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你們想抓無慘曬太陽和我有什么瓜系[鬼滅]、[綜漫]戰(zhàn)力天花板竟是我自己、南明副榜舉人、主播被迫營業(yè)日常、[綜漫]抽卡嗎抽卡嗎、陛下她不想翻牌子、美人兒、[綜]廢后不易、兩個小孩過家家(高干)
[可是運回來的鰻魚不是賣完了嗎?最后一條也已經(jīng)送去有味齋,怎么會井里忽然多出一條來?]伙計們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這個疑問,院子里好像刮過一陣冷風,人人都覺得背上有些發(fā)毛。 “瞎嚷嚷什么呢。運回來那么多鰻魚,不過是哪個兔崽子不小心放跑了一條,在井里蹦跶而已?!表n大吐出一口唾沫,對著那口井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死了就乖乖去投胎,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要敢出來作亂,惹火了我,干脆去請個道士來叫你魂飛魄散?!?/br> 不知道是不是韓大疤臉煞氣太重,連鬼魂也害怕他。這話一說完,院子里的各種奇怪的動靜都停了下來。 韓大疤臉還真是大膽,看其他伙計都嚇得不敢上前,他自己拽著井繩,把那條鰻魚打撈了上來。井水很清澈,血水什么的果然只是光影造成的錯覺。 韓大疤臉剛把那條漏網(wǎng)之魚撈上來,院子門外忽然傳來了清晰的叩門聲。 “鐸鐸,鐸鐸?!?/br> 這下連韓大疤臉都有些腿軟:“誰…誰在外頭?” 雞鴨行所在這條小巷到下午基本沒什么生意,商戶全都關(guān)門閉戶,巷陌中清風雅靜,只有風吹動幾根雞毛在地上亂飄。平時倒也不覺得,可是院中才發(fā)生了這樣的怪事,現(xiàn)在來敲門的會是什么人呢?還是說,根本不是人? “鐸鐸,鐸鐸。”沉穩(wěn)有力的叩門聲再度響起,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是我,有味齋的跑堂槐大。韓老板在么?” 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氣,一個伙計趕忙跑過去拉開門閂,把槐大讓進院子。 “打擾韓老板了,上午運來有味齋的鰻魚簍子是空的。我家主人特意叫我過來問問怎么回事?”槐大走進院子,仿佛沒有發(fā)覺院子里頭的怪異氛圍一般,簡明扼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韓大疤臉恍然大悟,對對,順子一定是漏裝了鰻魚,害怕自己責難才自編自演了這么一出。什么狗娃回來了之類的,純屬瞎扯淡。就算不是順子在裝神弄鬼,這件事情也不過是那個兔崽子不經(jīng)事,膽小心虛,成日疑神疑鬼而已。想他韓大常年在水上討生活,可沒有見過幾個淹死的人還能爬上岸找替身的。 這么思忖著,韓大疤臉心里慢慢鎮(zhèn)定下來。 “我們正說井水里怎么多出來一條鰻魚,這就打算給有味齋送過去呢。”韓大疤臉笑著說,親自去水桶里把那條鰻魚抓給槐大看。 槐大沒有多說什么,過來查看了一番,確認是活的后,就放進水桶里提著往外走。 “唉,等等。我跟你一道去吧。趁著宴會沒開始,我得先去檢查一番,免得再出這樣的岔子。將軍第一次交給我差事,可不好辦砸嘍。”韓大疤臉整理好衣飾,跟著槐大一起走出了家門。 為了迎接貴客,今日晌午剛過,有味齋就早早清了場。 三輛馬車載著將軍府的下人停在食肆門口。兩展大紅燈籠在彩歡門樓下頭悠悠的晃蕩。店里連犄角旮旯都一塵不染,將軍府來人在飯館大堂兩側(cè)鋪上地毯,矮幾和屏風,把一樓臨時改造成了一個宴會場所。 有味齋的廚房里頭,四郎幾個忙的團團轉(zhuǎn)。一排灶臺沒一個閑著的,灶膛里燃著柴火,不時發(fā)出噼啪一聲輕響。 旁邊的鐵鍋里飄出來一股股叫人垂涎的rou香。鍋里頭用清醬、甜酒煨的野麻雀。這種野麻雀個頭不大,料理起來異常麻煩,但是比起雞鴨等豢養(yǎng)之物,rou味更加鮮美,而且容易消化,據(jù)說是冉大將軍很喜歡的一道菜。四郎揭開鍋蓋,見鍋里的幾十只麻雀都煨熟了,用筷子挾出來一只只去頭去爪,單把麻雀的胸脯rou取下來,連著鍋里的rou汁盛入盤中。五十多只麻雀最后也不過得到一盤rou而已。 旁邊的劉小哥正在剖魚,四郎特意囑咐鰣魚要去腸不去鱗。對大多數(shù)河魚而言,炮制時都要刮凈其魚鱗,但新鮮的鰣魚則不需刮去魚鱗,因為鰣魚的鱗片中富含脂肪,加熱后溶化的脂肪能夠增加魚的鮮美滋味,并且加熱后的魚鱗質(zhì)地柔軟,可以食用。 四郎接過劉小哥料理好的鰣魚,用布拭去血水,放入湯羅內(nèi),以花椒、砂仁、醬把魚rou擂碎,再用水、酒、蔥拌勻,等這些調(diào)味料將生鰣魚浸漬入味之后,才上籠蒸制。 這道“蒸鰣魚"是江城的一道名菜。雖然洄水中盛產(chǎn)鰣魚,也要廚子會挑選。其中,扁身而帶白色者最佳,這種白色的鰣魚就比黑背渾身的口感好很多,而且容易脫刺。等到蒸熟后,用筷子刮去魚鱗,只要那么輕輕一提,魚rou便卸骨而下,rou質(zhì)極為鮮嫩,也只有這樣炮制才能最大程度保留鰣魚本身的真味。 剛把鰣魚放進蒸籠,槐大就帶著韓大疤臉走了過來。 “我呸,真是狗眼看人低?!表n大疤臉罵罵咧咧的提著一條鰻魚走進廚房。 剛才兩人在外頭遇到了將軍府的管家,那個管家早就不滿新來的小軍曹居然被將軍指派去置辦宴會的食材,搶了自己不少風頭和油水,所以借著這次鰻魚沒有及時送過來的事情做筏子,好生把韓大疤臉數(shù)落了一回。 最后還說這鰻魚已經(jīng)半死不活不夠新鮮了,不許再上宴席桌子,把韓大疤臉氣的倒仰。 韓大疤臉怒氣沖沖得到了后面廚房,“啪”一聲把那條四五斤重的大鰻魚摔到水池子里。 “這樣的好東西都看不上眼,一群狗雜種?!表n大疤臉恨恨得咒罵著。 “這是怎么了?”四郎一直專心做菜,不妨被水花濺了一臉,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時,一直抱臂倚靠在門柱上的陶二走了過來。不知他從哪里摸出一塊白毛巾,仔細幫兩手不空的四郎擦干凈臉后,轉(zhuǎn)頭冷冷的對著韓大疤臉說道:“有味齋可不是你撒氣的地方。拿著你的魚滾出去。” 看著高大威猛的饕餮沉下了臉,周圍一圈伙計都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不知怎么的,韓大疤臉忽然感覺到香氣騰騰的廚房在一瞬間陰森起來。 他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也就欺負欺負手無寸鐵的老幼病殘的能耐,這時候自己先軟了下來,陪著笑說:“胡老板別生氣,是我太激動了。哈哈,這位大哥也別生氣?!?/br> 然后又腆著臉吹捧四郎:“好香啊,胡小哥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這么說著,旁邊的蒸籠里便冒出一股股的魚香味,鉤得人肚子里的饞蟲直往外爬??v然韓大疤臉原本只有五分食欲,這時候也添到了十分。 “今日忙活了一天,我連米都沒有進半粒。誰知道沒有討到半點好處不說,還白落一頓排揎。待會宴會上想來是吃不了什么東西的,胡小哥先給我做碗鰻魚面吃吧。” 雖然韓大的口氣和做派十分惹人討厭,但是食客的四郎從來不會怠慢。不過,他此刻正在雕刻“香圓杯”,一時騰不出手,便道:“客人請稍等。”然后示意槐大先收拾那條鰻魚。 “香圓杯”是用剖開的香圓所制。四郎在香圓皮上刻上花紋,一個香櫞可以做成兩個杯子。香圓即香櫞,又叫佛手柑,顏色像瓜,沒熟時是綠的,熟后是檸檬黃。味道甘甜而帶辛味,清香襲人。用這種杯子溫好的酒喝起來味道清芬靄然,雅趣橫生。因此,正在做香櫞杯的四郎自然不能收拾腥重的鰻魚,免得手中的杯子也沾染上腥氣。 槐大在一旁快手快腳的把那條四目鰻鱺蒸爛,拆rou去骨和入面中,加雞湯攆成面皮,小刀劃成細條。 “槐大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雕刻好香櫞杯的四郎不由得贊嘆了一句,然后他接過槐大做好的鰻魚面,下到添加了雞汁、火腿汁、蘑菇汁的高湯里頭滾熟。 韓大疤臉再囂張,也不敢跑去正門大堂,在將軍城主等人還沒有入席的時候大喇喇端著碗吃面,所以槐二把他領(lǐng)到了靠近洄水的次門。那里原本支了幾張桌子做河面上的生意,這時候并沒有收。次門這片地便是留給今晚來表演的歌姬樂師等人,供這些人吃飯的地方。此時只稀稀疏疏坐著幾個精乖的下人,覷著空子一邊摸魚,一邊偷偷交換些小道消息。 韓大疤臉獨自坐在一張桌子后頭,越想越氣憤,好端端一個在將軍城主面前出頭露臉的機會就沒有了,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 這時候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下來,夜幕悄沒生息地降落到洄水上。捕魚的船只隱沒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洄河好像一面被銹蝕的銅鏡,閃耀著淡淡的幽光。 天邊掛著半拉月牙,但是月光卻很白很亮,照得臨水的石階都明晃晃的閃著光。 韓大疤臉坐在岸邊上,忽然看到石階下頭好像躲著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在偷偷朝有味齋這邊張望。 “什么東西!”下午自家院子里剛鬧過鬼的韓疤臉一個機靈,馬上站起身厲聲喝道。 “大概是水里的野鴨吧。最近江水暖和了,常??吹匠扇航Y(jié)隊的野鴨鳧水。”槐大從門里閃出來,恭敬的把那碗面條遞過去:“這是您吩咐的鰻魚面,客人請慢用。” 韓大疤臉狐疑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是自己看錯了嗎?剛才那里似乎躲著一個小孩子,但是現(xiàn)在石階下頭空空如也,的確什么都沒有了。 [說來是有些奇怪的,以前我韓大可從來不會這樣一驚一乍,只是今天從殺雞開始就一直遇到些怪事,所以才會這樣疑神疑鬼吧。]韓大疤臉摸到懷里的古玉,心中定了定。低下頭看著自己眼前的面條。 鰻魚面經(jīng)過有味齋大廚的巧手烹調(diào)后的確很香,韓大疤臉聞到味道就覺得自己餓的要死,大口大口的用嘴吸食著面條。 [唔,真是太好吃了,怎么能這么好吃呢。]韓大疤臉覺得那些面條好像是有生命的一樣,還沒有咀嚼,就順著他的喉嚨滑溜溜的鉆進了肚子里。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可是韓大疤臉這時候已經(jīng)注意不到這個了,他全神貫注得吞食著這碗鰻魚面。 一碗面條很快就撈干凈了,韓大疤臉忍不住開始喝面湯,喝著喝著,他吃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吐出來一看,是一片指甲。韓大臉色沉了下來,這有味齋怎么回事,面里頭還有指甲? 這時候一碗面湯已經(jīng)快要喝完了,碗里只剩下些湯底,韓大疤臉用筷子刨了一下,居然又刨出來一顆青綠色的牙齒! 這……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難道他剛才吃的不是鰻魚面,而是……韓大忍不住一陣反胃。 月光更加明亮了,不遠的江面上,有一團烏黑的霧氣不知從哪里飄了過來。并且,這團黑霧還在慢慢向著有味齋所在的方向飄過來,里頭似乎模模糊糊顯出一個扭曲的人形。那團黑霧向著岸邊飄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韓大疤臉終于看清楚了。黑霧里的那個人是狗娃!他終于害怕起來,四肢哆嗦著想要跑開,跑進人群中去躲藏起來,可是剛才吃下去的面條好像石頭一樣,墜得他一動也不能動。 狗娃半邊身子泡在水里,雙眼空洞,臉色蒼白,眼珠里冒著血水,臉上殘缺不全,嘴唇不知被什么東西咬掉了,發(fā)綠的牙齒露在外面。狗娃嘴里不斷的呼喚著韓大疤臉那個很少人知道的真名。 “韓有德~韓有德~”這聲音出乎意料的柔婉,仿佛溫柔的召喚,飄蕩在幽暗的河面上。 韓大疤臉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摸出玉環(huán),閉著眼睛求神拜佛。 “沒用了,桀桀桀,你的護身符沒用了?!惫吠尥V沽撕魡?,發(fā)出鐵銹一樣的嘶啞聲音。似乎很享受韓大此時的恐懼表情,它用那雙只有瞳孔沒有眼白,凝著血淚的眼睛死死盯住岸上的仇敵。 韓大疤臉感到吃下去的面條化成一條條冰冷的蟲子,在他體內(nèi)鉆來鉆去,漸漸控制住了這個身體,他慢慢往水里走去…… 前頭大堂燈火通明,將軍已經(jīng)宣布開席,四郎讓槐大等人先把做好的菜色一樣樣端了上去。 席上賓客盡歡,觥籌交錯。忽然,有味齋次門傳來一陣陣慘叫聲,然后有人大聲呼叫:“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四郎跟陶二對望一眼,飛快的往次門跑去。 今晚天上只有一彎月牙,可是月光卻明亮的有些怪異,好像在指引著什么東西一樣。眾人在岸上隱隱約約能看到韓大疤臉不知怎么的掉進了水中,在離了河岸有一丈遠的地方撲騰。他本來水性極好,此時卻喘著粗氣,發(fā)瘋似的拍打著水面。周圍的水似乎都被染紅了。 前頭的貴客們也聽到了這邊的吵鬧,將軍派了自己的管家過來查看。管家雖然討厭韓大疤臉,也還是組織著府中下人撐船去水里打撈。 剛把船撐出來,有個下人忽然尖著嗓子嚷嚷著:“快看!快看!” 韓大疤臉的身邊似乎飄起了一團雜亂的黑色長發(fā),周圍出現(xiàn)了好幾個漩渦。岸上看不太真切,似乎河里伸出了一雙慘白慘白的手把他往水底拖去。 “是水鬼在拉人!”有人這么喊著。那些打算下水的仆人紛紛遲疑起來。 只這么一遲疑的功夫,韓大疤臉便消失在洄水中。眾人最后好像看到一條黑糊糊,毛茸茸的東西,像是尾巴一樣…… “你聽說過水鬼的傳說嗎?那些在水里溺死的人都會變成水鬼,他們困在水中,飽受各種痛苦煎熬,白天就好象在沸水一樣,晚上又好象在冰水中,下雨時如萬箭穿身,因此他們必須找替身,只要找到替身,他們才可以脫離苦海?!?/br> 自從韓大疤臉淹死之后,最近河市里頭便風傳水鬼又要發(fā)作,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家家大人嚴令孩子絕對不能到河岸邊玩耍,水上人家紛紛設(shè)立祭臺,往河中扔下各種rou類和糧食,岸上的龍王廟日日香火鼎盛。 韓大疤臉被水鬼拖走的第二天早上,小水妖慌慌張張來找四郎,可憐巴巴的說河里淹死的水鬼不知道為什么,都變成了一種長得很奇怪的鰻魚,這種魚腹下有黑斑,背生白點,但是卻沒有腮。 這是水鬼魚啊,小水妖特意叮囑四郎千萬不能吃,吃了就會不知不覺走到河里去,被水鬼拉去做替身。四郎點頭答應(yīng)下來,并且用了許多竹葉粽來答謝小水妖的好意。 不過,仔細論起來韓大疤臉也算是自作自受。 這幾日店里的客人還在談?wù)撢w太守那個走失的小公子。聽說這位失蹤三年的太守公子趙端去衙門告了韓大疤臉一狀。說他的救命恩人并非韓有德而是另有其人。 這件事如此峰回路轉(zhuǎn),跌宕起伏,自然引得江城人議論紛紛。 據(jù)說韓有德這個沒有德行的東西,為了節(jié)省本錢,看到哪家逃難的災民只剩下孤兒寡母,或者一老一少這種,就去把人家家中的小兒偷出來。后來他的船行到一處叫滾牛灘的地方,那處河段里頭跳躍著許多鰻魚,韓有德知道這種魚在江城是沒有的,若是運回來,能夠賺大錢。就把船停在岸邊打算捕撈鰻魚。 滾牛灘旁邊住著一戶人家,家中只有相依為命的祖孫兩,那才是太守公子真正的救命恩人。韓有德居然派他手下的伙計把那位年過七旬的老人推進井中淹死,然后把人家里的小孫子和太守公子都綁上了船,要當成奴隸賣掉。 同行的狗娃看不過去了,不愿意再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威脅說韓有德如果繼續(xù)這么做,就和他一拍兩散。韓有德表面上同意以后不再做這種事情,其實已經(jīng)暗暗起了殺心。畢竟,他也知道即使是在亂世中,自己做的也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哪里容得狗娃說不做就不做的。 狗娃因為水性好,下水捕魚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做。那天晚上,狗娃吃了韓有德端來的一碗加了料的面條,下水后就再也沒能浮上來,同行的都以為是意外,只有偷偷躲在一旁的水泉目睹了事情的經(jīng)過。趙端和水泉都可以作證,的確是韓有德殺了狗娃,是韓有德派一個伙計殺了水泉的爺爺。 因為太守公子作證,這個案子很快便審理清楚了,雖然韓有德已經(jīng)淹死,但是他還有共犯,那些和他一起拐賣小童的伙計都被抓捕入獄。 太守夫人感激水泉一家對自己兒子的救命之恩,把水泉收為義子。狗娃良心未泯,又被韓有德害死,所以太守把韓有德的家產(chǎn)都判給了水泉的老母親,作為補償。 不過,江城人并沒有注意到,韓大淹死的第二天早上,還掛著白布的狗娃家門口忽然來了一輛馬車,接著,狗娃那獨自在家的老娘就常常又哭又笑,鄰居都以為她痛失愛子,有些精神失常了。等到后頭案子判決下來后,大概是傷心過度,水泉的老娘變賣了韓家的雞鴨房和自家的房產(chǎn),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二哥帶著四郎跟在馬車后,看著狗娃駕著車出了城門。 “看來水魔鱉靈真的爬回了人間。這是第二個死而復活的水鬼了吧?”不得不留在有味齋養(yǎng)傷的小黃鳥趴回陶二的肩膀,十分深沉得嘆了口氣。 聽它這么說,四郎也有些憂心,狗娃是趙端公子的替身,韓大又做了狗娃的替身,這樣一個個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呢?再說了,洄水里如果繼續(xù)淹死人,以后里面的魚蝦可都沒法吃了。 顯然,也許關(guān)注點不盡相同,但是看到這個隱患的人不在少數(shù)。為了防止水鬼再次作怪,韓大的尸體已經(jīng)被官府打撈了上來,江城有些道行的人都被太守請去作法超度河中水鬼,蘇道長也在受邀之列。結(jié)果作法的時候又出了一件怪事——韓大疤臉的尸體不見了! ☆、72·不老湯1 韓大尸體丟失的消息不脛而走,洄水那段河域鬧水鬼的怪談一時甚囂塵上。 店中的食客紛紛傳言韓大疤臉自己又跑回了水里,有的甚至信誓旦旦自己某日喝醉酒,差點也被韓大這個喪盡天良的壞東西拉下做了替身。說的再天花亂墜,也只是坊間傳聞而已,可是官府雖然出來辟了謠,卻依舊日日派船在河中打撈。 江城人都說,這不是撈韓大的尸體,又是撈什么呢? 于是,這幾日來河邊踏春的人忽然少了許多,倒辜負了這一湖煙雨,夾岸芳菲。 好在江城水路四通八達,這片水域鬧鬼,水上的畫舫便都沿著洄水上溯到虎丘山塘中。虎丘山塘附近本來就是江城花市所在之處,如今花塢里棲著畫舫,真是十里芳菲,一湖風月,鶯聲燕語,妖童媚娃,其間種種香艷之處,足以叫人沉醉在溫柔鄉(xiāng)中,全然忘記諸如水鬼之類煞風景的事情。 滿路香塵的虎丘花市掩映著山塘河房,柳陰深處有豪華的樓船傳出簫鼓之聲,峨冠博帶的貴族們再上頭舉辦的盛宴,無數(shù)倡優(yōu)童孌打扮的堪比瑤池群仙,于軟紅十丈間淺酌低唱。 甚或有花塢掩映處,小舟輕晃,氤氳香起,聲色相亂,rou光致致,釵折鬢散。 也有浮舟湖心,三五雅客載酒尋春,凈幾暖爐,茶鐺旋煮,素瓷靜遞,摯友佳人,邀月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