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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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青龍寺,堂兄偏指著一個女子說是絕代佳人,可那佳人戴著帷帽,連臉都看不見?!?/br> 太子道:“這回我得替六郎說句話,別的事物他興許會看走眼,美人可從來一看一個準(zhǔn)?!?/br> 桓明珪裝模作樣一揖:“多謝殿下替愚弟主持公道,還愚弟一個清白?!?/br> 太子命內(nèi)侍斟酒,笑道:“你不必謝我,滿引此杯即可。” 桓明珪爽快地一飲而盡。 緋衣少年氣鼓鼓道:“青龍寺一個絕代佳人,今日東市上又一個絕代佳人,看來這絕代佳人也不怎么絕代,沒幾日就出了兩個,還都叫六堂兄給撞見了?!?/br>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有個白衣士子湊趣道:“盛代出佳人,原是天子仁德,物阜民豐,百姓得以安居,才有佳人出世?!?/br> 眾人都覺這話阿諛太過,酸得倒牙,但也沒人與個白衣幕客過不去,也不能反駁,打著哈哈便過去了。 桓明珪道:“絕代佳人倒也沒那么不稀罕。” 他頓了頓,賣了個關(guān)子:“這就是小王方才說的奇遇了?!?/br> 太子笑罵:“話都說不利索,看來是酒喝得不夠多?!?/br> 向內(nèi)侍道:“替豫章王換個大點的杯子來?!?/br> 那內(nèi)侍也是個促狹的,笑著應(yīng)是,轉(zhuǎn)頭捧了個巨觥來,足能裝一升酒。 桓明珪一見便嚷道:“使不得使不得,太子殿下饒命。愚弟這就招供?!?/br> 頓了頓:“今日東市上遇見那佳人,與當(dāng)日在青龍寺望見那佳人,原是同一個人?!?/br> 眾人都嘖嘖稱奇:“世上竟有這樣的巧事,看來這佳人與你緣分匪淺吶!” 一直在旁自顧自飲酒的桓煊,臉色卻微微一變,放下了酒杯。 他忽然想起昨日聽那獵戶女提起過,她今日要去市坊。 陳王方才一直插不上嘴,這會兒才擠眉弄眼地道:“后來呢?這樣的絕代佳人,我不信六郎你能放過,改日我去你府上,可不能藏著掖著……” 他不做表情還好,如此作態(tài),臉上的肥rou都擠在了一處,越發(fā)顯得猥瑣。 眾人一聽,心中不由暗道,這混不吝也有三六九等,風(fēng)流和下流一字之差,就是霄壤之別。 桓明珪道:“小王可做不來這等牛嚼牡丹之事,如此佳人豈可隨意唐突?!?/br> 陳王重重地哼了一聲:“不過是個女子,六堂兄能看得上她便是她的福分了,難道還要沐浴焚香才能碰她不成?” 桓明珪道:“莫說沐浴焚香,若是能得佳人青睞,我必定構(gòu)玉堂,結(jié)綺樓,植蘭圃,樹梧桐,萬萬不能辱沒了她?!?/br> 陳王嬉笑道:“聽六堂兄這意思,倒像是要娶人家呢。” 桓明珪道:“她敢嫁,我有何不敢娶?!?/br> 他生性不羈,說起話來沒邊沒沿。 不過他若真要做這荒唐事,也沒人攔得住他,桓家每代都要出一兩個情種,上一代就是他父親,為了娶個淪落風(fēng)塵的罪臣之女,連太子都不做了。 眾人將信將疑,都笑他癡心。 桓煊想起山池院那荒頹蕭索的景象,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轉(zhuǎn)念一想,不過是個一貧如洗的獵戶女,能有個容身之處大約已經(jīng)喜出望外了,難道非得蘭房桂室才配得上她? 也就是桓明珪這種癡人才能說出這樣的癡話。 不過眾人的好奇心算是被勾起了,都道:“看來那佳人確實非同凡響,竟能讓豫章王動娶妻的念頭?!?/br> 屏風(fēng)另一頭,一眾女眷也被吊起了興致,紛紛停下笑鬧,側(cè)耳傾聽屏風(fēng)對面的動靜。 清河公主撇撇嘴:“這些男子好生無趣,只要聚在一處,再喝上三杯酒,嘴里就沒有好話。連太子也跟著他們一起胡鬧?!?/br> 她是皇后嫡出的長女,身份尊貴,也只有她敢連太子弟弟也一塊兒罵進(jìn)去。 新安長公主笑道:“三郎卻是個正經(jīng)人,方才他們胡言亂語我都聽著呢,只有他沒湊熱鬧?!?/br> 清河公主點點頭:“我這三弟么,也算是世間少有了?!?/br> 她口無遮攔慣了,忘了這宴會的主人太子妃阮月微,和她三弟之間還有段故事。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阮月微立時垂下眼簾,雙頰飛起紅霞,只覺眾人肯定都在心里暗暗恥笑她。 一時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燭火的光暈里,桓煊望向自己的眼神,不覺恍惚了一下。 想到他此刻與她只有一屏之隔,心頭突突地跳起來。 越是知道不該想,不能想,卻越是止不住浮想聯(lián)翩,心里又苦澀,又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甜,仿佛在濃苦的藥碗里加了一小勺蜜。 她以前懵懵懂懂的,直至桓煊回京,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就在她心如油煎時,卻聽屏風(fēng)對面?zhèn)鱽韨€熟悉的聲音:“你怎知是同一個人?” 她的心頭一跳,臉色白了幾分,是桓煊。 有人附和:“對啊,六堂兄又不曾見過那女子容顏,怎知是一個人?” 桓明珪道:“爾等別小瞧我,那身段步態(tài)世上絕沒有第二個,便是叫我從一百個身量體型差不多的女子中認(rèn),我也能一眼認(rèn)出來。” 頓了頓道:“蒼松翠柏立在繁花叢中,換作你們能不能一眼認(rèn)出來?” 桓煊一哂:“六堂兄與那女子不過兩面之緣,連她身份都不知道,便將她比作傲雪凌霜、經(jīng)冬不凋的松柏,未免太輕率了吧?!?/br> 在他心里,當(dāng)?shù)蒙线@贊譽(yù)的女子,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如今也已不在了。 桓明珪奇道:“子衡莫非識得那女子?還是她哪里得罪你了?” 桓煊一時無言以對。 太子打圓場:“看來那佳人頗有林下之風(fēng)?!?/br> 又向桓明珪道:“他日你若再遇上她,千萬問清楚家世居處,若是門當(dāng)戶對,我便替你成就這段佳話?!?/br> 眾人都半真半假地附和,桓煊卻感到有些刺耳,擱下酒杯站起身,向太子道:“愚弟出去走走,散散酒?!?/br> 離席更衣也是常事,太子只道:“早些回來同我們飲酒。” 桓煊道好,向眾人一揖,說聲“少陪”,便出了宴堂。 阮月微將屏風(fēng)對面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下來,有些難以置信。 桓煊性子冷,自小孤僻,不喜歡與這些宗室子弟一起玩鬧,但也從不會管別人的閑事。 方才卻一反常態(tài),與豫章王為個素不相識的無聊女子爭論起來,實在難以索解。 她越是想不通,心里越是不安。 庶出的吳興公主心思細(xì)膩,瞟見太子妃雙眉微蹙,美目中含著郁色,以為她還在為方才大公主的話不悅,便笑著扯開話題:“聽他們喝醉了說那些胡話有什么樂子,咱們玩咱們的?!?/br> 清河公主也回過味來:“叫人搬幾張雙陸局來,許久沒打了,看我不將你們的金釵玉梳全都贏回去!” 她與這嬌嬌怯怯的弟媳自小玩不到一處,也不怎么喜歡她,卻也不是故意含沙射影令她尷尬。 阮月微回過神來,起身向眾人歉然一笑:“我去更衣,諸位姊妹務(wù)必玩得盡興?!?/br> 她蓮步輕移,迤迤然向殿外走去,幾乎不聞環(huán)佩之聲。 吳興公主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贊嘆:“若世上真有絕代佳人,應(yīng)當(dāng)就在這東宮里了?!?/br> 大公主卻有些不以為然:“你是沒見過蕭將軍的夫人?!?/br> 蕭夫人早逝,最后幾年一直在府中足不出戶,也不去宮中走動了,吳興公主年紀(jì)小,沒見過這位夫人,好奇道:“果真有那么美?” 大公主道:“不只是美,說一句風(fēng)華絕代也不為過?!?/br> 她莞爾一笑:“要不然當(dāng)年桓明珪那小無賴怎么扯著人家衣袖,哭著嚷著要娶人女兒呢?” “咦?我怎么聽說那蕭家小娘子貌若無鹽……”一個藍(lán)衣少女托腮道,卻是張相的獨女,太子妃的手帕交張清綺。 清河公主眼中掠過一絲傷感,吳興公主知道她是想起故太子了,忙道:“高高興興的日子,別說這些了,橫豎無緣得見,誰來與我投壺?” 眾人紛紛湊趣,將話題輕輕帶過。 阮月微一出殿門,便有幾個宮人迎上來,替她披上玄狐裘,遞上鎏金手爐。 阮月微捧著手爐,由宮人們簇?fù)碇チ说詈蟮膬舴俊?/br> 她酒量淺,這樣的場合卻是不能滴酒不沾的,是以方才也飲了兩杯,此時冷風(fēng)一吹,酒意上頭,太陽xue突突地跳,頭腦中一片混沌。 從凈房出來,她無端從心底涌出一股沖動,轉(zhuǎn)頭對宮人道:“我去林子里走走,透透氣,你們不必跟來,讓疏竹、映蘭陪著我便是?!?/br> 第21章 二十一(二合一)(紅包…… 疏竹和映蘭都是她阮月微從侯府帶來的婢女, 從小伺候她,也只聽她一人的話。 無論她做什么事,他們都理所當(dāng)然地站在她這邊。 宮人們自不會在這等小事上違拗太子妃。 阮月微帶著兩個婢女向園中走去。 楓林中只有一條曲折蜿蜒的小徑, 兩旁疏疏落落地點綴著琉璃風(fēng)燈, 猶如星河倒懸。 阮月微順著那條小徑往梅林深處走,每走一步, 心便跳得快一分,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的心已如擂鼓。 桓煊一身紫色云鶴紋織金袍,戴著紫玉冠, 腰束玉梁金筐寶鈿帶,這紫色挑人,又織入金絲,若換個人穿, 縱使不難看也顯得俗氣, 可穿在他身上,卻越發(fā)顯得他如玉山之行, 光映照人。 阮月微不自覺地將手輕輕攏在心口,仿佛怕她擂鼓般的心跳叫人聽見。 桓煊有些訝然, 他方才在筵席上與桓明珪那混不吝爭起短長,甚感無謂,也不想聽他講自己如何覬覦那獵戶女, 便出來走走, 未曾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阮月微。 他們與女賓只隔著一架屏風(fēng),方才他離席,那邊當(dāng)也聽到了動靜,以阮月微謹(jǐn)小慎微的性子, 該當(dāng)避嫌才是。 他掃了一眼她身后那兩個婢女,都是自小在她身邊伺候的,心中越發(fā)不解,故意支開宮人,冒險到這林間來“偶遇”,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見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本該是意外之喜,但許是叫狐疑和擔(dān)憂沖淡了,他眼中并沒有多少欣喜。 “見過阿嫂?!彼辛藗€家人禮。 這聲“阿嫂”,仿佛一根針,在阮月微的心上刺了一下,她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勉強(qiáng)微笑道:“三弟這向可好?” 桓煊想起他這向所做的事,莫名有些難以啟齒。 阮月微三年前便親口粉碎了他的那點妄想,如今她也已經(jīng)嫁作人婦,他并不虧欠她什么,收了那獵戶女,只是他自己的事,與阮月微沒有半點干系。 可他心里還是有些煩躁,沉默片刻方道:“多謝阿嫂垂問,我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