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古代的功名,的確是特別好使,除非是像王秀才那樣臭了名聲的,一般多少都是會給點面子。 尤其,劉華沒受傷時,少年英才的名聲,別說附近村子,就是鎮(zhèn)上也略知一二。 以前,愿意和解的人,多少也是看在劉華可能中舉的份上,舉人的身份只差一點,就能與縣令平起平坐,誰也不會想得罪這樣的人。 “我們劉氏一族,出了一個秀才,族人誰都是安分守己,只因為我們知道,功名難得不能被壞了名聲。沒想到,我們自家人,包括整族的人,誰都還不敢拿我小弟扯著虎皮拉大旗,你們這沒啥關(guān)系的外姓人,倒是還挺會利用人的?李家閨女……呵,就是這么教人做媳婦的?”倘若當(dāng)真要用言語砍人一刀,劉醒能夠刀刀入骨,句句見血,殺人于無形,這位可是最擅長不過。 此話一出,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目光是猛然射出不善之意。 許久沒出過一個讀書的好苗子,劉華的天份一展露,好多的老人是特別關(guān)注,倘若未來真能中舉,一族興旺可就得押在劉老三這小兒子的身上。 這次受傷一事,族里的關(guān)切之意從未斷過,劉醒的話能讓這場紛爭,掛在更高的位置上頭。 這一次,他要徹底地把大房與劉華掰扯開來! 往后,誰都不能再拿李家的破事作夭!這親戚一事,尤其血脈手足,唯有站在大義上頭才能撕扯干凈,時機正是恰恰好,下一回可就沒有這么好的天時地利人和。 世人都同情弱者,劉華此時的傷殘模樣,就是最好的推手。李家先是毫無親家情義,加上分家成了兄弟的親家,這樣的關(guān)系又遠上一層,以后鬧事都是占不住理的。 親家?guī)头?,也得看一看家風(fēng),貪婪無度的親家,不幫也罷。 劉醒可是最討厭豬隊友什么的,何況媳婦回娘家不帶他,這位正是憋了滿肚子的怨氣,李家男人顯然出門沒看黃歷,一惹破事不想著自己處理,只想直接走便捷之路。 這不就立刻踢上了一個硬鐵板? 倘若今日他們識趣一點,有眼力一點,換上個人攤事,劉醒都還不會順勢而為,正愁沒法子解決掉這一些禍患,李家的人卻自動撞門上來,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和妻子的小日子,還得靠倒霉小弟撐著,官場一途最忌扯后腿的。劉醒是打算利用劉華,但他也會用其它方式作為彌補,至少幫忙解決這一些不干好事的人,劉華的未來才有可能無后顧之憂。 一飲一啄的道理,劉醒深記在心。 哪里得到就從哪里彌補,平衡之道才不會壞了交情。 今日一事,不只能夠震懾李家,劉氏一族的族人亦是,誰想挨揍那就盡可能地來招惹他。 劉醒冷眼直視著面紅耳赤的劉富,相當(dāng)不給面子道:“大哥,小五可真不欠你,何況都分家了,麻煩你管好自己媳婦的好親戚,別什么臟的臭的,盡拉扯到他的面前。小五受傷還沒養(yǎng)好,你不幫忙也罷,麻煩也別來添亂。好事沒小五的份,壞事倒是有一籮筐,你不想當(dāng)人兄長沒關(guān)系,小五可還有我這做兄弟地罩著。從小到大,你可得知道,不是一個簡單的輩份,就能隨意壓在我的頭上,下次再有不長眼的,我真不介意重復(fù)今日之事,好好地幫你教這一些好親家。反正名聲什么的,大伙也知道我不太介意,當(dāng)然我不打女人,不過李家男人……我倒是不介意一日三餐,好好地關(guān)照關(guān)照。” 貌似隨口一張的話,心思細膩的人,都開始懷疑起劉富的老實作派起來,真正的老好人,可不會盡給家里增添禍事。 劉氏一族,因為從前的底蘊,特別在乎一家長子的教育,這長子重視媳婦娘家沒錯,親家之間本來就要互相幫襯。但無論對與錯,凡是依然以妻子娘家的利益為優(yōu)先,這就能讓一堆族中老人皺下眉頭,懷疑其子的品性。 一些更為聰慧的族老,仿佛是明白為何劉老三分家以后,并不選擇給長子劉富奉養(yǎng)。 劉醒埋坑埋得極深,今日之事正好能投下懷疑引子,劉氏畢竟有族學(xué)關(guān)系,里頭真的不缺聰明人。 他吐出的一通威脅,嚇得躺在地上的李家男人各個是抖了又抖。 這群是欺軟怕硬的,還真沒被人這樣地按在地上狠揍。家里的女人只會捧著,出外碰到的,也多是耍嘴皮子居多;因為真的狠人,李家男人也不敢真的招惹。 這次喝酒鬧事,是真的意外。 李家還是頭一回惹到了大戶人家,好不容易千求萬求,才得來拖延賠償?shù)娜兆印?/br> 然而,回家一趟,搜了搜家底,一個個倒是忽然腦袋靈光起來,沒人舍得自家白花花的銀子。 劉家一行的緣由,就是出自于此李家奇葩的想法,柿子想挑軟的吃。 本以為能像前幾次一樣,順利地讓劉家為他們攬事。 但卻不曉得,劉家還隱藏著一個狠人,揍起人來是拳拳要命,疼得讓人金星直冒,齜牙咧嘴。 一雙冷颼颼的眸子,更是把李家?guī)讉€大男人盯得是頭皮發(fā)麻。 此刻,李母都是大氣不敢喘一聲,哪怕劉醒說不揍女人,但見到丈夫兒子的凄慘模樣,這位真不敢去豪賭一把,就怕牽扯到自己的身上。 她這一身的老骨頭,可真不能承受一個拳頭。 李母是一副安靜如雞的乖覺模樣,但老虔婆真不愧是李招娣的好母親。同一時刻,她在心中是暗暗地記上一筆。當(dāng)然,這一筆是記在李招娣的頭上,誰叫這閨女沒有警告過他們,劉家竟然會有如此兇狠的人物,知道的話,他們也不會來自討苦吃。 總歸一切都是閨女的錯! 李招娣:“……” 第38章 改觀 光這么一想,劉老三的心肝肺就能…… 字字句句,所有的爭執(zhí),全都落到躺在炕上的劉華耳旁。 這位曾經(jīng)瘦削的臉龐,被湯藥調(diào)理后,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往日的玉樹容姿。他的清目眺望著屋頂,爍爍光芒仿佛流竄在眸底深處,睜了許久的雙目,慢慢一閉。 等到再次睜眼時,一雙明目卻陡然收束著所有光亮,一片烏黑沉沉的眸子幾乎要與劉醒如出一轍。 李家這糟心的親家,真是誰攤上誰倒霉。 一朝鬧事,家中所有人都有個中滋味在心頭。 劉三婆子是氣到臉紅脖子粗,翻涌的火氣在胸口起伏不停,不待老太婆想拼命起來,劉醒這兒子,倒是做了老太婆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年紀到了不服老都不行。 劉三婆子和其它的老太婆打架,興許還能占上風(fēng)。 但李家的壯年男人,再不怎么樣都是有力量上的差距,劉三婆子肯定是打不贏的。 劉醒不吭一聲,動作起來卻是出奇不意。拳腳并用,招招凜冽,不給人有半點閃躲機會,一拳一腳都往人的弱點攻擊,揍得李家人是劇痛難忍,哀嚎不斷。 兩個老人著著實實驚了一跳,老四這么能打,誰都是虎軀一震! 眼見地上,躺著一片的李家人,一瞧他們灰頭土臉,哭爹喊娘,劉三婆子就深感痛快。老太太在劉老三的耳旁邊,依舊是氣不過,語氣特別地義憤填膺道:“打的好!就該狠狠地把這一些潑皮無賴給揍上一頓!什么破事都能賴上咱們的老兒子,摘桃子也不是這么一個摘法,簡直是厚顏無恥!” 劉老三不發(fā)一語。 老頭子還在動腦時,比劉醒的好身手,更讓人驚異的是,老四后頭發(fā)揮的話。 好歹,老頭子曾經(jīng)借著別人人情,搭上順風(fēng)的馬車,出外走商了幾來趟。 想要在外賺錢,除了人情人脈,不懂得動腦也可能血本無歸。 話里話外的陷阱,老頭子琢磨琢磨,倒是用嶄新的眼神,注視著遠方長身挺立,正一臉輕蔑瞧人的老四。 劉老三品味過來,卻沒打算為長子開脫幾句。 甚至,一抹失望的眼神還稍縱即逝。 畢竟,方才應(yīng)該是劉富,故意把李家人給帶到劉華的屋子外頭的吧?甚至,李家老人還想用下跪請求,來逼迫老兒子答應(yīng)無理要求。 這是想毀掉誰? 一個秀才,讓兄弟的親家下跪請求,這樣的話若是流傳出去,老兒子就會攤上惡毒的名聲。 這科舉一途,不用管這傷是好與不好,怕是直接就能先被人毀掉大半。 劉醒出手相當(dāng)果決。 在李家人未出聲,且反應(yīng)過來前,就毫不客氣地直接揍跪在地。 而這位的想法也很簡單,不是想跪嗎?那就如你所愿,給小爺好好地跪在地上!反正,這一位真不在乎世上的名聲評價,他沒有當(dāng)場了結(jié)他們,就算是心懷仁慈。 旁人或許認為毆打親家不好,劉老三卻是慶幸老四的雷霆動作。李老頭含在聲的嘴巴,劉老三是瞧得清清楚楚。真讓人張口,他們就成了被動的一方。 后頭,劉醒的反應(yīng)驚人,思緒清晰,方方面面都把整個大房撕扯開來,分家的兄弟都不欠你,憑什么還得為你親家收拾爛攤子? 最后,甚至把劉華一事上升到族里,讓整件事情一成定局,李家的人,哪怕想在后頭自說自話都不行。 至少,族里的族人會率先辟謠。 劉醒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讓劉老三頓時明了老四的聰慧程度,這老頭子忽然想起那一晚,老四對老兒子的話:“要我說還是我聰明,打小就裝作學(xué)不會的樣子,你瞧我這活的多松快???” 老四算計人的手段,先前老兒子一事,劉老三還不算是真正有所認清,如今才是長了一番見識,這樣好的苗子,偏偏卻是沒什么上進心的。 劉老三有一些悔不當(dāng)初,倘若當(dāng)初沒有放任老四使出諸多的逃學(xué)手段,如今的局面,應(yīng)該就會有兩個能夠光宗耀祖的好兒子吧? 光這么一想,劉老三的心肝肺就能氣到隱隱作痛一回。 劉醒的兇殘,深有體悟的李家人,只恨不得多長條腿能夠逃離,不單如此,恢復(fù)平靜的劉家人,這一整個下午,壓根兒沒人敢對上劉醒的視線。 應(yīng)該說,大伙都躲在自個兒的屋子壓壓驚。 二房最慫的人物,朱梅春是在屋子里面,瘋狂地逼問劉貴:“當(dāng)家的,你和我說一說,我到底有沒有得罪過你四弟?” 無良的劉貴,拿起一顆坑坑巴巴的爛果子,隨口一啃,挺沒有誠心道:“妳問這一個?這也太晚了……照我說,妳應(yīng)該天天都在得罪我四弟?!?/br> 朱梅春:“……” 親爹又在戲弄親娘,二房姐妹沒有插話,和大人的驚嚇不同,二房的孩子見了一出好戲,各個心里是特別地興奮。沒辦法,就像今日來瞧熱鬧的人一樣,鄉(xiāng)下日子沒啥趣事,誰家一有大動靜,幾乎都是一窩蜂地瘋傳。 四叔是如此厲害威武,小柱子的眼睛是變得一閃一閃,憨實的小侄子,內(nèi)心是執(zhí)拗地認定著,四叔肯定就是話本中,隱藏的武林高手! 小孩偷偷瞥了親爹一眼,忽然又特別羨慕著小火把幾個堂兄弟。 兩個姑娘同樣一改對四叔的印象,尤其是劉二丫,以前這一位是暗暗祈求,希望未來嫁的男人,可千萬別是她爹和四叔這一種。 如今親爹成了墊底,四叔的排位倒是直直上升,完全壓下大伯和三叔這樣的老實人。 頭一次,劉二丫覺得自己見識太少,這樣能打的男人才叫男人,只可惜這位是嫡親四叔,不是可以肖想的對象。 嘖,這年頭的好男人,怎么就這么難找…… 劉貴壓根兒不曉得正被親生孩子給嫌棄,同樣焉壞的性子,讓他對自家婆娘捅刀:“別忘了,妳天天都在和老四媳婦對著干,老四這個人多寵媳婦啊,所以妳肯定是把人得罪慘了?!?/br> 朱梅春頓時一噎。 旋即,才像是想到什么,惱羞成怒地駁斥道:“別人的男人都能護著自己的婆娘,怎么你就這么沒用!” 自家人不裝假,劉貴其實也是一個滾刀rou的,才不接這一荏,道:“少來,以妳天天沒事找事的性子,再能耐都不行,妳還是想好怎么討好四弟妹比較實在?!?/br> 這位惡劣的,知道如何能讓自己婆娘難受。 果不其然,朱梅春一想到得和死對頭低頭,她頓時生起一種吃飯吃不香,睡覺睡不著的感覺。 然而,論起難受程度,誰也比不過整個大房。 劉大丫不吭一聲。 作為大房唯一明白事理的人,大姑娘認為今日的過錯,全都得算在外家的身上。 然而,劉大丫粗粗一掃,終究是孝順性子占了上風(fēng)。 一見親爹惱火的表情,大姑娘萬不敢再火上加油,心軟性子像極父親,實在不忍見到親娘被一通責(zé)怪。 左右不能說出心里話,劉大丫最后選擇降低了存在感,拿起針線開始縫縫補補起來。不過,劉大丫沒有添火,不代表親爹就沒有心存不滿。 “妳的娘家就不能干一回正事嗎?”一想到今日得到的眼神,劉富頭一次對媳婦有了怨懟之意:“這是第幾次求上咱們家?現(xiàn)在可好了,族里都認為是我們沒理,就連我爹娘都不愿意給我一個眼神。老四……他更是警告我,再有下一次,他可不管我是不是大哥,他都是照揍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