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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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宴很豐盛,因為昨夜殿下略微露了那么一點意思,加上師兄身上的氣息的確在逐漸蛻變,今日四郎做的便是一桌象征著前程光明遠大,運勢亨通的燒尾宴。 剛被拉去看過宇文青的狐貍表哥在廚房里閑坐著,很感興趣地看四郎做菜。燒尾宴的菜點名目繁多,雞有“蔥醋雞”,魚有“鳳凰胎”,鱉有“遍地錦裝”,蟹有“金銀夾花平截”,還有鹿舌羊舌拌的“升平炙”,生蝦烹的“光明蝦”,活斑鳩炙烤出來的“箸頭春”等,此外又有飯粥,糕餅,餛飩,粽子等各式點心。 當今天下民生凋敝,若非有味齋乃是妖怪開的食肆,只怕也難以重現(xiàn)這古代水陸雜陳的豪華宴席了。 狐貍表哥是經(jīng)歷過皇家富貴的人,他看了一陣,就摸著下巴道:“傳說洄水之上,韓城和河津之間有一道龍門,那里的河水激流浪猛,魚兒游到此處,就改游泳為跳躍,凡是躍上龍門的鯉魚,即有云雨隨之,‘天火’自后燒其尾,鯉魚即化為龍。所以,燒尾宴歷代都是宴請潛龍的高貴宴席,表弟如今用這樣的規(guī)格來送崔玄微,看來,天下安定有望了呀?!?/br> 四郎手上不停,想了想就說:“崔師兄與世家關(guān)系好,自身又有驅(qū)逐北夷的軍功。他手上現(xiàn)掌著北府軍,因此不會受任何勢力的脅迫,但是崔師兄的性情柔和穩(wěn)重,做事歷來與人留余地。為人多情卻從不感情用事,也不見他對什么事物過于迷戀,的確是帝王的合適人選。起碼比那猥瑣不堪的皇甫好多了……其實這么說起來,不論是蘇師兄還是崔師兄,似乎都有帝王之姿,雖然他們二人性格截然不同,卻都有做帝王的基本品質(zhì)——無私心。大概師父很久以前就在為今日做準備,以帝王術(shù)教之。聽說蘇師兄受了傷,所以才要招崔師兄回去主持大局?!?/br> 狐貍表哥聽完若有所思,連連點頭。 四郎接著問他:“剛才表哥去看過宇文公子了,他沒事吧?” 胡恪湊到白氣騰騰的蒸籠邊,用箸挾起一個粽子在手里捧著,不甚在意地說:“此人心術(shù)不正,用子母蠱害人。我給他把過脈,他身上有一只母蠱,又在他房間里搜出來一截蠟燭,這種蠟燭融化后,里面的子蠱就會鉆進最近的人體內(nèi),被寄生之人會對宇文青言聽計從,瘋狂迷戀。只是后來宇文青似乎中了一種尸毒,體內(nèi)的蠱蟲失去了控制,開始反噬,他才會一日日孱弱起來,雖然一直吸取身邊侍衛(wèi)的元氣補益自身,可是最近又吃了毒蘑菇,散出去的子蠱也不再回應(yīng)母蠱。因此,母蠱開始反噬,加上毒菌帶來的幻覺,他才會覺得有惡鬼在啃噬他的五臟六腑。” 四郎聽得毛骨悚然,也不肯接胡恪遞過來的蠟燭,有些索然無味地嘆道:“這宇文青也未必就是十足的壞人。他從小被送去做人質(zhì),在犬戎族里受盡非人的折磨,家族又以及敗落,身邊除了一個侍衛(wèi)之外,再沒有任何親人,所以性格扭曲也是難免。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闭f著,四郎不再多話,只低頭專心做菜。 十幾個灶臺同時開火,又有無數(shù)的小妖怪在旁邊幫忙,不一時,一桌燒尾宴便做好了。 入席后,饒是崔玄微于富貴鄉(xiāng)中長大,也忍不住驚嘆道:“這樣完整的燒尾宴,我也只在小時候吃過一次,還是汴京幾大世家為了恭賀新皇登基而設(shè)。” 四郎舉杯道:“崔師兄是胸懷天下之人,我也不做小兒女姿態(tài)。只是今日一別,再會無期,便以這桌燒尾宴聊表心意,祝師兄前程遠大,直上青云!” 崔玄微雙目如星辰閃爍,他看著四郎,嘴唇蠕動了兩下,終究什么也沒說,只是舉杯一飲而盡。 人生在世上,又豈能事事順心?越是做大事的人,越要控制無益的情感泛濫。魚和熊掌到底不可兼得,孰重孰輕唯有自己衡量,但求無悔而已。 天下大勢風云激蕩,亂世出英雄,流芳百世的名將演繹一場場永載汗青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帝王將相如同天邊的星辰一樣,照亮這暗無天日的世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對于身處其中的人而言,那身后的美名卻也沒有多大作用。雙目所見的都是離破敗的山河,蕭索的市鎮(zhèn)。到頭來只剩下滿身傷痕,一頭白發(fā)。 縱有兩三知己,也如那天上的參商二星,總在世事流轉(zhuǎn)中錯過彼此。縱有偶然的歡聚,轉(zhuǎn)眼卻要各奔東西,各自投入局中,進行那場永不能停止的戰(zhàn)斗。 不過,世道如此,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若是莫逆在心,本也不必時時刻刻在一處,偶爾有書信來往互道平安,患難之時有人能千里馳援,便也足未平生。這大概就是古人說的君子之交了吧? *** 酒席上的氣氛雖然略有哀意,但是因為雙方都是胸懷磊落的人,所以大體還算是哀而不傷。 酒過五旬菜過五味,忽然從二樓哭喊著沖下來一個人。披頭散發(fā)地跪倒在崔玄微腳下,大叫著救命,有惡鬼要吃他,自己肚子里有蟲子之類的胡話。 四郎已經(jīng)喝得有些暈乎,打起精神定睛一看,原來是宇文青。此時他面上的表情恍如見鬼般驚恐,七竅中都有血跡冒出來,狼狽的姿態(tài)和他素日蒼白孱弱的模樣很不同。 宇文青的眼神十分散亂,他四處看了一圈,就縮在崔玄微腳下,一個勁求他原諒。 崔玄微卻一改往日溫柔,無動于衷地漠然道:“你并沒有做錯什么,何必求我原諒?!?/br> 宇文青啜泣了一聲,跪在地上顛三倒四的說起了自己是如何陷害崔鐵蟾,又是怎么給崔家的侍衛(wèi)下毒的。 雖然他的語序混亂,可是四郎還是聽明白了。 原來,宇文青雖然已經(jīng)被犬戎人弄得不男不女,但是他到底是世家子弟,心里還是渴望恢復(fù)宇文家昔日的榮光??墒潜备娚形?,都看不起他這樣做過軍奴的人,處處排擠他,將他好不容易領(lǐng)到的差事全都搞砸。宇文青一氣之下,便與南邊的皇甫勾搭上了,答應(yīng)替他做臥底。 是皇甫給他中下的母蠱,也是皇甫給他那種使人喪失神智的蠟燭,目的就是讓宇文青去迷惑崔玄微。 可是崔玄微對他實在太過溫柔,幾乎無可挑剔,讓宇文青不由得產(chǎn)生了錯覺,認為即使不用藥物,日久天長,崔玄微也會愛上他。他到底還有些世家子弟的傲氣,就不肯用藥物去獲得所愛之人。 只是他不肯用藥,為了給皇甫有個交代,就一直在向南邊泄露北府軍的一些動態(tài)。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崔玄微帶著他們一行南下之后。有一次,宇文青和南邊派來的使臣私下會面,被奉命保護他的崔鐵蟾撞見了。 當然,這種情況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南邊的使臣就帶著隊伍把崔鐵蟾殺了。 因為崔玄微的行蹤已經(jīng)被南邊的使臣故意泄露給了冉將軍,所以宇文青借機誣陷死去的崔鐵蟾是叛徒。 也是知道崔玄微身邊忠心護主的侍衛(wèi)很多,所以宇文青才敢放心大膽的將其行蹤泄露,反正死的都是看不起他的北府兵將。宇文青此人,被犬戎人折磨了那么多年,又沒了丁丁,心里早就有些扭曲了。在他看來,全世界都對不住他。因此除了崔玄微和他自己,別的人都是可以隨便犧牲的。 等到幾人到達余家客棧之后,因為冉將軍已經(jīng)死去,皇甫對崔玄微的心機手段更加忌憚,多次催促宇文青動手。宇文青只好對崔玄微身邊的心腹侍衛(wèi)用了那種蠟燭,套出不少機密消息之后送過去。但是,自從到了那個客棧,宇文青體內(nèi)的母蠱便有些躁動不安,似乎在脫離他的控制,使得宇文青不得不從子蠱那里吸取精氣。正是因此,崔玄微身邊的侍衛(wèi)才會一日日消瘦下去,宇文青自己的身體也越發(fā)的不好。 但即使這樣,宇文青也撐住了各種壓力,沒有對崔玄微下手。 宇文青自認為對崔玄微已經(jīng)付出了很多,可是崔玄微不僅沒有給予他的深情以同等價值的回報,反而…… 說到這里,宇文青的眼睛里留下了血淚,他轉(zhuǎn)頭惡狠狠地怒視四郎,指著他對崔玄微說道:“這個人,他什么都沒有為你做過,憑什么你對他比對我還好?崔玄微,你實在太薄情了!” 四郎覺得自己簡直是躺著也中槍,忍不住問他:“你把自己描述的那樣癡情,最后還不是讓侍衛(wèi)送了包著蠱蟲的蠟燭過去,要拖師兄給你陪葬,是不是?” 宇文青臉上都是血痕,這讓他看上去恍如惡鬼,聽到四郎的聲音,他倏忽轉(zhuǎn)過頭,嘶聲道:“這是他欠我的!這是我該得的!” 一臉的理所當然簡直讓四郎無法反駁。 崔玄微沒有說一句話,仿佛接受了宇文青對他薄情的詰難,只是揮了揮手,讓身邊的老莫將人拖了下去。然后,就仿佛沒事人一般,繼續(xù)飲宴,與四郎殷殷話別。 四郎心里很為崔鐵蟾難過,但是,他也知道,這世上愛的種類有千萬種,并非如自己和殿下這樣才是圓滿。對于別人的選擇,自己并沒有什么資格去指指點點吧。或許對于崔鐵蟾而言,只要能夠陪在主人身邊,為其拋頭顱灑熱血,他也就滿足了吧。 因為心中有事,四郎多喝了幾杯,很快就醉倒了,等他醒過來之后,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崔師兄和他的護衛(wèi)早就踏上了新的征程。 宴席基本上沒有人動過,四郎聽槐大說,崔師兄的意思是這樣宴席他們幾人根本吃不了,請四郎做成流水席,施與斷橋鎮(zhèn)上的孤魂野鬼,也算是替自己積的一點功德。 很久很久以后,四郎聽身邊的妖怪談?wù)撈鹨患媸?。說是在北府軍南下,即將一統(tǒng)天下之時,崔玄微身邊的一員大將英勇救主,死在了敵人的流矢之下,尸體竟然變?yōu)榱艘黄ズ诶?,然后很快就化為煙塵消失掉了。大家都在討論這究竟是什么傻妖怪,沒聽說狼族有族人不肯上船,反而留在人間當情圣啊。 四郎還聽說在崔玄微登基之前,故地重游封禪太和山,正式追封這員大將為掌管天下疫鬼的瘟神。并且賜葬這位溫將軍于帝王陵寢之側(cè)。此后每年都會大辦水陸道場,超度在百年戰(zhàn)亂中死去的亡靈。 雖然玄微帝一生精通制衡之術(shù),后宮有三千佳麗,雨露均沾,可是,他臨終時,口中念念不忘的卻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再也不會有人如你那般真摯而深沉地愛著我了,我一度無比羨慕得到小狐貍的那個人,卻不知道,自己也曾經(jīng)被人深愛過…… 此生壯志已酬,若有來生,惟愿和你做一對平凡夫婦,還你一世癡情。 ☆、194·鎮(zhèn)墓獸1(番外) 矗立于高山頂端的媧神宮莊嚴神圣,云霧在其側(cè)舒卷飄蕩。夕陽的余暉從白色的宮殿背后灑落下來,仿佛給宮殿鍍上了萬丈金光。 在它金碧輝煌的大廳里,玳瑁殼做的天花板如最上等的玉精,流光溢彩,那是一只千年巨龜?shù)臍?,是龍子赑屃留下來的遺孤,霸下。 自從伏羲開始出現(xiàn)天人五衰之相后,女媧和伏羲兩位大神已經(jīng)很久不出現(xiàn)在人前了。 帶領(lǐng)人類篳路藍縷的是此地最大的部落酋長,垓。同時也是如今掌管這座神殿的人。今日是媧皇創(chuàng)造他們這一部落的日子,所以垓應(yīng)圣母的最新指示,召集遠近部落里的人,帶著自己的供品來媧皇宮歡飲,以示不忘圣母創(chuàng)造之恩。 最先趕來的都是離得近的部族,以及一切遠方的部落中最強大的戰(zhàn)士。這些人族滿懷感激的獻上自己的祭品之后,就可以輕松地品啜著酒泉的泉水,欣賞侍女們的絕代風華和妙曼歌聲。這些侍女都是各地部落自愿進貢上來的好女。 能夠住在這神仙宮闕里,已經(jīng)讓她們再也不想回到貧瘠的部族中去了。更別提,萬能的人族之母還答應(yīng)將他們改造成蛇身人首的神人呢?以后,他們孕育下來的兒女也會是這樣神圣的一族了。 歌聲一停,就有震撼人心的鼓點響起,大廳已經(jīng)騰出了一個空地。四周忽然暗下來,正中間那株巨大的宇宙樹上忽然爆發(fā)出耀目的紅光。鼓點聲更加激烈起來,仿佛敲打在人的心頭。勇士們紛紛起身,跳著原始而又充滿力量的舞步,向美貌的侍女求愛,如果能夠和這些侍女春風一度,生下來的孩子就可以留在女媧和伏羲兩位尊上的身邊,運氣好,說不定能夠被改造成神人呢。 每一位勇士都跳的特別賣力,晶瑩的汗水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他們仿佛成了力與美的化身,那是一種巧奪天工的美。 漸漸的,一些侍女也回應(yīng)了他們,加入了舞蹈之中。大廳里仿佛成了歡樂的海洋。 一個白發(fā)白膚的小男孩站在一旁,目光冰冷的注視著舞池。他穿著一聲月光白色的小袍服,頭上戴著小小的金冠,袍服上不引人注目的繡著龜蛇的圖案,這就是龍族除開饕餮之外的唯一存活于世的族人,神龜霸下。說存活有些不準確,霸下在龍鳳初劫之時還只是一個蛋,機緣巧合之下被女媧得到了,孵化出來見是一個力量不怎么強大的白子,就將其斬斷四肢支撐蒼穹的四極,并且物盡其用地把霸下的元靈練成了自己的鎮(zhèn)殿神獸。 雖然面相長的嚴肅,可是霸下的眉眼卻很稚嫩,而且面頰上還有些嬰兒肥,嚴肅的站在大殿邊,就像一只看守羊圈的小犬,所以越發(fā)叫人想要去逗逗他。 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看見了霸下,知道那是鎮(zhèn)宮神獸,都嬉笑著過去和他講話,然后把他攬到舞池里,帶著他跳舞。 汗水和體味混合在一起,人群中的氣息并不好聞,生性好潔的霸下別扭的轉(zhuǎn)開臉,不高興的扭動著小身子,想要掙脫出去,可是四周的人實在太多了,小小的男孩子反而被歡樂的人群擠在了大廳最里面。 離歡樂的人群有段距離的墻壁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條細細的光線。除了霸下,誰也沒發(fā)現(xiàn),霸下的目光中露出焦急的神色,他張大嘴說著什么,可是人群太吵鬧,誰也沒有聽清他說的話。想要用上真元警告眾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元似乎被什么禁錮住了。 糟糕!兩位主人不會有事吧?生性厚道忠誠的霸下焦急起來。不停的想要掙脫束縛飛去阻擋那道光線。就在要掙脫的那一瞬間,他聽到自己耳邊傳來一道如慈母般溫柔動態(tài)的聲音。于是就停住了沒動。 光線晃動兩下,隨后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刷的一下橫掃人群。 遭遇這樣突襲的人們忽然停住了動作,臉上還定格著那一刻歡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們的rou體才支離破碎的摔落在地上。然后,光線并沒有劃過那些個頭不夠的小孩子。他們目睹慘狀,驚恐的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自己被紅紅白白的汁液撒了一頭一臉之后,才知道嚎叫出聲。 “啊——”稚嫩而尖利的嚎叫聲在空曠的媧神宮中回蕩。宮外,因神明的偏愛而永遠明朗的天空第一次黑了下來,仙氣飄飄的云朵在夜色中暗卷暗舒。媧神宮在一團迷霧中轟隆隆沉入了地底。 白衣服的小男孩在鮮血濺到他身上的那一霎那,終于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飛快的閃身到了天花板上,坐在那個大烏龜殼子上。 此時,他木著一張小臉,沉沉的看著窗戶外面,石壓石,山擠山,無數(shù)正在趕來的部族成員落入了地縫中,更多的人四散逃亡,在他們身后,地縫如一張饑餓的大嘴,如影隨形。 毀滅就是重生的開始。 為了一個更強大完美的新種族,吾必須犧牲吾之造物。 千年之后,吾與伏羲將會重臨大地。 機械的重復(fù)著這幾句話,霸下似乎從中汲取了力量,得以無所畏懼的與媧皇宮一同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 不知在黑沉沉的地底下枯坐了多久,霸下忽然聽到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曇簦^頂厚厚的土層中似乎有風在流動,接著,就是汩汩的流水聲,血液滋潤了這座干渴的地宮。它在慢慢地,慢慢地復(fù)活。 幾千年來,第一次有人到達了地宮,不,也不全都是人。他們中間似乎還有只妖精,不對,不只是一只妖精,后頭還跟著一條小尾巴。 一只巨大的烏龜雙眼幽幽亮起光芒,好像黑夜里的鬼火一般,裂開的大嘴有不同意尋常烏龜那樣尖利的牙齒。霸下陰郁的站起身,一閃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地宮的最底層。 “趴下!”一個祭祀打扮的人大叫著,帶隊的矮小男人第一個蹲了下來,可是,那東西的速度太快了,巫師的話音才落,就有幾個大塊頭士兵的半個腦袋攜著腦漿,慢悠悠的滑落下來。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矮小的男人失控地大叫起來。一路上還沒有看到半個鬼影子,他們的人手已經(jīng)損失得七七八八。 然后,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士兵們都半伏在地上,跟著楚國祭祀緩慢的前進著。那祭祀長了一對略尖的耳朵,一雙狹長的縱目里隱約透出點紅光。他手中拖著一個口袋,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微微掙扎。 小狐貍輕巧的跳過一具尸體,盡量不出聲地跟在這只隊伍后面。那群人身上有娘親的味道。可……可是,小狐貍瞪著大眼睛,比平時看書還要仔細的一一掃視過去。不,娘親并沒有在這群人中間。 小狐貍的爹剛被雷劈死了,所以娘親就去了人間,說是要找一個福澤深厚的人家避天劫。本來是把小狐貍寄養(yǎng)給了自己meimei,結(jié)果小狐貍想mama,就自己偷偷跑了出來。 許多上古人族的墓xue風水極好,若是原主不在里面,便多半都住著狐貍。當然,狐貍也不是白住的,他們還會順便兼職鎮(zhèn)墓獸,裝神弄鬼嚇唬那些貪得無厭的盜墓賊。所以小狐貍對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還算熟悉,邁著四條小短腿避過機關(guān),跳過死尸,一派輕車熟路落地無聲的高手風范。 跟著那群人走了一陣,小狐貍終于明白他們都是楚國的掘子軍。只是,娘不是說要去人間找福澤深厚的人家避難嗎,怎么跟著盜墓賊進了一個大坑子里? 花白毛色的小狐貍不由得走近了些,想看清楚一點。 “什么東西?”那祭祀聽見了一陣很飄忽的腳步聲,已成驚弓之鳥的他猛地轉(zhuǎn)過身,拿起手上的權(quán)杖,對著小狐貍所在的方向射出一道九天焚魔咒。 就在他專注對付來自黑漆漆的墓道中奔涌而來的不知名威脅(一只小奶狐)時,他的身后卻忽然跑過一排小童,一個小女孩露出整齊的白牙,瞬間就靠近了他。 “吱吱吱吱!”小狐貍被朝著自己撲過來的火龍嚇傻了,發(fā)出老鼠一樣的叫聲,轉(zhuǎn)身朝著黑暗的墓道深處跑去。 祭司正要去追,忽然感到自己背后被誰拍了一下。一陣怪風伴著嘻嘻的笑聲鉆入他的耳中,似乎要凍結(jié)了他的五臟六腑,接著,一個小女孩毫無生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伯伯,我餓,給我吃點東西吧。” “你是誰?”祭司的反應(yīng)很快,他甩出一道紅光后立馬后退,拔出藥品往嘴里倒保命丸。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那寒氣已經(jīng)侵入了他的身體,幸好自己帶了保命符進來。 吃了藥,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士兵的肚子已經(jīng)被抓開,有一個用劍擋了一下,青銅劍斷成了兩截,可地上也留下了一只黑瘦干枯的小爪子。 “小心點。這墓中老粽子很不少?!奔浪拘揲L的食指和無名指互相摩擦,打了一個響指。那紅色的光點嗡嗡鳴叫著飛回了他的袖口里。 “啪?!边h處掉下來一個眼睛大大的人偶。 祭司旁邊的軍官有些興奮地說:“cao他奶奶的,原來是一群小粽子在搞鬼。長風大人,看來這次我們摸對了地方,的確是個龍樓寶殿。軒轅劍十有八/九在這里?!闭f著,他過去撿起木偶拿了過來。那木偶做工很粗糙,上面的木頭都已經(jīng)開始腐朽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個眼睛大大的女孩子。也不知道眼睛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居然閃爍著熒熒的光彩。雖然那娃娃在咧著嘴笑,但是笑容里卻有說不出來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