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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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就在自己眼前,幾乎稍一伸手,就能將她攬入懷中,他不愿再忍耐了。 “小竹!” 他喚著,加緊腳步追了出去。 他腿長過她許多,三兩步輕巧便趕上了她,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向自己。 他深深望著她,眸光坦誠又熱烈。 “我真的很喜歡你?!?/br> 他一向是月光般文雅自持的做派,甚少說出什么過激的話來,此刻卻似最青澀的少年郎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顆未經(jīng)□□的心,珍而重之地奉于她的面前。 “你別這樣?!?/br> 夏竹悅急的幾欲落淚,李牧白越是這樣待她,她便越發(fā)覺得自己不堪承蒙他的錯愛。 且不說她同魏峙的過往,如今她的身份敏感,如何能夠去回應(yīng)他的心意呢。 她不想累及他。 她奮力掙了掙,想要掙脫出來,“你放手。” 李牧白卻一改平日里的溫柔,牢牢地捉著她的手臂不肯放松分毫,“小竹,我……” “住手?!?/br> 忽地一聲呵斥遠遠傳了過來,兩人俱是一驚,回首望去。 只見一群仆從眾星拱月般地簇擁著一位華服婦人正穿過垂花拱門,疾步往這里走來。 李牧白面色一凜,抿了抿唇,終是緩緩松開了夏竹悅。 她甫一得解脫,立刻便往后退卻了幾步,與他拉開身距,這才細細去看那婦人。 那婦人又一位嬤嬤悉心攙扶著,儀態(tài)雍容地走了過來,一雙美目保養(yǎng)得當,透著凌厲的氣勢,一對遠山眉微微蹙著,不怒自威。 她似乎很有些氣惱似地,進得桂園甫一站定,便朝著夏竹悅望了過來。 那氣勢十分迫人,壓迫的夏竹悅心里微微有些發(fā)憷。 還未待婦人發(fā)問,李牧白率先恭敬施禮, “母親?!?/br> 夏竹悅心下一驚,細細再往婦人面上細看了一番,這才認出這位確是曾在公主府遠遠見過幾回的昌平長公主。 她且驚且懼,隨即恭謹福身,“參見長公主?!?/br> 聽了她這么一喚,跟在后頭出來的兩個乳母也大吃一驚,急急跪伏在地,“民婦參見長公主?!?/br> 這兩聲呼喚吸引了長公主的目光,她的視線落在了乳母懷中的孩子身上,不禁眉頭皺的更緊, “牧白,你作何解釋?” 李牧白垂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無可解釋。” “你!” 長公主勃然大怒,“你說什么?!” 夏竹悅見狀心知長公主定是誤會了,又不知李牧白為什么不肯解釋,眼看即將要起沖突了,趕緊上前一步急急想要解釋, “那孩子……” “放肆!” 長公主回眸厲聲呵斥:“本宮問你了么?哪里有你插話的份!” “……” 夏竹悅心下駭然,且驚且懼,她深知長公主在魏國的地位,今日若稍有不慎,只怕會當場折在這里。 她見長公主正值盛怒,一時間不敢再說什么,只得垂下頭去。 “母親,小竹膽小,別嚇著她?!?/br> 李牧白忽地開口,緩緩走至夏竹悅身前,微微側(cè)身,將她護在身后。 長公主見狀,有些詫異,但更為怒火中燒,她看著李牧白,有些不敢置信, “昨日的壽宴,你便是因她才缺席的?” “是?!?/br> 李牧白不卑不亢,從容應(yīng)了。 “胡鬧!” 長公主怒不可遏,急火攻心,一時有些眩暈,身形微微晃了晃。 身側(cè)的蘇嬤嬤連忙緊緊攙扶住她,蘇嬤嬤細細打量了夏竹悅許久,忽地同長公主說道: “這個女子倒十分眼熟,若是老奴沒記岔的話,就是先前在司衣庫里繡過云雀的那個丫鬟罷?!?/br> “是她?” 長公主頗為詫異,“你且瞧清楚了?” 蘇嬤嬤聞言,不敢怠慢,復(fù)又仔細觀察了一番才徹底確認, “確是那個丫鬟無疑。” 長公主越發(fā)氣惱,“那不是魏峙在尋的丫鬟么?怎的會在牧白這里?!?/br> “正是呢,出了云雀的事兒之后,她便辭工離去了?!?/br> 蘇嬤嬤忽地似想起什么來一般,豁然望向夏竹悅, “難怪當時說是身子不爽快,需得休養(yǎng),莫非是那時便珠胎暗結(jié),藏將不住了才要走的?” “不!我沒有!” 平白無故地潑下一盆臟水來,夏竹悅著實羞惱交加,急急否認,“我……” 李牧白卻忽地捉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 他抬眸正視著長公主和蘇嬤嬤,語氣堅定, “是我先喜歡小竹的,往事便不要再提及了?!?/br> “勾引主上的狐媚東西。” 長公主胸腔起伏,已然氣的紅了眼尾,她微微側(cè)首,“來人。” 兩個侍衛(wèi)應(yīng)聲上前,恭謹候命。 “拖下去,剝了臉皮?!?/br> “是?!?/br> 侍衛(wèi)應(yīng)聲而起,走到李牧白身前,道一聲:“得罪。”便要伸手去捉夏竹悅。 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出手利落,瞬間便要抓上她的手臂,李牧白立刻轉(zhuǎn)身將她擁進懷里,替她擋下了侍衛(wèi), “不許碰她!” “李牧白,你讓開。” 昌平長公主的聲線已然微微有些發(fā)顫,她已然憤怒到了極點。 “母親?!?/br> 李牧白仍緊緊擁著夏竹悅,不肯退縮半分, “這是兒子放在心尖兒上的人,珍之重之,求母親成全?!?/br> “她身份卑微,又同魏峙不清不楚,你何苦來哉,京城里那么多千金名媛,甚至他國公主我都可以為你求娶,你豈能栽在一個賤婢手里?!” “我不在乎!” 李牧白憤然轉(zhuǎn)身,眸中是從未展露過的堅持,“我就要她,無論她是誰?!?/br> “你!” 長公主怒極,幾步上來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啪—— 隨著清脆的巴掌聲,尖銳殷紅的長甲劃在他冷白的面皮上劃出幾道猙獰的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李牧白……” 夏竹悅有些哽咽,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長公主見狀,揚起手掌狠狠朝她抽去。 “母親!” 李牧白驟然出手,擭住了長公主的手腕,“一切由兒子一力承擔,要打便打我罷。” 長公主胸如擂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濕了眼眶,仰起頭來忍了良久仍是忍將不住,落下兩行清淚來。 李牧白緩緩放下她的手,言辭懇切,“請母親成全?!?/br> 似這動靜兒鬧得實在太大了一般,吵醒了一直在酣睡中的小嬰兒。 小嬰兒甫一醒來,就舔舔小嘴兒四出尋吃的,可是眼下這般境況,兩個乳母皆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呢,哪里還敢解開衣襟給他喂口糧呢,只能任其餓著。 小嬰兒找了一會兒,吃不上口糧,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乳娘也不敢哄他,只得由著他扯著嗓子哭嚎不已。 在場的人都似被點了xue一般,或站或跪,有的怒火攻心說不出話來,有的不知此刻該說些什么,有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壓根兒不敢發(fā)出任何動靜兒來,只將自己化成泥胎木偶才好。 僵持良久,還是蘇嬤嬤嘆息一聲,忐忑地走近長公主身側(cè),悄聲道: “如今孩子都有了,收個房也不算什么,那可是您的長孫呢,說起來也是喜事不是?” 長公主仍不為所動,冷著臉不知在想些什么,蘇嬤嬤抬眸看了看李牧白和夏竹悅,復(fù)又勸道: “小姐也別太過傷心了,少主大了,情愛之事也屬人常,且先由著他罷,從長計議才是?!?/br> 長公主聽了這話,才覺得還有幾分道理,眼下瞧著牧白為那賤婢著魔的很,怕是難以強行斬斷。 來日方長罷,后宮中的手段她耳濡目染見得多了,稍稍撥給她兩條,也能叫她悄無聲息地失去寵愛,魂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