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從一臉看好戲的丫鬟手中接過碟子和筷子,她淡淡地看著錢氏的貼身丫鬟絲菊:“夫人說過,我初來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麻煩這位jiejie告訴我夫人喜歡吃些什么?!?/br> 絲菊微微一怔,立即收起嘴角的竊笑去看錢氏。 錢氏還未說話,凌經(jīng)亙卻重重一拍桌子,聲色俱厲的對若雪道:“服侍嫡母是你份內(nèi)的事情,你若有孝心,事先不會用心打聽打聽嗎?臨了來抱佛腳,是想顯示你有多么不孝么?” “您怎么知道我沒有用心打聽?” 若雪神情安然,從容地去挾桌上的菜,也不管錢氏愛吃不愛吃,每樣都挾了一兩筷子到碟子,然后才道:“為了表孝心,我早讓人打聽好了,但所有人皆笑言侍郎府的夫人是一頭老母豬,胃口好的出奇,沒有什么是她不吃的。我這么問丫鬟jiejie,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一頭老母豬喜歡吃些什么,我再愚鈍也是曉得的?!?/br> 錢氏是老母豬! 噗哧!王姨娘掩著唇,悶笑出聲。 有些丫鬟忍不住,明知道不該笑,還是發(fā)出了噗哧噗哧的笑聲。 “凌若雪!”錢氏氣的風(fēng)度盡失,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咬牙切齒地瞪著若雪:“你好大的狗膽,敢辱罵嫡母?” “你這個不孝女!”凌經(jīng)亙也氣的頭頂冒青煙——錢氏是老母豬,那娶了老母豬的他是什么?! 凌輕煙更是雙眼噴火的怒瞪若雪,娘是老母豬,那她豈不是老母豬生的! 若雪一臉不以為然,非常無辜地看著眾人:“你們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我有說錯什么嗎?老母豬什么的,那都是別人說的,我只是轉(zhuǎn)述而已,我可是什么也沒說,更不敢對嫡母有絲毫不敬。要怪,也只能怪我不該輕信謠言。” 王姨娘笑得花枝亂顫:“二小姐,那些道聽途說做不得準的,你以后切莫輕信。夫人怎么可能是老母豬呢?!庇忠源驁A場的口氣勸道:“老爺和夫人請息息怒,再說下去,飯菜都涼了,二小姐也不是有心的,還是先用飯吧?!?/br> 王姨娘是個乖巧伶俐的人,早看出若雪和錢氏之間的矛盾,她為什么處處幫若雪呢,說穿了,還不是想多個幫手打擊錢氏,反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錢氏如何咽得下這口氣,飽滿的胸脯一起一伏的,顯然氣的不輕,雙眼飽含怒意還想發(fā)作。凌經(jīng)亙卻出乎意料的對她道:“先記著,以后一起重罰,還怕她跑了嗎。” 丈夫的話不無道理,還怕沒有秋后算帳的機會嗎,錢氏惡狠狠的剜了若雪一眼,按捺著怒氣坐下,惱怒地一把抄起筷子。 凌輕岫很不滿她姨娘的作法,還想在若雪和錢氏之間挑撥離間,被王姨娘瞪了一眼,她不滿的撇了撇嘴,恨恨地看了若雪一眼,將沖到嘴邊的話咽下。 “哼!”凌輕煙冷哼一聲,不甘心的扶著筷子扒了一口飯,嘴里無聲的咀嚼著,不善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若雪的身上。就在這時,她臉色一僵,張著嘴啊了一聲,不顧禮儀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 眾人皆一愣,還沒弄清發(fā)生了什么事,錢氏發(fā)出猶如被蝎子螫了的尖叫聲,快要震破膳廳的屋頂。 王姨娘驚恐的捂著嘴,指著錢氏,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夫人,你……你,你嘴里是什么?” 幾個丫鬟看著錢氏,也發(fā)出此起彼落的驚叫聲,顯然都被嚇著了,有個丫鬟抖抖嗦嗦地道:“是蜈蚣……好大的蜈蚣……” 錢氏大張的嘴里跑出三條烏黑色的蜈蚣,每條大約十厘米左右,一排排的爪子,還有長長的觸角。趁著錢氏尖叫的功夫,這三條蜈蚣仗著腳多鞋多,從錢氏的下巴飛快的爬進她的衣領(lǐng)…… “來人,快來人……”錢氏嘴里痛不可抑,飯粒和菜都吐了出來,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蜈蚣爬進衣服里面了,她整個人都要不好了,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無數(shù),嚇得推翻椅子,猛掀猛拍著自己的衣服,瘋狂地尖叫著:“來人,快來人,好疼……” 三條蜈蚣外表雖然兇惡囂張,實際上它們也很害怕,鉆進錢氏的衣服內(nèi)后,它們驚惶失措的亂爬亂跑,著急地尋找出路。 再加上錢氏嚇壞了,瀕臨崩潰,又蹦又跳,不停的拍打衣服,俗話說狗急跳墻,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呢!這三條蜈蚣感覺走投無路,于是就拼了!不要命的在錢氏身上亂咬一通,打算來個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好痛!”錢氏只感覺身上一陣陣的劇痛,劇痛過后,被蜈蚣咬到的地方又疼又麻,她瘋子一樣的尖叫,腿軟的要站不住了。 丫鬟們都瑟縮著不敢上前,好在趙mama沉著冷靜,和另外兩個年輕的媳婦上前去幫錢氏。 也許是錢氏鬧的太兇了,眾人的關(guān)注度都在她的身上,沒有人去注意老爺和大小姐了。 凌輕煙在那邊已經(jīng)嘔的昏天暗地了——她先是感覺嘴里又苦又澀,還有一股做嘔的臭味,等她吐出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吐出來的飯菜中有兩條蠕動的rou蟲子,都已經(jīng)被她咬斷了,rou蟲子的汁液是綠色的,惡心死了! 凌經(jīng)亙的碗筷掉在地上,人伏在桌上一動不動,等到王姨娘注意到他時,才發(fā)覺他昏過去了。 “老爺,你怎么了?”王姨娘驚叫一聲,趕緊撲過去扶起他,但傾刻間她又陡然放了手,因為凌經(jīng)亙的臉上爬著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已經(jīng)被他的臉壓扁了!但凌經(jīng)亙的臉也腫起來了,可見這只蜘蛛是有毒的。 真是太恐怖了,膳廳干凈明亮,怎么會有蜈蚣和蜘蛛這種毒物? 所有人都忙碌不堪,尤其是趙木香,幫錢氏迅速的把三條蜈蚣弄出來碾死了,又趕緊來處治凌經(jīng)亙臉上的毒蜘蛛。 若雪冷眼旁觀,她沒有注意別人,一直不露痕跡地觀察著趙木香,衛(wèi)離讓人查的資料顯示,這個趙mama可能跟南疆人有關(guān)。她選了蜈蚣和毒蜘蛛,就是想試試趙木香的深淺。 通過這會兒的觀察,她已了然于胸——趙木香處理蜈蚣和毒蜘蛛的手法熟練極了! ※※※※※※ 是夜,月朗星稀,時值七月,天氣還很炎熱,夜風(fēng)吹到人身上都是熱的。一條人影猶如一片飄忽不定的筋斗云,迅度飛快,卻輕悠悠地落在凌府最偏僻的西院的一顆大樹上。 正在樹葉茂盛的大樹上打瞌睡的戴勝一個機靈,對著來人道:“你回來了,找到八哥了嗎?” 來人正是衛(wèi)云,他身姿筆挺地站在樹椏上,感激的對戴勝抱了抱拳:“找到八哥了,多謝兄弟幫我照看小姐,大恩不言謝,以后凡是有用得著衛(wèi)云的地方,但請開口。” 戴勝急忙朝他拱了拱手:“你太客氣了,這是我份內(nèi)的事,你既然回來了,那小姐就交給你了,我回去向世子覆命。” “請?!?/br> 戴勝走之前,把若雪從端王府回來之后發(fā)生的事,盡責(zé)地一一轉(zhuǎn)述給衛(wèi)云知曉,包括錢氏吃到蜈蚣、凌輕煙差點吞下惡心的rou蟲、凌經(jīng)亙被毒蜘蛛咬到的事,好讓衛(wèi)云心里有個數(shù)。 衛(wèi)云客氣的送走了戴勝,支著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片刻之后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吡牙裂嘴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鞍烁缒氵@個混蛋?!彼吐暳R著八哥,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憐惜和疼寵:“下次有機會,老子一定收拾的你服服貼貼的,看你還敢不敢去偷人?!?/br> 他停住話頭,悄無聲息的撥開樹葉往院子里的那幾間屋子望去。 若雪和丹楹皆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輕若無聲的潛出屋外。在屋檐下黑暗的角落環(huán)視了院子一圈,若雪壓低聲音道:“夏意她們不到天亮不會醒,我們先去錢氏的院子?!?/br> 丹楹無聲的頜首,兩人正要行動,衛(wèi)云瞬間飄落在兩人眼前,輕聲道:“小姐,你們?nèi)ジ陕??是要搜整個凌府找燕夫人嗎?” “你回來了。” 若雪有些詫異他回來的這么早,跟著搖了搖頭:“不用搜,燕夫人不一定在他們手中。萬一在他們手中的話,他們可能早想到我們會在府里尋找,肯定不會把人關(guān)在讓人容易發(fā)現(xiàn)的地方。不過,不管他們手中有沒有我姆媽,這次的事情都與他們脫不了關(guān)系?!?/br> 那個子母鐲,燕雙飛離開衛(wèi)家莊之前都在她身上。若雪的記憶里,這個古樸的銀鐲子燕雙飛從未離身過。錢氏和凌經(jīng)亙既然能拿到,那傳達的信息真是太多了! 衛(wèi)云點點頭:“屬下會讓人盯緊錢氏和凌經(jīng)亙,只要他們心懷鬼胎,平日的行跡總會露點蛛絲馬跡,不怕找不到人。” 他話鋒一轉(zhuǎn):“既然不搜府,小姐你們做這身打扮去干啥?” “我和小姐去干壞事,你去給我們放風(fēng)吧?!钡ら航器锏男α诵?。 “對了,沒讓八哥給你戴綠帽吧?”若雪比較關(guān)心這個問題。 衛(wèi)云臉色一滯,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覺似乎傳染到臉上,一張英氣十足的臉顯得有幾分尷尬,還有點發(fā)燒,幸而有夜色做為掩護,他才能佯裝坦然的面對若雪和丹楹兩雙純粹澄清的眼眸。 “當然沒有,屬下狠狠教訓(xùn)了他一頓!”衛(wèi)云打腫臉沖胖子,聲音斬釘截鐵,鏗鏘有力:“讓他此生都不敢再有上南風(fēng)館的念頭,老老實實的等屬下娶他。” 八哥會這么聽話,難道天要下紅雨了? 若雪半信半疑,上下下下打量了衛(wèi)云幾眼,總覺得他的姿勢有點僵硬,別別扭扭的,不禁問道:“衛(wèi)云你沒事吧?八哥沒鬧脾氣?” “當然沒有?!毙l(wèi)云理直氣壯地回答:“他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很乖的?!?/br> “……”八哥乖,若雪不敢想像傲嬌帝乖的場面。算了,先不管八哥,從錢氏身上著手找燕雙飛要緊。 她揮了揮纖手,三個人融入夜色中,往錢氏的院子潛行而去。 與此同時,八哥神色怏怏的回到富麗堂皇的端王府,剛要回自己的房間,應(yīng)嬤嬤面無表情的出現(xiàn)在他在前:“哥兒,跟嬤嬤去見王妃,王妃有話要問你。” “王妃還沒歇下嗎?”八哥大吃一驚,端王妃通常都睡得很早,理由是晚睡對女人不好,容易未老先衰。 應(yīng)嬤嬤冷哼一聲,恨鐵不成鋼地道:“王妃說要清理門戶,這會兒正等著修理你呢,你皮繃緊點吧?!?/br> 咻!八哥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王妃要動真格的了,他狹長嫵媚的黑眸一轉(zhuǎn),悶悶的哼了一聲,捂著肚子道:“嬤嬤讓王妃改天在教訓(xùn)我吧,我肚子好疼,可能那個要來了。” 應(yīng)嬤嬤狐疑地看著他,見他眼中波光瀲滟,似蘊有淚意,長長的眉皺的死緊,心里已信了一半,嘴上卻道:“不是還差幾天嗎?怎么提前了?” ------題外話------ 晚上有二更,等會上傳! 答謝榜:1uba1ong 投了1票;1xh123sw 投了1票;1225872934 投了1票;81212385 投了1票;1225872934 送了1朵鮮花;sy1521 送了1o朵鮮花;打賞了1oo瀟湘幣 正文 、 191 去看看她好不好 更新時間:2014820 0:12:43 本章字數(shù):6764 八哥學(xué)懷孕的女人揉著肚子,滿臉痛苦,氣息奄奄地道:“很痛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提前?!?/br> 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應(yīng)嬤嬤轉(zhuǎn)身就往小廚房走:“嬤嬤讓人給你燉點生姜紅糖水,熱熱的喝下一碗,睡一覺起來便會好些?!被仡^又囑咐:“快去見王妃吧,好生給王妃認個錯,她素來疼你,也只會嘴上罵你幾句,你老實聽著就是了?!?/br> 八哥連連點頭稱是。 凝玉苑燈火通明,茶香裊裊,不僅端王妃沒睡,周羿也沒睡,兩母子安靜地坐著,都不出聲。看似在等八哥,實際上剛發(fā)生什么,別人都不知道。 其實,剛才也沒有發(fā)生什么,母子倆就娶若雪和不娶若雪發(fā)生了一點小爭執(zhí),誰也沒有說服誰。只不過周羿態(tài)度強硬,端王妃顯得苦口婆心一些。 最后周羿勝,決定不日就去找陛下賜婚,然后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迎娶若雪了。 八哥嘴里吸著氣進得門來,先后給端王妃和周羿見了禮,低頭一言不發(fā)。 應(yīng)嬤嬤已回來了,侍立在端王妃身側(cè),見端王妃面無表情,顯然余怒未消,便從中斡旋:“王妃,八哥他知道自己錯了,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br> 端王妃已聽應(yīng)嬤嬤回稟了八哥的情況,本來準備罰他跪的,這時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為了給點厲害八哥瞧瞧,省得他哪天做出更過份的事情,讓家門更不幸,便冷著聲音喝道:“八哥,你可知錯?你惹了衛(wèi)云事小,怎的轉(zhuǎn)頭又去包了香滿樓?你是嫌事情還不夠復(fù)雜么?” 八哥說我錯了,惹王妃生氣是我的不是,王妃息息怒。 端王妃說:“要我息怒也可以,你和衛(wèi)云的婚事怎么辦,你給個實話我?!币娝荒樛纯酄?,又讓他坐下回話。 聽到讓自己坐下,八哥心知王妃已消了氣,立即打蛇隨棍上,一坐就坐到端王妃的腳邊,然后習(xí)慣性的把頭伏到端王妃的膝蓋上。 端王妃本想偏開腿,讓他的頭擱個空,最終因為心軟還是沒有動,于是情況又像原來一樣了。八哥有氣無力的趴在端王妃腿上,悶悶不樂地道:“我這個樣子怎么好談婚事?即使衛(wèi)云敢娶,我也不敢嫁啊?!?/br> “為什么?”端王妃垂頭瞪著他:“我看衛(wèi)云人挺好的,又喜歡你,既然他愿意負起責(zé)來,你索性委屈一點,以女兒身嫁給他,豈不美哉?” 八哥還是不愿以女兒身嫁,他自小以為自己是男兒,心理是男子的心理不說,肢體語言也是男子的。 冷不丁變成女人,他覺得自己無顏見任何人,一想到以后要穿束手束腳的女裝,還要戴滿頭的釵環(huán)珠翠,他就有種手腳無處放的感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那目光或輕視,或鄙夷,或嫌惡…… 他沮喪的垮著臉,不甘心地嘟嘟囔囔:“我做了十八九年的男人,一朝變成女人,從此以后要遵守三從四德的規(guī)矩,還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您覺得我能做到么?那樣的生活豈不是要憋死我?況且女紅活計我半點也不懂;廚上的事情更是一竅不通;溫柔體貼與我沾不上半點邊,您覺得我能勝任妻子一職么?能侍候好相公么?” “……”端王妃深深地淡疼,后悔錯將八哥當做男兒養(yǎng)了。 當年她撿到八哥的時候,他穿著男童的衣裳,除了粉妝玉琢格外漂亮的小臉蛋,他的動作也像個男娃娃。她也就沒多想,直覺這是個男孩子。 待知道這是個雙性娃娃后,她愕然過,傍徨過……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不過從來沒有想過扔掉這個孩子。后來見他的小雀雀能翹起來,便不改初衷,依舊拿他當男孩子養(yǎng)。 直到……八哥初葵忽至,端王妃才覺得代志大條了…… 可那時為時已晚了,因為八哥的葵水比一般姑娘家來的遲,到他十五六歲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