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jié)
只有宮人們可以接近。 不是太監(jiān)就是宮女。 大總管顧公公皮笑rou不笑,手握在劍把上,劍身直入韓憲王胸膛。只這一下子,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韓憲王就沒有擋住。 他最后一絲清醒,看到顧良能再一個字:“殺!”目光凌厲掃過金殿上的人。一排排強弩,無數(shù)刀劍…… 顧良能面上流下淚水,他越過殺戮,大步走上金階,看著倒地的韓憲王,憎惡地道:“至少,我讓你死在這里!” 再把手給顧孝慈伸出去,感激涕零:“兄長!” 顧公公飛起一腳,把韓憲王踢下金階:“他不配多待!” 光復(fù)帝嚇得轉(zhuǎn)身就走,在御花園里找地方躲避半天,和九皇子遇上。兩個人見面,光復(fù)帝面色發(fā)白:“我我我……” 九皇子漫不經(jīng)心:“你呀,回你自己宮室中去吧?!必?fù)手,悠然地走了。 光復(fù)帝對著他的背影愣上半天,才想到一件事。是他,是他們!頭一個他是九皇子,第二個他是顧公公。 他們誘殺了韓憲和臺山王! 這一天沒有人理會光復(fù)帝,他到晚上看小命還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去找九皇子:“皇兄幾時稱帝?”九皇子鄙夷:“你看過傷殘的人當(dāng)皇帝?” “那……為什么這樣做?”光復(fù)帝大膽地問。 九皇子反問:“你為什么這樣做?” 光復(fù)帝垂下頭,心有不平:“我是皇帝,我比孫瑛大,怎么不是我?”九皇子冷笑:“我比你還大,怎么又不是我?” 在光復(fù)帝肩頭拍拍:“少年人,你還小,回去睡覺吧!” “那以后?”光復(fù)帝很糊涂。九皇子淡淡:“以后,自然是不虧待我們的人!”光復(fù)帝把余下的人想一想,臨安王?梁山王? 皇族們自己殺自己,余下的沒有幾個人。 春暖花開時,光復(fù)帝才弄明白。沒有人要殺他,他安下心,也會走出皇宮逛逛。這一天,他沉默地回來,把街上的消息告訴張?zhí)骸岸颊f大帥要進京?” 張?zhí)?,卻更凝重:“嗯?!?/br> “大帥?” 張?zhí)坎恍币?,正眼也不看他?/br> 光復(fù)帝愣?。骸拔?,我是皇族?”張?zhí)鷩@氣:“你是又能怎么樣?”她淡淡:“人家準(zhǔn)備充分,你再出去聽聽,全是盼著他回來的人。” 光復(fù)帝踉蹌而去,張?zhí)o坐到晚上,讓顧公公一個人到面前來,有氣無力:“你早就知道?”顧孝慈還是很恭敬她:“不,并沒有早知道?!?/br> 又輕聲問張?zhí)骸疤鷰讜r知道的?” 張?zhí)寙柕么羧裟倦u,是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并沒有人對自己說,是自己哪一天,忽然就明白的? 看余下的人,哪一個是蕭護對手?他再不稱帝,不是傻子! 張?zhí)艘徽?,第二天對顧孝慈板著臉:“我只有一件事,他拿得出來御璽,我就無話說!” 她固執(zhí)的撫養(yǎng)孫瑛,固執(zhí)的認(rèn)為孫瑛才是皇帝。顧公公張張嘴,要是說那御璽不是孫瑛找出來,而得自己放的,太妃會不會傷心過度? 他答應(yīng)下來:“我告訴他?!?/br> 蕭護才出山,正和慧娘在房里研究那盒子。實在沒有辦法,大帥親手取出十三的寶刀:“劈開吧?!?/br> “劈壞了呢?”慧娘擔(dān)心。 蕭護一力承擔(dān):“壞了我們再刻?!被勰锏芍骸斑@能自己刻?”大帥微笑:“等我坐金殿上,你看我能不能刻?” 想想也是,慧娘拔出刀,舞一個勢子,又停?。骸皦牧四阏娴牟还治??”蕭護仰面:“不怪你怪誰?” 旁邊是嘻嘻的謹(jǐn)哥兒。 蕭護一定要讓謹(jǐn)哥兒來看,表明這皇帝也不值什么。謹(jǐn)哥兒很殷勤:“母親,我來也行?!彼芟朐囋嚻茐倪@個盒子?;勰镟阶靸海骸斑€是我來吧?!?/br> 還真的怕砍壞掉。 她在心里念叨,天靈靈地靈靈,一定要個完整的。不再猶豫,就是一刀。盒子一動不動,蕭護翹拇指:“好?!敝?jǐn)哥兒左右看看:“沒開呀?” 上前用手摸,盒子一分為二。 謹(jǐn)哥兒笑:“好!” 里面的黃綢布半點兒沒壞,打開來,蕭護隨手就給謹(jǐn)哥兒抱著,不當(dāng)一回事情:“玩會兒吧,以后這是你的了。” 白玉光潔,謹(jǐn)哥兒抱著很喜歡,他只聽到父親說以后給自己,問:“這是什么?”當(dāng)父母親相視而笑,沒有回答。 謹(jǐn)哥兒樂顛顛抱著出門找祖父:“這是什么?父親說以后給我,現(xiàn)在給我玩會兒。”老帥先嚇了一跳,很快鎮(zhèn)定自若,想自己兒子有大氣度,自己怎么會沒有,也淡淡:“啊,不要摔著,摔著以后就不給你了。” 五舅老爺過來,謹(jǐn)哥兒獻寶,也嚇了一跳:“這這,”想到自己以后見到不容易,五舅老爺騙到手中把玩一時,滿意地道:“不錯。” 只是摸在手中,就有成就感。 謹(jǐn)哥兒又抱出去,給伍家舅舅們也玩了一會兒,小蛋子也摸過,回去告訴蕭北:“爹,那上面寫的字,跟家里見到的圣旨上字一樣?!?/br> 蕭北毫不臉紅的撒謊:“你看錯了?!?/br> 當(dāng)年的秋天,蕭護挑一個黃道吉日進京。進京前兩天,又有一件喜事,蕭氏父子認(rèn)為是這大喜事,應(yīng)該請蕭老夫人帶女眷們同來。 五舅太太自然是到的。 頭一天接到信,說女兒們明天就要到,蕭護和慧娘一早就起來忙。蕭護拿一件大紅云雁衣服,又搖頭,再換一個雪白繡青竹衣服,又搖頭…… 不得不問十三:“我穿哪件女兒們會喜歡?” 十三比他還要忙,對著一箱子衣服皺眉:“紅的,俗了吧?綠的,不夠喜慶,哎呀,大帥,孩子們喜歡哪一件?” 最后各挑了一件緋紅色衣服,出來好像重新要拜堂。 在城外伸長腦袋看:“還不來?” 老帥等人對著他們笑。 十三把腦袋伸得比大帥還要長:“咦,又不是,”遠處黑點子總是別人。 終于來了時,見黑壓壓烏騰騰,離遠看不是黑點子,而是一片黑。一大堆的人過來了。老帥看出來,對兒子道:“家里人只怕全來了?!?/br> 蕭護想到什么,對父親好笑:“臨安王過幾天也到?!崩蠋涬S意:“你是把他扣下,還是殺了他?”蕭護詫異:“不殺,殺他沒有意思,”又狡黠:“先帝沒有多少血脈,留一個是一個。” 老帥開懷大笑。 馬車到了,先過去的,是開道的家人,見禮半天。蕭護和慧娘快沒耐性,馬車過來一排,姐妹們親戚們下來,又磨到夫妻耐心全無。 一對著黃衣的小姑娘跑過來。 蕭護傻在當(dāng)?shù)?,慧娘呆住?/br> 女兒們? 慧娘腦子里,出現(xiàn)一句話,三團公主,四團公主。自己撲哧一笑,見三團四團到了面前。三團看父親,露出小豁牙。 四團跑著跑著,停下來撿了一顆牙,拿在手里跑過去,對那個直覺上是母親的笑笑。 兩個人去找祖父,甜甜:“祖父,我掉了牙,” “meimei掉了牙?!?/br> 蕭護夫妻站在原地,看著女兒們徑直去找祖父。 老帥當(dāng)著胖團子有揚眉吐氣之感,一手抱起一個,送到兒子夫妻面前,笑得很有得色:“這是我抱出來的結(jié)果?!?/br> 蕭護小心翼翼伸出手,對三團擠出最好的笑容:“父親抱抱?!比龍F咧嘴一笑,把祖父脖子抱緊些。 慧娘待遇好些,四團把手中的牙給她:“幫我拿著?!笨臻_小手用力也抱住祖父,只給了一個牙,一個笑容也沒有。 這一天只有老帥笑得最開心。在胖團子身上受到的冷落,總算贏回來。 蕭護和慧娘自覺得一天夾著尾巴做人,在女兒們面前。晚上還不肯跟父母親睡,小小三團搖頭晃腦地會說一句:“男女授受不親也?!?/br> 蕭護回去和慧娘咬牙:“我是她父親!” 慧娘拿起他的手摸自己:“大帥,我也很傷心。”蕭護道:“把她們好聽名字收回來,改叫三團公主四團公主?!?/br> 慧娘眉開眼笑說好:“大帥,我在心里叫了一天呢?!?/br> 夫妻相擁而笑,覺得有些解氣。 謹(jǐn)哥兒夾在中間也為難好幾天,對meimei道:“去和母親玩,”三團搖頭:“祖母這里馬上有好吃的。”四團還會說他:“哥哥不和祖母好,” 訓(xùn)哥兒一本正經(jīng),負(fù)著小手:“哥哥也不和我們好?!?/br> 直到父親進京那天,謹(jǐn)哥兒總算明白過來。不怪弟弟meimei們不要和父母親好,是父母親也不和他們好。 大家決定,給大帥弄了一個車輦坐上。上車前,蕭護就交待長子:“你和父母親坐車?!敝?jǐn)哥兒本能看弟妹們,母親又撫他腦袋:“快來,不要耽誤?!?/br> 車輦里,蕭護居中盤膝而坐,慧娘側(cè)坐,命兒子對面坐著。謹(jǐn)哥兒悶上半天,忍不住問:“為什么弟弟和meimei們都不在這里?” 車輦很大,坐得下很多的人。 蕭護睜一睜眼:“哦,”再次閉上眼,沒有和兒子解釋?;勰飳鹤渔倘灰恍Γ÷暩嬖V他:“以后父親去哪里,你跟著?!?/br> 十歲的謹(jǐn)哥兒很喜歡,可是想到弟弟沒有父母親喂飯,又嘟一嘟嘴。 可能是父母親不喜歡弟弟,只喜歡謹(jǐn)哥兒? 車輦到京門時,百姓擁動。老帥和人群中的宋沖之交換一個眼色,老帥是贊賞,你做得很好。宋沖之謙虛的一笑,垂了垂頭。 直到今天,也不是太多的人知道有這樣一個私兵在這里,默默地作出許多貢獻。 “大帥,你終于回來了!” 有人喊上一聲,就有許多的人出聲。 車簾子打開,步出蕭護來。他滿面笑容,笑得不是太多,還有幾分嚴(yán)肅。他就這樣肅然地笑著,對人流揮著手。 今年三十歲的蕭護,想到自己離京的那一年,想到自己十九歲和十三入京準(zhǔn)備清君側(cè),十年過去了。 看著歡迎的人們,蕭護喊了一聲:“十三?!?/br> 十三正在車?yán)锖蛢鹤诱f悄悄話:“看父親,他們都需要他。”謹(jǐn)哥兒在江南要風(fēng)有風(fēng),要雨不給雪??梢沧屵@樣的人流給嚇了一下。 正縮在母親懷里笑。 父親喊母親。 十三一愣,她不認(rèn)為這樣的場合自己應(yīng)該出去,這是大帥一個人的才是。她停一停,支起耳朵,懷里謹(jǐn)哥兒也一樣支起耳朵。 “十三!” 聲音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