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蕭大帥再喊兒媳?；勰锩Υ饝?yīng)：“在?！笔挻髱浳⑽⒍Γ骸澳阏煞蛱袅耸裁慈?，你就見見他們媳婦，同去京中一路侍候與你，你要約束與她們，不可怠慢。”

    人人艷羨中，都覺得蕭少夫人又混出一層天，慧娘和蕭護剛才一樣，滿心里感動，當下蕭護領(lǐng)著她重又叩頭，蕭大帥才淡淡：“都起來吧?！?/br>
    蕭護和慧娘算起來利索的，余下子弟有一半迅速起身，各自回座。還有一部分，揉腿的，需要人照顧才起身的，這全是女眷們。

    “四堂兄可有話說？”蕭大帥問年長自己的那幾個，一個一個問過來，沒有人要說。再問五舅老爺，二姑老爺和三姑老爺?shù)热?，都說無話。外面天色也近二更，蕭大帥才道：“散了吧，回去各自收斂，再不要把這種事撞到我眼前。”

    蘇云鶴再羞慚一下，見姑丈姑母離去，尋到父親身后，羞慚慚道：“兒子還想再跟表哥幾天，把舊日的功夫拾撿起來?！?/br>
    “羞死我！只是沒地縫兒鉆?！蔽寰死蠣斃湫Γ骸罢f什么舊日功夫，你舊日睡懶覺的功夫！”五舅太太到底心疼兒子，又感激于姑老爺出面管教，嘆氣道：“讓他留下吧，回去見到，你還是生氣?！?/br>
    蘇云鶴跪下來：“回父親母親，兒子想跟在表哥身邊侍候，”聲音低下去：“不得功名不敢見父母?！?/br>
    五舅老爺看他，濃重陰霾月色淡淡，照出來兒子聲顫氣微，眼睛下面無端微青，也是日日沒睡好模樣。這是他的長子，長子多寄托父親更多期望。五舅老爺心灰著：“去吧，去到由你表哥教訓?！?/br>
    蘇云鶴心中一寬，他原本在五舅老爺面前嬌慣不亞于小表妹在蕭護面前，才敢行外面私會人的事。見父親聲氣好了許多，陪笑哄他喜歡：“兒子謝父親，父親請放心，表哥打起人來，不比父親差?！?/br>
    “我巴不得他打死你！”五舅老爺又氣上來，因灰心掉下淚珠子一串：“和少帥比，你們?nèi)羌w绔！你回想回想，少帥十一歲時出城打獵，回來晚了城門關(guān)上沒進家門。你姑丈親自一頓打，說他不守時間，以后當兵也這樣，耽誤戰(zhàn)機不說，先不能作表率！幾乎沒把腿打斷，你姑母跪下來求情都不行！還不容他多養(yǎng)傷，說戰(zhàn)場上受傷敵人不容你養(yǎng)傷！趕著少帥沒幾天就起床，騎馬射箭，那一陣子你表哥怎么過來的！”

    蘇云鶴不敢回話，這是件真實的事。

    “你要去，多想想少帥少年時吃的苦！”五舅老爺唉一聲：“不吃苦中苦，不得人上人！”拂袖走開。

    和五舅太太走遠時，一幫子兄弟把蘇云鶴圍住，全是罵他的：“受你拖累，房里好丫頭，去了十分之九?！碧K云鶴人丟得這么大，索性皮厚到底：“你房里總共才幾個人，十分之九這數(shù)字怎么出來的？難道還余半個身子在，還是人全去了，只有心還在。”

    “不是你，我們怎么挨罵？少帥也白填里面?！?/br>
    “我兄弟無端被家里打了，”

    “我哥哥也是一樣…。”

    蘇云鶴抱頭鼠竄。

    蕭大帥蕭夫人自回房，不讓人送。慧娘被十數(shù)個妯娌圍住，她們有人是要說又咽回去，那眼神兒幽幽，慧娘滿心里還在公公威勢和感激中，愣是不明白。有人就悄聲：“少帥多疼你，只聽說，頭一回兒見，”慧娘心想你咋不看看少帥不喜歡的時候，和大帥沒區(qū)別。有人委婉表達愿意跟去侍候，慧娘不敢明著拒絕，但是委婉表示遺憾，當家作主的人是少帥。大帥不是說得明白，先選兄弟，再見兄弟媳婦。

    流程已經(jīng)定好。

    縱然是為自己丈夫爭，慧娘覺得這媳婦還是沒看透。剛才那一陣子又打雷又下雨，難道心里半點兒不明透？

    慧娘到此時也想到王月娥，幸好她沒進這個家。子媳尚且如此，何況是房中妾！

    好不容易擺脫她們，問蕭護早已回房。慧娘急急回房，一面回妯娌們的話，一面陪笑：“我并沒有答應(yīng)?！笔捵o隨口嗯一聲?；勰锎虬l(fā)丫頭催水，再陪笑：“父親也發(fā)落過了，今天晚上，打發(fā)人接小表妹到這院子里睡如何？夫君你看，夜里可怎么回去？又要跪到子時，小表妹從來沒有過的吧？”

    “我讓人告訴她了，也打發(fā)人到時候接她。”蕭護神色冷淡。慧娘把他臉色看了好幾回，才小心翼翼再問：“我去給她收拾住處，再讓人取藥酒，想來那腿上怎么好過？”蕭護不置可否，慧娘先去收拾了住處，再回來侍候蕭護洗漱。

    睡下來燭影兒搖紅，蕭護吻住慧娘耳朵：“父親問，孩子怎么沒有？”慧娘這才想到今天是自己圓房滿一個月，她一抹羞紅上面頰，再到脖子，再到胸前。蕭護笑容滿面，按著慧娘不許動，一手持燭來細看她容貌，曼聲吟道：“情思平生為你昏，”

    “啐，這是什么歪詩，”慧娘伸臂摟住他，嬌喘著問：“父親，卻是心疼人?！笔捵o親她，笑道：“還以為把你嚇倒，卿卿膽量不小?！庇滞约耗樕腺N金：“是為夫我素日教導的好?！被勰锊灰溃瑪Q了幾下身子，不知碰到哪里，總覺得處處是火，心中無冰。

    本來沒有芥蒂，更如驕陽下春風，融融溫暖。在蕭護懷中嬌滴滴：“你當著人對我打手勢，才嚇到我，要是父親見到因此責備，我心里怎么過得來？”

    “才不會，你當父親沒看到不成？”蕭護含笑，溫柔地道：“你是新媳婦呀，”燭下他因親熱汗水沁出，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如布細細珠子，人熠熠，珠子也熠熠，無處不奪魂?；勰镌尞愡^，正在情愛中，又嫣然笑：“也是，那廳上那么亮，”

    把臉貼近丈夫胸前，嬌聲道：“你呀，讓我擔了許多的心?！?/br>
    “你這心不為我擔，總不能放著不用？”蕭護用力咬了慧娘一口，陶醉著的慧娘吃痛，撫肩頭撒嬌：“你近來總咬人?！笔捵o壞笑兩聲：“嘿嘿?！?/br>
    不打人，還不給咬？

    纏綿過后近子時?；勰锏降撞环判模睦飹熘”砻?，摟住蕭護脖子說累了。聽到他睡熟后，悄無聲息從他懷里移開身子，她對自己夫君過于了解，怕他見到小表妹要生氣。又為自己下午喝斥小表妹放肆不安。

    小表妹雖然有錯，但過幾天家里人還是會一起疼她?；勰餂Q定今晚獻獻殷勤，彌補一下。

    子時才到，慧娘起身，下床后看自己丈夫還在睡，悄然出房門，命人開院門，在夜風中候著，見兩個人扶著小表妹過來，慧娘走過去放低聲音：“怎么不抬回來？”又自己明白。才明白，扶的人道：“少帥說跪這么久，走回來活活血脈?！?/br>
    慧娘喜上眉梢，接過小表妹半抱半摟：“你表哥呀，是最心疼你的?！毙”砻谜嬲龐绅B(yǎng)女兒，跪這么久，一臉奄奄一息，弱聲道：“多謝表嫂為我說話?！被勰飸M愧一下，一個字沒敢說，只是想法子哄他早睡罷了。

    慧娘怕不說還好，說過蕭護想想這丫頭沒挨打，依他性子再給小表妹一頓，還不如不說。

    小表妹在她懷里，感覺到表嫂很有力氣，抱著上了長廊，姑嫂兩個人全面色一變，正房門簾高打，可見蕭護坐在那里。

    水蘭上夜，早穿得整整齊齊：“少帥讓表姑娘見他。”

    可能有夜風的緣故，慧娘和小表妹一起打了一個寒噤。小表妹緊扯住她衣袖，慧娘體會到她的緊張，無奈地想今天是怎么了，今天日子真不好。

    存一絲僥幸，慧娘先安慰小表妹：“也許是說幾句?！毙”砻眯∧槂荷n白，平時伶俐嘴皮子一句話也沒了。

    水蘭再出來傳話：“少帥說沒這么嬌貴，請表姑娘自己走。”再對慧娘欠身子：“少帥請少夫人進去。”

    沒辦法，慧娘先進去，她最會察顏觀色，掀眼皮子先看自己丈夫，面無表情，比得上晚上訓話的公公。還沒有坐，蕭護指自己身前：“你站這里?！被勰锸塘ⅲ庞X得不妙，輕聲道：“求夫君饒過她吧?！?/br>
    蕭護沒回話，只厲眸盯著小表妹。小表妹離得老遠要跪，蕭護手指面前：“這里?！被勰锒疾蝗炭葱”砻蒙裆?，見她磨磨蹭蹭到榻前跪下，蕭護抬手就是一個巴掌，重重打在她小臉上?；勰锟s起肩頭，恨不能掩起耳朵。

    積威總在，又不敢勸。

    這一巴掌重的，小表妹尖叫一聲，倒在地上。蕭護冷冷道：“起來！”小表妹可憐兮兮起來，磨蹭著才又跪到榻前。

    可憐她縮著肩頭，手掩住臉。平時可算是飛揚跋扈，今天頭也不敢抬?；勰飳嵲谛奶鬯?，跪到她身邊懇求：“打我吧，她還小呢?！?/br>
    話音未落，“啪，”蕭護抬手，又是一個巴掌過，打得小表妹摔在慧娘身上，只是嗚嗚的哭?；勰锊疟ё∷娮约悍蚓渎暲湔Z：“你起來，站一邊！”慧娘對他百般使眼色哀求都沒有用，只得放開她站起來。

    小表妹對她伸伸手，又無力地垂下。

    蕭護沉聲問：“那些話哪里學來的？”小表妹哭得一抽一抽的，只是搖頭。蕭護冷笑：“姑娘們?nèi)珛煽?，當著人不打你們，你當我會放過去！”小表妹抽抽噎噎說不出話，蕭護再冷笑：“掌嘴，自己打！看你下回還敢亂學亂說！”

    見慧娘又要跪，蕭護瞪她：“你又來了，真是好表嫂，現(xiàn)在不管，還等嫁出去丟人再管！”慧娘把小表妹頭一回見自己的話想起來，小表妹當時搖頭晃腦：“你嫁我表哥呢，實在不能說好我家表哥呢，好的時候是好的，兇人的時候是耐不得的。正經(jīng)的時候正經(jīng)，玩的時候又歡樂，哎，就這么個人?！?/br>
    這話真貼切！

    不過說嫁給蕭護不好，慧娘卻不持同樣看法。是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罷了。

    今天就不好，要那么可愛的小表妹自己打自己?；勰锘叵胱约撼捎H前挨一頓鞭子，時常想起來要委屈?？山裉旎勰镆稽c兒委屈也沒有了，她甚至不忍看下去。

    自己掌嘴！

    這打得下去嗎？

    蕭護冷若冰霜盯著，那眼神兒里殺氣騰騰，似乎小表妹不聽話，少帥馬上不客氣。他身上寒氣散發(fā)，慧娘都不敢說什么。

    見小表妹哭哭啼啼，真的舉起自己手掌，那手掌又白又嫩，那面上也又白又嫩?；勰镄南?，這可怎么打得下去！

    “打！”自己丈夫狠狠一聲。

    小表妹果然自己打起來，邊打邊哭。慧娘聽不下去，哀求的看著蕭護，蕭護氣稍稍平，才放過小表妹，讓人送她去住處，又讓人拿吃的給她。

    并不是不疼她。

    夫妻重回幃帳，慧娘實在忍不住，期期艾艾問：“以前那么兇，難道就是想到成親后？”整體來說，蕭護成親后對慧娘不錯。蕭護微微一絲笑容：“岳父母都不在，你對我說過，你沒有娘家?！?/br>
    慧娘濕了眼眶，她縮在蕭護懷里，頭頂上傳來自己這兇狠夫君的輕柔嗓音：“十三娘，以后夫君懷抱，就是你的娘家?！?/br>
    慧娘失聲痛哭，拿淚水糊得蕭護胸膛到處都是。蕭護眸中也有了水光，不住親吻她，這可憐的孩子。

    自從到他身邊，蕭護沒有一天不心疼十三。他為什么以前那么兇，這很適合蕭家出來的少帥，這樣才是他。只因心愛妻子，就不管不顧的百依百順，才不是蕭少帥。

    他對自己兄弟姐妹都不客氣，疼的時候疼，管的時候管，何況是自己未來妻子。

    今天一見到王月娥，蕭護就知道這個人進不了舅父家門。而慧娘雖然是封家花費許多心思教導出來的精品，可安然在蕭家穩(wěn)住地位，蕭護也有功勞。

    而且功勞不小。

    這一夜，慧娘睡得更安心，蕭護倒沒睡著，頭枕手臂想心事。這是第二批公文調(diào)玄武軍將軍們?nèi)ゾ┲刑釋?，張守戶當然也去了不少人。他皺眉，自己接下來想怎么樣，當然清楚?？蓮埵貞?，他肯吃這個面上的虧，把他的將軍們也一個一個弄去京里對質(zhì)？

    真是太不尋常了！

    還有壽昌郡主，京中傳來消息，說她在宮中哭鬧不休，貴妃的丫頭勸，被她打了，國舅爺自己去勸，被外甥女兒扯住胡子一頭揉在他懷里……蕭護把慧娘往自己懷里抱一抱，冷笑想這種人也敢想嫁自己，不怕嫁過來斷了兩條腿！

    懷中慧娘睡夢中調(diào)整姿勢，腦袋在蕭護懷里拱幾拱，蹭的微癢。蕭護不由自主微笑，把她再抱緊些，聽著她沉沉睡去，再回到自己心思上。

    五更照常起身，蕭大帥敢訓別人兒子不怕怨言，就是他自己兒子，他管得最嚴。蕭護一動，慧娘醒了，甜甜先一笑，過來侍候他更衣。幾回飛眸，又幾回羞赧，蕭護手指托起她精致小巧下頷，柔聲道：“別為表弟表妹擔心，你心里只能有你夫君。”

    “嗯，”慧娘低低應(yīng)下，打發(fā)他出去習武，自己去看早飯。到上午還回想蕭護昨夜的話，感動又動情，只有一件不好，就是那兩只惹事的在吵架。

    小表妹盛氣凌人，小臉兒上紅腫未消，氣勢洶洶去教訓蘇云鶴，慧娘做蕭護冬衣，見她跑出去不回來，問做什么，丫頭們回：“和表少爺在一處。”慧娘愕然，不用猜也知道作什么，去到廂房門外，聽里面嘰哩呱啦：“全是你害的我，給我買什么彌補彌補?！?/br>
    慧娘竊笑，昨天不應(yīng)該為這丫頭求情，應(yīng)該讓夫君好好打她。這丫頭只認得錢，依然不改。

    蘇云鶴抱著頭縮在床上。

    慧娘不是氣好還是笑好，小表妹你是挨打，表弟卻是情傷。怕蘇云鶴知道自己聽到難為情，退回來使個丫頭喊那不記打的丫頭回來，讓她掂繡線，幫著做件事情。

    下午看院子里花開，見龐mama來喊自己，小表妹不敢去，慧娘自己出門，才出門，又見蕭夫人使一個人來：“長川郡王妃到了，夫人讓少夫人去見?！被勰镉只胤浚匦率帐?，打扮得花團錦簇過去。

    郡王妃還沒有到，是先讓人送信過來。蕭夫人房中有客，是通知了城中官眷們都在。蔣少夫人婆媳都在，見到慧娘雖不是按品大妝，卻也珠光寶氣過來，婆媳兩個人一起不爽。

    蔣太太是這樣說的：“這一打扮，也不像外來的人不是？”蕭夫人微微一曬，這是什么話！蔣少夫人平時看重她，今天也出了格。

    少夫人最愛指點慧娘，拉著她的手笑：“好meimei，你這大金鳳戴出來倒合適，只是別的首飾多些。”

    蕭夫人淡淡，心想這婆媳今天一起吃錯了藥不成，只是羅嗦。見慧娘憨憨只是笑，蕭夫人先不理會?？ね蹂浇挚跁r，蕭夫人帶大家開中門迎接，命慧娘拜她，手指著慧娘道：“這是我媳婦?！笨ね蹂莻€和氣的中年婦人，現(xiàn)解了自己首飾給慧娘，攜著她手看眉眼兒，對蕭夫人笑：“這是配得上少帥的?！?/br>
    房中坐下送禮物，有一份子單給慧娘。曹少夫人頻頻對蔣少夫人使眼色，怎么沒有你的？又意味深長的挑眉笑，可見這禮物是早備下來。

    她冷笑，這位少夫人如今算是上去了。

    蔣少夫人太生氣，一不小心又多說一句。長川郡王妃對慧娘難免好奇，對蕭夫人笑：“早幾年我從這里過，還問過你，少帥容貌好，許哪家才是？”這一位不動聲色把封家只字不提，是個聰明人。

    蕭夫人笑道：“這是他自己挑的，將軍們做媒人?！笔Y少夫人笑容滿面插了一句，自以為伶俐：“所以我這meimei來時樣樣不懂，夫人調(diào)理過，已算出息人?！?/br>
    慧娘肚子里忍笑，見婆婆眉頭冷一冷，長川郡王妃也多看蔣少夫人一眼，沒接她話，你是蕭家什么人？輪得到你評論人家的唯一媳婦。

    蔣少夫人又轉(zhuǎn)對慧娘，和氣親切：“meimei，郡王妃特地過來，可備下什么，你不去檢視？”蔣太太本來就是糊涂人，接口道：“是啊?！?/br>
    長川郡王妃和蕭夫人一起暗暗吐口氣，兩個人再次裝聽不見，說家長里短。五舅太太本不該說話，無奈和蔣少夫人攀談了兩句，讓她少和外甥媳婦說話才是?；勰锉驹谑挿蛉嗣媲笆塘?，一會兒看人倒茶放東西，就繼續(xù)站著。只是太好笑了，袖子里捏帕子，好不容易才忍下來不笑。

    郡王妃只坐了半個時辰離去，江南城多，出這里趕路半夜，在下一座城歇息，那里還有她幾個親戚，約定那里住下。

    晚飯前，蕭夫人單獨喊慧娘在面前，靜靜告訴她：“本來就要告訴你，不想郡王妃來，又出這種笑話。滿城官眷，獨我最大。江南十六郡，也獨我最大。除了我，就是你了?！?/br>
    慧娘滿心里感激：“是?！?/br>
    “諸多親戚們中，你這一輩的媳婦，獨你最大，哪怕她年紀比你長，當丈夫的比少帥年紀長，也不能在你面前強。記住了，這家里不是沒規(guī)矩的地方。就像昨天那事，你若早喝退姑娘們，怎么還會有后來的事？”

    最后算是責備，慧娘頭更低：“是?！彼睦镎秊樽蛱煊昧艘痪洹胺潘痢辈话玻瑩慕忝脗冋f自己張狂，怕姐妹們和自己以后不好，聽婆婆這樣說，心放回正道上，深刻檢討且恭維公婆：“到了這樣門上，自思沒能耐，姐妹們都親近，和她們好還來不及，本不敢責備。是我想錯了?！?/br>
    蕭夫人笑笑，再告訴她：“貴人嘴里說出來的話，就是規(guī)矩二字?！被勰矬@愕抬頭，從沒有這么失禮過。婆婆先是不容進門，后來漸溫和，慧娘已經(jīng)如在天外天，又和別家少夫人比比，更是人上人，今天聽她說出來這句話，已比母親還要母親。

    慧娘跪下來。

    蕭護外面進來，見到一驚：“母親，這是怎么了？”先罵慧娘：“干了什么事惹母親生氣？”蕭夫人罵他：“我們婆媳說話，要你來管。”蕭護得了這一句，笑嘻嘻把慧娘抱起來：“嚇了我一跳。”

    慧娘半倚他肩頭，覺得那肩頭寬厚無比，似比地寬又比天闊，只一瞬，就忙避開，微紅面龐再次謝過婆婆。蕭夫人問蕭護：“你來作什么？”

    “父親要東西，讓我來取?！笔捵o眼神兒在慧娘身上一轉(zhuǎn)。蕭夫人讓人取給他，不當惡婆婆：“我累了，你們一起走吧?！?/br>
    慧娘漲紅臉到外面怪蕭護：“正說得好好的，你進來打攪。”蕭護毫不臉紅，反而得意：“母親知道我是進來見你的，不然誰不能取東西，偏我要進來。幸好你在母親房里，不用我再往房中跑一趟?！币娝那楹?，慧娘嘟起嘴：“我來問你，昨天和蔣大公子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