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

    夜空依舊。

    這座城市，已經(jīng)進入了清除計劃好一段時間了。

    槍聲和慘叫聲，不斷地從黑暗的城市里傳出來。

    有人曾經(jīng)評論過這種清除計劃：這是一個讓殺人變得合法、合理、合適的計劃，在這個計劃里，人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人是原始、兇殘、不加思考的野獸，他們的雙眼在黑暗的蒙蔽下，只能看見所謂的正義。但有時候我們需要捫心自問，那真的是正義嗎？還是所謂的，披著正義的外皮，只是一種殺人的手段？

    菲力剛才所使用的機槍已經(jīng)在大雨的澆蓋下完全冷卻了。

    他倒在一旁，先前的那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穿透過雨幕，擊中了他的肩膀。

    疼痛，讓他失去了原本的平衡，然后經(jīng)過一連串的肌rou和神經(jīng)反應(yīng)，致使他從機槍的位置上翻了下來。

    子彈，打在似乎可以抵擋很久的裝甲車的表面，叮叮當當，聽起來就像是一首經(jīng)過特別編制的交響樂曲一樣，在雨中彈奏著。

    菲力一只手捂住了肩膀上的傷口，試圖讓血不再從子彈孔里流出來。

    就在這時，嘭的一聲巨響。

    一陣火浪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與此同時，整輛裝甲車在火浪的推沖下，翻了起來，翻騰到了半空中。裝甲車的碎片和沖擊波一起，襲擊過來，沒有任何情面地推開了原本占據(jù)著的雨幕。他好像還看見了從裝甲車里翻出來的、好幾個被火焰吞噬的人影……

    菲力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腦袋。

    只聽得咚咚咚幾聲巨響之后，他抬起手，發(fā)現(xiàn)裝甲車已經(jīng)落在了自己身后，還在地上翻了好幾圈，才停下。此時的裝甲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堆被火焰包圍的廢銅爛鐵，空氣里彌漫起一股汽油爆炸過后的焦味。

    如今，戰(zhàn)場上還保留著三輛裝甲車，那些戰(zhàn)士，仍舊在繼續(xù)戰(zhàn)斗。

    該死！

    我必須要站起來！

    ……

    克林頓將軍對目前的戰(zhàn)局十分滿意。

    這些攻擊，雖然有過計劃，但在正規(guī)軍的防守面前，仍舊不堪一擊。

    他接通了通訊設(shè)備：“是我，現(xiàn)在可以派出空中部隊了?！?/br>
    這次通話之后不到十秒鐘，漆黑的夜空中就出現(xiàn)了嗡嗡嗡的飛行器的聲音。

    砰砰砰——

    三聲巨響之后，依舊保持著戰(zhàn)斗的三輛裝甲車頃刻之間，被導彈炸成了碎片。里面的士兵也隨之一同變的灰飛煙滅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從碎片里躥出來，就好像是一場經(jīng)過精心策劃的篝火晚會一樣，讓火焰在城市里燃燒，即便是再大的雨，也無法澆滅火焰的勢頭。

    克林頓將軍看見火光之后，立刻聯(lián)系了德梅隆。

    “大人?！?/br>
    雖然是他主動聯(lián)系的德梅隆，但和每次通話一樣，他必須等到德梅隆下命令。這是一種下屬的尊敬。而他，也必須對德梅隆尊敬。

    算起來，德梅隆可不僅僅是他的上屬領(lǐng)導，更是他的伯樂。

    在進入了部隊系統(tǒng)之后，德梅隆很賞識他，認為他的能力不亞于任何一個人，甚至包括市長。于是，德梅隆就動用了自己的關(guān)系，讓克林頓一路高升，不出兩年的時間，他就已經(jīng)搖身一變，從一個最底層的戰(zhàn)士，變成了可以指揮整支隊伍的將軍。他十分感謝德梅隆。之后，德梅隆再一次表示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將他的meimei，也一起提升到了副將軍的職位上。他曾經(jīng)找過德梅隆，說自己愿意做出任何的事情。但德梅隆說，還沒有到時候。

    就在幾天前，德梅隆說，報答自己的時候到了。

    他的要求說起來也很簡單，聽命于自己，哪怕是違背現(xiàn)在的市長。

    對于克林頓來說，這輕而易舉，因為他對于市長討厭，不亞于任何一個人。

    德梅隆的聲音出現(xiàn)在通訊設(shè)備內(nèi)：“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到了，我們該收網(wǎng)了?！?/br>
    克林頓將軍問：“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殺光城里的每一個人?！?/br>
    克林頓將軍知道自己不可能聽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就那么幾個字。

    “你聽到了嗎？”德梅隆問。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殺光所有人？屠城？包括那些躲在家里的平民百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自己難道就要變成一臺殺人的機器了嗎？自己當上將軍之后，雙手沾染過的鮮血還少嗎？是德梅隆嫌自己殺的人少？可為什么？不，應(yīng)該說憑什么？

    “你在猶豫?！钡旅仿〉脑捯幌伦訉⑺氐搅爽F(xiàn)實之中——拉回到了這個下著暴雨、被黑夜所籠罩的城市里：“如果你不想這么做，我可以毀掉你，就像當初將你放在這個位置上一樣簡單。你考慮清楚?！?/br>
    “可……為什么？”

    “為什么？克林頓，你怯弱了嗎？還是說，你確實要違背我的指命？”

    德梅隆所說的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小刀一般，從通訊設(shè)備里飛出來，刺入他的耳膜里。

    “不……”他終于說出了這個字。

    “很好，那就趕快去執(zhí)行，我會監(jiān)督你的?！?/br>
    ……

    德梅隆靠在椅子上，說完之后，等待著邊上的回應(yīng)。

    或者說是要求。

    渾身都被黑色氣體——這些氣體好像隨時隨刻都在經(jīng)過高溫灼燒一般，一刻不停地扭動著——的男人，他往前走了一步，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仿佛從地獄里飄動上來的寒冷，直逼德梅隆。

    “快點行動?！蹦悄侨说穆曇羯畛粒路鸾?jīng)過了數(shù)次回響那般。

    “我知道，但需要時間?！?/br>
    “快一點?！?/br>
    “我知道?！?/br>
    男人這時候伸出了一只手——也是被黑色的煙氣所占領(lǐng)——按住了德梅隆的肩膀。頓時，一種凍徹心扉的寒冷，通過他所觸摸到的那個地方，直接穿透到了德梅隆的身體里。

    “你在這里，我需要去和一個老朋友見個面。在這段時間里，我希望你可以做到自己的承諾，否則，我將拿你的命充數(shù)，聽明白了嗎？”

    德梅隆點了點頭。

    他只能如此了。從一頭野心勃勃的野獸，變成了一個聽人擺布的傀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