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肖讓不知何時已站到她的身后，溫柔嗓音帶著深谷般的幽邃，響起在她耳畔：“正是穿花戲蝶，可看仔細(xì)了。”

    微微慌神，引動心跳怦然。俞鶯巧回頭，卻見他已然在數(shù)丈之外，依舊糾纏在符云昌的攻勢之中。

    又過十?dāng)?shù)招，戰(zhàn)局已經(jīng)變得愈發(fā)詭異。肖讓始終沒有攻擊的打算，只一味避讓。符云昌漸漸被磨得沒了耐性，愈發(fā)氣急敗壞。便在這時，肖讓的身姿忽有片刻遲鈍，符云昌心頭焦躁，哪里還管這是不是故作的破綻，出爪抓向肖讓心口。然而，當(dāng)他認(rèn)為自己得手之時，卻見手中抓住的只是一片殘襟。下一刻，他兩處肩井皆生銳痛，雙臂一沉，幾近麻木。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肖讓在他背后開口，“符寨主，如何？”

    符云昌又羞又怒，卻又無法。他咬著牙，不甘心地道：“沒想到，你還會點xue！”

    “好說。學(xué)醫(yī)之人，多少認(rèn)得幾個xue道?！毙ぷ屢贿呎f，一邊替符云昌解了xue。

    符云昌忙退到一旁，皺眉戒備。

    肖讓笑望著他，抱了抱拳：“承讓?！?/br>
    符云昌沉默片刻，終是慢慢回了禮，道：“受教了?！贝嗽捳f罷，他也爽快，領(lǐng)著手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肖讓嘆了一聲，道：“總算打發(fā)了，何苦呢?！?/br>
    俞鶯巧這才走上前來，想要抱拳，又憶起什么，改了萬福，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肖讓沖她笑笑，道：“不謝。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豈能讓你吃虧。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寨主倒真是比你厲害些。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穿花戲蝶你方才也見識過了，要對付他足夠了。以你的底子，學(xué)起來應(yīng)該不難?！?/br>
    俞鶯巧聽他這么說，頷首笑道：“勞煩公子了?！?/br>
    肖讓笑著自謙一句。繼而抬起雙手，低了頭，深深皺起眉來。

    俞鶯巧見他面露痛苦之色，只當(dāng)是他手上的傷口作疼，剛想致歉，卻見他撫上前襟，哀怨自語：“唉，可惜了我的新衣裳。”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夢想破碎的太輕易了……_(:3」∠)_

    打斗戲好難寫?。。?！所以我不喜歡武俠?。。?/br>
    [那只：你啥都難寫……]

    [狐貍：=口=]

    咳咳……

    看完本章大家應(yīng)該充分發(fā)現(xiàn)了，其實我們四公子，就是那種四處發(fā)放曖昧自己卻不自知的類型?。。。?/br>
    鶯巧妹紙你任重而道遠(yuǎn)?。?！

    [鶯巧：……]

    ☆、第五章

    俞鶯巧確認(rèn)了符云昌一行離開后，便吩咐鏢師們整理攔路的樹干，自己則隨肖讓上了馬車。她半跪身子，道：“公子手上的傷須得盡快包扎才好，我這里有鏢局特制的金創(chuàng)藥膏，公子快敷上吧?！?/br>
    肖讓看了一眼她遞上來的小盒子，皺眉道：“這盒子也太難看了些吧？”

    俞鶯巧有些尷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盒：粗瓷方盒，因長久隨身，磕破了些，也磨去了原本的花紋，確實不大好看。她誠懇道：“盒子的確粗糙，但內(nèi)里的金創(chuàng)藥膏卻是上好的，公子試過便知?！?/br>
    肖讓沒多說什么，伸手接過那小盒，打開蓋子聞了聞，笑道：“王不留行、桑根、焦芍、厚樸、蒴翟、黃芪、干姜……果然不錯。只是斂血足矣，卻不止疼，又不祛疤。你一個女兒家用這個，倒是難為你了。”

    方才他說是學(xué)醫(yī)之人，如今報出這些藥名來，可見醫(yī)術(shù)不俗。梅谷中人，果然不同凡響。俞鶯巧不禁佩服起來。

    肖讓見她面露欽佩，不由笑了起來，“日后你來梅谷，我封一罐子凝香生肌膏給你?！彼麑⒑凶舆f還給俞鶯巧，道，“好意心領(lǐng)了。這點小傷我自會處理。你先出去吧，我換身衣裳?！?/br>
    俞鶯巧訕訕地接過盒子，頷首退了出去。待到車外，她略走遠(yuǎn)些，有些落寞地看著手里的小盒。也是，如此粗糙之物，他如何看得上呢？她笑嘆一聲，將盒子收進(jìn)了懷里。

    此時，前路已收拾干凈。鏢師們趕過來問她何時啟程，她吩咐略等片刻，便估算著時間，在車外靜候，更趁此空隙，細(xì)細(xì)思考起方才的事來。

    對方是沖她來的，卻累及了雇主，實在有愧。說來也好笑，這符云昌與她不過一面之緣。那是幾月之前，她隨父親俞濟(jì)遠(yuǎn)押鏢過羊角山，不想遇上了山賊劫道。領(lǐng)頭的，自然就是符云昌。鏢局押鏢在外，非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惹是非。何況畢竟是羊角山的地界，客不壓主，更不能輕易動手。俞濟(jì)遠(yuǎn)便讓她帶幾個人拖延，自己領(lǐng)了身手好的鏢師走捷徑繞路。她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zhàn)，不想天公作美，下了一陣急雨。俞濟(jì)遠(yuǎn)一行脫身之后，那山賊大約是覺得無利可圖，便也作罷了。本以為此事就此終結(jié)，卻不想她比武招親的帖子剛發(fā)不久，那山賊頭子便放話出來，說要贏了擂臺，娶她做壓寨夫人。她原以為這山賊只是為了報仇刻意羞辱她，但方才看他的態(tài)度似乎有幾分認(rèn)真。無論如何，招惹上這種人，只怕這一路必不順?biāo)臁?/br>
    不過，羊角山距此甚遠(yuǎn)，符云昌會來此地實在蹊蹺。方才他又說什么“得了信”，這一點也讓她非常在意。這次出鏢是她一人帶隊，鏢單細(xì)節(jié)也是由她商定，除了她帶著的五個鏢師，即便安遠(yuǎn)鏢局之內(nèi)，也沒幾人知道詳情。如此想來，就是梅谷之中有人走漏風(fēng)聲。知曉她與羊角山的過節(jié)，又清楚他們行程的人，在梅谷中僅有一個……

    俞鶯巧想到此人，卻帶著些許私心不敢確定。恰好肖讓換好了衣衫，又說要飲茶。她便緩了啟程之事，索性讓眾人休憩做飯，吃完了再上路。自己則起了小爐，替肖讓烹茶。待將茶水遞上，她斟酌著開口，問道：“恕奴家冒昧，不知公子與同門之間相處得如何？”

    肖讓接過茶水，輕輕吹著浮沫，道：“尚可。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

    俞鶯巧早已準(zhǔn)備好應(yīng)對，笑道：“令師姐殷怡晴與安遠(yuǎn)鏢局交好，與奴家也以姐妹相稱，只是卻從未聽她提起公子。本以為關(guān)系疏遠(yuǎn)。但公子說這次托鏢是殷姑娘提議，似乎又并不疏遠(yuǎn)。所以我才好奇一問?！?/br>
    肖讓也笑了：“原來如此。怎么說呢，自小一起長大的，早熟悉得跟親人一樣，又何必刻意與人提起？師門之中，我與她年紀(jì)最為接近，故而也比較熱絡(luò)，常一起下棋、彈琴、作畫……如此這般?！彼f著說著眉頭卻皺了起來，語氣里夾了一聲嘆息，“不過呢，不是我背后說她是非，你這樣的姑娘還是莫要跟她走得太近了?！?/br>
    俞鶯巧有些不解，“公子何出此言？”

    肖讓搖著頭，道：“都說紅顏禍水，美貌如她，就不只是禍水了，簡直是禍害。你別看她妖嬌柔媚，心狠著呢。而且還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若得罪了她，不知要倒多大的霉。這些倒也不算什么，最教人頭疼的便是她……”肖讓沒說下去，只是長嘆一聲，道，“唉，總之，你還是要小心些為好?！?/br>
    俞鶯巧聽得發(fā)怔，怎么也無法把他口中的那個人與自己認(rèn)識的殷怡晴聯(lián)系起來。但她終究抓住了重點，開口問了一句：“那公子可曾得罪過她？”

    “我？”肖讓唇角一勾，笑得淡然，“興許吧?！贝嗽捳f完，他低頭，輕輕抿了口茶。只這一口，就讓他蹙起了眉峰。

    俞鶯巧不知他又怎么了，小心地詢問一句：“可是茶有問題？”

    肖讓放下茶盞，笑望著她：“烹茶一事，講究太多，并非一日半日能夠貫通。這杯茶就罷了?！?/br>
    俞鶯巧帶著愧意點了點頭，“奴家必用心習(xí)學(xué)?！?/br>
    肖讓道：“你有此心，再好不過。說起來，此去不遠(yuǎn)有一處小集可以落腳，集上有家茶寮，倒是不錯。現(xiàn)在啟程，興許日落前能趕到。到時我請你喝上一杯。”

    俞鶯巧含笑應(yīng)了一聲，捧著茶盞退出車外。她吩咐眾人起行，又喚過一個鏢師，道：“你即刻趕回安遠(yuǎn)鏢局，告訴總鏢頭羊角山之事，再多帶幾個身手好的弟兄來接應(yīng)?！?/br>
    鏢師得令，牽過馬匹，絕塵而去。

    ……

    卻說眾人啟程，悠然而行，果然在日落之前，到了一處小集。

    梅谷地處靜僻，本少有人煙。這處小集原本只是個歇腳涼亭，因那些慕名來拜訪梅谷之人在此休憩，漸漸就生了商機(jī)。先是茶寮酒肆，而后客棧澡堂，待到今時，已然成了氣候。雖然已近黃昏，道路兩旁的商販依舊熱絡(luò)，見了俞鶯巧一行的馬車，都紛紛招呼起來。

    先前得了肖讓的話，俞鶯巧便徑直駛向了茶寮。老板見有人來，堆了滿臉的笑意，迎上來道：“喲，諸位一路辛苦。我這有好茶，喝一杯解渴，喝兩杯消乏。”

    俞鶯巧輕巧地躍下馬車，笑應(yīng)道：“煩老板沏上一壺吧。”

    “好咧，不知您是這里喝還是帶上路？”老板問。

    俞鶯巧還未答，就聽肖讓開了口：“這里喝?！?/br>
    老板一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大變，方才的笑容全僵住了。待看到肖讓下了馬車，他的臉色已然慘白。肖讓走到一張桌子前，伸手輕輕一抹，而后微蹙著眉頭，拿出塊帕子來擦手。他看了老板一眼，道：“好久不見，怎么你這兒的桌子還是這么臟？”

    正在這時，老板突然捂著肚子蹲下身去，喊道：“哎呀呀呀呀，肚子疼，哎呀呀呀呀，不行了……姑娘對不住了，我得關(guān)門看大夫去！”說完，他急速拉下了蓋簾，擺上了打烊的牌子。

    “哎……”俞鶯巧滿心訝然，也不知這是演的哪一出。

    肖讓滿臉無奈，自語一句：“我就是大夫……”

    “公子，是不是……”俞鶯巧正想詢問，轉(zhuǎn)頭之時，眼角余光卻看到了極為不可思議之事。那茶寮老板的“病”如同引信，一下子讓這小集陷入了不安的sao動。方才還在招呼生意的人家，此刻全在收攤。那匆忙的動作，好似馬上就有一場大雨似的。只一會兒的功夫，道旁商鋪全部收盡。

    肖讓也察覺了此事，卻只一嘆，道：“唉，就算天快黑了，也不必收得這么快吧？”

    俞鶯巧聽他這么說，忽然心生惆悵，幾番欲言又止。

    “也罷。那就不喝茶了。前頭有家客棧，存著上好的玉冰燒酒，買幾壺再上路吧?！毙ぷ屨f著便往前去。

    俞鶯巧忙跟上去，道：“公子，夜路難行，不如就在這里投棧吧？”

    “那可不行?！毙ぷ屝φf，“這集上只有這一家客棧，酒雖不錯，客房卻糟糕得很。褥席枕頭也不知多久沒換過，一股子陰濕霉氣。窗戶房門都老朽了，開關(guān)之時吱吱呀呀地響。那聲音，隔著堵墻都聽得清，教人怎么休息？最讓人難受的，就是那大廳的地了。石板木板的我也忍了，偏是泥地。晴日生塵、雨天沾污，叫人如何踏得進(jìn)去？總而言之，待會兒勞你進(jìn)去取酒，我就等在門口好了?！?/br>
    他說話之間，兩人已然行至客棧門口。與先前道旁的商戶一樣，店小二正關(guān)大門，可巧一扇門的門軸卡住了，怎么也推不上。

    肖讓見狀，嘆了一聲，對俞鶯巧道：“你看，我就說老朽了吧?！?/br>
    俞鶯巧只得點頭相應(yīng)，又帶著些許歉疚，望向了店小二。

    店小二見到肖讓的時候，已是滿臉的欲哭無淚。他一邊用肩旁頂著門，一邊顫著聲音道：“抱歉啊二位，打烊了！”

    聽到這話，俞鶯巧心里無奈，也不好意思強(qiáng)求。她擔(dān)心肖讓又說出什么刻薄話來，搶著道：“公子，既然如此，我們不如露宿一夜。明日上路時，再來買玉冰燒酒也不遲?！?/br>
    肖讓聽她這么說，略想了想，道：“嗯，幕天席地、賞星觀月，倒也別有一番情致?！?/br>
    俞鶯巧見他答應(yīng)，心里定了許多。她喊了手下鏢師過來，吩咐找一處干凈的曠地，將馬車停妥，再起火扎營。

    便在這時，另一行人也到了客棧之前，看到如此情況，為首者走到了肖讓和俞鶯巧面前，抱拳開了口：“叨擾。我看幾位是慣走江湖的人。我們途經(jīng)此處，本要投棧。不想這店打了烊，如今只怕也要露宿。不知能否依傍諸位？”

    俞鶯巧見他們并非江湖打扮，似乎是遠(yuǎn)行的游人，原本照應(yīng)一下倒也無妨，但畢竟有鏢在身，她不敢草率。但肖讓卻開了口，笑道：“有何不可?！?/br>
    如此爽快的回答，讓俞鶯巧有些為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

    便在那一行人中，有一位妙齡的姑娘，生得秀美溫婉，手上還捧著一把古琴……

    ☆、第六章

    肖讓既已答應(yīng)，俞鶯巧也不好再回絕。她沒多說什么，與其他鏢師一起去整理。到底是慣常走鏢，不過半個時辰，眾人便在小集不遠(yuǎn)處擇定了下風(fēng)的曠地，馬匹喂過草料拴在一旁，五輛馬車圍作了一圈，圈中央升起了火堆，眾人便在火堆旁坐下，略作寒暄。

    這才知道，原來這一行是云游的藝人。方才那搭話的男子，正是班主。前幾日，附近村上有場婚宴，他們被請去做了幾場表演。如今正趕下個場子。原本盤纏也不多，留宿客棧只怕也勉強(qiáng)。恰好客棧打烊，又遇上俞鶯巧一行，倒是塞翁失馬了。

    “今日也算是有緣，既得諸位相助，便讓我們一展所長，聊作報答?！卑嘀髡f罷，喚了一聲那抱琴的姑娘，“清音，快將你最好的曲子彈來?！?/br>
    清音點了點頭，枕琴膝上，抬手撥弦。然而，只聽幾聲泠泠孤音，還未成曲調(diào)，肖讓卻開口打斷道：“不必彈了。琴不好，倒糟蹋了曲子。”

    這話一出，清音指一頓，怯怯地看了肖讓一眼。所有人皆變了臉色，氣氛不免尷尬起來。到底班主跑慣江湖，陪著笑打圓場道：“喲，沒想到遇上公子這樣的行家。咱們這班子小，賺不了多少錢，也備不起好琴。倒讓公子見笑了。”

    肖讓也笑了，道：“原來如此。我這車上倒還備著幾把好琴，若清音姑娘不嫌棄，我有把桐木仲尼，倒是襯你?！?/br>
    清音不敢答應(yīng)，只是怯怯望著班主。班主笑道：“這怎么好意思?！?/br>
    “無妨?！毙ぷ屴D(zhuǎn)頭看著俞鶯巧，道，“巧兒，去取琴來，你知道是哪一把吧？”

    因要去琴集，肖讓帶了四五把琴，除了慣常用的那把之外，其余都放在第四車，按著材質(zhì)形式妥當(dāng)?shù)匮b了匣。方才肖讓又說是桐木仲尼式，自然不會錯的。俞鶯巧答應(yīng)了一聲，起身去取。片刻后，她抱了琴來，直接遞給了清音。清音受寵若驚，討了班主的眼色，這才慌忙放下了自己的琴，雙手捧過。她看了看手中的琴，帶著隱掩的笑意望向了肖讓，道：“多謝公子?！?/br>
    “喜歡就好?！毙ぷ屝Φ溃皩α?，清音姑娘今年多大年紀(jì)？”

    清音微微紅了臉，怯怯回答道：“前月剛滿十六。”

    “好一位二八佳人。實不相瞞，在下略通書畫，姑娘如花美貌，若能入畫方不辜負(fù)，不知在下可有執(zhí)筆之幸？”肖讓道。

    清音一聽，神色訝然，蹙眉望向了班主。而此刻，那一班子的人都用難以名狀的眼神看著肖讓，分明當(dāng)他是登徒好色之輩。俞鶯巧也不知說什么好，索性沉默。班主猶豫了片刻，笑道：“既然公子有此雅興，清音你便答應(yīng)罷?！?/br>
    清音聽得此話，方才還蹙著的眉頭展了開來，頷首答應(yīng)了肖讓。

    肖讓神色愉悅，道：“太好了。姑娘身上的衣裳太過粗陋，只怕畫了不好看。我這里倒有幾身現(xiàn)成的衣衫，姑娘穿上試試?！彼f著，站起身來，“姑娘，還請到我的車廂里稍坐，我好準(zhǔn)備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