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有一幅圖畫慢慢在蕭護腦海里形成,他不敢再接著想,蕭少帥只敢想的是清君側(cè)!現(xiàn)在郡主看似平息,封家顧家仇恨還在,還是要清的。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 車外行人漸多,蕭北輕聲問:“到了?!被勰镆恢倍⒅囃猓吹孟萑牖貞浿?,聽到這句話,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蕭護,見到他黑暗中眸色熠熠,微有笑意?;勰锊豢显徦?,再把面龐轉(zhuǎn)開。 還是下了車。 車外是一條熱鬧長街,賣雜耍的賣衣服的賣夜宵的賣……這是慧娘念念不忘的京中夜市。腳踩在地上,忽然喜悅。求母親帶出來逛過,卻不曾下得馬車。今天,真正是太喜歡了。 墻角黝黑,積雪夜中似青苔。 沿著積雪走幾步,慧娘生氣地道:“那一回,人家審丫頭,少夫人們?nèi)?,請你來幫著拿主意,你教?xùn)了人,讓別人看著我不得你喜歡似的?!?/br> 蕭護溫柔地跟在她后面,含笑聽她抱怨。 “又一回,你當(dāng)著妯娌們說打我,這事兒就不能不提?!被勰锖軅?。在她家遭大難以前,她的人生目標(biāo)就是討夫婿喜歡。自己也反感過,也不依過,可最后還是被父母親成功教導(dǎo)。 別人眼中蕭護不疼愛她,慧娘很難過。 她憤然回身指責(zé):“今天你又……”她快哭了:“你還有法子讓郡主知道對不對,不是一定當(dāng)著人這樣對我?” 兩行珍珠似的淚水潸潸流下。她雙手用力揪住蕭護衣襟,骨節(jié)微發(fā)白,仰起面龐委屈,有了泣聲:“難道不是?” 雪從背后來,蕭護用自己寬厚的背擋住,伸出手指輕輕放在那嬌嘟嘟的面龐上,一滴,一滴的抹去淚水。 再露齒一笑:“有時候,”他笑得神祉般:“我想,只能我讓你哭,只能我為你擦淚水?!?/br> 他不說還好,說過慧娘淚水噴涌,沒頭沒腦拿起蕭護袖子手掌,在自己面上抹來揉去,擰來蹭去。 最后尖牙一張,在那滿是淚水的手掌緣上咬了一口! ------題外話------ 啊啦啦,今天只有一更了。 仔試試看,求幾張月票。 走過路過啃過抱過的親們, 掏出月票來哈哈哈! 給休息的仔多些動力啊。 ☆、第九十六章,疑心大作 慧娘無聲無息的發(fā)泄著,咬過那手掌,拿到眼前看看,用帕子擦,又止住,用自己面頰摩挲著,帶著夢幻般的感情道:“有時候,我也在想,只能我一個人咬你,只能我一個人親你,只能我一個人,” 蕭護沒有回答,他沒有海誓山盟,只有一雙溫暖的手掌,掬住慧娘面頰。他不會說你是我心頭的疼,你是我腦海的魂。他只會說,只有我能讓你哭,只有我能為你抹淚水。 雪淅淅下著,遮住別人視線,也給他們一個小小氛圍。星雖不在,有兩顆心!月雖不在,有兩顆守之于禮法,碰撞體貼的心。 不能說他們愛得天雷勾地火,這只是兩個不負前盟愛上的人。這愛,溫如春日流水,潤如小雪化泥,就此,再也分不開,沒有辦法分開。 旁邊的行人,走著他們的。行人后面,有幾處鬼鬼祟祟的人。有一處是蘇云鶴,扯著孟軒生:“你看,我說表哥不會生表嫂的氣,不會再打她。”是孟軒生擔(dān)心:“少帥讓咱們先回去,萬一他打少夫人怎么辦?” 蘇云鶴說絕對不可能,表哥是心最軟的人,再說這孟呆子才成為家里親戚沒多久,不知道表哥性子,他以前幾時對一個女人這樣好過,城里多少姑娘喜歡表哥,表哥正眼也不看。 什么郡主,今天蘇大公子見到,生得一張小臉蛋子好似畫上去的,真難看! 蘇小弟喜歡表嫂溫溫柔柔,在表哥面前和順,對自己能讓。但對小表妹讓,就大可不必。 見表哥表嫂雪中流連,表嫂嬌嗔,表哥似水般柔情,蘇小弟忽然詩興大發(fā),來一首,那個什么,叫英雄美人賦。 慧娘在前面走,行過小攤子拿起一樣,看看就放下。蕭護在后面跟,微微笑著,仿佛全天下人都看不到,只有自己的妻子最重要。見慧娘停住,他就停住,往前俯身子,帶著候著她喜歡就付錢的架勢,見慧娘丟下,又微笑跟上。 如是幾回,也就插一句話:“買了吧?” 京中官員們那里送錢無數(shù),還會對十三小氣? 慧娘就笑逐顏開,但是搖頭:“沒什么用?!笔捵o莞爾:“不值什么!”他大手按在慧娘肩頭上,輕輕地笑:“不值什么?!?/br> 他在說郡主。 慧娘嘟嘴,長長的哦上一聲。 邊走,不時看自己夫君。每一次回眸,他都在身后。路邊的燈火透出,他在那闌珊最明亮處。因為是少帥的原因,慣性總是沒有笑容,但是眉山如青山般穩(wěn),秀眸如天空般遼闊,慧娘就要微彎嘴角。 雖然他剛才說得那么動聽,慧娘還是生他氣,默默地走著,再看路邊小攤子。她看一樣,就丟一樣,蕭護手中就多一樣。 雖然十三不說要,蕭護也買下來,反正對他來說不值什么。他不要小廝們拿,自己抱著。懷里五、六樣子雜亂的東西,襯上他青松般的品格,有些可笑。 他不在乎,慧娘就自己偷偷地笑。心中才覺得甜蜜,夫君怎么知道自己愛零碎的玩藝兒,又想到小表妹,久不見她,不知道在家里玩什么?夫君是拿哄小表妹的經(jīng)驗來哄自己,慧娘心中就更甜蜜。 她漸漸回想童年,母親也是如少帥這般,在自己身后跟著,一只手牽牽抓住自己,不許自己亂行走。 啊,母親! 幾時才能去看自己的舊家?也許還有舊時的東西在。 只顧沉思,就沒看腳下。冷不防硌著石頭身子往前一沖,“哎呀”撞上了前面的人,忙說對不起,見那個人回身抱怨:“大姐呀,你撞壞了我的雞蛋?!?/br> 她一件青布舊衫,有布巾扎著頭,年紀(jì)有二十多歲。她看慧娘,慧娘抬頭陪笑:“對不??!”兩個人打了一個照面,慧娘面上一驚,急急回身惶然去尋蕭護,蕭護目光只在她身上,見十三一頭扎回來,忙把手臂中東西給蕭北,蕭北接得也快,身前才空時,十三扎過來。 她抖住蕭護的腰,低聲道:“我不舒服,我們走吧?!?/br> 而身后那個人,瞪瞪地看過來,忽然低聲問:“你是……” 蕭護一下子就猜到是封家的親戚。關(guān)于進京里來會遇到認識慧娘的人,蕭大帥都考慮到這件事。封家是叛國罪抄的家,可奇怪的是,并沒有株連九族。 封家的親戚全在京中。 進京以前,讓封安寫出來,一家一家查過,才定下住的地方。姚興獻的那宅子,離他們都很遠。 今天雪夜朦朧,少帥內(nèi)疚情切,陪著慧娘逛夜市,就把還有封家舊親戚給忘了。這也是少帥有清君側(cè)的心,他還怕誰? 既然誰也不怕了,對于一個封家舊親戚又擔(dān)心什么?蕭護把慧娘摟在臂中,柔聲道:“咱們回去?!蓖炱鸹勰锿刈撸瑢κ挶笔箓€眼色。 蕭北把東西交給蕭墨,裝著跟上去,沒幾步混入人流中,再重新回來看那個人,見她呆呆著著,還有自言自語:“是十三娘?” 蕭北聽得一清二楚,手中有刀,跟上去到無人的地方斬殺她不在話下??墒?,他謹(jǐn)慎地沒動手,只跟上去。 殺人要聽少帥的。 慧娘在自己進宮領(lǐng)賞賜前,不希望出差錯。雖然今天見到的郡王妃和氣,雖然郡主好似乖乖落敗,可是,如果她戾氣上來,對著皇帝哭鬧說不給賞賜。天子金口玉言一出,不能反悔。 她裝著頭疼回到馬車上,心中盼望少帥也坐上來。見蕭護果然上來,把自己摟在手臂中,低低地懺悔:“讓我嚇著了?!?/br> “是呢,”慧娘趕快撒嬌,半仰嬌容,心中多了個想法,屏氣凝神對夫君,有些可憐:“以后,還這樣嗎?” 馬車中暗,她仰起的面容上眸子星般亮,眉如日月般長。又希冀,又盼望,又擔(dān)心,又有患得患失…… 蕭護幾乎都要答應(yīng)了,就差那么一丁點兒。才笑上一笑,沉下臉:“以后打不得罵不得,你要上天!” 慧娘閃了一個空,不依的扯住他衣袖揉幾揉,聽自己夫君笑:“以后不會了。” 慧娘馬上再看他,面上喜悅?cè)鐭熁ò汩W過,面上一直喜歡著,一直喜悅著……蕭護這才真的心疼了,抱起她親親,親昵地罵:“小壞蛋!” “才不是。”慧娘頂過去后,嘻嘻一笑,討好一下:“以后我不頂撞你?!?/br> 蕭護用手揉搓她頸后,揉過再揉。 回去打發(fā)慧娘先睡,慧娘鉆進被窩,才后怕的撫撫胸口,臉兒上也沉下來。那個人,是自己表舅家的表姐,經(jīng)常往家里來的人。 表姐嫁得不好,母親又愛憐惜人。表姐時常來看慧娘,尋幾件她的舊衣服走,再把蕭家夸一夸:“你這首飾是新送的吧?” 慧娘滿不在乎,她從小送到大,都習(xí)慣了。只對著新送來的一把刀噘嘴:“這刀好看是好看了,卻是個首飾?!?/br> 只能裝飾用。 因為她認出慧娘不在話下,是以前隔幾個月就見到的人。這還是封夫人不愛讓女兒見親戚們,反正她要嫁出京,與親戚們也照應(yīng)不到。 親戚們包括表姐才見得這么少。 她認出來了自己?慧娘咬著嘴唇想,要是晚上幾天,等自己進過宮領(lǐng)過賞賜一切明白時再遇上她,該有多好? 掐手指算著新年還有幾天,再想著她會不會跟著馬車知道自己住哪里?…… 房外蕭護坐著,蕭北在回話,壓得很低:“跟著她一直到家,是少夫人的表親?!笔挶睋?dān)心:“會生事吧?” 蕭護沉著臉也在算日子,冷冷道:“不必管她了,現(xiàn)在是加緊找那個叫顧孝慈的人?!鳖櫦业陌缸樱湓谒砩?,指著這個叫顧孝慈的人幫忙。 宮中,竟然找不出一個可靠的人。 數(shù)十年的外臣,手握兵權(quán),也不敢和內(nèi)監(jiān)們多交往就是。 門響一聲,顧良能進來,滿身塵土,一屁股坐下來,抱著頭對地上。蕭護先走到里間,把門關(guān)緊,再回身安慰他:“又沒有找到?” “今天找的西半邊城,那邊有老監(jiān)們出來吃酒,竟然對我說,宮中有頭臉的公公,沒一個姓顧!”顧良能沮喪。 蕭護拍拍他肩頭:“我再托人找一找?!睂m外是風(fēng)平浪靜,宮門內(nèi),就一步也進不去。石明見過,江寧郡王見過,江寧郡王妃也見過,都像是不為郡主的事而遷怒??蓪m門內(nèi)的人,沒有一個敢接蕭北蕭西兩個小廝的銀包。 一定有古怪! 宮中貴妃把持到這種地步? 一旦動手清君側(cè),宮中要有內(nèi)應(yīng)才行。 少帥勸顧良能幾句,讓蕭北侍候他回房歇息。回榻上又看了幾而書,見門推開,蕭家最早入京中的梁為進來,手按著脖子訴苦:“少帥你手勁兒狠,白天一拳打得我現(xiàn)在還在痛!”蕭護一曬:“你是刺客,不狠怎么行?!?/br> 梁為咧嘴:“還有少夫人,把幾個兄弟打得回去就爬不起來?!笔捵o欣欣然有得色:“少夫人也是好功夫?!币娏簽榭喙夏槪賻浳⑿樗共杷骸敖瓕幙ね醺惺裁垂殴??” “兄弟們闖進去,按少帥說的,分成四隊,四面八方的都闖。東邊是正廳,南邊是園子,北邊在擺酒,只有西邊一排房子看著沒有人,要過去時就有人來攔,功夫都不錯,不知道那里藏著什么寶!”梁為繼續(xù)揉脖子,這刺客不是好當(dāng)?shù)摹?/br> 蕭護思忖一下梁為進去方向的西方:“那像是江寧郡王府的祠堂?”能有什么這么小心!又親自取藥酒給梁為,梁為感激涕零:“這個好!” 他還沒有說自己腿上一腳是少夫人踢的,要是說出來,少帥也不會責(zé)備少夫人,只會更得意。搽上藥酒,梁為問:“他們懷疑沒有?” “反正懷疑不到我,我怎么會弄刺客去暗殺我?”蕭護微微一笑,再正色,對梁為交待幾句,讓他離去。善于打聽消息的宋沖之來,蕭護讓他去打聽顧孝慈。姓顧只要沒有死,沖著幾代同宗的交情,不能不管顧良能。 門外的雪下得越發(fā)大了,蕭墨和張伯守在門內(nèi),見出去一個人,就小心抿去他的腳印子。 這時的大成長公主,也才回到家中。她進到房里,就讓人出去:“我酒多了,想自己呆一會兒?!?/br> 丫頭們送上醒酒湯離去,長公主懷中取出一個卷宗,不算太舊,展開來,是封家的案子。兒子程業(yè)康的話,讓長公主嗅到封家的案子不一般。壽昌喜歡上蕭少帥,他定親的封家就叛國? 這事也太巧合! 取下金簪挑亮紅燭,長公主聚精會神看起來。 才看幾頁,外面有一個人叩門:“母親,你在嗎?”長公主把卷宗收起,滿面笑容回話:“你進來。”程業(yè)康進來就笑:“母親沒喝幾杯,怎么就多了?”近身前才小聲道:“讓母親猜中了,蕭家的少帥打妻子,不過是當(dāng)著人裝裝樣子?!卑讯⑸业娜丝吹降幕亓艘槐椋骸翱雌饋砗苁乔樯??!?/br> 雖然沒聽到什么哭啊,什么哄。可是蕭少夫人在前面走,不時回頭眸子燦然。蕭少帥也堪稱一個年少英雄,雙臂抱著一堆的玩藝兒,很是滑稽。 大成長公主若有所思:“情深?據(jù)說他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如壽昌早?!背虡I(yè)康“嗐”地一聲笑:“看母親說的,認識早晚來定情意?人家是情意。”長公主抬眸一笑:“是了,我倒不如你知道。你又想說相中表妹是不是?人家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