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這讓八哥頗為費解,明知天璣子居心不良,目的也不單純,主子為何還聽他擺布? 對于八哥的疑問,周羿闔著雙眸沉默不語,覆在他眼瞼上綿綿密密的烏黑長睫輕顫不止,許久之后淡淡地道:“真正想我死的是杞羽仙那女人,天璣子最多算是幫兇。再說我若死了,他又要勞心勞力的去找傳人,以他那年歲,你以為他還有幾年活頭,他肯定冒不起這個險?!?/br> 八哥托腮皺眉。 杞羽仙是端王爺?shù)膫?cè)妃,原是南疆的一位郡主。當(dāng)年衛(wèi)大將軍率軍大敗南疆之后,南疆向祈國臣服而年年進貢。 有一年,南疆將素有“南疆第一美人”之稱的羽仙郡主作為貢品獻給祈國。 那時先帝已垂垂老矣,便將杞羽仙賜給端王做側(cè)妃。先帝這么做是存了一分私心的,因為他馬上要傳位給太子了,太子到時是一國之君,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便想給端王多加點保障。 彼時端王已和旭國的公主成親,旭國可以算他的后盾,再給他娶個南疆郡主,那南疆也和端王綁一塊了。 先帝算盤打的好,但他忘了一件事,一山豈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杞羽仙從嫁給端王爺?shù)哪且蝗掌?,便一直和端王妃不對付,甚至屢次施計想除掉端王妃?/br> 可端王妃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杞羽仙有張良計,端王妃有過墻梯,再加上端王爺縱是被杞羽仙迷的頭昏腦脹,可他心里還是非常喜愛美貌睿知的王妃的,多次幫著端王妃打壓杞羽仙。 按照夫妻同心的節(jié)奏下去,杞羽仙難免一敗,但那時端王妃已身懷六甲,與端王爺分房而眠。這就給杞羽仙鉆了空子,陪著王爺在床上打滾的多半是她。 有一次,不知是杞羽仙故意,還是端王爺不小心,反正讓端王妃撞見他們兩人歡好的場面。這本來了沒什么大不了,端王妃本打算掉頭就走,但不知杞羽仙和端王爺說了些什么,好巧不巧的落到端王妃的耳朵里。 當(dāng)晚,端王妃腹痛如絞,下身的血水汩汩流個不停,已成形的女胎未保住。 自那以后,端王妃便對端王爺冷淡起來,待生下世子和郡主后,她干脆帶著兒女留在京里,死也不回端洲了。任端王爺如何想挽回夫妻感情,她鐵了心的不為所動。 這些事情,八哥都是通過調(diào)查而得知,當(dāng)年的真實情況如何,他也沒有親身經(jīng)歷。 不過總的說來,杞羽仙還是棋差一著,因為她雖然算計了端王妃,但她自己肚子不爭氣,一直等端王妃生下了周羿,她才發(fā)覺自己也懷孕了??蔀闀r晚矣,因為周羿既是嫡長子,還是正妃肚子所出,被封世子名正言順。 后來,杞羽機雖然也生了一個男孩,但終究是庶的,除非周羿死了,他才有出頭之日。 這也是周羿為什么說盼著他死的只有杞羽仙,八哥其實很贊同周羿的觀點,只是這樣一來,事實未免太殘酷了點!以前他就懷疑,端王爺雖然有對親生兒子投毒的嫌疑,可虎毒不食子,他實在沒理由非要弄死周羿。 但如果是杞羽仙拿著端王爺?shù)碾u毛當(dāng)令牌,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上次在他們在鵬璞澗遇襲,那些南疆人所用的蛇陣,還有若雪的親娘等等招數(shù),無一不是想用來殺死周羿的。 而泄露周羿怕蛇的秘密的,毫無疑問是端王爺。因為這些年,在端洲陪著端王的一直是杞羽仙,端洲百姓視她為王妃。而她生的那個庶子周天驕,經(jīng)常讓人喊他小王爺,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到了極點! 哼!真是不知所謂,他周天驕算那門子的小王爺?八哥冷笑,覺得要被杞羽仙母子蠢哭了。當(dāng)然,端王爺更蠢,這么多年來被杞羽仙玩開股掌之間,甚至被當(dāng)槍使,讓杞羽仙利用他任意殘害自己的親骨rou,真是愚不可及! 八哥覺得很慶幸,幸好周羿的腦子隨了端王妃…… 至于天璣子,他又為什么會幫杞羽仙呢?而且,他的行為更讓人覺得蹊蹺,他一邊對自己的徒兒喂毒,一邊多次在周羿差點毒發(fā)身亡的時候來救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思及此,八哥有些同情地看了周羿一眼,嘆了一口氣:“那我們?nèi)棠土诉@么多年,是否要反擊了?” “還不是時候?!敝荇喙训哪樕犀F(xiàn)出一絲冷酷:“杞羽仙背后有南疆,左有父王的勢力,右有天璣子那老家伙做靠山,一旦正面對上,我們這邊會顯得勢單力薄?!?/br> “還要等?” “用不了多久了,等這次平完叛回來,該清算的都清算!而我自己想要的,我也會盡力爭取?!?/br> 他有什么想要的,八哥心知肚名,忍不住提醒他:“衛(wèi)離不是杞羽仙,沒那么好多付?!?/br> “等練了《洪荒真龍決》,十個衛(wèi)離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周羿緩緩睜開雙眸,望著八哥,眸色波瀾不興:“去收集魔魅迷迭吧,越多越好?!?/br> 八哥心底隱隱感到不安,仿佛有種預(yù)感,有什么悄悄的改變了,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也許人生的道路本就如此,不可能永遠一成不變。走之前,他還是啰唆了一句:“《洪荒真龍決》真的沒問題嗎?那老家伙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周羿重又闔上雙眸:“他的話半真半假,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人練成過此功,他的大弟子成就最高,練到第八層暴斃?!?/br> “那你還練?不是自尋死……” 周羿猶如老僧入定般的表情,唯有丹唇微動:“沒有那么難,對我來說,凡是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不成功過?!?/br> ※※※※※※ 若雪知道周羿關(guān)在宗政寺,但想到皇上一向疼愛他,應(yīng)該不會拿他怎么樣,也就沒有多余其事的過問。此刻見金彩霞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她機警地避開她的靠近:“你不必刻意告訴我,羿世子的事,豈是我們這些尋常百姓所能議論的?!?/br> “哎,你聽我說。”見若雪要走,金彩霞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拉若雪的衣袖,不料卻攫了個空。 衛(wèi)離擋在她和若雪之間,語氣輕描淡寫:“金彩霞,今日我娘不見客,勞你白跑一趟,請回吧。”無論周羿怎么樣了,衛(wèi)離都不想若雪關(guān)心他,誰知金彩雪竟然來觸他的霉頭。 金彩霞望著衛(wèi)離清冷疏離的臉容,眼里閃過一絲挫敗與不甘,咬了咬紅唇,又恢得成柔情似水的眼神,輕聲細語的請求:“衛(wèi)離,我們好歹也認識了這么多年,衛(wèi)夫人昨日與我約好了的,不會不見我,你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金彩霞,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相信令尊已將我的話轉(zhuǎn)告你了?!毙l(wèi)離坦然的神情中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我決定的事情,無人能更改,你再纏著我娘和若雪也沒用。” “你……” 被他毫不情的話語刺得臉上一片窘迫和訕然,金彩霞不敢直視他洞察一切的清亮目光,不自然的轉(zhuǎn)開臉,卻看到若雪竟然撇開他們,自顧自的拾階而上。她嘴角抿出一股暗惱,有些豁出去的對著若雪的背影喊:“若雪,不聽你可別后悔,我說的事雖然與世子有關(guān),可與你也脫不了關(guān)系。” 衛(wèi)離聽到金彩雪的話,眼里閃過一絲精芒,快得令人抓不住,卻沒有再與金彩霞廢話,轉(zhuǎn)身向若雪走去。 “金彩霞,不要故弄玄虛,不管和我有沒有關(guān),我都不想聽?!比粞┰谂_階上站定,回頭看著金彩霞,微皺眉頭。 金彩霞眼里閃過一絲得色:“那要是與你的身世有關(guān)呢?你也不想聽嗎?” 若雪眸色微凝,看著金彩霞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忽然勾唇一笑:“我的身世有幾百個版本,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你若真知道我的身世,我感激你尚且來不及呢。” “小姐,走了?!钡ら旱闪私鸩氏家谎?,她肚子快餓死了,偏偏這個花哩狐哨,打扮的像妖精的女人一再擋路,打量著誰不知道她的小心事呢,這么纏著夫人和小姐,無非是為了接近少莊主。真是恬不知恥,死不要臉的女人,嫁不成端王世子,便癡心妄想嫁少莊主,虧她想得出。 衛(wèi)離干脆拉住若雪的手腕:“娘和姆媽在等你呢?!?/br> 若雪點點頭,不再搭理金彩霞。 金彩霞見這招都不見效,又快步追上臺階,嬌喘噓噓地道:“若雪,你怎么這么不知好歹,我可是親耳聽到凌輕煙對世子說她知道你的身世?!?/br> 若雪腳步不停,很是無所謂:“原來是道聽途說啊,害我空歡喜歡一場?!?/br> 金彩霞一臉悻悻之色,尤其是看到衛(wèi)離竟然牽著若雪,望著若雪的目光更是又妒又恨,恨不得將她射穿。 她那日去宗政寺見周羿,湊巧凌輕煙也在。凌輕煙當(dāng)時非常生氣,有點歇斯底里的樣子,似乎在質(zhì)問周羿什么,聲音又尖又利,她隱約聽見“凌若雪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她?”“她的身世低賤不堪,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钡鹊仍捳Z。 金彩霞極想支起耳朵細聽,奈何八哥警惕性非常強,當(dāng)時就打斷了凌輕煙的話語,害她聽了個不上不下,不清不楚。 后來,她本想去找凌輕煙將若雪的身世打聽清楚,可誰知她爹突然派人上京來接她和金夫人回廣陵,并說想通了,打算讓她在廣陵擇婿。 金彩霞欣喜若狂,唯恐衛(wèi)離定親了,只盼著快點回廣陵,其他的事都顧不上了。 待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衛(wèi)離還是孤家寡人,她喜不自勝的同時卻又有些后悔,后悔沒有找凌輕煙問清若雪的身世,這樣她也可以多點勝算。萬幸她爹這次答應(yīng)讓她嫁給衛(wèi)離,并親自替她找衛(wèi)離商談此事。 可衛(wèi)離不但一口拒絕了,并聲稱他已有了未婚妻,只是由于某些緣故,暫時未透露對方的身份。 這消息對金彩霞不亞于晴天霹靂,對衛(wèi)離的未婚妻恨之入骨!但她老子卻勸她,道衛(wèi)離這只是搪塞之詞,要是他真有個未婚妻,以他響亮的名聲,怎么也會露出點蛛絲馬跡,而不是這樣風(fēng)平浪靜的。 金彩霞也覺得父親的話有道理,于是聽從金總兵的話,打算從風(fēng)三娘這邊下手,反正她抱定了一個心思,即使做不成衛(wèi)離的正妻,做他的平妻和貴妾也心甘情愿! 只是,金彩霞也有女人的直覺,每次看到衛(wèi)離對若雪的樣子,她總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若雪就是衛(wèi)離口中的那個“未婚妻”。 不管是不是,總之她看到衛(wèi)離對若雪寵溺無度的樣子,心里就會妒恨交架,對若雪的憎恨已到了極點,巴不得她立刻消失! 這時候,她看看若雪的目光都噴著火,心里想著怎么樣也要讓若雪出個丑才好,無意中就看到若雪的繡金線窄腰曳地長裙。她眼珠一轉(zhuǎn),靈機一動,佯裝想追上若雪,待離若雪非常近了,便悄悄伸腳,用力去踩若雪逶迤在地的裙裾。 “?。 ?/br> 在碰到若雪裙裾的一瞬間,金彩霞發(fā)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然后揮著雙臂,整人個往后倒…… 衛(wèi)家的大門臺階不算太高,金彩霞是在第九個臺階上摔下去的,雖然幸運的沒有摔的一命嗚呼,但也夠她喝上一壺的了。她狼狽不堪地躺在青石鋪就的地上,一手捂著后腦勺,一手捂著柳腰,嘴里哀哀慘叫不停:“哇……痛死我了……嘶……” “小姐……”她的丫鬟一時慌了神,忙跌跌撞撞下臺階。 見有人摔倒,若雪和衛(wèi)離,丹楹和丫鬟,還有不甘寂寞的門房、管家和門衛(wèi)等等,都跑上來圍觀,一個個假惺惺地問個不停,不是問摔斷腿沒有;便是問摔破頭沒有;還有更絕的,問她摔破相了沒有。 可這么多人,楞是沒有一個伸出援助之手,都不去叫郎中,只是干問干著急的樣子。 金彩霞又羞又氣,當(dāng)場抽抽咽咽地哭了起來——她記得自已明明已踩到若雪的裙子了,可不知為何,腳尖驟然傳來針扎似的疼痛,同時她的腳還被踹了一下,所以她才會猝然摔下來。 想到這里,她立刻指著若雪,眼淚汪汪地控訴:“若雪,我哪里得罪了你,你為何踹我下臺階?” “沒有啊。”若雪一臉莫明其妙的攤攤手,無辜地道:“我一直沒有回頭,根本不知道你追上來了?我又沒有長后眼睛,怎么踹你?不信你問問大家?!?/br> 金彩霞忙問自己的兩個丫鬟看到?jīng)]有,兩個丫鬟膽怯的搖了搖頭,她們兩人離的近,將金彩霞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分明是自家小姐害人不成反害己,還要倒打一耙。 其他人皆是衛(wèi)家的,都言之鑿鑿的道金小姐冤枉好人。 衛(wèi)離更是冷冰冰地讓她不要無理取鬧,若她再誣陷若雪,他就不客氣了。 金彩霞恨自己的丫鬟不成器,不會幫著自己,但這么放過若雪,她又不甘心,何況衛(wèi)離不管她死活的作法讓她傷心死了,再加上全身上下都疼的要命。于是她也不起來,就半趴在丫鬟的懷里凄凄慘慘的哭泣,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在這個時候,去對面靈龜山遛狗的薛燕,在況鴻霄的陪同下回來了。聽到有女子在哭,雖然不是若雪的聲音,薛燕還是下意識的尋找女兒,見她安然無事的站在衛(wèi)離身邊,她便放心了,接著才不慌不忙的問丹楹怎么回事。 “這不是金總兵的千金嗎?發(fā)生何事了?”況鴻霄和金總兵也算老熟人,自然是認得金彩霞的。 金彩霞抬頭見是況鴻霄,如見親人:“小候爺……不,況叔叔,侄女被人欺負了……” 況鴻霄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問她要不要緊,不要緊的話,便讓丫鬟扶她起來,看她是要進去衛(wèi)家歇歇,還是直接回總兵府。 金彩霞見況鴻霄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顯然不打算為自己出頭,便直截了當(dāng)?shù)刂钢粞┑溃骸皼r叔叔,若雪欺負我,是她把我踹下臺階的!” “你放屁!” 況鴻霄還不及開口,薛燕突然發(fā)飚。她懷里抱著雪白的旺財,聽到金彩霞指責(zé)若雪,她毫不猶豫的將旺財對著金彩霞狠狠砸去:“我女兒才不會欺負人,除非你欺負她!叫你滿嘴噴糞,叫你誣蔑我女兒,怎么不摔死你算了!” “汪汪汪——” “啊啊啊!” 可憐的旺財被砸的暈頭轉(zhuǎn)向,落到金彩霞身上便拼命掙扎,揮著小爪子一通好撓,直撓得金彩霞驚惶失措的大叫不止。所幸薛燕還有點良心,沒有將旺財砸到她臉上,不然她這會已被旺財政毀容了。 而薛燕顯然還不打算罷手,四處找趁手的家伙,顯然是要捧金彩霞一頓。金彩霞被這個瘋女人嚇壞了,不用丫鬟扶,哧溜就從地上站起來了。 若雪連忙拉住薛燕,神情從容地對金彩霞道:“人在做,天在看,你既然說我踹你,為表我的清白,那咱們就打個賭如何?” “賭什么?”金彩霞恨恨地看著她。 若雪冷冷地道:“看誰的腳先爛掉,誰就是說假話的人?!?/br> “……”金彩霞心虛,不敢理直氣壯的應(yīng)承。 薛燕在旁邊氣憤地道:“看她那心虛的樣子,肯定是她的腳先爛掉,明天就開始爛!” 衛(wèi)離眼簾微垂,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請問,這里是衛(wèi)家莊嗎?” “諸位,這里發(fā)生何事了?” 正在金彩霞額頭冒汗,不知如何下臺時,有兩道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眾人皆循聲望去,還未看清楚是何人,那兩個女子已驚喜雀躍地尖叫起來:“小候爺,奴婢們找你找的好苦啊!” “爺,還好你平安無事……” ------題外話------ 魅無情:尼媽!打什么匾送給老娘?老娘不是發(fā)明的練功神藥,是迷男人的媚藥!媚藥!媚藥你們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