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jié)
天才蒙蒙亮,莊嬸便喊醒了還迷迷糊糊睡著的青果。 “姑娘,起床了,起床了?!?/br> 因著要出嫁,青果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東邊發(fā)白的時候才慢慢的睡了過去,這才剛閉上眼,又被莊嬸給吵醒了,頓時便不樂意了。 “嬸,我再睡會兒,還早呢!” “不早了,吉時定在戌初,現(xiàn)在還是卯時,你讓我再睡會兒!” 莊嬸不由便笑著拍了記她裹著被子的屁股,說道“不急,不急,你梳洗穿衣不用時間的?” 哎! 青果睜了眼,由著莊嬸扶了下床。 被請來給她梳頭的老嬤嬤,便笑了說道:“姑娘這樣沉得住氣,到是少有的,想來天生就是富貴之人的命!” 青果掩嘴打了個哈哈,梳頭嬤嬤從前據(jù)說是在宮里給貴人們梳頭的,后來年紀(jì)大了,被放出宮。這樣的人,慣會逢迎拍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過,好話誰都愛聽,特別是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 青果回頭便讓莊嬸將給梳頭嬤嬤的封紅加了一個上去。 羅家在京都也就是文晉昭這門親,余下的還真就沒了! 梳好頭,青果原還想著找個時間到床上去歪一歪,睡個回籠覺,只是,她這才打算起身,那邊廂,便有與林小桃相好的幾位夫人來府里賀喜,吵著要看新娘子,于是一群人說說笑笑的來了青果的屋里。 青果少不得陪著她們說了會兒話,這一坐下聊天,不想便到了用午膳的時間,等午膳用過后,女方這邊的全福人過來了。 女方請的全福人是與翰林院與文晉昭一同當(dāng)差的,一位姓于的于翰林家的夫人,這位夫人父母雙全,子女成雙,夫妻感情甚篤,常有人新人請她去當(dāng)全福人! 大家見過禮,于夫人便開始指揮人服侍青果梳洗,穿新衣,為出嫁做準(zhǔn)備。 莊嬸指揮著丫鬟檢查青果要帶去男方家的貼身用品,林氏和林小桃則坐在廳堂里喝茶,待客。 內(nèi)室里這時候響起一片驚嘆之聲。 “姑娘,穿上這身新衣可真是漂亮,便是天上的仙女兒怕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了!” 應(yīng)該是青果已經(jīng)換上嫁衣了。 林氏和林小桃并著幾位夫人便笑著打住了話頭,起身笑盈盈的去了內(nèi)室。 才一進(jìn)屋,果然便看到青果穿著大紅的嫁衣坐在那,如瓷的玉膚襯著這一片的怒紅,說不出的明艷照人! 林氏剎那間就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她的果兒,長大了,要嫁人了,雖還是她的女兒,但卻再也不能承歡膝下! “果兒真漂亮!” 林小桃哽了嗓子說道。 青果笑著看向林氏和林小桃,有心想說幾句什么,但卻發(fā)現(xiàn),淡定了一個上午的自已,這會子忽然就心潮澎湃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吉時很快就到了,于夫人抓著象玉梳像征性的在青果頭上梳了三下,嘴里念叨著,“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梳好頭,便有丫鬟端了蓮子合羹過來侍候著青果吃了幾口,不多時,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原本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親眷聚集在青果房里替她送嫁的時候,但因?yàn)榱_家在京都并沒有什么親朋友故舊,人員便顯得單調(diào)了些。好在,前院一些客人的帶來的孩子,這個時候涌了進(jìn)來,探頭探腦的看著新娘子,嘴里伊哩哇啦的說著一些諸如“新娘子真好看”“新娘子真漂亮”的話。 遠(yuǎn)處隱約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屋子里的人還沒回過神來,便有一個生長得虎頭虎腦的孩子從外面跑了起來,扯著嗓子喊道:“花轎來了,花轎來了!” 于是原本簇?fù)碓谖葑永锏娜送劾惨宦?,都爭先恐后的跑了出去看熱鬧。 林氏和林小桃則留在屋里,手忙腳私心的幫著青果上上下下的做著掃尾工作,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妥的,遺漏的地方。 青果攥了攥袖籠里的手,深深的吸了口氣,兩世為人,這是第一次當(dāng)新娘子!那種對新生活,對未來的向往,既便是沉穩(wěn)如她,此刻,也不由得有種心無處安放的緊張和激動。 “果兒,”林氏攥了青果的手,“別怕啊,娘在這陪著你呢?!?/br> 青果點(diǎn)了點(diǎn)頭,反握了林氏的手,“娘,我不怕?!?/br> 林氏抬頭笑了笑,目光對上青果璀璨如珠的眸子時,卻是眼眶一經(jīng),眼淚不由自主的便奪眶而出。 “娘……” 青果看著這樣的林氏,心里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大姐,您這是干什么??!”林小桃見著,連忙上前拿帕子去拭林氏臉上的淚,輕聲勸道:“大喜的日子,您這是干什么??!” 林氏胡亂的拿手擦著臉上的淚,輕聲說道:“沒有,沒有,我是高興的,我家果兒大了,要嫁人了,我高興……” 說著說著,卻是帕子捂了臉,嗚嗚的哭了出來。 青果攥了林氏的手,輕聲說道:“娘,您別難過了,以后想我了,讓人捎信來,我回去看您?!?/br> 林氏點(diǎn)頭,嘴里應(yīng)著“哎,哎”心里卻是想著,這嫁得近的女兒都難見,京都離青州千里之遙,哪里是說想,就能見的??! 林小桃的丫鬟巧兒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興奮的說道:“表姑爺真大方啊,賞銀全是四分的銀錁子,魁星點(diǎn)斗整整灑了一籮筐,整條胡同的孩子都來撿賞錢了!” 林氏聽得不由便捂嘴道:“哎呀,這得花多少的錢啊!” 林小桃卻是笑著說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今天他娶媳婦啊,今兒個不花錢,還什么時候花錢。” 正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辛玉英聽了,連聲說道:“是啊,是啊,娘,他現(xiàn)在還不是你女婿呢,別替他心疼銀子!” 辛玉英的話,使得屋里的人“噗嗤”齊齊笑出了聲,將之前的那份傷感沖淡了許多。 林小桃取了一個封紅,打賞巧兒,說道:“再去看看,一有消息就進(jìn)來稟報?!?/br> “是,夫人。”巧兒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很快便響起歡樂的鼓樂聲。 巧兒興高采烈的跑了進(jìn)來,“表姑爺?shù)幕ㄞI進(jìn)了門了!” 林氏和林小桃連忙緊張的對青果說道:“快,快坐好了?!?/br> 青果屁股才剛坐穩(wěn),又有小丫鬟進(jìn)來報信:“表姑爺家的娶親太太過來了?!?/br> 于夫人連忙迎了出去。 不多時,和葉家的外家朱大奶奶笑吟吟的寒喧一同走了回來,同屋子里的林氏和林小桃說了幾句客氣話,朱大奶奶和于夫人一左一右扶了青果去了花廳。 花廳里嘈雜喧囂,葉家接親的,羅家送親的,還有兩家的鼓樂手把個花廳擠得就快水泄不通。 青果一眼就看見了穿著大紅喜服的葉羽。 她不由一怔。 不是說好不來接新人的嗎? 感覺到她的目光,葉羽抬頭朝青果看來。 如玉雕般的五官間,漆黑如寒星的眸子含著一抹淺淺的淡淡的笑,正如驕陽般滿是愛意的看著青果。 青果才要對他笑一笑,耳邊卻響起于夫人的聲音。 “羅姑娘,該辭別父母了!” 青果連忙收了思緒,走到林氏身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林氏看著青果,才上過妝的臉上,淚水“嘩”的一下,便掉了出來。她抬手扶著青果,有心想說幾句話,卻是喉嚨一哽,愣是說不出一句話,只有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一時間花廳里寂靜無聲。 青果隱忍許久的淚,忍不住便也跟著簌簌而下。 邊上的辛玉英和林小桃看著這一幕,不由得也撇過臉,眨落眼里的淚。稍傾,上前勸著林氏和青果。 于夫人和朱大奶奶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人笑著說,“吉時要到了,新人要上轎了,”一人則拿了紅蓋頭,不由分說的便罩住了青果的頭。 花廳里頓時如油鍋里進(jìn)了水,又熱鬧了起來。 文晉昭招呼著羅小將上前。 “快,背了果兒上轎?!?/br> 于夫人和朱大奶奶一左一右的引著青果趴在羅小將的背上。 羅小將牢牢的托著青的雙腳,腦海里一瞬間如浮光魅影般,將從前的過往一一回放,一下子是果兒帶著他們摘貓爪子,一下子是果兒帶著她們做酸菜,一下子又是果兒開酒樓,所有的一切,那些好的,壞的,高興的,難過的,從此以后都要隨著果兒的出嫁,漸漸的成為回憶。 “果兒!” 羅小將輕聲喊著背上的青果。 “哥?!?/br> 羅小將抬頭,深吸了口氣,待得模糊的眼眶再次清明之后,輕聲說道:“好好過,若是九爺欺負(fù)你了,告訴哥,哥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青果趴在羅小將的身上,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葉家。 葉明德陪了葉羽的外家,大學(xué)士朱士平在花廳的偏廳里說話,葉楠和著幾位堂兄弟,在花廳招呼旁的客人。 朱士平看了眼葉明德后,輕聲說道:“不是說了不叫鳳翀親自迎娶嗎?怎么又讓他去了?” 葉明德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葉家出情種,他說一輩子一次的事,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騎馬騎不了,坐轎就去就是了!” 朱士平儒雅的臉上,頓時一對眼珠子都差點(diǎn)瞪下來了。 “你是說鳳翀坐轎去迎親?” 葉明德點(diǎn)頭。 朱士平默了一默后,心里不由便有些不是滋味。 便算是青果有七品縣主的封號在身,但對于葉家來說,也是高嫁。 朱士平不見得有多喜歡這樁婚事,但因著朱氏在葉家?guī)资甑淖髋?,葉朱兩家,若不是有葉明德在其中周轉(zhuǎn),怕是已水火不容,待到后來朱氏越發(fā)變本加歷,葉楠葉羽兩兄弟都同她離心離德后,朱士平對這兩兄弟的感情便越發(fā)的微妙了! 此刻聽說葉羽不顧自身身體情部,堅持坐轎去迎親,心里忽然就有點(diǎn)理解自家女兒的心思了,這人還沒進(jìn)門,就這樣,等進(jìn)了門,葉羽沉溺在溫柔鄉(xiāng)里,哪還知道什么叫男兒志在天下,建功立業(yè)! 一時間,心里懊得不行,想著,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朱家尋一門合適的親說給葉羽。 朱士平嘆息著,與葉明德有口無心的說了些旁的事。 便聽到下人來說“花轎進(jìn)門了?!?/br> 葉明德連忙邀了朱士平,領(lǐng)著葉家的其它人一起去了正廳。 這邊廂。 跨過火盆馬鞍,射了轎簾,青果抱著寶瓶下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