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jié)
福雙院。 傅英博正將葉明霖身上的針都收了回來,從隨身的醫(yī)箱里去了一枚藥丸,遞給了一側(cè)侍候的魏紫。 “把這藥丸拿水化了,侍候二老爺服下?!?/br> “是。” 魏紫接過藥丸拿了小盞用溫水化開,只是葉明霖卻是死死的閉了牙關(guān),無論如何也不肯喝那碗藥水。 “這……”魏紫一臉為難的看向傅英博。 “二老爺!”傅英博擰了眉頭,對葉明霖說道:“這藥是活血化於的,對您的身子大有好處,您如果不放心服用,那就算了吧!” 話落,作勢接過魏紫手里的碗,便要倒了那碗藥。 榻上的葉明霖一見之下,連忙“啊啊”的嚷了起來。 “老爺,您這是同意用藥了嗎?”魏紫試探的問道。 葉明霖頭不能動,只能眼睛不停的眨啊眨。 魏紫便笑著對傅英博說道:“小傅太醫(yī),奴婢再試試吧?!?/br> 傅英博到也不堅持,點了點頭,將手里小盞遞回給了魏紫,魏紫侍候葉明霖喝起藥來。 不多時,外面響起丫鬟的脆脆的聲音。 “恭喜大夫人、二夫人,七奶奶生了,生了個兒子!” 屋子里,傅英博不由便翹了唇角。 早就說這胎是兒子,偏家哥倆不信,還跟他打賭! 這回子輸?shù)眯姆诜税桑?/br> 東邊的廂房里,便響起了魏氏和小丫鬟一問一答的聲音。 不多時,院子里安靜了下來。 傅英博對喝完藥的只明霖說道:“二老爺,我再給您扎一回針,把這藥效擴散來吧!” 葉明霖是只要自已能好,別說扎針,扎刀他都肯! 當(dāng)下忙不迭的點頭。 因著扎針要將身上的衣衫都退下,魏紫不是葉明霖屋里的人,她起身避了出去,喊了個小廝進來幫傅英博。 她走到廊檐下,這才發(fā)現(xiàn),東廂房的丫鬟婆子都還在抄手游廊里站著,而東邊的廂房里,除了不時的發(fā)出一聲啜泣聲,便再無響聲。 魏紫默了一默,安靜的在抱廈里坐了下來。 想著,過完年自已就十八了,以前朱mama還在時,曾經(jīng)問過她,是打算在府里找個小廝配了,還是讓夫人給個體面,送些陪嫁銀子,放了出去!當(dāng)時,她羞澀的不知道如何作答,現(xiàn)如今,再沒人來cao心她們這一屋子的丫鬟了吧? 想著,想著,眼睛便跟著紅了起來,不多時捂了嘴輕聲的哭了起來。 朱mama……死的實在是太慘了! 東廂房里。 魏氏看著怔忡如木頭的朱氏,嘆息道:“二弟妹,你聽我一聲勸吧,真要念著阿媛對你的好,就讓人出去尋塊好地方,把她葬了?!?/br> 朱氏卻似是渾然不知魏氏在說什么。 她只是低聲的呢喃著,“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阿媛早就勸我了,可是,我為什么就不聽她的?我早聽了她的,阿媛又為什么會落得這個枉死的結(jié)局?” 魏氏不是不知道,朱氏對朱mama的依重,但眼下,這么多事發(fā)生,先別說芮氏生子,便是明珠樓那邊還得等著拿出個章程來,看怎么應(yīng)對,她一個人恨不得瓣扯成兩個人來用!偏生眼前這個最該理事的人,卻完全活在自已的世界里! 嘆了口氣,魏氏也不指望朱氏能在這個時候搭上把力了,于是拍了拍朱氏的肩,說道:“你傷心也好,難過也罷,可這日子總是要往下過。埋下的禍端一日不除,接下來就還要死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二弟妹,楠哥兒和羽哥兒是你的孩子,做為一個母親,你就算是豁出命也要護他們周全!” “現(xiàn)在,他們兄弟倆在前面拼力撕殺,你就算幫不上他們什么忙,你也不該扯他們的后腿。我的話,你好好想想,我還有事,就不在這陪你了。”話落,便要往外走,走了幾步,想著可能朱氏根本就把之前小丫鬟來報信,說芮氏生了兒子的事聽在耳里,少不得又提醒道:“對了,楠哥兒媳婦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你又做祖母了!” 魏氏出了門,候在門外的吳mama立刻迎了上前。 “夫人,二夫人她……”吳mama往門里看了一眼。 魏氏搖了搖頭,對吳mama說道:“明珠樓那邊有什么動靜?” 吳mama便輕聲說道:“七奶奶身邊那個叫落翹的適才想要出去,被門房攔了下來,后來又塞了一錠五兩的銀子,交了封信給門房的小廝,小廝回頭便將信送了過來?!?/br> 說著,便從袖籠里拿出一封未開拆的信遞了上來。 魏氏掃了一眼,淡淡道:“收好了,別弄丟了?!?/br> “是!”吳mama頓了頓,對魏氏說道:“夫人,您不看一看嗎?” “有什么好看的?”魏氏撇了撇嘴角,冷笑道:“左右不過是求人出手相助的話罷了?!?/br> 吳mama訕訕的笑了笑,將信賠身收好,正欲再開口,便聽到身后響起小丫鬟的聲音。 “九爺來了?!?/br> 吳mama連忙讓到一側(cè),魏氏迎著葉羽便走了上去。 “大伯母?!?/br> 魏氏點頭,對葉羽說道:“說是孩子有點大,你三嫂人還好吧?” 葉羽點頭。 “有小傅太醫(yī)府里的白姨娘在照看著,三嫂沒有大礙?!?/br> “那就好,那就好。” 魏氏連聲說道,甚至還不忘雙手合什身天拜了一拜,嘴里念了句菩薩保佑。 葉羽則探頭朝魏氏身后的屋里看了一眼,擰了眉頭說道:“朱mama還沒送出去?” 魏氏嘆氣搖了搖頭。 照說這下人死了,當(dāng)天就是一副薄棺尋了個亂葬崗給埋了的!像朱mama這樣在主家面前有幾分臉面的,雖不至當(dāng)天下埋,但一般也都是尋個寺廟給先安放著,斷不可能留在家里,且還是主院! 葉羽秀氣的眉頭便狠狠的擰了擰,抿了抿薄削的唇,對魏氏說道:“小傅太醫(yī)還在替父親診治,我過來看看,大伯母您累了一天了,去歇著吧?!?/br> 魏氏點了點頭。 這一天里,這么多事撞在一起,雖說不用她跑什么腿費什么力氣,但這亂糟糟的就夠叫人心煩的了! 但是……魏氏嘆了口氣,對葉羽說道:“你先去問問小傅太醫(yī),你父親的情況吧,回頭你大伯父問起,我也知道怎么說?!?/br> “那大伯母您先去坐坐。”葉羽說道。 魏氏擺手,“你別管我,先去忙你的吧,回頭我還有話要與你說?!?/br> 葉羽不敢再耽擱,揖了一禮,便轉(zhuǎn)身去了正屋。 “九爺?!?/br> 站在廊檐下的魏紫見著葉羽,連忙站起行禮。 葉羽側(cè)眸,問道:“小傅太醫(yī)還在里面?” “是的,老爺才服了藥,小傅太醫(yī)正在給老爺施針?!蔽鹤险f道。 葉羽便點了點頭,“你下去吧,跟夫人說一聲,先把朱mama送出去,看找哪家寺廟先給安置了?!?/br> “是,九爺。” 魏紫連忙退了下去。 葉羽這才抬腳進了屋子,恰巧,傅英博手里的針剛剛扎好,回頭見著葉羽,他挑了眉梢,問道:“剛聽丫鬟回報,說是三奶奶生了?” “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把我三哥愁得眉頭都能打結(jié)!”葉羽說著上前,撩了眼榻上雙目微閉沉沉睡去的葉明霖,然后,對屋里的小廝說道:“下去吧,這里不用你服侍了?!?/br> “是,九爺?!?/br> 小廝退了下去。 葉羽使了個色給傅英博,轉(zhuǎn)身走到了東邊的槅扇下,抬手推開虛掩的窗門,對傅英博說道:“怎么樣?” 傅英博笑了笑,目光落在窗外那濃得如同一團黑墨似的化不開的夜色,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放心吧,我已經(jīng)給二老爺服下化解的藥,又施了針,今夜過后,就是扁鵲在世,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所有人都會認為,二老爺確實是摔得不是地方?!?/br> 僅管早有猜測,但真的證實了,葉明霖之所以這樣確實是是朱氏動的手腳后,葉羽臉上還是有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 “怎么,你不知道?”傅英博沒有錯過葉羽那一瞬的變化。 葉羽慘然一笑,對傅英博說道:“既便之前不知道,現(xiàn)在不也是知道了!” 傅英博便嘆了口氣,安慰似的拍了拍葉羽的肩,說道:“算了,好在你父親性命無虞,他們吵了一輩子,也許,這樣的結(jié)果對大家都好!” 其實他是想說,你娘肯手下留情,留你爹一條命,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依著他對葉家這些事的了解程度,他還想著,這二夫人不動手則矣,只怕一動手,便是要了葉二老爺?shù)拿?/br> 葉羽卻是自嘲的一笑。 他娘為什么留下他爹的命? 怕是,覺得只有這樣讓他爹生不如死,才是對他最好的折磨吧! 葉羽悠悠的嘆口氣,抬頭對傅英博說道:“今天的事謝謝你了?!?/br> “這是什么話!”傅英博抬手擂了葉羽的胸口一拳,不高興的說道:“你我之間還要這樣客氣?” 葉羽便笑笑,沒再說客氣話。 稍傾,傅英博卻是擰了眉頭對葉羽說道:“近來,因著婉嬪有孕,皇上去慕容貴人那的次數(shù)又多了起來,出了這樣大的事,你七嫂不可能不往宮中遞信,你想好怎么應(yīng)對了嗎?” “嗯,我大伯母已經(jīng)遞了貼子進宮,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皇貴妃便會招見我大伯母,今天天麟又將十一皇子請回了府,皇上對十一皇子這個幺兒還是頗為疼惜的,想來,那位貴人這次的枕邊風(fēng)聽怕不是那么容易吹的!” 傅英博聽得點頭,說道:“要我?guī)褪裁疵?,僅管開口?!?/br> “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大的忙了,要不是你那包藏紅花,我三嫂如何就能把這戲做足了?” 傅英博聽了便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另一廂,葉府的后花園西北角的明珠樓里。 葉天賜腫著眼在慕容歡懷里睡著,時不時的在睡夢中發(fā)出輕輕的抽噎聲,只把個慕容歡心疼得心揪成了一團。 她的身側(cè),葉鈺垂眸坐著,目光同樣憐惜萬分的落在葉天賜的身上。 “奶奶?!?/br> 落翹自外面走了進來。 慕容歡立刻抬頭朝她看去,問道:“怎樣,信送出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