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
熙熙的五官非常精致,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但是頭發(fā)枯黃打結(jié),膚色不太好,青中帶黃,一看就知道是營養(yǎng)不良造成的。 楊恒望著她的臉龐,往事如潮水般在記憶中翻涌起來…… 楊恒的童年是幸福的,家中雖然說不上是什么大富之家,但父慈母愛,衣食無憂,父母親除了給他找最好的老師,習文授武之外,還對他關(guān)懷備至。這樣的生活,每一天都陽光明媚。 這樣的生活過了十三年,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會這樣子幸福地過一輩子了。 但世事多舛,就在他十三歲那一年! 楊家突然遭到一幫強盜襲擊,他的父母被殺,家園盡毀,幸得家中一名忠仆帶著他,殺出重圍,他才得以幸免。 但在悲痛之余,讓他心中泛起疑問的卻是:自己家的莊園如此平凡,為何這群武功高得匪夷所思的馬賊放著周圍那么多大莊園不去劫掠,獨獨看中了他們?! 而那個背著他殺出莊園的仆人,平時看起來百無一用,關(guān)鍵時候卻能在馬賊的重重包圍之下,如履平地,殺人如草。這種身手,就算是州郡宗派里那些掌門宗主都難及萬一。 雖然逃出重圍,但忠仆還是身受重傷死了。死前,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少爺,做個普通人!” “普通人?!那時的我難道還不夠普通嗎?!” 這是縈繞在楊恒心中三十多年的疑問,在他身為魔教教主的前世,曾費盡心力地去尋找答案,但直至死的一刻,也沒有弄明白。 從莊園逃出來之后的十年間,楊恒四處流浪,在吃過無數(shù)的虧之后,他變得象狼一樣隱忍,象狗一樣卑微,象鼠一樣狡詐,象虎一樣兇猛。 然后,他遇到了傅靈昀,而傅靈昀也遇到了他! 兩人的相遇就仿佛天緣注定似的,如同天雷勾動地火,他們立即就結(jié)合在了一起,那一年,楊恒二十四歲! 傅靈昀是一個象迷一般的女子,她自稱是個孤女。 她琴棋書畫詩無所不能,武功精絕,而且溫柔嫻淑,通情達理。象這般毫無瑕疵的絕色美人,就算是一國之皇妃亦不為過,但為何卻垂青于在市井內(nèi)掙扎的自己,令楊恒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夢中。 兩人成婚一年,便有了楊若熙。 但生下熙熙之后不足半年,傅靈昀卻突然失蹤了! 沒有片言只字留下,她的消失,如同人間蒸發(fā)一樣?。?/br> 楊恒帶著楊若熙,滿世界地尋找傅靈昀,但足足七年,毫無所獲。在此期間,楊恒活得很辛苦,很潦倒。 在城寨的兩年時間里,為了上位,為了給楊若熙好一些的物質(zhì)生活,楊恒象一頭受傷的孤狼一樣地在搏殺著。然而,世事總是不如愿…… 想到這里,楊恒長嘆一口氣。 陪著楊若熙直到黃昏,她終于悠悠轉(zhuǎn)醒了,看見楊恒,便張開雙手撲入楊恒懷里。楊恒怕她著涼,連忙用被子將她卷著,再抱入懷中。 “爹爹,我怕。把我們關(guān)起來的那些人好兇,好兇……”她伏在楊恒的肩上,一邊說著,一邊哭著。 楊恒摸著她的頭發(fā),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別怕,有爹爹在呢,熙熙,我們回家。回家之后,爹爹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熙熙聲音弱弱地應(yīng)道。 不一會,肥龍帶著人,駕著馬車來接他和熙熙了。 楊恒抱著楊若熙走出葉大娘的醫(yī)館,只見一輛又寬又大的豪華馬車停在胡同口那里。 肥龍在一旁為他引路,還未到馬車旁,侍立在馬車兩側(cè)的八個漢子已經(jīng)齊刷刷地躬身喊道:“老大!” 這些人,有些是曾經(jīng)和楊恒一同關(guān)在石室里的烏鼠,有些是四海幫堂口內(nèi)的投降幫眾,幾個時辰之前,他們中有些人的地位比楊恒還高得多,但現(xiàn)在都以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楊恒。 城寨果然是以實力為尊的地界,只要你夠強,一朝可以升入天堂,但如果你變?nèi)趿?,也可能瞬間被踩入地獄。 楊恒苦笑。肥龍的組織能力看起來真不是蓋的。 幾個時辰而已,四海幫的人就已經(jīng)被他收攏得差不多了,雖然很大程度上還是依賴于自己的超強震懾力,但這么快就能把各方關(guān)系理順,倒也無愧于城寨天地通的名號。 肥龍殷勤地為楊恒掀開車簾。 楊恒抱著楊若熙鉆入車內(nèi)。 車內(nèi)很寬敞,用厚厚的羊絨墊著坐椅,溫暖如春。車廂板上雕龍刻鳳,鑲金飾銀,非常奢華。 這輛馬車,楊恒有映象,是陳四海的專屬坐駕?,F(xiàn)在陳四海被楊恒一腳踩死,車駕自然也歸楊恒所有了。 這就是城寨里弱rou強食的規(guī)矩。 因為有事稟報,肥龍也跟著上了車。 他對楊恒道:“老大,按照你的吩咐,堂口的金庫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而且,你一個人就將四海幫堂口給滅掉的消息也在城寨內(nèi)傳開了。所以,四海幫一倒,雖然有個別堂口想渾水摸魚,但也懾于你的威風,不敢輕舉妄動。老大,我們這回真的是在城寨里打出名堂了?!狈数埖恼Z氣非常興奮,臉色都漲紅了。 楊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點聲,你吵著熙熙睡覺了?!?/br> “哦?!狈数堖B忙把自己的嘴給堵上,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楊若熙。 重新回到四海幫的堂口,堂口內(nèi)已經(jīng)打掃得干干凈凈,地上的血漬都被沖洗掉了。幾個時辰前的那場血腥屠戮似乎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 還未跨進大門,就受到了仿佛王者一般的簇擁與歡呼,這讓楊恒覺得很荒謬。 沿著回廊往里走,楊恒抱著楊若熙正準備穿過后院的校場,往內(nèi)堂走去。 熙熙忽然醒了,她在棉被里伸出小腦袋,往外面看了看,看到校場。她的回憶立即又切換到了被關(guān)進鐵籠子時的場景。 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拼命地往楊恒的懷里縮,一雙小手更是死死地抱著楊恒的頸脖子,咽泣道:“我不要來這種地方,我不要關(guān)在鐵籠子里?!?/br> 楊恒聽罷,心中大驚,自己剛才只想著趕緊給熙熙找個休息的地方,倒是把孩子的心理情緒給忽略掉了。 “該死,自己怎么會這么糊涂呢?”楊恒心中自責不已。 他連忙安慰楊若熙道:“好,好,熙熙,我們不來這里。我們現(xiàn)在就回家,馬上就回家。有爹爹在,誰也不能欺負熙熙?!?/br>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里?!蔽跷趵^續(xù)哭喊。 楊恒抱著熙熙,縱身一掠,就飛出了后院,再疾奔出大門,重新回到馬車上。堂口內(nèi)的所有人只覺得眼前有一道黑影掠過,楊恒就已消失不見了。 車夫還在那里等著。楊恒直接吩咐道:“快!回西城不歸巷。” 西城不歸巷,是楊恒和楊若熙的真正住所。 那個地方很破,很小,不過,熙熙現(xiàn)在只認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