。你說,青兒一心想遠離,是不是在心里也怨著哀家?若是哀家執(zhí)意不肯,便是皇上也不能真真就廢了她,可哀家卻……即使嘴上沒有松口,可我這心里卻已經(jīng)跟皇上妥協(xié)了。想來,她也是看清了這個,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怎會……”看到跟前的明黃懿旨,孝莊只覺得刺眼得很,心里就跟壓了塊巨石般,上面的一字一句,她反反復復地看了不下十遍,這字字泣血,句句艱辛哪。 “皇后娘娘慧敏通透,定會明白您的苦衷。”蘇麻喇姑輕聲勸慰道, “但愿如此?!毙⑶f搖頭長嘆著,心里卻并無多少肯定,青兒的性子她是了解的,這回怕是真的傷到了極致,若不然怎會直接動用了中宮箋表? “那五臺山的事,哀家該如何是好?離得這般遠,又清苦得厲害,若真有個什么,鞭長莫及的,叫哀家怎么跟兄長交代?”猶記得兄長千里送親,將孟古青送到自己手上,眼下卻…… “奴婢瞅著,娘娘心有成算,怕是真的想透徹了?!焙沃雇笍兀茄凵窭?,分明透著對世事浮沉的了然和悲憫,好似一夜之間,便將這紅塵繁華看盡了,也看透了。 “皇上在忙什么?”孝莊終是伸出手,將這一卷帛書握在手心,慢慢地收攏十指,用力地緊緊地攥在手里,“差人請皇上過來一趟罷?!?/br> 聽聞太后來請,順治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這月余來,因著廢后一事,他與孝莊多有爭執(zhí),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這回怕是又會如此。然孝之一道在身,他又不得不去,只得沉著臉吩咐吳良輔起駕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