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jié)
皇貴妃一瞬間抓住了重點。 她目光灼灼的看了丫鬟,問道:“段遠坤與西北候的來往信件?” “是的?!毖诀咧刂攸c頭。 皇貴妃臉上瞬間綻起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大半夜的跑一趟,你也不容易,回頭讓姑姑賞你幾兩銀子跑腿錢,下去領(lǐng)賞吧。” “奴婢謝娘娘?!毖诀哌B忙屈膝行禮。 大殿里,皇貴妃怎樣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 御書房里的元狩帝,聽完陸離的話,卻是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耿鵬舉垂著腦袋站在下面,連眼睛都沒動一下。 好半響,元狩帝才開口。 “信呢?” 陸離,連忙將柳無顏那邊拿到的信雙手呈給一側(cè)的茹櫪,再由茹櫪呈給了元狩帝。 信不多,也就是三封。 但等元狩帝將這三封信都一一看完以后,他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不是用難看兩字能形容,而是你尋遍了這世上的語言也沒法形容! “混蛋!這個亂臣賊子,朕要誅他九族!” “嘩啦”一聲,元狩帝一拂袖將御案上的筆墨字硯,一骨腦的掀翻在地,猶不解恨,目光吃人的瞪著陸離,“你即刻帶錦衣衛(wèi)去抓人,朕要問問他,朕哪里告訴他不好,要讓他這樣來辜負朕!” “是,皇上!” 陸離抱拳退了下去,只是他才走到門邊,卻聽到身后響起茹櫪的一聲驚呼。 “皇上!” 陸離霍然抬頭,便看到元狩帝眼睛一閉,人重重的癱在身后的龍椅上。 茹櫪上前一邊扶著元狩帝,一邊高聲疾呼:“來人,傳御醫(yī),快傳御醫(yī)!” 陸離步子一頓,便要上前,不想一只腳卻忽的攔過來。 陸離抬頭。 耿鵬舉垂了眉眼,輕聲說道:“陸大人,皇上這有太醫(yī),您是不是應(yīng)該遵圣意去辦差?不然,皇上一會醒來,找您說話,您如何回話?” 陸離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默了一默后,重新退了下去。 而這時,幽幽長長的宮廊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正潮水般往御書房涌來! ☆、22女人就是麻煩 京都城的四月,春色已經(jīng)很淺,相反卻是被一股燥熱籠罩。 下過一場雨后,碧空如洗,燥熱退了許多,那些被雨水澆過的晚春的花,顏色越發(fā)的慘白了許多。 城外的官道上,兩輛馬車被數(shù)人圍在中間,朝著京都城疾馳,濺起的泥漿糊了車后廂到處都是,卻是沒人停下來打理一二。 馬車駛過官道,進了城門后,一路向前。 京都京畿重地,外七門,內(nèi)九門,自是地廣人阜,物華天寶。每天不知道要迎來送往多少人,又有誰會在意這樣的一隊人馬! 是故,馬車一路向前,等停在一家酒樓前,即使兩輛馬車里,只有第一輛馬車里走出一個面相清瘦穿一身青灰儒衫的五旬老者,而后一輛馬車卻沒有絲毫動靜時,也不曾引起路人注意! 這樣的馬車,一眼看過去,街頭到街尾隨手一拎幾十輛,無不是前面坐男子,后面坐女眷,有那講究的人,女眷是不下車的!誰都只以為這只是一家來京都投親的又或是來京都行商走友的! “客官幾位,是樓下大堂吃,還是樓上雅間?”有小二上前招呼。 青衫老者挑了眼,身側(cè)隨行的下人。 便有下人上前說道:“小二,我們要天字一號間雅間?!?/br> 小二頓時便一臉為難,說道:“客官,不巧了,天字一號間已經(jīng)有客人了,您看,您要不換一間吧?別的間也好的?!?/br> 青衫老者才要開口,不想迎面走來一穿寶藍色杭綢直裰的年約三旬的男子,突的便站到青衫老者跟前,失聲道:“壽叔,你怎的在這?你不是在青州老家守老宅嗎?” 被呼作壽叔的老者一臉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疑惑的說道:“這位兄臺,你怕是認錯人了吧?” “哎,怎么會認錯呢!”中年男子不由分說的挽了老者的手,指了樓上說道:“你看福伯也在樓上呢,走,我們上去跟福叔打個招呼?!?/br> 青衫老者身邊的小廝,見中年男子不由分說的便要將人往樓上帶,頓時急了,便要上前,不想青衫老者一聽到“福叔”兩個字,卻是腳步一頓,臉上掠起一抹復雜的神色,對身后的小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燥。 “那我跟這位兄臺去樓上看看,你們就在樓下用點吧。”司陡壽回頭對身后幾名精干的長隨說道,走了幾步,卻不忘回頭對他們叮囑道:“呃,老爺那,你們別忘了照看下!” “是,小的記住了?!?/br> 壽叔這才跟著中年男子往樓上走。 幾乎是他們才上樓,樓上天字一號間的門打了開來,一抹身影站在門口,神色激動的看著樓梯間的二人。 恰在這時,壽伯抬頭看去,四目相對,壽伯驚喜若狂,才要開口,卻感覺胳膊上一緊,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說道:“壽叔,您慢些?!?/br> “哎、哎!” 壽叔一迭聲的應(yīng)著,垂了頭,由著中年男子扶了往前。 待進了門,壽伯一把扯住了門口的老年男子,顫聲道:“哥,九爺,他……他還好嗎?” 司陡福拍了拍自家弟弟的手,輕聲說道:“九爺挺好的,沒什么大事。到是你,怎么樣?沒受苦吧?” 原來這兩人,被稱作壽叔的正是青州葉家老宅的管家,壽伯。而是此刻同壽伯說話的,卻是京都葉府的管家福伯。 兄弟兩人打小跟在老太爺身邊侍候,老太爺仙逝后,兩兄弟一人留在了京都做管家,一人去了青州老宅管家! 壽伯當日被青果安排由嚴靖派人護送著離開青州府,前幾日離京都還有些路時,聽說葉羽被打入天牢的事,壽伯不敢貿(mào)然上門,便讓人先送了信去葉府,不想,兄長卻提前等在了這! “哥,羅姑娘抓住的那個唆使縣令抄家的人,就在外面馬車里,大老爺有沒有說要怎么辦?”壽伯急急的對兄長說道。 福伯擺了擺手,對壽伯說道:“不急,你先跟我來見過世子?!?/br> “世子?”壽伯詫異的看向兄長。 福伯點頭,牽了自家弟弟的手往里走。 一眼,壽伯便看到了坐在大理石圓桌上首,正自斟自飲的耿鵬舉! 他因為長居青州,并不似自家兄長那般,對京都人士熟悉,雖不知曉耿鵬舉是哪家的世子,但他卻還是上前抱拳行禮,恭聲說道:“小的見過世子爺?!?/br> 耿鵬舉放了手里酒盞,對壽伯和福伯招了招手,說道:“坐下先把飯吃了,邊吃邊說。” 福伯連忙打揖道:“不敢,小的兄弟二人,等會樓下隨便用點便是了?!?/br> 耿鵬舉想了想,指了桌上的幾道菜對福伯說道:“這幾道菜我不喜歡吃,你端去吃吧?!?/br> 福伯不敢再推辭,謝過耿鵬舉后,招呼了壽伯一聲,兩人端了桌上耿鵬舉點的幾道菜,坐到了一側(cè)的矮幾上,就著米飯吃起來。 因為有事,兩人吃了兩碗米飯就放了手里的碗,站在一邊等著耿鵬舉問話。 耿鵬舉早二人先放了酒盞,照說,段家父子被收監(jiān),這酒應(yīng)該喝得暢快,但因著元狩帝一直昏迷不醒,段家父子雖是收監(jiān)了,卻一直不曾過堂,葉羽又還關(guān)在天牢,事情到底會怎樣的發(fā)展,誰心里也沒個底!是故,他也只是喝了幾口,便失了興致。 眼見福伯和壽伯兩人吃好,收拾齊整了站在那等他問話,將手里酒盞隨手一扔,耿鵬舉走到窗前,挑了眼酒樓外那輛被三四人看守著的馬車,對壽伯說道:“里面的人受了傷?” “是的?!眽鄄B忙上前,恭聲說道:“不過世子爺放心,一路都有讓人看著,死不了!” 耿鵬舉點頭,眉梢微揚,俊秀的臉上綻起一抹得意的笑,回頭對壽伯說道:“這還真是磕睡就遇上了枕頭,爺正愁著怎么把段家父子給一舉釘死了,你這就把人送來了!” “小的不敢貪功,全都是羅姑娘的吩咐?!眽鄄B忙說道。 耿鵬舉聞言,臉上笑意愈濃,對福伯說道:“這么個能跟上鳳翀步子的姑娘,真的是少見,人家想都想不來,怎的你家老夫人卻是那般想不開!” 福伯聽了,頓時起了一腦門子的汗。 這主子們的事,他一個下人怎么好妄言! 好在,耿鵬舉也不需要他回答,話聲一落,轉(zhuǎn)頭朝壽伯看去,眉色一正,沉聲說道:“壽伯,為了救你們家九爺,你怕不怕吃點皮rou苦?” 壽伯聞言,當即挺了胸膛,擲地有聲的說道:“世子爺,別說是吃點皮rou苦,就算是要了小老兒的這條命,小老兒也愿意!” “好!”耿鵬舉對壽伯大加贊賞的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有爺在,沒人能要了你這條命!” 壽伯連忙向耿鵬舉道謝。 福伯卻是猶疑著看向耿鵬舉,輕聲說道:“世子爺,你打算怎么做?” 耿鵬舉笑了笑,說道:“我要讓壽伯去順天府喊冤!” “去順天府喊冤?” 福伯和壽伯齊齊錯愕的看向耿鵬舉。 耿鵬舉點頭,說道:“不錯,去喊冤?!?/br> “世子,這冤怎么喊?”福伯問道。 “就說府里搜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你們的,是有人裁臟陷害!”耿鵬舉說道。 壽伯聞言,頓時義憤填膺的說道:“本來就是裁臟陷害,那些搜出來的東西,都是族里綸三爺?shù)?,而且當時根本就沒書信的!” “葉綸和你們?nèi)~氏族里幾個后輩都被段遠坤押進京來了,而且葉綸也已經(jīng)招供,說那些東西確實是他送給鳳翀的,只是那幾封信他不知情!”耿鵬舉說道。 可問題就出在那幾封信上??! 要沒那幾封信,葉羽又豈會被關(guān)進天牢? 兄弟倆交換了一個眼色,福伯對耿鵬舉說道:“世子,這跟抓到的那個人有什么關(guān)系?他又不能證明那信不是我們家九爺?shù)?!?/br> “他不能證明那信不是你們家九爺?shù)?,但他可以證明,他背后的人是誰啊!”耿鵬舉呵呵笑了說道:“再說了,現(xiàn)下也不需要他證明什么,現(xiàn)在是要把水攪渾,越渾越好!” 雖然福伯和壽伯還是一頭霧水,但眼下不論是葉明德還是葉楠,他們除了上書喊冤外,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來證明葉羽的清白!既然耿鵬舉說眼下的目的是要把水攪渾,那他就去攪唄! 壽伯點頭道:“行,世子,我現(xiàn)在就帶著人直接順天府?!?/br> 耿鵬舉點頭道:“行,去吧,順天府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就是走個過場?!?/br> 壽伯謝過耿鵬舉,當即便要下樓。 “壽伯?!?/br> 壽伯回頭看向耿鵬舉。 “底下的那些人,拿些銀子給他們,讓他們連夜趕回青州府!”耿鵬舉說道。 壽伯只略一猶豫,下一刻,便點頭道:“明白了,小的,這就去與他們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