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節(jié)
占據(jù)了各處高點的弓箭手,手里的箭不似之前那般沒有準頭,此刻再動,箭箭直指要害,箭箭直取人命! 誰也沒想到,往來皆權貴的朱雀大街,會一瞬間成為人間修羅場! 驚叫聲,哭喊聲,穿破了夜空。 你踩我,我擠你,不知道是誰撞倒了油燈,火“彭”的一聲向上竄起,燒起了房子,濃煙瞬間滾滾。 “著火啦,快救火啊……” 火勢順著朱雀大街綿延而開的房舍漫延,頓時,那些原本關門閉戶的人家都打開大門沖了出來,救火的救火,等看到不但起火了,還有兩派人在廝殺時,立時便有人急急的跑云了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報案。 段世敏眼見得他這邊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而耿鵬舉已經(jīng)讓人扶起了地上的柳無顏,替他包扎,讓人層層護衛(wèi)在中間時,段世敏忽然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不,這個人一定不能讓他跑掉。 段世敏咬牙,對身側(cè)的黑衣人下令道:“殺,耿鵬舉也給我殺了!” “是,公子?!?/br> “段世敏,你敢指使人殺我,我要到御前去告狀,不把你個兔孫子弄趴下,爺就不叫耿鵬舉!” 人群外,耿鵬舉嘶聲喊了起來。 得了段世敏的命令,那些穿黑衣的死士,越發(fā)不要命的上前絞殺,甚至連身側(cè)的無辜百姓也不放過,鋼刀一舉一落間,便是一條人命! “鵬舉!”容晴抓住了耿鵬舉的手,輕聲說道:“這段世敏怕是要狗急跳墻了!” “別怕!”耿鵬舉回頭握住容晴的手,輕聲說道:“就是要讓他狗急跳墻,他狗急跳墻了,我們才能做好下一步的戲!” 容晴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小心點,刀劍無眼!” “嗯,我知道,別擔心!” 混戰(zhàn)又持續(xù)了約有個小半刻鐘,一抹人影悄然的摸到耿鵬舉身邊。 “世子,東城指揮使和順天府的人來了,您看……” 耿鵬舉不動聲色的往后看了看,輕聲說道:“還有多少路的樣子?” “不遠了,估計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行,叫我們的人先撒!”耿鵬舉說道。 “是!” 黑衣人退了下去。 隨后,一道尖歷的嘯音響起。 墻頭上那些占據(jù)有利地開的黑衣人聽到這嘯音,身形一縱,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夜色里。因著他們的撒離,段世敏那邊被狠狠壓制住的黑衣人立刻變被動為主動。 段世敏一喜,大聲喊道:“快,快,他們的人逃了,這是個好機會,快趁勢拿下!” 黑衣人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耿鵬舉這邊得到信號的人,立刻便一改之前的狠歷,佯裝出敗兵的樣子,護著耿鵬舉和容晴還有柳無顏且戰(zhàn)且退,其間還有幾人甚至受了傷。 “前面什么人,為何持械斗狠!” 一道凌歷的嗓音在一片混亂中,霍然響起。 下一刻,便看到穿彪形圖案的東城副指揮使,和穿海馬圖形順天府知事,帶人匆匆的趕了過來! 段世敏頓時如遭雷擊,僵立原地難以動彈! 驚動了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這事如何能善了! 耿鵬舉卻是一看到來人,就好似見到了財神爺一般,哇哇喊著沖了上前。 “兩位大人,兩位大人救命??!” 東城副指揮使和順天府知事兩人怔怔的看著,踉踉蹌蹌朝他們跑來的耿鵬舉,不待耿鵬舉跑到跟前,他二人已經(jīng)是連忙迎了上前,拱手行禮。 “世子,發(fā)生什么事了?” 耿鵬舉指著身后的那群黑衣人,驚魂未定的說道:“兩位大人,你們可要替我做主啊,段世敏這個兔孫子當街行兇,想要殺我……” 東城副指揮使和順天府知事兩個人差點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們兩人一個八品一個九品,芝麻粒大的官,哪里敢管這兩位神仙大佬的事??! 耿鵬舉卻還不依不饒,一把拉了身側(cè)的隨從,說道:“你們看到了,他們仗著人多把我的人傷成這樣,要不是他們誓死護主,說不得我就死在這兔孫子手里了!” “世子,世子爺……” 兩人哆著嘴,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段世敏這會子也是悔得腸子都綠了! 腦子里亂哄哄的強逼著自已趕緊找個借口,把這事情給周圓了過去,可是滿地的尸首,還有他跟前那些活著的人,又豈是他找個借口就能周圓過去的? “出什么事了?” 便在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而這道聲音響起時,耿鵬舉唇角閃過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笑。 他轉(zhuǎn)身看著騎馬緩緩自暗處走來的人,隔著很遠的距離,他也認出了來人。 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離! 待人到了跟前,耿鵬舉上前,抱拳行禮道:“陸大人!” 陸離還以一禮,論級,他的官銜并不比耿鵬舉高,但因為他是天子近臣,耿鵬舉客氣了一些,他也不愿讓人覺得自已是恃寵而驕,是故,還在耿鵬舉一禮,便問道。 “世子,這是出什么事了?” 耿鵬舉指著身后臉色青白交替的段世敏說道:“陸大人來得正好,我這里原本還想著是不是要進趟宮,即然你來了,那便一并交于你處置吧?!?/br> 陸離點頭,示意耿鵬舉把話說清楚。 耿鵬舉對陸離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末了指了被他的護衛(wèi)層層護在中間的柳無顏,說道:“他說他手里握有段大人結(jié)交外臣的證據(jù),我不敢馬虎,還請陸大人做主!” 錦衣衛(wèi)是什么? 錦衣衛(wèi)是專事盯梢朝庭大佬的機構(gòu),沒事還要給你找出點事來!現(xiàn)在送上門的把柄,不用?呵呵……傻了吧你,不用才怪! 陸離看了看遠處的段世敏,又看了看一臉正義凌然的耿鵬舉,這兩人之間的私怨,他自是門兒清!但……陸離的目光落在因為失血臉色慘白的柳無顏身上。 “你有證據(jù)?” 柳無顏連連點頭,急急的說道:“大人,小的本在流云社唱戲,唱得好好的,可是這位小段大人卻找到班主,說如果我不跟他走,便以犯上作亂的罪名將流云社的人都抓了,小的不想連累班主,只好跟他走?!?/br> 陸離擰了擰眉頭,他對這種齷齪事沒有興趣,他只是想知道柳無顏手里是不是真的有所謂的段遠坤結(jié)交黨營私的證據(jù)。 “小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委身于小段大人,可……”柳無顏臉上現(xiàn)起一片悲憤之色,怒道:“卻萬萬沒有想到,進了府,不但小段大人,就連……就連段大人,他……他也是龍陽之好,甚至要求我共侍他父子二人!” “你胡說!” 段世敏怒吼著沖了過來,張手便要去抓柳無顏。 卻有一只手忽然伸過了過來,擋在了他和柳無顏之間。 段世敏霍然擰眉看去,“陸大人,你什么意思?” 陸離冷冷抬眼,稍傾,淡淡道:“小段大人又是什么意思?在下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不敢忘記了自身職責,還請小段大人不要干擾本官查案!” 若是段遠坤在這,陸離說不得還要應酬一番,但段世敏……陸離輕垂的眉眼間難掩不屑譏誚之意。 而這邊廂,柳無顏,卻是突然拔高聲音喊道:“我沒有胡說!段大人還說,只要我侍候好他,他便賞我一個出身,你也是在邊上聽到的!可是,誰知道你父子二人狼心狗肺,知道我染上了病,就要把我殺了扔去亂葬崗,若不是我平時小意奉承,趁段大人不注意,偷出了這些信件,我哪里還能活到現(xiàn)在!” 話落,一把將懷里一直揣著的信件掏了出來,對著陸離喊道:“大人,大人,這就是證據(jù),是段遠坤勾結(jié)西北候龔承安的證據(jù)!” 段世敏不顧一切猛然轉(zhuǎn)身,朝柳無顏撲了過去。 陸離跟前,又豈容他放肆,手一推一拍,段世敏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胸口一甜,段世敏吐出一口鮮血,目光赤紅的瞪著陸離。 “陸離,你敢傷我!” 陸離冷冷一哼,看也沒看地上嘶聲力竭的段遠坤一眼,拍了拍手,撣了撣袖子,就好似他才那一拍一推是打死只蚊子一樣,施施然上前,接過柳無顏手里的信,隨意的瞄了幾眼后,臉色一變,對他身后跟來的錦衣衛(wèi),喝道。 “將段世敏拿下,即刻押進大牢!” “是,大人!” 便有錦衣衛(wèi)上前,一把扣住了段世敏,拖死狗一樣,帶了下去。 陸離這邊回頭看了看耿鵬舉和順天府以及東城副指揮使,想了想,輕聲說道:“世子,這事怕是還要隨我進一趟宮!” 耿鵬舉連忙道:“這是自然,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大人有吩咐,萬死不辭!” 順天府知事和東城副指揮使亦是連連點頭,附合著說道:“世子爺說的有道理,大人,若有吩咐,我等亦是絕無二話?!?/br> 陸離點頭,“我這就進宮向皇上稟明,你們回去吧,若有需要自會有人來傳呼!” “是!” 耿鵬舉回頭對一側(cè)一直沒出聲的容晴說道:“嵐嵐,你先回府去,我隨大人進趟宮,很快就回來?!?/br> 容晴一臉猶疑的看著耿鵬舉,輕聲說道:“爺,要不算了吧,誰都知道皇上重用段大人,萬一……” 容晴余下的話沒說完,但話里的意思卻是很明白。 耿鵬舉詳怒道:“虧得我還常和人說,你是個蕙心紈質(zhì)的人,怎的這個時候,卻是這般的不明事理?皇上重用段大人那是因為段大人欺騙蒙蔽了皇上,皇上若是知道段大人是這樣的人,他老人家還能重用他?” 容晴抿了抿嘴,一臉訕色的垂了頭,默立在一邊。 耿鵬舉沒好氣的對身后的隨眾喝道:“送世子妃回府。” “是,世子!” 容晴朝一側(cè)的陸離福了福,一臉黯然的退了下去。 這邊廂,耿鵬舉對陸離說道:“陸大人,走吧,我們進宮去!” 皇宮 元狩帝握著十二皇子,像藕節(jié)一樣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擋也擋不住,他甚至抓起十二皇子胖胖的小腳丫湊到嘴邊親了親。 謝靜辰坐在一旁目光溫婉看著,唇角同樣掛著一抹淺淺的柔和的笑容。 因為天氣越來越熱,十二皇子穿的并不多,白白胖胖的小手,一會兒往嘴里塞,一會兒又將胖乎乎小腳亂蹬著,元狩帝不防,臉上被蹬得“啪”一聲響。 謝靜辰看得分明,嚇得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抓了十二皇子的腳,輕拍了一記,“臭小子,這么小就知道欺負你父皇了!” 元狩帝卻是哈哈笑著,對謝靜辰說道:“十二這腳上的勁道足,等他再大點,朕要給她好生請個師傅教騎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