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jié)
請來的大夫正忙著給朱mama施針,只葉明霖那一腳顯然用盡了一身的力氣,便是大羅神仙也回天無力,一個小小的大夫又怎能起死回生? 眼見著朱氏走進(jìn)來,大夫連忙起身,上前揖禮,“夫人,在下學(xué)藝不精,還請夫人另請高明?!?/br> 朱氏擺了擺手,對魏紫說道:“你請大夫去看看老爺,我送阿媛一程?!?/br> “是,夫人。” 魏紫請了老大夫去正屋。 老大夫原以為府里就一個病人,怎么會想到,這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男主人還病倒在主屋,屋里沒有一個人侍候,一進(jìn)屋子,便是一股sao臭之味。不由,便擰了眉頭,心里里直道奇怪! 魏紫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但她在朱氏身邊侍候多年,只一瞬,雖則內(nèi)心驚濤駭浪,但轉(zhuǎn)眼卻是一臉愁苦的對老大夫說道:“我們老爺摔了一跤,原以為傷勢不重,所以才請了先生您先去那邊屋里,誰想……” 老大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上前,給葉明霖把脈。 且說,魏紫屋里,朱氏遣了屋里的婆子,讓她們?nèi)纪说匠钟卫忍?,她則在睜著眼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朱mama身邊坐了下來。 朱mama同樣口不能言,只能目光悲切的看著朱氏。 “阿媛,”朱氏苦笑著抬頭朝朱mama看去,只是目光才抬起,眼里的淚便控制不住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阿媛,怎么會這樣?” 朱mama想搖頭,只是她使盡一身的力氣,也動彈不得分毫! 只能,看著朱氏,眼里的淚水如泉水一般,沽沽的流個不停。 朱氏拿了帕子,一下一下的拭著朱mama眼角的淚,輕聲說道:“阿媛,你別擔(dān)心我,他以后再也不能把我怎么樣了!” 朱mama眼睛眨了眨。 朱氏便翹了唇角,含笑說道:“剛才,我已經(jīng)把那個藥給他服下了。” 朱mama眼睛便瞪得圓圓的,看向朱氏。 那顆藥……但轉(zhuǎn)念想想,卻又覺得,這樣挺好的,老爺?shù)瓜铝?,他就再也不能為難夫人了! 朱mama對著朱氏笑了笑,張了張嘴,只是發(fā)出的聲音卻不成語。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朱氏攥緊了朱mama顫抖的手,放在臉邊,哽聲說道:“阿媛,你放心,我會改的,我對楠哥兒好,對羽哥兒也好,我疼他們,我也疼他們的媳婦,只要是他們喜歡的,我都喜歡,只要是他們愿意的,我都支持!” 朱mama眨了眨眼,眼里綻起一抹淺淺的歡喜,只是眸子里的光卻是越來越渙散。 “阿媛,我錯了,我早該聽你的,我不該使性子,是我害了你!你說得對,只要我愿意,我有一萬種收拾他們的法子,為什么要拼得自已一身是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世人常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 可是,見了棺材才落淚,到了黃心才死心,豈不是遲了?這其間所付出的代價,又豈是一句,錯了,便能挽回的! “阿媛,阿媛,你不要死……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了……阿媛,求求你,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活著還有個什么意思啊……” 朱氏哭倒在朱mama漸漸冰冷的身上。 …… 葉羽才進(jìn)屋子便聽到了朱氏尖利不似人聲的哭聲,他步子頓了一頓,走在他身后的云紅連忙上前,輕聲說道:“九爺,是夫人,朱mama她……” 葉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腳下不停,直接去了主屋。 主屋里,老大夫已經(jīng)替葉明霖清理后傷口,上了藥,又仔細(xì)包扎了,正拿了筆在一邊寫方子。抬頭見葉羽自外走了進(jìn)來,連忙放下筆起身揖禮。 “九爺!” 葉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淡淡的撩了眼榻上雙目空洞如同被人挖去靈魂的葉明霖,一眼,便收了目光,看向老大夫,問道:“大夫,我父親他怎樣了?” 老大夫搖了搖頭。 朱氏把葉明霖砸了這事,雖說朱氏有話吩咐了下去,不許下人亂說,但葉羽這卻又不同,他才進(jìn)門,便有人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到了他面前。 眼見,老大夫搖頭,不由便忖道:以她娘那身子力氣,還能砸成什么樣?怎的,老大夫卻是一副回?zé)o無力的樣子? “九爺,二老爺摔倒的位置不對,傷了腦部的血管,若是發(fā)現(xiàn)的早及時施針說不得還能挽救一二,現(xiàn)在……” “現(xiàn)在如何?”葉羽擰眉。 “現(xiàn)在便是施針也晚了,日后就好生的照料著吧!” 葉羽只一頓,便醒過神來。 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老大夫說道:“有勞大夫,我去看看我爹。” “九爺請!”老大夫連忙退到了一邊。 葉羽便拾步走至葉明霖榻前,看著睡在榻上,見他上前,目光漸次清明,清明過后,便是怒火洶涌的的葉明霖,葉羽扯了扯嘴角。 兩個人一輩子相恨相殺,便是這樣的結(jié)果嗎? 葉羽沒有出聲,而是在葉明霖身邊坐了下來,直至身后響起老大夫告辭,魏紫送人出去的聲音,他才緩緩開口。 “父親,您知道您一輩子最大的錯是什么?” 葉明霖沒有張嘴,他緊緊的咬住嘴唇,目光狠歷的看著葉羽。 最大的錯嗎? 他最大的錯,就是在朱氏生下他們兄弟倆時,沒有把他們在馬桶里溺死!才會讓朱氏有所依仗,敢這樣對他! “想來,你也不知道的。”葉羽垂眸,盯著自已袍角的那一抹纏枝蓮花,嘲諷一笑后,說道:“父親,你這輩子最大的錯,不是你沒有堅(jiān)持娶董姨娘,也不是你娶了母親,而是你不應(yīng)該娶了母親后,生下我們!” 葉明霖目中便有了一抹冷冷的譏誚和憤慨。 是啊!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便是不該生下這樣的孽障!沒有這兩個孽障,明珠怎么會死?他又怎會淪落至此! 葉羽看在眼里,同樣譏諷著看向葉明霖,不用葉明霖說,他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著什么! “您怕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葉羽想了想,輕嗤一聲,淡淡道:“想來,往后我也不可能有什么機(jī)會在您跟前開誠公布的說話了,今天,索性就把話跟您說個明白吧。” “您不娶母親,也會娶另外的女人,因?yàn)槟鸁o力對抗祖母,您也同樣還會有子女,因?yàn)閷δ鷣碚f,睡不睡那個女人與愛和不愛無關(guān),既然娶回來了,總是要睡的!睡了,自然便會有子女!” 葉明霖瞪了葉羽,不明白,他說這些干什么! 葉羽對上葉明霖的目光,笑了笑。 可見,他的父親果然除了讀書歷害點(diǎn)外,其它的真的是一無是處! “一個女人她可以自認(rèn)倒霉嫁了一個不愛自已的男人!她也可以忍受那個男人提了褲子便翻臉不認(rèn)人!但是,她們不能容忍的是,在她們生下那個男人的骨rou后,那個男人不但仍舊無視她,甚至連親生骨rou都能忽略!” 葉羽抬頭看向葉明霖,“父親,您現(xiàn)在知道自已錯在哪了嗎?” “啊……啊……” 葉明霖伸著舌頭,費(fèi)力的嘶吼著。 葉羽搖了搖頭,目悲憫的看著仍舊執(zhí)迷不悟的葉明霖。 “好了,我還要去見三哥和大伯父,出了這樣的大的事,總要商量個章程出來?!痹捖浔阏酒鹕?,忽的又想到一事,葉羽步子一頓,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葉明霖,“父親,百年后,您可要跟董姨娘葬在一起?” 葉明霖目光一怔。 跟明珠葬在一起? 明珠她沒有葬進(jìn)葉家的祖墳! 那他豈不是死后都享受不到葉家后世子孫的供奉? “還有,這次就趁便把家也分了吧!”葉羽眉梢嚼了抹冷意,淡淡說道:“葉鈺為什么回京都,回來的目的又是什么,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啊……啊……” 葉明霖憤怒的吼叫著。 不能分家,現(xiàn)在不能分家,分了家,鈺兒怎么辦?他要做的事還沒做成! 葉羽留下聲吼得聲嘶力竭的葉明霖,大步離開屋子。 “九爺!” 才出屋子,便遇上送了老大夫回來的魏紫。 葉羽步子一頓,對魏紫吩咐道:“找人去把父親身邊侍候的小廝尋來,讓他們給父親洗洗身子,換身干凈的衣服?!?/br> “是,九爺。” 魏紫才要退下,葉羽又喊住了她,看了眼東廂房的方向,說道:“母親跟朱mama素來親厚,朱mama去了,母親怕是一時緩不過來,你多年顧些?!?/br> 魏紫連忙應(yīng)下。 葉羽便又轉(zhuǎn)身急步離開了福雙院,往葉楠的院里趕里去。 從福雙院出來,葉羽急急便往東邊葉楠的院里走,走到僻靜處,一個挺秀身影從角落里走出來。 葉羽步子一頓,抬頭看著那人。 陽光正好,淺淺的金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將他如芝如蘭的優(yōu)雅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他微微抬起頭,看向葉羽毛,“九弟,父親和母親怎么樣了?” 葉羽挑了挑眉頭。 “父親不慎摔倒,傷了腦子,大夫說回天無力!” “怎的不請?zhí)t(yī)?”葉鈺擰了眉頭看向葉羽,“總是要多請幾個大夫的,我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缺請大夫的銀子嗎?” “當(dāng)然要多請幾個太醫(yī)!”葉羽點(diǎn)頭,“我已經(jīng)讓人去宮里請小傅太醫(yī)了!” 小傅太醫(yī)?! 葉鈺挑眉看向葉羽,那張毫不遜色葉羽的臉上,眸子里有著一閃而逝的了然和憤怒。 “七哥,我正要去三哥院里,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才回來,還沒去看過父親,等看過父親,我再去三哥那!”葉鈺說道。 葉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不耽擱七哥了?!?/br> 話落,拾腳便走。 兄弟兩人背道而離在擦肩而過的剎那,兩人的目光都飛快的掠了對方一眼,下一刻,卻又重新看向了遠(yuǎn)處。 葉楠的院子里。 芮氏已經(jīng)被安排進(jìn)了產(chǎn)房,產(chǎn)房外,不僅是魏氏,就連樓氏,古氏,席氏也都到了。除了大伯母魏氏,其它幾人輪番進(jìn)出著早就被收拾整齊用來作產(chǎn)房的西廂房。 葉羽才一進(jìn)屋,便看到他三哥,葉楠正在院子里來回的踱著步子。 “三哥!” 葉楠回頭看向葉羽,擰得能夾死蚊子的眉頭,并沒有松開,而是輕聲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