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知道五年前在你自己的身上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楊恒目光炯炯地看著關七道。

    “想！”關七眼中先是露出了熱烈的期盼神色，然后才猶疑地問道：“難道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你自己做過的事情只有你最清楚，而這些事情都存在你的…這里。”楊恒用手點了點腦袋道：“你中了一種名叫鎮(zhèn)魂蠱的蠱術，蠱蟲盤恒在你的xue道之中，截斷了你的經(jīng)脈中樞與頭顱的聯(lián)系，還抹除了你的許多記憶，只要祛除蠱蟲，你的許多記憶都能恢復。”

    “你憑什么這么確定我中的就是蠱術？！”關七眼中的猶疑之色更濃了。

    “你督脈中的前頂、百會、后頂、腦戶、神道、靈臺、脊中、命門八處xue道是不是每隔四十天左右便會有刺痛的感覺？詔獄內的錦衣衛(wèi)是不是每隔一個月左右便會給你喂一些氣味如同紫蘇葉一般的丹藥？你有一段時間沒有服藥了，是不是那八處xue道的痛感就更強烈了？而一些斷繼續(xù)續(xù)的記憶片段也回來了，但卻又混亂不堪，難以串聯(lián)起來？”楊恒如數(shù)家珍似地道。

    關七聽罷，身軀一顫。他雖然不愿相信，但楊恒所說的每一句話，就象戳中他的心窩似的。他的臉色愈發(fā)地蒼白，拳頭不禁緊緊地握了起來。

    楊恒看著關七的反應，適時地再補了一句：“蠱蟲一除，你就能知道五年前到底是不是你殺了你的五位兄長了？”

    關七如同中了一箭似的，整個人倒退了一步，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迷茫、痛苦與恐懼，就如同狂風暴雪似的卷涌在了一起。

    “到底是不是我殺了我的五位兄長？！”

    “如果真是我殺的……”

    “又當如何？！”

    關七彷徨困惑地搖著頭，他以一種求助的眼神望向楊恒，仿佛想讓楊恒來幫他做決定似的。

    楊恒嘆息一聲。

    以關七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就算他愿意配合做蠱蟲祛除的治療，效果亦會極差。只怕到時即使除掉了蠱蟲，他整個人也傻了，更別說什么恢復記憶了。

    因為祛蠱的第一步便是致幻，即是以幻術讓中蠱者深度昏迷，完全陷入施術者的精神cao控之中，這需要中蠱者極度信任施術者，否則會在意識中產(chǎn)生懷疑、抗拒與敵視的情緒，這樣的狀態(tài)，極易勾起蠱蟲的反噬，那就是殺身之禍了。

    “我給你十五天！”楊恒對關七道：“在這十五天里，你自己好好地想清楚。如果你下定了決心，十五天之后的戌時一刻，我在這里等你。記住，我只等半柱香的時間。”

    楊恒正欲返身離開，忽地又回過身來對關七道：“錦衣衛(wèi)和神策軍的目標只是你，如果你為家人著想的話，就絕對不要再去找他們了。”

    關七默默地點了點頭。

    ……

    瀚王府位于中心區(qū)的最中心。

    這座金碧輝煌、氣勢恢宏的宮殿正對著須彌山上的圣火。圣火乃神之火焰，永生不滅，在這妖孽橫行的亂世給人類帶來了恒久的光明。

    左車在瀚王府內是通行無阻的，他一直來到了哥舒翰的書房。

    哥舒翰的書房布置極為簡樸，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他的書房內除了兵書，就是武功秘籍。書房分為內外兩間，中間以一塊竹簾隔開，貼著竹簾放置的是一具劍架，架上橫放著哥舒翰的長劍。

    長劍通體黑色，制式古拙，縱然藏于鞘中，亦能隔空感應到森然的殺氣逼迫而來！

    “瀚王，天字一號囚徒關七被人劫走了。夏攀龍、金啟華兩人均在此戰(zhàn)中殞命?！备缡婧膊幌矚g廢話，所以左車跟他匯報之時，一向言簡意賅。

    竹簾內隱然有一道雄闊的背影，站在軍事地圖前，仿佛正在沉思。聽了左車的稟報，哥舒翰“嗯”地應了一聲，便再也無話。

    左車心中暗叫不妙，瀚王發(fā)火之前，通常都沒什么話。

    他硬著頭皮繼續(xù)稟報。

    哥舒翰威棱極盛，縱然強如左車這種宗師級的人物，在他面前亦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那劫走關七之人，是錦衣衛(wèi)里的一個總旗，名叫鐘友發(fā)。但據(jù)屬下判斷，這極有可能只是一個假身份而已?！?/br>
    “這些明面上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不必再說。說些有用的吧?！焙熀蟮母缡婧埠鋈坏?。

    左車聽罷，心中一寒。

    在朱雀長街圍剿關七失敗之后，他便立即趕回王府，就連一些緊急的布置都是在車上下達的，但剛入府門，哥舒翰卻說他已經(jīng)知道事情始末了。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哥舒翰的情報組織已經(jīng)滲透至錦衣衛(wèi)內部了，而自己身邊的人，肯定也有哥舒翰的眼線。

    “關七逃出關府之前，曾在夏攀龍的手底下救了關炳耀一命。屬下?lián)年P七的記憶是不是已經(jīng)恢復，而且已向關炳耀透露當年的實情了？！”

    “如果關七的記憶和神智已恢復，他就不會留在關府了。他是一個炸藥桶，隨時都會爆炸。以他的聰明，還有他的孝悌，他是不會去連累家人的?！备缡婧驳?。

    “是，瀚王高見！”左車連忙點頭道。其實他的心中早已猜到關七未恢復記憶了，只不過這種能夠凸現(xiàn)睿智英明的話，最好由上司的口中說出來，這樣才最為妥當。

    左車絕對不是一個愛出風頭，愛顯擺小聰明的人，這也是為什么他在哥舒翰身邊這么多年，地位一直穩(wěn)若磐石的原因。

    “為了防止關七再回關府，我已派人秘密潛入關府，監(jiān)視關炳耀和關平，只要他們二人有異動，我們便可順勢找出關七的下落。”左車繼續(xù)稟報道。

    “關府很容易潛入嗎？”哥舒翰問道。

    左車道：“我派出的人還未有回稟，目前情況不明。不過據(jù)錦衣衛(wèi)之前潛入關府的暗哨所說，關府設防并不嚴密，對于新入府人員的盤查也不算嚴格，所以潛入應該不難?！?/br>
    “哦？”哥舒翰似乎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他轉過身來，踱至地圖旁邊的一張搖椅前，躺了下來，輕輕地搖著。

    左車屏息靜氣地等著哥舒翰的下一步指示。

    良久，哥舒翰才道：“那就先這樣吧。不過別跟得太緊了，以免打草驚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