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月下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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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穹蒼張了張嘴,似乎想辯駁什么,想了想終究沒說出口,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既然不想嫁,何不退婚?你爹再怎么說也是西涼的戰(zhàn)神,相比在朝堂之上也是說得上幾句話的,縱然你只是庶出女,可郡主頭銜擺在那里他不會不管你的?!?/br> 段如瑕戚戚一笑,哽咽著搖了搖頭,“太子爺是太子,高高在上,怎知我們這些人的苦處。我爹地位再高也是臣子,話都說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然已經(jīng)下令賜婚,若是同意我退婚豈不是自打嘴巴,皇上再信任我父親又如何,我到底還是逃不過……” 段如瑕此話倒是沒有說謊,賜婚圣旨下來的時候她就知道絕不可能有收回的那一日,即使她們段將軍府權(quán)利有多大。段如瑕慶幸賜婚對象是容七,她愿意嫁,若是賜婚對象是太子或肖鈺擎,她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踏上前世的老路! 段如瑕一番話引起季穹蒼許久的沉思,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些喜歡段如瑕的,雖然她不如傳聞中那般聰慧,看上去沒什么心計,卻挑動了他的心,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連季穹蒼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萌生了娶段如瑕的念頭。 可也是能是念頭,要他付諸于行動,還是不可能。且不說二人各身負婚約,再且就算是兩國聯(lián)姻,西涼皇帝也絕不可能讓段如瑕嫁過去,換句話說,絕不會嫁段家的女兒。段林修手中雖然已經(jīng)沒了虎符,可他多年征戰(zhàn),依舊有很多衷心的屬下,保不齊就有相擁護段林修的人,若是段如瑕真的嫁給了季穹蒼,那就等于將將軍府和南楚皇室捆綁,若是將軍府想要造反,南楚未免會冷眼旁觀,畢竟南楚想要吞并西涼,也已經(jīng)是很久的事情了。 兩人之間溝壑一般的距離,實在是難以越過,季穹蒼咬了咬牙,將段如瑕從地上提了起來,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若你信,等我?guī)啄?,若是能踏平西涼,我定娶你為妃,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負你!” 段如瑕雖然身形高挑,可被他這么一攬,才堪堪到他胸口罷了,季穹蒼摟的緊,段如瑕不好掙脫,半張臉都貼在了他的胸口,隱約能聽見他的心跳動的聲音,平緩不帶一絲波瀾,段如瑕眼底劃過一抹嘲諷,袖下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段如瑕只在他懷中停留了片刻,就立即掙脫了開來,月色昏暗,縱然她沒法紅著臉季穹蒼也看不出來。匆匆道了句告辭,段如瑕轉(zhuǎn)身跑了。季穹蒼沒有追上去,鼻尖還縈繞著她烏發(fā)之上淡淡的何首烏香氣,不知為何心猛地漏了一拍。 方才的話確實只是權(quán)宜之計,季穹蒼心里明白,就算他真的踏平了西涼,也絕對不可能娶段如瑕為正妃,他會為了群臣擁護娶一個真正身份高貴的女子,就算他再喜歡段如瑕,也只能納她為妾,更不可能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方才的話不過是騙她,她卻似乎聽了進去。 季穹蒼有些發(fā)怔,唇瓣揚起一抹輕嘲的笑容。 真是個傻子…… 段如瑕穿梭在御花園內(nèi)的樹木之下,黛眉緊蹙,往大殿的方向走去。驀地,不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交談聲,一個粗糲,是個男人;還有一個聲音尖細,一聽就是個太監(jiān),段如瑕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找了個粗大的樹遮擋身形,隱匿下來靜靜聽著二人的談話。 “你說什么?竟然給我跟丟了!你還有沒有腦子!”聲音氣急敗壞,應(yīng)該是男人的聲音。 接下來的聲音帶了幾分倨傲,卻底氣不足,是個太監(jiān),“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沒說她什么有個厲害的丫鬟,三步兩步就把我甩了,我根本找不到機會下藥!逸公子,這事兒難度太大了,奴才做不了了,您還是自己看著辦吧!” 那太監(jiān)將一個藥包往男子手中一方,扭頭就想走,長辮子被男子狠狠拽住,“想走!也要看看我答不答應(yīng)!銀子我都給你了,你現(xiàn)在跟我說你做不了?嗯?林公公啊林公公,你真的是好大的氣勢啊,我段朗逸好歹也是將軍之后,你竟敢耍我!” 小林子臉紅脖子粗,不怕死的回到“什么將軍之后,男寵罷了!雜家現(xiàn)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豈容你放肆,趕緊松開雜家!” 段朗逸不會武功,兩人就這么扭打在一起,小林子身材瘦弱,身上掛了不少彩,段朗逸的臉上被指甲刮出一道常常的血痕,眼瞧著很是滑稽。認出這兩人的身份,段如瑕雙眸微瞇,冷冷哼了一聲。雖然他們沒說要給誰下藥,可是既然段朗逸收買的人是小林子,此事和她絕對脫不開關(guān)系。 誰不知道小林子是她段如瑕舉薦上去的,若是想要接近段如瑕,也只有小林子能插得上幾句話了。 段如瑕眼底一抹精光閃過,抿了抿微薄的唇瓣。好得很啊小林子,這才多久你就露出真面目了,既然你打算自掘墳?zāi)梗话涯阋荒_踢進去,豈不是浪費了你一番功夫! 段如瑕轉(zhuǎn)身意欲離開,卻不知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一陣清脆的碎裂響聲驚到了正在糾纏的兩個人。 段朗逸一聲怒喝,“什么人在那兒!”旋即快步奔了過去。 一看樹后,空無一人,段朗逸眼底劃過一抹陰狠,挨個樹檢查了過去,卻愣是沒找到人,正覺得奇怪,頭發(fā)被狠狠一拽,腦后傳來小林子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竟敢騙雜家,還敢打雜家,簡直找死!今天雜家和你拼了——” 段朗逸自從入宮,仗著受肖蕾的寵愛,沒少找他們這些人的麻煩,小林子已經(jīng)不止一次被段朗逸羞辱是個不帶把的‘女人’,今天還被他逼著給段如瑕下藥。說實話小林子還是很畏懼段如瑕的,畢竟段如瑕當初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不容小覷,小林子早就將她當成了后臺,自然不想得罪段如瑕,可是在段朗逸的威逼和肖蕾的威壓之下,他也不得不做。 段朗逸吐了口口水,也不怕小林子,兩人三兩下又打了起來。 林中樹上,見段朗逸和小林子離開,段如瑕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隨后沒好氣的擰了把擱置在她腰際的手。 “你還打算摟到什么時候!趕緊給我放開!” 方才段如瑕還有些發(fā)愣,竟沒及時想到上樹,倒是不知道這廝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及時將她帶了上去,自從方段如瑕就察覺到了,容七將她攬入懷中之時,愣怔了片刻,隨后就一直未語,渾身散發(fā)著戾氣。 小林子和段朗逸離開了此地,容七才領(lǐng)著段如瑕從樹上落地,破天荒的沒有糾纏她,此刻那張向來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俊臉,一片冷漠。 見他就打算這么離開,段如瑕急了,反手將他拉住,“你干什么去?不會就想這么把我丟下吧?!?/br> 段如瑕語調(diào)并不大,說白了還有些心虛,他為什么黑著一張臉段如瑕再清楚不過,隨便一個男人聞到自己未婚妻身上有別的男人身上的味道,都會不高興,上次容七已經(jīng)忍了一次,這次是不打算忍了。 段如瑕還想著怎么把他哄好,就見他一臉狠厲,一字一頓惡狠狠道“我去殺了那混蛋,看他還敢不敢動不動就抱你!” 袖下的手已經(jīng)攥成了拳,力道之大,段如瑕都能感覺得到青筋蹦跳,段如瑕知道,他不是說說的,他真的起了殺心。 段如瑕絕對相信,她要是松了手,容七絕對會頭也不回的找到季穹蒼,不惜曝露實力也要殺了他。 心中騰升出一抹暖意,段如瑕絕美的面龐緩緩柔和了下來,輕輕笑了幾聲,“放心,很快就結(jié)束了,等今晚事情一過,他絕對會灰溜溜的跑回他的南楚,等他回去也過不了好日子,有的是他折騰的。再說現(xiàn)在在西涼境地,若是他死了我們都要被牽連,等時機到了殺他也不遲!” 容七挑了挑眉,一臉傲嬌的扭過頭去,“就算在西涼境地,我也能讓他死的無聲無息,這東西留著礙眼!” 段如瑕美目一瞪,掰開他緊攥的手,狠狠在他手心撓了撓,故作咬牙切齒的意思道“怎么著?我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膽子大了啊!” 段如瑕真的難得這般嬌媚的說話,看慣了她冷心冷情的模樣,容七一時間晃了眼,在瞧她真有幾分怒容的意思,想到她的計劃可能會被自己一時的醋意而被打亂,容七急忙認栽,“我不殺就是了,娘子你別生氣!” 段如瑕收回手環(huán)在胸前,一雙美目瞪得更大了,“胡說八道什么呢?誰是你娘子?。 ?/br> 段如瑕移開目光,耳尖微微發(fā)燙,她害羞之時,臉上倒沒什么表情,唯有耳朵易紅。 雖這么說著,方才容七那么喚她時,心里還真有些甜。 容七賊賊的笑著,欺身上前猛地將她按在樹邊,低低笑了幾聲,“圣旨就擺在將軍府和容王府,娘子需要親自去檢驗一番么?” 段如瑕語噎,倒不是不知道反駁,實在是此刻情形讓她腦袋有些沉重,呼吸都不搭順暢。 眼瞧著他越靠越近,段如瑕臉上guntang,立即抬起一只手橫在胸前,“你……你別……” 話被堵在唇間,溫潤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這似乎是第一次二人有這般親密的接觸。 段如瑕沒有閉上眼睛,面前的眉眼她一遍又一遍的掃過,眼眶猛地竄上淚珠,順著臉頰劃過。 段如瑕雙手攬上容七的脖頸,緩緩回應(yīng)了過去,臉上的淚,是激動的淚。 前世她為情所傷,愛上肖鈺擎那混賬東西,這輩子攜帶滿腔仇恨歸來時,本以為這輩子手染鮮血當個惡人,臨了一抔黃土了卻此生,卻沒想到還有人愿用此一生換她真情。那一日劍下相救,恐怕早已注定此生無法逃脫。 良緣也好,孽緣也罷,既已決定,她便會一路往前,即使,深淵萬丈,絕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