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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少將軍滾遠(yuǎn)點(diǎn)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壽昌郡主喜滋滋走了,眾人退下。蕭西打水蕭護(hù)洗漱過,才解衣,有人回話:“伍林兒將軍求見!”蕭護(hù)更不耐煩:“讓他進(jìn)來!”就知道要來!

    伍林兒進(jìn)來,長跪不起。蕭護(hù)一面解衣,一面沒好氣看他:“你想拿什么換,你的軍功?”伍林兒不說話,眼神表明少帥說對了。

    蕭護(hù)忽然大怒!

    他離伍林兒有幾步遠(yuǎn),一閃身到了伍林兒面前,抬腿就是一腳,重重踢在伍林兒肩頭,罵道“你也來鬧!你還想以后出幾件事情!”

    伍林兒硬是被他這一腳踢明白的!他愣一下轉(zhuǎn)過來,咧開嘴無聲地笑伏地叩了個頭,這就出去。

    蕭西送上少帥的干凈里衣,帶著憐惜看著伍林兒出去的背影,低聲嘀咕:“總算沒呆到底!”蕭護(hù)不悅的哼一聲,哼得蕭西不敢再說,服侍他睡下后,蕭西把燈燭蕊撥小,悄步出去。

    睡在床上的蕭護(h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伍林兒回去就安排伍十三去苦役營,催著親兵們收拾:“十三的東西,一件不要少全送去。”伍思德還在這里,他沒有阻攔。

    慧娘才下過大決定,痛定思痛要和蕭護(hù)一刀兩斷。見伍林兒回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猜到他肯定為自己求情沒用。手中握著自己回來后就拿著的迷香小包裹,慧娘愧疚的遞過來,才喊一聲:“哥哥,”本來是想告訴他們,這一次是自己所為,想用和郡主置氣的話掩飾過去,讓他們不要難過。

    伍林兒劈手奪過來,看也不看往懷里一放,轉(zhuǎn)身出來見親兵們收拾完,對慧娘道:“走吧。”打開的帳簾子透出燈光,和著星光打在他面上,伍林兒面無表情,眼睛也不看慧娘,只有馬鞭子擺幾擺。

    慧娘上馬,伍思德沒有跟去,伍林兒帶著幾個人帶著慧娘往東北角上走。這一走,就走了一刻鐘才到。

    臭氣撲面而來。

    馬屎味兒,怪味兒……薰得慧娘睜不開眼。就是逃難中苦,也沒有聞過這種味兒。臭氣中,伍林兒還能張嘴說話:“打馬,快跑!”

    不過一會兒功夫,這臭味就沒有了。

    見天邊星光燦爛,一輪月亮自山崗后升起,銀白得似溪女手中紗。山崗下,幾排帳篷還有燈光。

    慧娘訝然:“這是苦役營?”伍林兒回頭,面上有了笑容,揚(yáng)鞭而指:“這是苦役營,剛才去的地方,是漚牛馬屎的地方,從來不能呆人。你看著這里好,讓你幾時干一回苦活,你就不再說好。”

    “幾時?”慧娘馬上明了,心中忽然溫暖。剛強(qiáng)擰著的心,絕然而冷寒的心,忽然如遇春風(fēng),融化了。

    她問:“讓我來……?”

    伍林兒笑:“好兄弟,你別怕,少帥是個明事理的人?!闭f到這里,嗓門兒放大:“姓楊的,我送我兄弟來了。”

    “喊什么喊,怕別人聽不到!我算著,你那倒霉蛋兒的兄弟也該過來了。昨天沒來,我還在奇怪!你們姓伍的人,沒一個好!隨你們姓的人,也好不了!”月光下走來幾騎,為首一個人臉上有道傷疤,看著嚇人。

    伍林兒哈哈大笑,他有著和伍思德差不多的性格,就是精明上差了一點(diǎn)半點(diǎn)??v馬迎上前:“我說老楊,我兄弟瘦弱呢,你自己看著辦,我送來是好的,接回去要是不好了,和你少帥面前打官司去?!?/br>
    楊將軍冷哼,低聲說了一句話。

    慧娘心中只聽到幾個字“蕭西才……”,余下再也沒聽到。她自認(rèn)為如千年寒冰,萬年深海的心,癢癢的冒出幾個綠芽。

    蕭西才來過?蕭西才說了什么?蕭西……。才什么?慧娘這一刻又驚又喜,蕭護(hù)認(rèn)出來自己?只這樣一想,馬上重又傷心。

    她和蕭護(hù)就沒有見過,再來回想郡主和蕭護(hù),就越想越覺得不可能。如果他認(rèn)出來自己,怎么會沒有一點(diǎn)兒回護(hù)?

    看一眼伍林兒,還是這個哥哥比較靠得住。

    讓一個閨中姑娘改變自己十幾年的心理依靠,還是從夫君改到義兄身上,難度不亞于上青天。

    搭起一個單獨(dú)帳篷,伍林兒和楊將軍千磨萬纏,才得以單獨(dú)住一間。丟下包袱,伍林兒離去,慧娘回到帳篷里,悲從中來,一面想爹娘之死,一面想蕭護(hù)和郡主,一面想自己從小當(dāng)大當(dāng)成夫君的人從此路走兩邊,這三種痛苦,全是最痛之痛。

    這一夜深夜飲泣,直到近天明才睡。才睡下,有人叫醒他:“你以為來睡覺的!干活了!”活,不勝之重。

    砍樹,修理軍營,修理損壞馬車帳篷器物……。

    不時聞到難聞的臭味,慧娘忍不住問才熟悉的人:“張家,漚牛馬屎為什么?”張家是個粗壯大漢,干活時很照顧慧娘,好笑道:“別問,橫豎不讓你去就成!”

    又一個人過來,一身臭味往地上一坐,手捶打自己肩頭:“今天怎么了!干活衣服也不許脫!”張家也用袖子擦汗:“這些當(dāng)官的,只會折騰咱們。有什么,不就多喝幾口酒,罵了幾句?!被勰镆宦爜砹司瘢骸澳懔R了誰?”

    “罵的南山石頭?!睆埣液俸傩?,擠擠眼:“干活吧,再歇楊將軍來咱們要吃鞭子?!被勰锍虺驐顚④姴辉冢^續(xù)坐著:“我再坐會兒。”另一個人道:“讓他歇著吧,頭幾天都這樣,伍十三,你明天腰直不起來也正常?!?/br>
    看著他們走開,慧娘再也忍不住,往地上睡下去。肩膀酸痛,手抬不起來,腿上在跳舞似彈動……明天爬不起來慧娘都相信。

    西風(fēng)還不冷,暖暖的吹著?;勰镅鄄蟻恚?,直到被人叫醒,張家驚駭?shù)男Γ骸澳氵€在睡?你真好福氣,楊將軍下午不在,不然把你吊起來當(dāng)著人打!”

    夕陽西下,楊將軍騎著馬慢慢回來,才回來就沉下臉?biāo)χ拮樱骸傲嘘?duì)!一個一個跟沒了骨頭似的!哪個嫌活少的,活加一倍!”

    慧娘隨著別人一起老實(shí)列隊(duì),她此時想的是晚上的晚飯,明天起不起得來。仇恨,暫時被苦累壓下。

    ☆、第十八章,不是夢境?

    幸好吃得不壞,rou食管夠。一塊rou拳頭般大,就是慧娘也一氣吃下去兩塊,外加兩個饅頭。她累得最關(guān)注的大小解問題,也丟在腦后。

    第二天幾乎起不來。動一動到處酸,搖一搖頭都痛。聽外面楊將軍怒罵:“列隊(duì)!”這聲音好似魔獄,想到楊將軍昨天飛舞的鞭子,見到他打在別人身上的樣子,慧娘一古腦兒跑出去,見到別人全列好隊(duì),獨(dú)她最后一個。

    楊將軍大步過來,沉著臉?;勰镄闹幸怀粒欢⒅种袚u搖的鞭子,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別人鞭子,難道今天真的要倒霉?

    此時不知哪里來的心情,把這鞭子迅速記到蕭護(hù)身上。想想這變心人,真?zhèn)耐础?/br>
    “哎喲!”

    鞭子沒挨身上,挨了兩腳摔倒在地。

    “干活去!”楊將軍怒吼,列隊(duì)的人走了,楊將軍也跟著隊(duì)伍后面走了。邊走邊罵:“膿包,窩囊廢!姓伍的人,全沒種!”

    被踹倒在地的慧娘一滴子一滴子淚,落入草地中。

    過了一會兒,她一瘸一拐地跟上來。楊將軍看也不看他,負(fù)手左右走著監(jiān)視。慧娘得了那幾句罵,忽然來了精神。不管手中磨出水泡,一下一下從不比別人少。中午休息時,張家悄聲交待她:“你休賣死力!伍將軍上午派人來了,想來是說你的事。你有人,何必太苦!”慧娘抿一抿嘴唇,喝了一口水,把手上大饅頭狠狠咬一大口,露出一個模糊不清的笑容。

    張家失一失神:“你要是白些,指不定像姑娘?!?/br>
    慧娘嘿嘿,再次埋頭吃自己的飯。

    她在楊將軍的罵聲中,找到自己的方向。爹娘死去,可仇恨未了!蕭護(hù)要是變了心,慧娘決不放過他。還有郡主!

    出生于皇權(quán)統(tǒng)治社會下的閨中嬌女封慧娘,再不把什么郡主放在眼里。忍,且忍!和郡主還有爹娘的仇沒有報(bào)!忍得機(jī)會,找郡主去索命!她告訴自己,慧娘呀慧娘,你既沒有親戚可以株連,也再沒有夫君。此一身來,還一身去,不怕丟性命,不怕大逆不道!

    她吃得更狠,下午活也干得更兇。

    過上幾天,漸能適應(yīng)。人雖然還是累,但晚上回去洗過,尚有精神出來聽士兵們說笑。張家總頭一個挑話題:“那屁股,那腰,美得很嗎?”

    “人家以為美。”

    “要看她相中的人認(rèn)不認(rèn)為美?”

    慧娘聽得云里霧里,也臉紅一片,幸好臉上黑別人看不出來。聽不下去時,她就走開。第二天再聽不下去時,又走開。聽上幾天,偶然有一個人說漏了嘴:“少帥也許喜歡。”慧娘直了眼睛:“你們在說郡……”

    “噓!”所有人打斷她。

    慧娘瞪圓了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撲哧一笑。她內(nèi)心覺得難為情,可真心里是喜歡的。再聽下去,還是覺得難為情。推說要睡走開,轉(zhuǎn)一個圈子,轉(zhuǎn)到他們后面山丘上,趴在草堆里支起耳朵聽。

    比天橋底下說書的還好聽。

    “有一天,我親眼看到,你們信不信!那屁股扭的,走過去一臉笑,哥哥,為你煮的,你cao勞全軍多辛苦,請用……”

    起來一片笑聲,嘿嘿哈哈不斷。

    慧娘聽得津津有味,對自己訂親夫君和郡主的事情,聽也聽不夠,還覺得很是樂子。

    “怎么回的,當(dāng)然是不接……”

    在這里說話很是放心,來的人要過那個臭味地方,以郡主之愛潔,想來是不會過來。咬一根草桿兒聽,就更有滋味。

    身邊多了一個人,慧娘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無意中一回頭,見一個人端坐側(cè)邊。身子筆直,目視遠(yuǎn)月,雙手扶正放在盤著的膝蓋上,旁邊放著他的披風(fēng)。

    蕭護(hù)!

    慧娘張口結(jié)舌,張著嘴可見里面一口好白牙,個個潔白如雪貝。

    山丘前的玩笑還在繼續(xù),今天聊得歡快,說話更無避諱。

    “我要是少帥,早就睡了她!”

    “不睡白不睡,拿郡主當(dāng)妾這滋味兒多美!”

    慧娘結(jié)結(jié)巴巴:“少帥,他們……。你,你……來偷聽?”

    蕭護(hù)似笑非笑,斜睨過來:“好聽嗎?”

    慧娘啞然,忽然覺得滑稽,忽然又想到自己爹娘,還有那封郡主帳中的信……她飛快板起臉,冷若冰霜地站起來退后一步,冷冷問:“少帥到此,有何見教?”

    不去陪你的扭屁股美人?

    虧這些兵真真會編,郡主幾時扭過屁股,慧娘自己從沒有注意到。

    眸光漸冰,從蕭護(hù)飽滿的額頭看下去,他直挺的鼻子,此時斜斜的眼神,嘴唇微抿,不知道是不是為別人在開他玩笑而致。仇恨又從慧娘心中浮起,她總算等到兩個人單獨(dú)見面,卻又不敢道明自己是誰。

    她擔(dān)心蕭護(hù)變了心,她擔(dān)心蕭護(hù)和郡主有私情,她擔(dān)心自己報(bào)出名姓,萬一性命不保,爹娘大仇怎報(bào)?

    用目光測了測,慧娘不認(rèn)為自己一下子能擊倒蕭護(hù)。雖沒有見過蕭護(hù)出手,但他渾身上下散發(fā)出的氣勢,殺氣騰騰。

    不好惹的感覺。

    慧娘告訴自己,要活著!別著急!如果證據(jù)確鑿蕭護(hù)參與此事,一定宰了他!

    此時不是時候,慧娘也不想多看他。頭一甩,轉(zhuǎn)身而去,回到帳篷里睡下來才想到一件事,這些報(bào)苦役的兵均是蕭護(hù)罰來這里的,可他們罵來罵去,罵的不是郡主,就是另外一個男人。

    朱雀軍的統(tǒng)帥國舅鄒國用!

    這一夜,慧娘挖空心思給蕭護(hù)定罪。自己家里出事他應(yīng)該知道,平日里也沒有見過他著急。千絲亂麻扯到慧娘心,要是蕭護(hù)變了心?他應(yīng)該怎樣!要是蕭護(hù)不變心,他應(yīng)該怎樣!

    夢境無數(shù)到天明,醒來覺得昨夜見到蕭護(hù)應(yīng)該是做夢。

    少帥不在自己帳篷里,怎么會出現(xiàn)在苦役營。

    帳篷外,鼓聲巨震。張家在外面喊一聲:“十三,快出來,有升官的機(jī)會!”

    慧娘出來時,先看到扎起一個高臺。高臺上,蕭護(hù)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站在那里,兩個人目光一接觸,不約而同的都轉(zhuǎn)開。

    ☆、第十九章,安全地方

    “少帥!”

    別人見到蕭護(hù)全喜動顏色?;勰锟粗@苦役營中近百條漢子滿面笑容過來,一時之間茫然。怎么他們見到蕭護(hù)這般喜歡?

    張家離慧娘近,低聲交待:“兄弟,你功夫不錯,一會兒可記住多露幾手。”慧娘還在迷糊:“什么?”

    她看向蕭護(hù),立于青天高空下,有如高山上青松,有頂天立地之感。可是看在慧娘眼中,只想給他一頓。

    多少可以明白,不管蕭護(hù)有沒有參與,自己家里出事與他不無關(guān)系。

    要么是懷壁有罪,要么是這壁變了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