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jié)
到這里實在算是集體玩耍,在謝少夫人眼中是這樣的。餐餐有魚又有rou,還是在家里不容易吃到的野味兒。謝少夫人記得公公最愛吃野雞,野雞賣得比家雞貴,有時候也不是天天都有,讓別人家里買走,或者獵戶那天休息不打。 可自己在這里,見天兒不是野雞就是野兔,以前怕吃蛇,在這里吃了不知多少。謝少夫人對此行驕傲之極,她也是不辭辛勞到這里,又太喜歡,和十一公主一樣,認為這里的飲食比家里好吃得太多,她才二十出頭,居然也長了個子。 楊氏則看看左右,明明山林寂寂沒有別人。楊氏還壓低嗓音:“十五爺說了,明天就教我功夫,我說你那劍不長,倒是我用的?!?/br> 她格格笑了幾聲。女人們全來了精神:“我們也能學?”心動不已,露出羨慕的只有蔣少夫人和謝少夫人。 呂氏笑盈盈,她家三爺蕭拔是硬功夫學不了,內家功夫調氣養(yǎng)身,呂氏已經在習練,蕭拔戲言:“生下兒子必定力大無比。” 顏氏依然要聽七爺蕭執(zhí)打罵,可比以前少得多。此處山好水好,不時能去洗溫泉,顏氏很滿意了,對于學功夫沒想過。七爺功夫不錯,顏氏也不心動。 九奶奶祝氏正在學騎馬,已能山林中跑快馬,暫時不想學功夫。她手下,還有一個侍候人。祝氏走到哪,明鐺就跟到哪。此時背著布袋子走祝氏后面,明鐺也胖了,聽奶奶們說話就笑口常開。 一行人已敢走遠,又有小鬼、封安和張家,更是膽大。去了附近山頭,中午就地冷泉水吃東西,泉水冰得牙齒打戰(zhàn),還笑個不停。大帥說無事少起火,免得引起山火不能收拾。rou干果子面餅吃了一飽,到下午時,滿載而歸。 張家扛著滿滿的竹筐,里面血滴到他背上,他也不管。里面有蛇、山雞等獵物。小鬼扛的全是果子,封安一半是獵物,一半是山珍等。 奶奶們自己小籃子滿滿的,再兩個人抬一個布袋子,抬一時歇一時,歡聲笑語回來。 見大帥屋前,滿庭和六么采花草回去,奶媽在向陽地方,各坐一個木墩,不緊不慢說笑著,給謹哥兒做著衣服。 哥兒正是長得快的年紀。 別人屋子全是一間,獨大帥屋子是三間,中間做了會客廳。蕭護正和姚興獻說話:“讓人去采買食鹽,油全能自己煉,衣服布匹也有,鞭炮?就不要了吧……” 姚興獻聽著,不是以前大帥帳篷里正襟而坐,手中握著一塊木頭,一把小刀,在給謹哥兒刻小老虎。 “這附近強盜居然不少,有一個叫獨眼龍的,吹噓自己跟過張寶成,咱們大陣被沖破,居然有他們一份!”蕭護說到這里,姚興獻才眸子一亮:“錢多嗎?”蕭護笑起來:“一家山寨像是不多,不過幾家山寨加起來,應該東西不少。” 大帥徐徐地道:“我讓人再探,逼上梁山的,不sao擾百姓的我們放過去。有惡跡的,按律法……”大帥停了一停。 姚興獻不掩飾自己的欽佩,大帥都讓人逼到這地步,還是行事按律法而來。他裝作沒在意蕭護的一頓,而大帥也很快調整好,在心里笑話自己,你如今是造反的反賊,圣旨上有罪的人,還說什么律法。 不過衡量強盜們是不是該剿,只能用律法。 蕭護自嘲過,再接下去:“殺人放火的,遲早是個禍害,我們既然看到,就便兒剿了吧?!币εd獻點頭稱是,慧娘抱著謹哥兒出來。 謹哥兒小胖手往外指,發(fā)不全音,把走說成斗,小嘴兒里不住說著:“斗,斗……”他才醒來,要出去玩。 大帥招手喊他:“哥兒?” 謹哥兒馬上給父親一個大大的笑臉,對他面上偶然出來的胡子也不介意,伸手要父親,開始扎牙的他口水滴噠噠。 蕭護接過兒子,面上胡子青根出來,在兒子面上輕輕扎幾下,謹哥兒格格笑著,用小胖手推父親,再對外面指:“斗,斗……” 姚興獻緊趕幾刀,把小老虎刻成,送到謹哥兒手里,換得謹哥兒一個笑容,再對大帥道:“晚上有狼叫,也有老虎吼,有一次兄弟們見到一只金錢豹,那皮毛真不錯,跟金子似的。我?guī)送诤脦讉€大坑,要是能抓住活的,毛皮給哥兒做帽子衣服多神氣?!?/br> 蕭護還是那幾句:“現在不缺吃的,安全第一?!卑阎敻鐑航o十三,給他招手道別,謹哥兒也很賣力地對父親笑嘻嘻,小胖手招來招去,由母親抱著去外面玩。 面對大帥看兒子的笑容,屋外的光線在他面上留下一個刻影,再由笑容光華而燦爛。不像殺人不眨眼的將軍,倒隱隱有神圣感。 姚興獻由衷地道:“大帥,跟著您心里就是踏實的?!睆木├锍鰜?,大帥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性命第一,不要傷到自己?!?/br> 蕭護心中還是遺憾,輕嘆,又保證地道:“我會把你們頭上反賊帽子去掉!” “大帥!”姚興獻擲地有聲:“幾個魑魅魍魎胡說,沒有人信!你不要總在心里放著!”蕭護見他急了,忙緩下來,有些賠笑:“我不多想,你可以放心。”姚興獻還是用眸子在蕭護面上認真看看,再一次昂然道:“依我來看,我們銷聲匿跡,郡王們難道一起坐皇帝?等我們再出去,只怕天也變地也變,他們亂說的話早就不在!” 這個蕭護也想到,見姚興獻誠心來勸解,展顏而笑:“是啊,我們靜心等待消息吧?!庇邪滋爝@一番話在,晚上蕭護睡不著。 他睡不著,也能影響到十三?;勰飰糁行褋?,炕下有柴,隱有火光,看到丈夫眸子是睜著的?;勰锊桓叶嗾f什么,只抱著兒子往他懷里貼一貼。蕭護伸手摟住,謹哥兒在最里面,手穿過十三肩頭,在睡得如一頭小熊般的兒子頭上摸摸,額頭上厚厚的一圈子rou。 再回手捏十三面頰,也是肥肥的,大帥就舒服了,輕輕吁一口長氣。讓妻子和兒子肥肥白白,保住將士們沒有損傷,讓他們全吃得健壯無比,是當前大帥最滿意的事。 他有時候會用手把十三肩頭,背后,腰上到臀部rou全摸一遍,不是狎玩,就是不時檢查十三瘦了沒有。 慧娘有時候嬌嗔:“人家胖呢?!笔捵o就用心安慰她:“這才好看,比原先兒更討人喜歡?!庇忠妰鹤臃暑^肥腦,打趣:“母子一對小老虎。”謹哥兒咧開嘴:“格格,”知道父親是夸自己。而十三到晚上才想到,對大帥噘嘴:“人家是母老虎嗎?” 大帥跌足而笑:“差不多?!?/br> 第二天伍小伍起火炕,專門弄兩個人燒火,維持炕上溫度,翠姑等人開始孵小雞。十一公主和豆花來看,回去告訴伍思德:“翠姑要變母雞,怎么辦?”十一公主再犯饞:“可憐那蛋?!蔽樗嫉聫脑缑Φ酵?,當工匠,又指點別人怎么弄,還要練兵等等,一直沒功夫發(fā)現。對著公主快要滴出來的口水,伍思德尋思和扎牙的謹哥兒那口水差不多。 知道她饞蛋吃,出門問伍林兒尋了幾個蛋火中煨熟給十一公主。十一公主分給豆花兩個,自己一氣吃了四個。 手撫肚子對伍思德再笑話翠姑。 對著公主的笑靨如花,伍思德不忍心現在就告訴她,有合適的溫度,是可以出來小雞的。而翠姑的哥哥,就是個專門孵小雞小鴨販賣的人。 十一公主天天去看,奶奶們也去看。大帥也來看過一回,大帥博覽群書,民生也懂得不少,就是這孵雞他不知道。 只夸了幾句,也抱著懷疑態(tài)度,能出來雞? 不到一個月,小雞出來了。蕭護聞訊大樂,和慧娘帶著謹哥兒來看。見屋外堆滿了人,給大帥讓一條路進去,見炕上走著好幾只小雞。 翠姑一個人在房中,小聲道:“不能有動靜?!笔捵o對慧娘使個眼色,慧娘抱著正看新奇的謹哥兒只在外面。 謹哥兒胖腦袋一直往門里伸,伸得多長。屋外的人不看小雞只看謹哥兒,悄笑不停。 蕭護聚精會神看著炕上的蛋,見不少蛋已破,有小雞頭在里面蠕動。還有些蛋因為房中靜,似乎格格有輕響,慢慢的裂開來,可見小雞頭動。 有破殼的雞,則全身毛不干,無力地先在蛋殼里。 在炕上走的小雞,是半夜里破殼,呼吸系統等漸漸健全,再就能行動。大帥屏氣凝神,心想這真是奇妙無比。又想自己手下能人輩出,也是祖上和父帥苦心經營,有了招賢納士的名士,才有這許多能人。 想到這里大帥曬笑,招賢納士的名士,可不會這個。 如今住得舒服,有炕有桌子;又快要有雞天天供應蛋食用,全是士兵們之功。蕭護在心里對天禱告,我何德何能,能有這么多的能人在手上。愿老天保佑我?guī)麄兂鋈?,重還清白名聲。 又一只小雞破殼了。 大帥對著滿炕雞和蛋,滿心里喜歡,又把心中傷痕彌補不少。 才要出來,聽格格幾聲,謹哥兒大叫:“要要!”驟然響動,把炕上的雞嚇得縮著不敢動,幾個才要破殼的小雞也不動了。 蕭護責備地笑看兒子一眼,翠姑悄聲道:“等過幾天,跑得歡快,就給哥兒幾只玩?!贝髱浶χ鰜?,見十三怕謹哥兒打擾到,抱著他出去。謹哥兒正在大哭,兩只小胖手互相搓著:“要,要要,” 回去哭了半天,給他什么都不要。又見父母親都在炕上對著自己笑,就更哭得厲害。 過幾天,翠姑果然送來幾只小雞,讓伍林兒做一個木頭盒子擺里面。謹哥兒見到就喜歡了,胖手一拉,就把分量不小的木頭盒子拉到身邊,伸胖手去握小雞,小雞用小尖嘴給這胖手上一下子。 啄得看的人全心一提,見謹哥兒胖臉上變了一變,小嘴兒咧幾咧,居然沒哭,反手一下子,把小雞打得一腦袋撞木盒子上,縮著翅膀走開。 大家都笑,謹哥兒仰面滴口水:“呵呵,”以為是夸獎自己,扶著一尺高,怕小雞跑出來的木頭盒子站著,彎腰大腦袋都探進去,一只小手還知道扶著盒子邊,一只小胖手在里面對著小雞腦袋,打來打去打去打來。 “哈哈……”看的人全樂不可支。謹哥兒在這笑聲中,小胖手就更舞得厲害。蕭護笑得不能自持,見十三笑得肩頭抖動不去阻止,順手在十三腦袋上也來上一下,笑罵:“再不管他,你等著喝小雞湯嗎?” 慧娘嘟嘴兒摸腦袋,學小雞啄兒子,在大帥手上捏一把,過去要抱兒子,卻見謹哥兒打得上癮,把肚子頂在盒子邊上,彎腰兩只小手全忙活得不停。 小雞讓他攆的嘰嘰喳喳,四處逃竄,似乎在訴說這個哥兒真不好。謹哥兒就更用心地往盒子里撲,慧娘剛到,就見兒子肚子一滑,人一下子撲進盒子里,兩只小胖腿和腳上虎頭鞋支楞著,還晃個不停。 他自己:“格格,”仿佛摔進去是好玩的事。 房里人笑聲中,慧娘忍笑抱著兒子,見他胖臉上蹭了一塊紅印,忍不下去,哈哈大笑。謹哥兒本來是撇嘴的,不讓他和小雞玩。見母親笑,也重新笑起來。再扭身子手指木盒子,笑得如花兒般:“玩,要,玩,” 十一公主羨慕得不行,也想要幾只。和豆花去找翠姑,翠姑正看炕上還沒有出來的小雞,見她們主仆伸頭伸腦,裝作看不到。 那公主臉上的神氣,分明是眼紅得不行,很想分一只養(yǎng)養(yǎng)。 翠姑到此解氣,不過給她一只是萬萬不能的。 “還要看著嗎?” 無人理會。 “還有幾只?” 無人理會。 “你一個人養(yǎng)嗎?” 翠姑翻個白眼兒,橫這主仆一眼,走過來把門關上。主仆對著面前門,對看看,同時吐舌頭:“哎……” 豆花在外面對自己打氣:“我們還不要了呢!”再問十一公主:“是吧?那不好玩,又臟又啄人呢?!?/br> 十一公主強打笑容,她真的很想要一只,就像謹哥兒那樣的有個大盒子,一尺高,兩尺見方,放在炕上看著喂食喂水,多有意思。 十一公主回去悶悶不樂,又不能低下身段對翠姑說客氣話,就是說客氣話,前面笑話別人太厲害,翠姑是一定不會原諒的。 就去蹭謹哥兒的小雞玩。 她每天固定要和謹哥兒玩一會兒,這就不顯眼,不會讓別人看出來是蹭雞玩的。玩了兩天,小雞太小,看不住謹哥兒,他就拿小雞拍來拍去的追著打,玩死幾只。 翠姑又送來幾只,全是精心喂養(yǎng),大了不少,也跑得快,會昂頭很神氣。謹哥兒天天圍著木盒子追著小雞跑,同時也學步走路,慧娘不再可憐那小雞,只看著謹哥兒不要讓小雞啄傷。 野山雞性子野,小雞比家養(yǎng)雞強壯得多,這長大幾天的,啄人一下也很厲害。 同時送來的還有幾只小鳥兒,小的可憐,卻黃毛翠尾的好看。伍林兒編的鳥籠子,竹子的,里面裝食水的小木頭盒子樣樣全有。 十一公主再也看不下去了,對著謹哥兒呵呵笑著,自覺得是蹭玩具的公主黯然神傷,她很想很想要一只,一只也行。 當晚伍思德才發(fā)現妻子情緒不對,睡下來嘴扁著,明顯有心事。對著她左一個幽怨眼神兒,右一個氣憤小白眼兒,伍思德會錯意。 這個伍家兄弟中的精明人,對自己妻子心意總是會弄錯。他道:“又不是不出去,我們還會回去的?!?/br> 以為公主嫌這里日子不好。 也是的,她愛的是精致東西,這里可全是大粗原木。 十一公主不理他,過上一會兒,以為伍思德睡著,又嘆上一口氣。伍思德忍無可忍坐起來:“你不愿意來,當初就不應該跟著!” 聽黑暗中一聲嗚咽:“我想要一只小雞。”再十一公主才憤怒了:“你總是懷疑我!”摸黑從床里又扯下一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 半晌,伍思德輕聲問:“要就去拿回來,是要盒子是不是?我給你做一個。”當舅爺的對謹哥兒也是一天一看,見過那木頭盒子。 將軍寬壯的身子坐著,忽然發(fā)現自己很粗心。 有輕輕的泣聲傳來:“翠姑不給我,我…。不想再玩謹哥兒的了,有那么多只,小伍起了一個雞圈,很大很大,就是給我一只也不行?!?/br> 伍思德忍俊不禁,為一只小雞哭?再想自己妻子是嬌弱的公主,她肯跟著自己翻山越嶺不說一聲苦,伍思德后悔剛才罵她,睡下來,把十一公主抱到自己懷里:“明天我給你去要。” “真的?”十一公主大喜。 借炕下微弱火光,見丈夫露出笑容:“當然,你不要哭了?!笔还鞅ё∷弊樱谀樕嫌H了一口。 這一口親得情真意切,親得伍駙馬醍醐灌頂般機靈,閉目笑道:“要幾只,就親幾口?!痹挷怕湟?,面上溫熱的嘴唇不住觸碰上來,耳邊是報數聲:“吧嗒,一,吧嗒,二……” 親到第十口時,十一公主攀著他脖子猶豫:“太多了吧?” 伍駙馬心花怒放,不敢睜眼,繼續(xù)閉目細細享受這吻,道:“嗯,不多,再多,我也給你弄來?!?/br> 十一公主卻不肯再親,在丈夫懷里和他盤算:“給我一個比謹哥兒大些的木頭盒子吧,”伍思德說好。 “還是不好,謹哥兒抱來玩,見到他會哭?!笔还髯约和品?,道:“還是和他的一樣大吧,不然小些也行?!?/br> 懷里這柔軟的人兒興高采烈,伍思德悄悄地笑著。成親這么久,每一回抱公主在懷里,都還似新婚燕爾般。 硬漢子粗曠的心,沉浸在散發(fā)著馨香的身子里,她嬌艷的面容里,永遠不能自拔。而同時不能自拔的,就是大帥蕭護的恩情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