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搖頭笑，扯長嗓音：“不是。”

    “七弟？”

    十三嘻嘻：“不是，”

    “那就是九弟了，凡是送我的人，全歸了他，他不英俊也攬不來?！笔捵o樂不可支，慧娘笑得滾到他身上，再搖頭笑：“也不是，”

    再喊一聲：“大帥要猜是十五弟，我可是會生氣的。”

    蕭護擰擰她面頰：“為夫我猜不出來，還有一個比我還要好的，在哪里？找出來我好好教訓(xùn)他，能占據(jù)十三的心，豈不氣壞我？”

    十三大叫一聲：“哈，是我家小面團子。”

    夫妻相視而笑，十三搖頭晃腦：“大帥你笨了，”蕭護摸下巴，很是深思：“嗯，我看不是他?！笔蹲。骸鞍?？”

    大帥笑得很好看，手放到十三小腹上：“是我家二三四五六面團子才是?！笔谘澜o他看。

    英武郡主等人去梁山王處商議，梁山王道：“我們出兵幫他剿匪，以后就可以尋他幫助。”都認(rèn)為有道理，又說了保存實力不要太賣力的話，各自散開。

    臺山王在外面攔住英武郡主，冷笑道：“別說我沒提醒你，蕭護愛妻如命，不是你要得起的。”英武郡主冷冷道：“我自己知道。”

    孫珉則把蕭夫人小小夸了一下：“有才能?！逼鋵嵤窍胝f她對自己丈夫忠心。潘側(cè)妃記在心里，又問封浩雖然好，怎么沒賞賜？把孫珉問得笑個不停，京里現(xiàn)在沒錢，就是空口一句話。這空口的話也有用處，就是至少帝制算存在了。

    還有一個小小心思，就是你們不交稅，京里也不給賞賜，蕭護有，也不肯墊出來。

    第二天郡王們共同發(fā)兵走人，急壞曹氏夫妻。身為使者，帳篷里說的什么他們都不知道，后來上門要問蕭護，蕭護避而不見，曹文弟知趣不再去。

    回來很擔(dān)心，不會是合伙兒打那沒來的人吧？那就只有韓憲王。春三娘恰好過來，她是一天一回的權(quán)當(dāng)串門子。手把胸脯一拍：“我去打聽！”回來就去找蕭揚。

    蕭揚沒有跟著去，正在家里和祝氏說話：“就要中秋，指不定這些人全留下來過節(jié)。示弱的地方歸示弱，別的地方不能讓他們小瞧了，多備東西，別等著大哥頭一天吩咐你才想到?？磥磉@個年，我們也是這幾座城里過，早些想周全，不要等到三嫂弟妹們說話你才想到……”

    又說現(xiàn)在稍稍太平，過年給祖父送點兒東西，又說到自己兒子，春氏進(jìn)來，笑盈盈過來：“聽說大帥又要和人打仗，把我嚇得，不是在和談，這又是誰在打？”

    她放低嗓音：“韓憲王？”

    祝氏覺得刺耳，才道：“不要過問軍情?！笔挀P對春三娘笑笑，把話岔開：“你從哪里來？”春三娘才不理會祝氏，走到蕭揚身邊，湊著他身子悄聲道：“我從街上來，聽人說大帥和郡王們合兵去打誰？回來一看，果然大帥和夫人都不在了，三爺去了？七爺呢？九爺?shù)箾]有去？”

    蕭揚任她說，一個字不回只是笑。春三娘湊到他耳邊，笑嘻嘻：“我想，是不是提醒爺家里多做些干糧，這也是我想到了，要是大帥走得遠(yuǎn)，干糧得備得多才對?！?/br>
    蕭揚呵呵笑了一聲，對春三娘夸獎道：“你想得很是，這樣吧，你去庫房里領(lǐng)一套衣服的衣料，身量兒，和你差不多，先幫著做軍衣吧。這一打呀，只怕過年也回不來?！贝喝镒砸詾榈糜?，過年還回不來的地方，只能是韓憲王。

    此時八月，不是韓憲王處路遠(yuǎn)要走到過年前后，而是韓憲王不好攻打，要打是長期戰(zhàn)役。

    春三娘急急忙忙和管布匹的十五奶奶楊氏要了衣料，為晚上好再套蕭揚話，老老實實坐起衣服來。

    她針線上一般，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也還能見人。

    她飛也似出去，蕭揚在房里笑起來。祝氏才怪他：“大哥大嫂說軍情不能亂問?！笔挀P更要笑，對祝氏漫不經(jīng)心：“備口棺材，薄皮的，不要太好！”

    祝氏呆住！

    她頓時回想到夫人讓自己給十六公主備棺材的事，一步就跳過來，握住蕭揚手，目光急切。蕭揚更要笑，在妻子手上拍拍，抬頭很是溫和：“聽到?jīng)]有，嗯？別備太好的，浪費銀子我可打你?！?/br>
    祝氏嗓子干澀，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氣，沙啞道：“我以為你喜歡她?！笔挀P哈哈笑了幾聲，站起來走了。

    邊走邊想，真可笑，我喜歡她？

    房中祝氏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模糊的一笑。出來打發(fā)人去買棺材，不難過也不傷心，很是平靜。

    每當(dāng)這個時候，祝氏就在心里匪夷所思地感激蕭護和慧娘，要不是跟他們出來，自己就成了一生對丈夫風(fēng)流不滿的人。

    出來才知道九爺這個人，另是一種心思。

    明鐺在廊下候著，見九爺走了，九奶奶出來就讓人買棺材，大驚失色：“誰又出了事？”平白無事買棺材。

    棺材總不是個好東西。

    祝氏在她手上一捏，明鐺馬上明白，她也還記得十六公主的死。倒吸一口涼氣，一把握住自己嘴，在心里反復(fù)念叨：我不說我不說。

    一主一仆，好半天才平靜。祝氏忙家務(wù)，明鐺來看春三娘。見到春三娘握著個剪刀正在低頭，明鐺心想真稀罕，幾時見到她動過一針一線，走上來套話：“這是給誰的？”

    春三娘和她們不和，不太樂意讓明鐺也攬這個好兒，胡亂道：“給我自己的?！泵麒K說了幾句沒趣，自己走開。

    沒到傍晚，春三娘就盼著蕭揚來。祝氏和明鐺門響一聲，春三娘也急急伸頭去看。二更后，才見蕭揚回來，接到自己房中，迫不及待上床摟住就問：“大帥打韓憲王，看把你忙的，以后還要忙吧？你可去不去呢，你要去，得把我?guī)稀！?/br>
    “去呀，過上幾天我就走?！笔挀P懶洋洋。春三娘更急了，上前做嘴兒，蕭揚推開她：“有話就說，我要睡。”

    蕭揚看她已經(jīng)像死人，提不起來興致。

    春三娘拿出最動人的笑，問道：“要去哪里，先對我說說，你讓我做衣服，我快做得了?！币娛挀P一笑，像是對及時做衣服認(rèn)為不錯，也肯慢慢地說給她聽：“我不和大哥一處走，你要跟著我，路上東西不周全?！?/br>
    “你去哪里？”春三娘盤問半天。蕭揚才告訴她：“我，去見幾個人?！?/br>
    “大帥讓見的？”

    “嗯……”

    “哦，是內(nèi)應(yīng)吧？”春三娘今晚特別伶俐。蕭揚閉上眼。春三娘要是一問就出來，才不像是蕭揚作風(fēng)，這樣說正事就待搭理不搭理的，才像是蕭揚。

    春三娘花了近一個時辰，撒嬌賣萌，才哄出蕭揚幾句話：“……會人私密，你去，也有個遮蓋，不過……好吧，我告訴你，真是沒辦法，是去見韓憲王手下的幾個人，叫什么啊？明天再說吧……”

    呼呼入睡。

    急得春三娘一夜沒睡好，早上打發(fā)蕭揚出去，急急地去見曹少夫人。曹少夫人正和金子在猜測蕭護等人一夜不回，見春三娘上氣不接下氣的過來，進(jìn)門就喊：“不好了，你們那里有jian細(xì)！”

    兩個女人把她圍住。春三娘喘過氣來，把昨天蕭揚的話一五一十說出來，得意非凡：“我還跟他去呢?！?/br>
    金子覺得這事情緊急得氣也透不過來，得趕快弄明白，快馬去信告訴郡王。把春三娘問了又問，就是人名不知道。

    金子當(dāng)即許給春三娘：“千兩黃金，買你這幾個人名?！辈苌俜蛉硕碱拷Y(jié)舌，馬上受到侮辱似的緊閉上嘴。

    她跑這一趟，可沒有千兩黃金拿。

    金子顧不上她想什么，只擔(dān)心合起來的兵馬快馬一天一夜可以出去很遠(yuǎn)，而韓憲王處還沒有得到消息。

    她只緊迫在盯住春三娘，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春三娘也嚇一跳，一千兩黃金？那誰還要在這里呆著，看蕭家那些人的不中看臉兒，找個安生地方，買個稱心如意的男人過日子足夠。

    她端起架子：“嗯啊，一千兩呀，嗯哪，”金子道：“你要什么？”春三娘心想這個人真是知情識趣，笑道：“有錢得有命花不是？要是再給我一個安生地方……”

    “再在我家王爺?shù)孛嫔辖o你一處宅子?！苯鹱右叉?zhèn)定下來，笑容可掬地勸：“你是功臣，去到誰不敬你？”

    春三娘心里是愿意的，人還在拿喬，半推半就：“就這些呀……”

    曹少夫人把肺快氣炸，可憐她的肺，沒幾天就氣一回，忍氣坐著。討價還價半天，春三娘去了：“我還得做軍衣呢，容易吧，可憐我十指不曾沾過針線，這不是為了自己下半輩子?！?/br>
    金子這才看到曹少夫人臉色難看，都這個時候了，金子沒功夫哄曹少夫人，把她教訓(xùn)一通：“記住你來這里，是為郡王辦事！只要能成事，你就是功臣，曹側(cè)妃也面上有光彩?！?/br>
    曹少夫人對別人還敢兇幾句，獨對關(guān)乎meimei和自己夫妻生死的韓憲王不敢有二話，這也是她自己找上的。忍氣聽完，推說頭痛，回房里哭了半天，曹文弟回來夫妻也沒有太多的話，各自睡覺。

    金子把快馬安排好，只能春三娘消息一來，就立即潛逃。

    不可而別的使者，只能算是潛逃回去。

    蕭揚在收到蕭護要回來的消息時，裝著讓春三娘糾纏不過，把名字告訴她。

    春三娘得意洋洋去告訴金子，再約好：“我過幾天就到，你得安排人接我?！卞X先拿了一百兩。金子滿口答應(yīng)，送走春三娘天是中午，轉(zhuǎn)頭就讓人找回來外面打聽消息的曹文弟。再不是下人樣子，肅然直立，繃緊面龐：“消息我有了，我們得趕快回去告訴郡王才行！”

    曹文弟大驚：“什么消息？”

    金子鄙夷他，不說。

    “我不能走，我得和蕭護打一聲招呼才走，這也是為了郡王，為了以后和蕭護相處?！辈芪牡苋虩o可忍。

    他幾天里不是見蔣延玉，就是見謝承運，見到兩個人都有尚書派頭，曹文弟心里注定是后悔的。這種后悔從他不管家在江南，家人和蕭家蔣家等人是世交時，就早注定會出現(xiàn)。

    不是說從蕭護就這么好，蕭護至少放給知己們的全是信任，也不是小事情。蕭家，又護住江南安全。

    算是有闔家救命之恩吧。

    戰(zhàn)亂中，一家之力，是不能抵擋的。

    不是說從蕭護就這么好，至少他沒有亂猜忌。

    曹文弟對著蔣延玉和謝承運的忙忙碌碌，回想自己應(yīng)該恨誰呢？他恨韓憲王。雖然妻子曹少夫人行事不對，可韓憲王肯冒名成親，他難道和女人一樣糊涂？

    這是有預(yù)謀的！

    這件事早就可以認(rèn)定是有預(yù)謀的！

    只是曹文弟一開始還有盼頭，不承認(rèn)罷了。

    他對金子快翻臉：“你怎么就信你的消息是真的？蕭護才讓郡王們逼走出山，怎么就能指使郡王們合兵攻打王爺！”

    金子和他說不清。想想這位曹舅爺并不得重用，他紙上談兵，書呆子一個，見到知己們對他好，就樂得顛顛兒的，不知道郡王們互相之間好不了。

    金子也不廢話，手一揮：“來人，幫使者上路！”外面進(jìn)來曹文弟的小廝和跟來的護衛(wèi)，曹氏夫妻傻了眼，這些人一半是王爺?shù)?，一半是自己平時侍候的人，也讓王爺收買了？

    無奈上路，一路急行，去通報韓憲王手下有jian細(xì)。

    使者無故而去，蕭家很快就知道。蕭揚晚上在祝氏房里笑了半天，祝氏沒弄明白他笑什么，只陪著他笑。

    又問：“大哥幾時回來？”要先準(zhǔn)備。

    九爺還在笑：“嗯，后天吧。”

    ……

    蕭護等人就在附近五百里轉(zhuǎn)悠，如果金子有人能打聽一下，當(dāng)然她的人得有能耐，過了大帥的封鎖圈，就可以知道合兵在哪里。

    附近五百里，有幾十個娘娘廟。

    大家不緊不慢，半藏兵力的玩兒似的打著。潘側(cè)妃，嬌慧郡主都來湊熱鬧。

    荷花三娘娘人數(shù)是不少的，只是烏合之眾。幾處兵馬分成幾片一分割，馬上手忙腳亂，最后躲藏到山洞里。

    為了搜尋她，才多住一天。

    搜山，互相就能遇上。嬌慧郡主不知第幾回遇到蘇云鶴時，嘀咕：“那個人是誰？”提著個劍，很神氣很威風(fēng)。

    這也罷了，他自己面上還帶著知道自己很神氣很威風(fēng)。

    嬌慧郡主頭一眼是看不習(xí)慣的，認(rèn)為和奉天王等人一樣，吹牛最拿手。遇見一回，和蘇表弟瞪瞪眼，大家走開。再遇到一回，見蘇表弟功夫不錯，郡主瞪瞪眼，走開。

    蘇表弟對于一切郡王的人，為表哥的緣故都不喜歡。他是習(xí)慣性的瞪眼，見到嬌慧也瞪眼，覺得頗似小表妹。

    凡是像小表妹的人，蘇表弟是沒有好看法的。兩個人，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再見到眼睛就瞪得更兇。

    山不小，可藏匿的地方多。不時出來幾個土匪，蘇表弟以一敵六，一一格殺。嬌慧郡主見這個人不像草包，才問：“他是誰？”

    山間有風(fēng)傳話，蘇表弟耳朵尖，聽梁山王的人納悶：“是林家的公子，再不然是賀家的……”蕭家親戚太多，梁山王的人也弄不清這是誰？

    蘇云鶴沒好氣：“呔，本公子大帥嫡親母舅表親，蘇云鶴是也！”他說得不帶喜歡，嬌慧郡主又戲弄郡王們成習(xí)慣，馬上對著頭頂樹葉子左看右看：“不學(xué)無術(shù)沒辦法，越是蠢笨的，越愛叫什么云啊，朵啊的，沒的辱沒那云彩?！?/br>
    “辱沒云彩也比叫嬌憨好。猛一聽是憨的，再一看還真是憨。太憨了，鄉(xiāng)下蠢婆子不過如此！”比斗口，蘇表弟不后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