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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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后, 田月容等一眾侍衛(wèi)要守歲,搬了樗蒲局、雙陸局出來,捋起袖子準備玩?zhèn)€通宵達旦。 軍中本是禁賭錢的, 但歲除佳節(jié)可以破個例, 真金白銀地賭起來自與拿rou脯作注大不相同。隨隨與他們玩了一局樗蒲,贏了一大把金瓜子, 裝進錦囊給春條,笑道:“春條姊姊的賭本有了?!?/br> 說罷便起身向眾人道失陪。 程徵原本在跟著段北岑學打雙陸,聞言立即起身行禮:“大將軍要回去歇息了?” 一個侍衛(wèi)道:“幸好大將軍要去歇息,否則我媳婦的彩禮都要輸光了?!?/br> 眾侍衛(wèi)都笑起來, 隨隨也笑著對那油腔滑調的小侍衛(wèi)道:“若有小娘子肯嫁你,彩禮我給你出?!?/br> 笑鬧了一陣,隨隨想起自己還未回答程徵,向他一揖道;“請恕不能奉陪, 程公子務必盡興?!?/br> 又對段北岑道:“北岑, 你帶著程公子一起玩,輸了算我的?!?/br> 程徵出身名門, 家風謹嚴,從未接觸過樗蒲、雙陸之類的博戲, 不比這些行伍出身的侍衛(wèi),他留下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誰知蕭將軍卻是第一個走, 心中不由暗暗失落, 望著隨隨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悵然。 段北岑拍了拍他的肩道:“程公子不妨玩一局試試運氣?!?/br> 田月容也道:“越是不會賭的運氣越好。” 程徵回過神來,點點頭:“懇請諸位賜教?!?/br> 說著下場打了一局雙陸。他聰明穎悟,學什么都快, 博戲也很快上了手,果然叫田月容說中,小試牛刀便連贏數局,面前聚了一小堆金瓜子。 他也不取,又玩了幾局,將方才贏的又輸了回去,這才讓到一邊,只靜靜地看別人玩。 …… 隨隨回到房中,沐浴更衣畢,便即上床就寢。 父親去世后她就沒了守歲的習慣,算起來這些年唯一兩次守歲還是跟桓煊在一起,一次是他們一起守的,另一次是她受了箭傷后,她在床上躺著,桓煊在她床邊守著,她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直到庭中響起爆竹聲,也算把歲守完了。 這兩年歲除她都是過了子時不久便回房就寢,偏偏今夜不知為何沒了睡意。 想來想去,大約是田月容那個大嘴巴惹的禍。 河朔局勢已定,桓燁的仇還未報,她免不了要親自去一趟長安。 去了長安,無可避免要見到桓煊。 一想到桓煊,隨隨的太陽xue便突突地跳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多飲了幾杯酒的緣故。 她用指腹摁住太陽xue,用力地揉了揉。 桓煊年前派人去幽州尋馬,隨后又到處打探白家人的下落,她這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本來以為他親自尋到幽州無果,也就該釋然了,但這一年來,她又陸陸續(xù)續(xù)收到各地傳回來的消息,齊王的人仍未放棄,還在四處打探鹿隨隨的下落。 更讓她驚異的是武安公府的一連串好戲,她當初算到桓煊或許會向趙世子尋仇,但沒料到他會把武安公也拖下水,而且這局耗費了一年,牽出幾樁大案,一擊必中,直接取了武安公的腦袋,足見布局之人心思縝密、心狠手辣又沉得住氣。 隨隨忽然有些慶幸朝廷和三鎮(zhèn)相互制衡,沒到兵戈相向的時候,否則對上桓煊這樣的對手,免不了要兩敗俱傷。 她也沒想到桓煊會為了個贗品大動干戈——千算萬算,算漏了桓煊的性子如此執(zhí)拗。 隨隨輾轉難眠,起身飲了兩杯酒,想借著酒意睡過去,誰想喝完酒反倒更精神了。 橫豎難以成眠,她穿上外衣,披了狐裘,向外院走去。 前院里依舊燈火通明,墻內傳出侍衛(wèi)們一陣陣的笑鬧聲。 她正要推門進去,又收回手,雖說他們沒上沒下慣了,但她畢竟是長官,有她在場,他們難免要拘束一些,何況別人都是興致高漲,只她百無聊賴,未免掃興。 于是她繼續(xù)往前走,漫無目的地在偌大的節(jié)度使府里踱著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馬廄。 馬兒們不守歲,這時候都已經睡著了。 可她剛走近,便有一匹馬嘶叫了一聲。 那聲音無比熟悉,帶著無限的委屈和哀怨,不是小黑臉卻是誰? 它這么一叫,廄里別的馬兒也叫它叫醒了,大黑臉也跟著叫起來——馬倌生怕兩匹馬兒打架,將他們一東一西隔得遠遠的。 隨隨先去東邊廄里摸了摸大黑臉,給它添了點草料,這才走到小黑臉的廄房前。 小黑臉方才一直叫喚個不停,主人當真來了,它卻掉過身去,把馬臀對著她。 隨隨借著星光雪色一看,食槽和水槽都是滿的,連她白天扔的那把豆子還在,這馬兒果然鬧起了脾氣,一整天不吃不喝。 她心尖像是叫人掐了一把,輕輕嘆了一口氣,打開廄門,在黑馬背上重重地捋了兩下:“明明是你不對,怎么還有臉鬧脾氣?” 小黑臉沒對她蹶蹄子,卻往馬廄深處走去,縮在墻角不理人。 隨隨無可奈何,放軟了聲氣:“行了行了,我也有錯,大過年的不該冷落你?!?/br> 她一邊說一邊解下小黑臉的韁繩,想牽它出去。 小黑臉四只蹄子卻仿佛釘在了地上,馬身往里傾,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隨隨便松開韁繩,佯裝要關門:“不想跟我去校場?那算了。” 小黑馬“咴”一聲沖過來,低下頭,用腦袋抵她。 隨隨摸摸馬頭,笑道:“呆馬兒?!睜恐隽笋R廄,向校場走去。 小黑臉雖然紆尊降貴地出了馬廄,但還是有點別別扭扭的,不似平日那般馴服,沒走出幾步,倔脾氣又上來,便要鬧一鬧。 隨隨好不容易把它拽到校場,人和馬都出了身汗。 朔北的寒夜滴水成冰,汗在馬毛上結了層白霜,在星光下瑩瑩閃著光,像是撒上了一層銀沙。 隨隨拂去它背上的霜,正要翻身上馬,小黑臉蹶起了蹄子。 “還在同我置氣?”隨隨沒好氣地拍了拍馬頭。 小黑臉“咴”了一聲,仿佛在控訴。 隨隨盯著馬眼,板起臉道:“你家主人是大將軍,大將軍不能只有一匹馬,懂嗎?” 頓了頓又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要醋也是躡影醋,你醋什么?” 可是馬兒醋起來不講道理,用蹄子刨著地,積雪混著泥巴甩得到處都是。 隨隨嘆了口氣,揪揪馬耳朵:“好了好了,別氣了,我還是喜歡你的?!?/br> 聰明漂亮、撒嬌賣癡還會裝瘸的馬兒誰能不喜歡呢? 隨隨捋了捋馬背:“你別再鬧別扭了,和大黑臉好好相處,我答應你,不在你面前騎它,總行了吧?” 黑馬直勾勾地盯著她,眼中似有困惑。 隨隨避開它的目光:“你乖乖的,我回長安的時候帶著你,怎么樣?” 小黑臉嘶叫一聲,像是回答。 隨隨哄道:“現(xiàn)在該讓我騎了吧?” 一邊說一邊跨上馬背,小黑臉這回沒再反抗,帶著她繞著校場快跑了兩圈。 下了馬,星河依舊明亮,隨隨沒有睡意,也不想回院子里去,牽著馬到了后園,在梅林間的亭子里坐下,開始用馬鬃編辮子玩,編完又折了枝紅梅,把梅花一朵朵摘下來插在辮子里。 插戴完牽著它去池邊,指著水中的倒影哄道:“你看,我只給你編花辮子,好看吧?” 小黑臉總算順過氣來,“咴咴”叫著,用腦袋輕輕地蹭她,蹭得發(fā)辮上的梅花掉進水里,隨著漣漪飄遠了。 隨隨哄好了小黑臉,將它牽回馬廄,回到院中,天已經蒙蒙亮了。 她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院中,盥洗一番,鉆進被窩里,將自己卷成一團。 或許她是杞人憂天,如今河朔三鎮(zhèn)百廢待興,流民要安置,毀壞的城垣、倉房、民宅都要重建,至少還要忙幾個月才能抽身。沒準在這幾個月里,桓煊能把親事定下,運氣好的話或許都完婚了。 到時候再相見,那點陳年舊事想必都淡忘了。 隨隨這樣寬慰著自己,心下稍定,眼皮發(fā)起沉來,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正月一過,隨隨開始節(jié)度使府、兵營兩頭跑,忙得腳不沾地,一直到初秋都沒能喘一口氣。 她一直叫人密切注意著齊王府的動靜,奈何如意算盤落了空,直到河朔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也沒等來齊王殿下和哪家訂親的消息。 倒是那些找馬的侍衛(wèi)順藤摸瓜,查到了白家人與幽州軍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 好在他們當初足夠謹慎,齊王的人暫且沒查到田月容的身份。 隨隨沒等來桓煊娶妻的消息,東宮的消息卻是一個接一個傳到河朔。 先是太子妃的消息——阮月微纏綿病榻多時,忽然自請去宮中侍奉皇后。眾所周知皇后在宮中尼寺帶發(fā)修行,太子妃去侍奉皇后,自然也要與青燈古佛相伴了。 隨隨聽聞消息只覺不明就里,太子需要阮家的助力,即便因某些緣故厭棄了太子妃,看在阮家的面上也不至于撕破臉。可阮月微自請去侍奉皇后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她與這表妹雖只有幾面之緣,但也能看出她對太子妃的位置是很著緊的。 沒等她查個清楚明白,太子又出事了。 武安公牽扯出的江南盜鑄案,雖則趙峻已被處斬,盜鑄案卻還沒完——江南盜鑄成風,朝廷早就想挖了這個爛瘡,只不過那些人背后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一查便難免牽連出許多人。這回借著武安公案發(fā),皇帝便派了專使到江南徹查。 查來查去,便查到太子似乎也通過武安公的關系在里面摻了一腳,雖沒有十分確鑿的證據,但太子舉薦趙峻,后又替阮夫人母子求情,這是群臣都看在眼里的事。 武安公因逼.jian進士一事已成了文官和士林的仇讎,太子本來因文采出眾、禮賢下士,在士林中頗有名望,與武安公攪和在一起,已是惹了一身sao,又牽扯進盜鑄案,更是于名聲大有損害。 雖然皇帝沒有深究,但對儲君的不滿溢于言表,將太子嚴厲申飭了一番,令其閉門悔過。 太子本來奉旨監(jiān)國,出了這檔子事,只能交出監(jiān)國之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從前,甚至還不如從前,那時候他還有文官的支持,儲位還算穩(wěn)固,這次卻有些風雨飄搖的意味。 隨隨這回卻是立即猜到,其中定有桓煊的手筆——或許他一直打算爭儲,布局到現(xiàn)在,剛好是發(fā)難的時候,也或許太子虧待他心上人,終于讓他下定了決心。 隨隨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不管怎么說她可以安心入京了。 九月,她向朝廷上書請封,一個月后,皇帝派中官快馬加鞭送來了三鎮(zhèn)節(jié)度使敕封。 隨隨隨即開始整裝,預備入京出席元旦大朝。 第77章 七十七 蕭泠欲入京朝賀的消息傳到長安, 上至皇帝,下至群臣,都不知道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河朔名為藩鎮(zhèn), 與朝廷的關系不過羈縻而已, 歷來元旦朝賀都是派僚佐來走個過場,蕭泠父親蕭晏在世時曾入京朝賀過兩次, 不過那是因為他母親和妻子在長安,自蕭晏去世,蕭泠接掌三鎮(zhèn)兵權,她就不曾入朝覲見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帝與群臣如臨大敵,但仔細一思慮,她奪回三鎮(zhèn)兵權才短短一年,三鎮(zhèn)在內亂中傷了元氣, 正是與民休息的時候, 怎么都不至于犯上作亂,遂越發(fā)百思不得其解。 桓煊聽聞這個消息, 也不知蕭泠為何要進京,但他隱約感到應該與他長兄的死有關。 他知道長兄和蕭泠情投意合, 曾經暗暗欣羨——那時候長兄還活著,他以為自己會和阮月微相守一輩子,按理說他是不該羨慕別人的, 如今回想起來, 或許他早已知道自己一廂情愿、自欺欺人的感情,根本不能與他們的相知相許相提并論。 不過如今他已不必羨慕任何人,他有了自己的隨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