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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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道:“只是歲除將至,賜宴百僚來不及準備,不如就叫上宗室一起熱鬧熱鬧吧。” 皇后道:“多謝陛下成全?!?/br> 她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對了,蕭家那孩子如今怎么樣了?” 皇帝未曾料到她會這樣心平氣和地提起蕭泠,不由愣住。 皇后淡淡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妾說放下,自是全都放下了,那么多年前的事,難道我還遷怒她?小時候她入宮覲見,我一見她便很是喜歡,難怪燁兒鐘情于她。” 她神色黯然:“若當初不是我執(zhí)意阻攔,說不定……” 皇帝忙打斷她:“當年的事不能怪你,也是孩子們胡鬧,燁兒堂堂一國太子,怎么能放下儲位去河朔,你也是為了他著想?!?/br> 皇后掖了掖眼角:“當年未出閣時,我與蘇夫人也是時常來往的,怎么說都是故人之女,她難得入京,我這做長輩的不該避而不見。” 頓了頓道:“何況她還是三鎮(zhèn)節(jié)度使,便是為社稷考慮,我身為皇后也該以禮相待的。陛下?lián)萑涛疫@些年,我也該為陛下考慮考慮?!?/br> 皇帝不由動容:“你能將以前的事放下,朕比什么都高興?!?/br> 皇后又道:“那孩子在京中沒什么親故,大節(jié)下孤身一人在驛館過總不像話,倒顯得我們待客不周,歲除宴不如叫她同來吧。本來我也打算擇日召她進宮見一面?!?/br> 皇帝思忖片刻,頷首道;“也好。她也不算外人,且和大娘似乎頗為投契?!?/br> 皇后道:“帖子由陛下來下還是由妾來下?” 皇帝想了想道:“她畢竟是外臣,還是由朕下吧?!?/br> 皇后點點頭。 兩人一時無言,相對用了一碗茶。 皇帝忽然想起什么,無奈地笑道:“對了,三郎也老大不小了,朕催他娶婦,他只當耳旁風,你可要好好勸勸他。” 皇后臉上現(xiàn)出憂色:“三郎當初屬意阿阮,我卻替二郎定下這門親,他一定還怨著我?!?/br> 皇帝眼中掠過一抹遲疑,到底沒將三子為個外宅婦不愿娶妻的事告訴妻子——他們母子關系好不容易緩和,知道這些事說不定又惱了。 他含糊其辭道:“慢慢來吧?!?/br>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寺尼送了晚膳來。 皇后道:“妾這里只有素齋,委屈陛下。” 皇帝道:“只要能同你一起用膳,便是日日茹素又何妨?!?/br> 他放下玉箸,深深望著妻子的雙眼:“什么時候跟我回去?” 皇后避開他的視線:“陛下再容妾考慮幾日?!?/br> 皇帝點點頭:“好,好?!?/br> …… 小新歲一過,長安城中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除舊迎新。 齊王府中,高邁和高嬤嬤等人也開始張羅著過年——因為齊王“痛失愛侶”的緣故,王府眾人已有三年不曾好好慶賀過。 既然鹿隨隨是蕭泠,蕭泠還活著,自然就不必顧忌了。 這一日桓煊晨起,見門戶上畫了虎頭,貼了“宜春”帖,插了桃枝,恍然意識到又是一年年關將至。 他從來不喜歡過年,何況因為蕭泠的緣故,又添了幾分不堪回首。 他拔去桃枝,揭下春帖,向那威風凜凜、目光炯炯的虎頭瞪了兩眼,便打算去后園中練刀。 剛出院門,便見高邁氣喘吁吁地向他跑來:“殿下,殿下,東內有中官來傳話?!?/br> 宮里三天兩頭有中官來傳話,不是什么稀罕事。 桓煊挑了挑眉道:“出身么事了?一驚一乍的?!?/br> 高邁道:“來的是皇后娘娘身邊的王總管?!?/br> 他頓了頓道:“是來請殿下過兩日去宮中赴歲除宴。王總管還帶了皇后娘娘給殿下預備的生辰禮來。” 桓煊怔了怔,淡淡道:“我知道了?!?/br> 皇后送來的生辰禮足有兩大箱,金玉器玩,異寶奇珍應有盡有,禮單寫了長長一卷。 中官走后,高邁和高嬤嬤等人都難掩喜色,高嬤嬤指揮著下人將皇后賜的珍寶入庫,時不時念一句“阿彌陀佛”。 在他們看來,皇后娘娘終于幡然醒悟,母子倆終于可以放下這些年的心結。 高嬤嬤眼中淚光閃爍,喃喃道:“殿下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高邁也紅了眼眶:“誰說不是呢?!?/br> 桓煊知道兩個忠仆真心實意為他高興,不愿潑他們涼水,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連禮單都懶得看一眼,待中官一走,便提著刀去了后園。 平日他晨起習慣練半個時辰刀劍,然后回房沐浴更衣,今日他在后園中練了兩個時辰,直至筋疲力竭方才回到院中,徑直走進凈房,將整個人沒入水中。 池水溫熱,可他只覺渾身冰冷,一直冷到了心口。 皇后示好,身為兒子卻不能不領情。 歲除當日,桓煊一早入宮,先去向皇后請安。 兩人上回見面還是淑妃死的那夜,皇后那晚說的話猶在耳畔,但兩人都仿佛已忘得一干二凈。 這些年的冷落、怨恨,仿佛從未存在過,母子倆的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客套又疏離。 皇后問了問他臉上的傷,輕易接受了他的解釋:“往后小心些?!?/br> 桓煊道:“是?!?/br> 客客氣氣地寒暄兩句,兩人便都詞窮,只是默默地飲茶。 他們二十多年說過的話加起來大約還沒有那日的禮單長。 坐足兩盞茶的時間,桓煊便起身告退。 走出悶熱的禪房,冷風灌入他的肺腑,他卻好似終于活了過來。 從皇后宮中出來,他沒有坐輦車,向北走了一段路,經過一條熟悉的巷口,不經意地往西望去,宮墻盡頭可以看見飛起的重檐。那是阮太后當年的寢宮,也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 他遲疑了一下,舉步向那宮殿走去。 小時候覺得兩座宮殿之間如同隔著千山萬水,如今他才發(fā)現(xiàn),其實兩宮相聚并不算太遠,不一會兒便走到了。 阮太后仙逝多年,殿中無人居住,桓煊叫內侍打開宮門,走進庭中。 這里的房舍還保持著許多年前的模樣,可屋子和庭院似乎都變小了。 他沿著廊廡轉了一圈,推開側邊一扇未鎖的小木門,走進附建在正院東側的棠梨殿。 他第一次見到蕭泠便是在這里,他們還在庭中的銀杏樹下埋了一只死雀子,還種了顆梅核。 他向庭中望去,忽然發(fā)現(xiàn)那棵銀杏樹已不在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移走的,原先栽著銀杏的地方,種上了一棵白梅,此時梅花開得正好,猶如滿樹香雪。 桓煊怔怔地望著梅花出神,便聽身后傳來“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門進來。 他轉過身一看,卻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門口詫異地望著他,正是蕭泠。 第92章 九十二 她的紅衣鮮明如火, 她的人比紅衣更鮮明,仿佛是蒼茫蕭索的冬景中唯一一抹亮色。 桓煊心臟緊緊縮成一團。 原來她還記得,她是特地尋過來的么? 梅花開了, 她也真的回來了, 也許她并沒有忘記當年的承諾。 他無法言語,也無法呼吸??裣蚕窬蘩藢⑺蚍? 他只覺頭重腳輕,不知今夕何夕。 可隨即一道聲音響起,猶如一瓢涼水澆滅了他的妄想:“三郎,你怎么也在?” 大公主從蕭泠身后走出來, 桓煊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身后還跟著好幾個宮人。 桓煊道:“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大公主道:“來看梅花呀,蕭將軍喜歡白梅,闔宮上下就屬這株白梅花最盛,還是少見的重瓣, 是當年祖母叫人從洪福寺移栽過來的呢?!?/br> 頓了頓道:“對了, 那時候你已出宮建府了?!?/br> 隨隨四下里環(huán)顧了一圈:“我似乎來過這里……” 桓煊眉心一動,正欲說什么, 大公主笑道:“到處的宮殿都生得差不多?!?/br> 隨隨點點頭道:“許是我記錯了。” 她的記性不差,但很多事不放在心上, 幼時的事只有個模糊的印象,早已拋在腦后了。 桓煊眼中的光黯淡下來。 “對了,”大公主又道, “太子妃小時候養(yǎng)在太后膝下, 就是住在這院子里……” 話一出口,她便想起弟弟和阮月微的淵源來,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指著一根高高的枝椏, 對蕭泠道:“那枝形狀好,讓三郎替將軍折吧?!?/br> 隨隨瞥了一眼桓煊,只見他沉著臉,薄唇緊抿,不知又在同誰置氣,便向大公主笑道:“我替公主折?!?/br> 說罷提了提裙擺,向上輕輕一跳,抓住一根粗枝,靴尖在樹桿上借力,靈巧一躍,攀上更高的枝頭,輕輕巧巧地便折下了大公主方才指的那枝梅花,往下一躍,輕輕落在雪地上,翩然如驚鴻。 大公主看得呆了,直到接過她笑盈盈遞來的梅花,仍舊有些晃神:“蕭將軍好俊的身手,我小時候也會爬樹,可是難看得很,四腳蛇似的。” 隨隨一笑:“公主過獎。還要哪一枝,我再幫你折?!?/br> 大公主忙道:“帶你來賞梅的,怎么好叫你替我折花?!?/br> 隨隨道:“無妨,我也只是借花獻佛?!?/br> 大公主又道:“蕭將軍穿紅好看?!?/br> 隨隨低頭看了眼衣襟道:“大節(jié)下入宮謁見長輩,穿得鮮亮了些?!?/br> 大公主道:“蕭將軍生得明麗,就該穿艷色衣裳?!?/br> 她頓了頓道:“我記得小時候你入宮那回穿的也是紅衣。” 隨隨道:“公主還記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