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晌嘴里嘖嘖有聲，怒其不爭：“說了多少次了，要反擊要反擊，你們都耳朵聾了嗎？”

    表情分明很享受，卻要說教，這個老師當(dāng)?shù)靡稽c(diǎn)說服力都沒有。覺醒恨得牙癢癢，吼道：“我們做不到！你教我們該怎么辦！”

    秦晌被吼愣，抬手砸斷了覺思的鼻梁骨，對覺醒冷笑：“明知不是對手，為何要一再送死，戰(zhàn)斗只求勝利不計(jì)方式，我說得夠清楚了?！?/br>
    “您是讓我們偷襲？天衍宗弟子不干這種事。”覺思捂著鮮血直流的鼻子伏地反駁。

    秦晌一腳踩斷他的脊椎，咬牙切齒：“戰(zhàn)場上勝者為王，活下來的人就是正義。我寧愿去教一頭驢，也好過你們這群榆木腦袋不堪造就?！?/br>
    覺字輩弟子氣得渾身發(fā)顫，他們可以為了勝利傾盡所有，卻不能為了生存放棄原則。秦晌一番話打碎了他們的信仰，悖逆了他們的人生信條。

    秦晌怒氣漸長，下手更狠：“講不通是吧，我就打醒你們這群蟠木朽株。”

    覺命腦殼崩裂，秦晌惡狠狠道：“看看你們腦袋里都裝了什么玩意，是腦髓還是稻草?！?/br>
    覺訣失聲尖叫，連同其他人都被眼前一幕驚得四肢發(fā)顫。頭顱是元神宿處，不能妄動，秦晌偶然的舉動觸碰到了他們最敏銳的神經(jīng)。他們?nèi)缃裨獘敕怄i，元神就無法從頭顱里轉(zhuǎn)移。元神被秦晌捏在了手心里，覺醒等人如何不怕。就算秦晌不會毀元神，他們可不想體驗(yàn)元神連同頭顱被捏爆的感覺。

    秦晌見他們反應(yīng)，扯開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再出手時避開了所有部位，只沖頭顱而來。覺醒倉皇躲避，動作滑稽漏洞百出，顏面尊嚴(yán)都不要了，此刻只想抱住自己的項(xiàng)上人頭。

    秦晌想令他們體驗(yàn)死亡的恐懼，從一開始就錯了。rou身死亡對修士來說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元嬰被毀也只是修為盡失，修士最怕元嬰被魔頭吞噬。因?yàn)槟ь^一旦侵體，修士勢必會將元神轉(zhuǎn)移到元嬰上以求逃脫。最終魔頭吞噬的不只是元嬰，還有從頭顱轉(zhuǎn)移到元嬰上的“元神”！

    元神才是修士的“生命本源”，秦晌悟到這點(diǎn)后挨個兒將他們的腦袋瓜子摘去。

    普降甘霖陣內(nèi)覺命的頭顱恢復(fù)出原貌，元神回歸。他愣愣地望天，半響都回不過神來。元神經(jīng)歷的震動此刻還停留在他的魂魄中，與rou身死亡不可同日而語。他忽然就明白秦晌的話，活著就是正義。沒了性命道義禮教都見鬼去吧，覺命抱著腦袋暗罵著。

    重新活過一次的覺字輩弟子眼神都變了。信念和堅(jiān)持都不重要了，元神爆裂的感覺太可怕了，他們不想再體驗(yàn)，一次都不想體驗(yàn)。

    “來來來，別躺著了，這才三個時辰就堅(jiān)持不住了？你們號稱修真界rou身最強(qiáng)，起碼當(dāng)個合格的沙包?！鼻厣无D(zhuǎn)著手腕子步步逼近，如同魔王一般。覺醒坐在地上渾身發(fā)毛，只想逃離。

    恐懼來源于靈魂，對傷痛早已麻痹的苦修們仿佛被喚醒了知覺，身體脫出意識掌控，在威脅面前瑟瑟發(fā)抖。

    “覺醒，謹(jǐn)記剛?cè)腴T時孜孜學(xué)習(xí)又百折不撓的精神，不忘初心。”六道的話在他腦中響起，覺醒低垂了眼，咬緊牙根緊握拳頭，念了兩遍清心咒后毅然走出了普降甘霖針。身體依舊微微打顫，牙關(guān)感覺到緊繃的酸脹，但從雙眼透露出的除了恐懼還是戰(zhàn)勝恐懼的決心。

    有人做榜樣，覺字輩弟子陸陸續(xù)續(xù)站起來，如出一轍不服輸?shù)难凵褡屒厣伟蛋迭c(diǎn)頭，仿佛也被激起了斗志，真元在體內(nèi)運(yùn)轉(zhuǎn)，準(zhǔn)備大開殺戒。

    ……兩個時辰后……

    “誰撒的沙子！”秦晌憑直覺打飛一人，揉揉眼睛怒喝道。

    一個聲音顫顫悠悠從山后傳來：“是我……。”

    秦晌眼淚橫流，覺思以為秦晌要發(fā)怒，誰知秦晌大贊道：“干得好，撒得出其不意躲得也夠遠(yuǎn)。”

    原來覺思亂戰(zhàn)中偷襲了秦晌，撒完沙石就逃跑，此刻離秦晌足有十丈遠(yuǎn)。

    被贊揚(yáng)，覺思愧疚感頓消，隨即遭秦晌劈頭蓋臉一通罵：“撒完了就跑，難不成就為了作踐對手？戰(zhàn)即傾盡全力，眾死之中博一線生機(jī)，定要克敵制勝才行。你這一作為惹怒對手逼得他再砍殺你，往后四處宣揚(yáng)你暗算偷襲毀你名聲，你滿盤皆輸有什么得意的。既要施手段就要有必勝的把握，趁勝追擊殺了他！還有你們，覺思偷襲你們就干看著，朽木不可雕，廢物！”

    覺醒滿面通紅，自從學(xué)會偷襲，短短兩個時辰早已被罵得體無完膚。覺醒只覺得秦晌是在教他們做殺手刺客，哪里是在給名門大派弟子做試煉，短短幾個時辰就將他們的人生觀徹底顛覆。

    道德感還在掙扎，咒惘劍在秦晌催動下打爆了覺思腦袋，秦晌狠狠道：“你們給我記住了，偷襲強(qiáng)敵別蠢到自報(bào)家門，不然這就是下場?！?/br>
    覺命等人見覺思元神被咒惘劍箍著回不去rou身，在劍陣內(nèi)哀嚎，渾身一哆嗦強(qiáng)迫性地記住了秦晌的訓(xùn)誡。

    …………

    天衍宗少了掌門和高階弟子，門人依舊勤勤懇懇修煉基本功，沒有一絲怠慢。山上到處是拳腳碰撞和運(yùn)氣呼喝聲，漁溪池邊低階弟子們練得尤其賣力，動作步伐也與尋常功法不同。

    “不對，你的腳應(yīng)該踢踹他的肩膀，你呢，要避開這招就要將他的腳架高，令其重心不穩(wěn)，應(yīng)該這樣?！?/br>
    子歸親自示范，將其中一人的腿腳板到另一人肩上，兩人身高懸殊，抬腿的小弟子虧得韌帶松弛，雙腿已成一直線，踮起腳尖還是無法踢踹到位。

    他齜牙咧嘴地請求：“師伯祖，為何要攻擊肩膀，此處并非要害啊。”

    “笨，跳起來踢，你來摟住他的腰?！弊託w硬是將兩人扭作一團(tuán)，訓(xùn)斥說：“我這么教自有道理。如今是讓你們穿著衣服練功，等練熟了就要打rou搏戰(zhàn)，要脫得凈光才行?！?/br>
    “啊？”模仿動作的弟子們都震驚得回頭，幾個心無旁騖的女弟子聽了這話急忙把腿放下，心道這功法再高深也練不得，女孩子家家的豈能與人赤身露體地打斗。

    子歸佯裝生氣：“干什么，難得我教你們功夫，還嫌棄不成？”

    女弟子們滿臉通紅不知所措，而與他們搭對的男弟子更是禁不住浮想聯(lián)翩，眼睛一個勁地往人衣襟里瞅。

    “子歸別鬧了?！毙业们厣渭皶r趕到，他一眼就瞧出這根本不是修煉功法，子歸又在作弄人。

    漁溪池邊忽然出現(xiàn)兩個師伯祖，小弟子們都傻了眼。他們聽聞秦師伯祖修為比前掌門還高，才對其言聽計(jì)從，多尷尬的事情都不曾想歪認(rèn)真去做，怎地竟然是個假的？

    秦晌連連搖頭，揮手將他們遣走，搓弄子歸的后頸油皮摸出一層細(xì)粒。

    子歸被抓了現(xiàn)行，縮著脖子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諂笑著：“你回來了？試煉結(jié)束了？”

    秦晌瞇眼，定定瞅著他說：“我再不回來，天衍宗不消幾日就要被你打點(diǎn)成妓院了?！?/br>
    “什么妓院，我在教他們功夫呢?！?/br>
    “什么功夫居然要脫得精光，莫不是吸人精氣的邪術(shù)妖法？”

    子歸雙眼放光：“真有這種功夫？快教教我?！?/br>
    秦晌掌刀狠劈他后頸，在子歸吸氣聲中訓(xùn)斥道：“我讓你在天衍宗苦修，你倒好，一門心思帶壞天衍宗弟子。莫不是忘記了自己菩提子的身份，不怕遭人獵捕了？”

    子歸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感覺受騙，瞪著秦晌說：“你說有了rou身就不怕身份被識穿?！?/br>
    “事無絕對?！鼻厣卫湫Γ骸靶拚娼绾腿耸篱g沒啥兩樣，弱rou強(qiáng)食。就算是絕頂高手，身懷異寶也會遭來滅頂之災(zāi)，更何況你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東西。有我的護(hù)體心甲做掩護(hù)，最多做個障眼法，難保有識貨的家伙窺破你真身?！?/br>
    見他沉思，秦晌勸：“子歸啊，說到底這就是個看實(shí)力的地方，你可以懶怠避世以求茍且，但我看你不是個安分的。還是好好打磨自己吧，只有真正的強(qiáng)者才能無所畏懼。”

    扔給他一本秘籍，藍(lán)底封面已被磨白，上書幾個大字“混元霸體功”，是秦晌筆跡，這是手抄本。

    “rou身有了，閉關(guān)之所找到了，這門功夫你要不要練，自己看著辦?！比酉旅丶厣芜h(yuǎn)遠(yuǎn)走開。

    子歸追在后頭：“喂，你倒是帶我入門啊，教個基本功?！?/br>
    秦晌停步，納戒中取出一卷竹簡，掌心在他腦門拍擊。不知使的什么法術(shù)，一幅幅子歸爛熟于心的春圖就自動顯現(xiàn)在竹簡上。秦晌將其收好，冷淡回應(yīng)：“混元霸體功是外家功夫入門，你跟著天衍宗弟子一起修煉就成。菩提子天資聰穎，相信能自學(xué)成才。”

    “嘿，你太偏心了吧。給覺醒他們做試煉，卻讓我自學(xué)。還有啊，你這是什么法術(shù)，能把人腦子里的東西都挖出來，我也要學(xué)……干嘛只要春圖，你不想知道釋迦摩尼長什么樣子嗎，也烙下來看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