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懷中,十三嬌滴滴撲上來,摟住夫君脖子心滿意足,她面靨如玉,紅唇微嘟,眸子星閃閃:“夫君大人你回來晚了,給十三講個故事聽?!?/br> “我案牘勞形,一腦門子糧草兵馬,哪有什么故事聽。”蕭護(hù)親親十三,如掬嬰兒般,抱住慧娘腰在自己手上,慧娘格格笑,就這么被抱進(jìn)去?;勰镎Q劬Γ骸澳鞘v個故事給夫君聽。” 蕭護(hù)微笑:“果然是又有故事了,”自己坐榻上,放十三坐膝上,手指點在她鼻子上:“細(xì)細(xì)地說。” “話說,今天下午十三去方府,又碰了一個釘子是也。”慧娘調(diào)皮的笑。蕭護(hù)也隨著她笑,不過是心疼她,勸慰道:“等我給你出氣?!?/br> 慧娘甜甜的笑:“出氣也不是辦法。下午我去見過平江侯,本來想和他族中的姑娘定親事。結(jié)果,”她無奈的笑:“老侯夫人出來,和我對了幾句嘴,我一氣走了,平江侯在后面陪不是,他日子也難,我怎么忍心說他,我說這事情算了吧,我再尋人?!?/br> 她搖著腦袋晃著肩頭,看似輕松,其實蕭護(hù)也聽出慧娘的煩惱。蕭護(hù)把慧娘再摟一摟,面色凝重:“平江侯府老侯夫人還在和梁源吉打官司?” “是啊,老夫人怪梁源吉兵亂時不管他,狀子遞到大理寺,告他忤逆?!被勰镌尞悾骸按罄硭吕镄律墓賳T是你提拔的,平江侯沒有來找你?” 蕭護(hù)搖頭:“沒有!平江侯不是事事找人的人。再說老夫人告他,目的還是沖著我來,兵亂的時候,不是咱們收留平江侯,并沒有提到老夫人的話。梁源吉,是想自己攬下來,不要到我這里?!?/br> “咱們哪有功夫管她。”慧娘扁扁嘴笑,伸出雙手把蕭護(hù)面頰愛惜地扳起,和他大眼瞪小眼,再苦笑:“夫君大人,如今這京里十個漩渦,有九個半是想把你卷進(jìn)去,十三心疼你呢。” 她軟軟的說著,愛憐的看著。眸子如春水,還是醉死人的春水。蕭護(hù)也對著十三嘆氣:“我見猶憐,國色天香,傾城傾國,” 慧娘忍住笑,心中越來越得意,面上就更搖頭晃腦:“夫君大人這是說誰呢?”她撲哧一笑:“大成長公主?” “壞丫頭,”蕭護(hù)作狀高抬起手,慧娘抱著腦袋就鉆他懷里,再次歸寧。蕭護(hù)手輕輕放下,含笑撫著慧娘發(fā)絲,緩緩似在訴苦:“我為這京里人一刻不睡,他們也不會說我好。”心中一動,既如此,何必太辛勞。 說不辛勞做不到,難道連疼愛十三也做不到?當(dāng)兵的全爽快,蕭護(hù)抱著慧娘下榻,興沖沖地道:“走,帶你西山泡溫泉?!?/br> 再對小螺兒道:“給夫人備衣服,再去喊蕭北蕭西二門上候著?!?/br> 慧娘目瞪口呆:“現(xiàn)在?”她看沙漏,沮喪地道:“夫君,快子時了?!毙闹杏窒<剑种肋@種時候說出去明天的公事全辦不了,嘴就更扁得要哭,人還要賢惠:“等夫君閑下來……”蕭護(hù)興致高漲:“就今天!走,換衣服?!崩鸹勰锞腿シ恐?,打開衣柜,給她挑一件豆綠盤金羅衣,再一件蔥綠盤金裙子,按著慧娘在床上,一手舉衣服笑:“喊我好聽的,我給你換。不喊我好聽的,我上下都給你換了?!?/br> 慧娘笑得不行,半天才喊一聲:“好夫君?!笔捵o(hù)又要香吻,拿自己面頰在慧娘小嘴兒上蹭來蹭去,手不老實的伸進(jìn)衣內(nèi),觸手滑溜,才放開又解她衣服?;勰餄q紅臉,半推半就由著他全解開,里衣還在,也有誘人春色,大帥深吸口氣看看,抱起慧娘在手上,把衣服給她換上。 再給她換小皮靴,慧娘情思昏昏倚在他懷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十一公主,盼著她早些熬過去,日子就苦盡甘來。 至于公主可能還是jian細(xì),慧娘不擔(dān)心。大帥收拾人最厲害,還愁收拾不了她。 身子一輕,是蕭護(hù)抱著她往外走,邊走邊笑:“等到西山,我和你溫泉里去,你還別說,上個月顧孝慈送出一卷春宮圖,我看過以后才開眼。那里面呀,有共浴的。十三,陪不陪我?”慧娘嬌滴滴說:“不陪?!?/br> 兩個人走到房外,大帥作勢要扔,嚇唬道:“把你扔水里去?!币娀勰锘攀只拍_爬上自己肩頭,原來是睡在手臂上。蕭護(hù)忍不住笑,一只手掬住慧娘腰,用自己肩頭扛住她,另一只手在她小屁股上拍拍:“去了才收拾你,讓你也哭。對了,十三,你如今怎么不哭了呢?” 十三嬌嗔:“哼!”用自己小拳頭在蕭護(hù)后背上捶了幾下。 小螺兒喊起水蘭,一個收拾衣服跟來,一個去喊蕭北和蕭西。蕭護(hù)在二門內(nèi),俯身讓慧娘下地,一同來見小廝們。大帥興致勃勃:“蕭西跟我去西山,蕭北在家里傳信?!笔捨骱褪挶斌@訝,又齊齊地笑了:“是,不過西山聽說還有亂民,亂兵倒是沒有,請大帥多帶人去?!笔捵o(hù)含笑拍拍身邊慧娘腦袋:“我有夫人在,不要許多的兵?!?/br> 慧娘馬上驕傲了,昂一昂頭:“可不是?!币娝m在后面,十三少嬌聲道:“取我的刀來?!彼m從黑暗中走出來,一手拎包袱,一手在肩頭上扛著刀。 大帥夫妻俱笑,星光似都在心中。星光下,涌起的濃情蜜意,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去撫對方面龐,柔聲道:“冷落多時,還請見諒!” 蕭西和蕭北擠著眼睛笑,水蘭尋找后面來的小螺兒笑。春花未開,卻也在夜風(fēng)中隨著搖曳,夜風(fēng)微拂,星光眨眼,目送這一對人出去。 后面跟著的,蕭西夫妻,水蘭和小螺兒,再就是一小隊人。 夜里也叫開城門,蕭護(hù)大帥今天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帶著妻子夜奔西山,賞花草去了。 這個時候,伍思德從酒樓上醉醺醺下來,后面好幾個人帶醉笑:“回去不要點卯,點也是空的?!?/br> 伍思德擺手:“知道知道,話多!” 上了馬,伍思德重重打了一個酒呃。對著天上星光嘻笑,怎么能回去不點?不點才怪。同幾個人大吹一通,伍思德還能謹(jǐn)慎地不能新婚生活,其實別人都想套他的新婚生活。要知道伍將軍這才成親幾天,就輕快得身子抽了骨頭只有皮一樣。 成親對他,是一劑靈丹妙藥。 眼前閃過十一公主倔強又固執(zhí)的小臉蛋子,小嘴兒里清晰地吐出:“洗浴去!”伍思德嘿嘿著,讓馬走慢些,散散酒氣,免得回去又讓自己洗來洗去。 才剛幾個混蛋也說了:“老婆讓洗澡是正常事,你就洗吧?!?/br> 夜風(fēng)下,伍將軍慢慢回家。這一慢,他又想心事。洗?對不是不對?以前不洗,不能也這樣過。 老子讓她管?還是她管老子?這壞毛病越來越多,早上讓擦牙,飯后讓漱口,衣服撿出一堆破的,補了,不過那小臉色不太好看:“這還能穿嗎?”也太節(jié)儉。見過伍思德在外面和人喝酒的十一公主想,你少喝一壇子酒,衣服也就整齊了。 再想大帥的話:“好,你就疼,不好,你就打?!焙竺孢€有一句:“別讓十三知道。”伍思德進(jìn)家門的時候,酒半暈,人半昏,手中拎著馬鞭子,腦子里全是十一公主的雪白粉嫩,那肌膚滑呀,像有一年夏天,摘人家荷葉,滑得如綠絲錦。 他從沒有想到過人的肌膚可以滑成這樣,以至于天天手指上全是滑滑感覺,自己一個人時也能偷笑得起來。 林兒還不肯要,早知道是這樣的,老子還不讓他呢。 大步進(jìn)門,馬韁丟給伍小伍,伍思德還在想那細(xì)滑的肌膚,玉,不能比;綢子,配不上她;像豬皮?對對,像豬皮。 比豬強吧? 胡思亂想著,伍思德進(jìn)房,見十一公主出來,美得如天仙。她年青,面上還有稚氣,三分羞怯五分懼怕還有兩分難為情,總是看得伍思德眼睛里出火身上冒火,見著就想抱。 手中馬鞭子一扔,伍思德過來就拎她,大手一握住肩頭,就往房中帶,一句話也沒有。十一公主聞到撲鼻酒味先心中不快,白天讓丫頭們質(zhì)問又心中不快,她用力掙開身子,兩手拎著裙子,似乎這樣手上有個依靠,憤怒地踮起腳尖:“去洗洗!” 要別人說多少回! 她怒目圓睜,如貓兒眼般黑亮,小嘴兒不忿地抿著,隨時會再喊一聲。 伍思德用力一捶身邊東西,是個桌子是個高幾看也沒看,吼道:“嫌棄老子,你就滾!”他也恨上來,你沒命時才要我。這件事,一直是梗在夫妻中間的心病。 上將軍冷笑,他識字不多,拿捏人卻不在話下。他抱臂虎視眈眈,你滾個看看?敢出大門一步,今天老子收拾你! 出身貧寒的伍思德見過饑苦,不是愛動手的人。十一公主這臉蛋子,也不夠他一巴掌煽的。為著洗不洗,十一公主惱火,伍思德今天也要算清楚,不洗你能怎么樣? 他瞪著眼,今天把你這毛病糾正過來! 不知道嫁狗隨狗。 十一公主聽過,馬上答應(yīng)一聲,脆生生地:“將軍吩咐,不敢不從!將軍好睡!”拔腿就跑了。那跑的姿勢,兩只手提著裙子,好似一只蝴蝶。 等到伍思德明白過來,十一公主已不知去向。不過她是奔著后院子去的,倒不是大門。伍思德愣巴好一會兒,氣上來,酒散去,抬腿跟過去。 后院子里有三間房,一間門開著,有燈。不到門前,就可以看到十一公主站在書案前,執(zhí)筆在寫字。 寫字能靜心,十一公主大著膽子跑開來,又氣又怕,又不愿服輸,拿起筆就開寫。她沒有關(guān)門,一是氣忘了,二是關(guān)也沒有用。什么樣的門,能擋住自己丈夫的鞭子。 她燭下纖細(xì)身影隨著筆劃輕晃,伍思德就呆在當(dāng)?shù)亍?/br> 知道她會寫字,知道她愛念書,可伍思德見到,是頭一回。 伍思德佩服所有文人。 雖然他嘴上罵罵咧咧沒有客氣,心里是佩服的。原因無二,因為他不會。他不會,大帥又重視文人,伍思德就又眼紅又羨慕又裝著瞧不起他們。 姚興獻(xiàn)會看兵書,伍家的人不看,所以瞪眼看著別人升官,一直是心頭恨事。 有了十三娘,伍家兄弟們得意非凡,會認(rèn)字,會寫字,會幫助少帥理軍機。而今天,家里又出來一個文曲星。 十一公主熟練揮筆的身影,牢牢釘住伍思德。 他忽然想笑,忽然不生氣了,忽然很想知道她寫的是什么。 走近幾步,見到房中是新收拾出來的,舊書案,是這房子原本就有的,兄弟們舍不得扔,全堆在后面三間房子中。 十一公主白天收拾出來,她需要有一個自己呆的地方。房中全雜物,卻也收拾一半出來,有個能睡的地方,掛了一床青帳,不過十一公主自己掛的,就歪歪斜斜不成樣子,不過擋灰是可以了。 書案上是她的筆墨紙硯和書,心愛的小東西也在上面,一個裝蟈蟈的舊籠子,蟈蟈死了,十一公主傷心很久,把籠子留下來。還有竹子根的盒子,風(fēng)車,全是孩子?xùn)|西。 她一筆一筆寫著,直到自己心平氣和,淚水噴涌而出,“哇”哭了一聲,又抽泣忍住,再沾墨再寫,淚水一滴滴下來,弄花了筆下字。 伍思德站著,風(fēng)吹走他的酒意,他清醒不少。 這潔凈、美麗的姑娘,相對于伍思德的年紀(jì)來說,還是個小姑娘。她哭得很傷心,就為著不洗澡就上床。 伍思德慢慢退回去,燭下這身影因為握的有筆,就變得高潔,讓人不能吼她罵她兇她。她會寫字呢。 伍家這么多年,就族長家里出了一個秀才,天天眼睛在頭頂上。 回到自己房里,伍思德第一件事,脫下自己靴子聞聞,咦!這什么味兒?他呆坐房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去找她,是自己讓她滾的。不去找她,這守著妻子在旁邊,手指上還有她滑溜的肌膚感,自己要睡空房,更熬人。 坐了有半個時辰,從窗上往后看,見門關(guān)上燭光已滅,十一公主已經(jīng)睡了。 伍思德一夜沒有睡好,一早走了。十一公主一夜好睡,雖然這睡的地方差,還有半間房子全是舊家什,她也睡得很香。 睡起來,就不香了。 四個丫頭進(jìn)來,伍思德一走她們來了。敲開門,十一公主冷淡地道:“天還早吧?”言下之意,我自己丈夫都沒有喊我,你們又來了。 四個丫頭,紅英,霞彩,彩環(huán),環(huán)英。見十一公主面色不好,四個人也收斂一下。紅英客氣地道:“公主,您不和駙馬睡一間房,怎么打聽事情?早上長公主傳話,說昨天夜里蕭帥攜同夫人離京,不知道去了哪里,長公主讓你今天晚上就打聽清楚?!?/br> 彩環(huán)也是笑:“聽說周妃娘娘昨天晚上還夸您,說您從小就聰明伶俐。” 提到周妃,十一公主默然不語,半晌道:“好吧?!彼o靜地道:“給我三天時間,我把長公主要的東西給她?!?/br> 四個丫頭大喜,十一公主板起臉?biāo)涂蜖睿骸拔疫€要再睡?!鼻皫滋炀蜎]讓人好睡。伍思德纏,丫頭們也煩。 把門重新關(guān)上,十一公主繼續(xù)房中睡大覺。后窗戶屋檐底下,伍小伍輕輕翻下來。他全聽在耳朵里。 …… 大帥失蹤了! 且同夫人! 蕭府上亂成一團,亂的不是自己人,是外面來的人。蕭護(hù)大帥是京都安寧之本,再恨他的人也得承認(rèn)這一句。 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急的,急得團團轉(zhuǎn)的,急出滿頭汗的,急得抓耳撓腮的都有了,伍思德大步過來,見滿院子人亂轉(zhuǎn),只有蕭北和小廝們面無表情,吼一聲:“站好!”問蕭北:“大帥呢?” 大帥也起晚了? 伍思德才要壞笑,蕭北一句話把他心思打碎:“大帥不在!”伍思德奇怪:“不在是什么意思?”蕭規(guī)小手搔腦袋,咧開豁牙:“不在就是大家都沒有見到,從早上開始!”蕭北瞪他:“就你多話!” 嗡嗡聲四起,是官員們的。 “大帥去了哪里?你是貼身小廝你不知道?” “大帥安危關(guān)于京都安危,是失蹤是有損傷,總得讓我們知道。” 蕭北沒表情,喊小廝們:“把寫好的告示分出去,別貼晚了?!蔽樗嫉履闷鹨粡?,不認(rèn)識的多。喊蕭北:“給念念?!笔挶笔忠粨]:“小鬼!”蕭規(guī)笑嘻嘻跑過來:“舅爺,原來你不認(rèn)識字?”伍思德一下子想起來會寫字的十一公主,皺眉:“你也能笑話我!快念!” “玄武軍大帥蕭護(hù)曉諭全城銀等,” 頭一句就出了錯,伍思德點著那個字:“這是人吧?”蕭規(guī)竭力地念:“銀,系銀?!笔捘笮?,也咧開自己豁牙,他只有三個,比小鬼的少,還不是大門牙,不太漏風(fēng):“銀,吃銀?!?/br> 頭上挨了一巴掌,蕭北罵道:“當(dāng)差!”蕭墨抱著頭放老實。蕭規(guī)也一縮腦袋,覺得這一巴掌像打自己頭上,對伍思德努力笑得甜甜:“銀不聽了,我去幫笨大叔做事!” “笨大叔?”伍思德一把提起小鬼衣襟:“你小子罵我?”蕭規(guī)嚇得小手直擺:“不系不系,笨大叔是蕭笨大叔?!蔽樗嫉略趺磿虏怀鰜?,哈哈笑著把蕭規(guī)送回來,告示揣懷里:“小笨蛋,我把人還你!” 蕭北咬牙,低聲道:“大帥不知去向,你笑什么!”伍思德也壓低嗓音:“看你個小笨蛋,就知道大帥沒事,說,大帥去哪了!”蕭北皮笑rou不笑:“你有緊急軍情嗎?有,轉(zhuǎn)給我,沒有,休你的婚假去!” 伍思德抬手給他一拳,打在蕭北肩頭上,轉(zhuǎn)身就走。這個伍家出了名的精明人,卻對自己目前的新婚生活不能控制。他喜歡跟十一公主親熱,卻又不時提醒自己要小心她。等到提醒過,又從種種事上發(fā)現(xiàn)她不過是個孩子。 最多是個聰明孩子。 他就糾結(jié),就來尋蕭護(hù)聽大帥見解。這些話,是不能和林兒說的,伍林兒只會一句話:“抽她!看她不老實?”伍思德要是能抽她,早就簡單得多。他還沒有愛上,不過十一公主的淚水,灼痛伍思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