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葉老夫人卻是冷冷一笑，淡淡道：“羅姑娘，你這會(huì)子想著的是郎才女貌，但再過幾十年，到了我這年紀(jì)，你就會(huì)明白，找一個(gè)心疼你塌塌實(shí)實(shí)一起過日子的人才是你的福氣！”

    青果搖頭，“夫人，那是您對(duì)生活的理解?！?/br>
    葉老夫人噎了一噎。

    沒錯(cuò)，這確實(shí)是她對(duì)生活的理解，可是天下女人，難道不都是想著安安份份過日子嗎？還是說你羅青果不想！

    “羅姑娘，你這樣說，好似你有不同的見解！”葉老夫人淡淡道：“不如說來聽聽？”

    青果笑了笑，輕聲說道：“見解談不上，只是，每個(gè)人都對(duì)自己的人生負(fù)責(zé)，今后不任我找的是什么樣的人，過的什么樣的日子，我想那都是我的事，與人無憂！”

    葉老夫人眉頭一皺，朝青果看去。

    青果的意思，很明白。

    你的理解，是你對(duì)你人生的總結(jié)，不是我的。

    你不能拿你失敗的人生，來要求我！

    亭子里一瞬間靜了下來。

    良久。

    葉老夫人一字一頓道：“如果，我一定要你結(jié)下這門親呢？”

    青果一怔，失笑的看了葉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聰明人就別說糊涂話了！”葉老夫人此刻的臉上已經(jīng)是寒霜滿布，目光也不復(fù)之前的柔和，傾刻間銳利如刀，朝青果看來，“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心里清楚！”

    青果默了一默。

    “請(qǐng)老夫人明言！”

    葉老夫人搖頭，似乎對(duì)青果的愚鈍很是失望。

    “羅青果，死了那條心吧，有我活著的一日，你是進(jìn)不了葉家門的！你這樣的，別說給羽兒當(dāng)正妻，就是給他做侍妾，都不夠格！”

    “……”

    時(shí)間在流逝。

    因?yàn)檎l也不說話，亭子里的氣氛越來越僵。

    這個(gè)時(shí)候，似乎誰先說話，誰就輸了！

    但，總得有人打破這份窒息的寂靜！

    青果笑了笑。

    葉老夫人眉頭微擰，目若寒冰的盯著青果的笑臉。

    青果眉梢微抬，目光不避不讓的直直迎著葉老夫人凌冽的目光，稍傾，挑了唇角，溫婉一笑后，緩緩說道。

    “老夫人，誰跟您說，我想嫁給九爺?shù)模俊?/br>
    “用得著人說嗎？”葉老夫人冷聲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嗎？”

    青果默了一默。

    好吧，她可能，或許，確實(shí)曾經(jīng)挑戲過葉羽那么一回，但……青果垂眼，淡淡一笑。

    稍傾，抬頭說道：“老夫人，不管您信還是不信，我都必須說，對(duì)于九爺，我從不曾肖想，我比您更清楚，我和他是兩個(gè)世界的人。在我心里，對(duì)九爺有感恩，有歡喜，但唯獨(dú)沒有您說的那份肖想，請(qǐng)您放心！”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接受我給你安排的婚事？”

    青果臉上的笑一僵，稍傾，好笑的問道：“老夫人，那我可不可以問您一個(gè)問題？”

    葉老夫人沒出聲。

    青果也沒要求她回答，話落，徑直說道。

    “老夫人，您面前這幾碟點(diǎn)心，有綠豆糕，有紅棗糕，有芙蓉糕，是不是，您不喜歡吃綠豆糕，就一定要吃紅棗糕？便不能在芙蓉糕和其它的點(diǎn)心里做選擇？”

    言下之意便是，我雖然不想嫁給葉羽，難道就一定要嫁給你選的人嗎？

    “你什么意思？”葉老夫人拔身而起，居高臨下的瞪視著青果，冷聲道：“我活了這么大一把年紀(jì)，還要你一個(gè)黃毛丫頭來教我怎么做人嗎？”

    青果緩緩起身，撣了撣因?yàn)槿~老夫人的激動(dòng)而被打翻的茶盞測(cè)濕的裙角，淡淡道：“沒什么意思，就是想跟老夫人您說一聲，我既不肖想九爺，但我的婚事也不是誰都可以做主！”

    “混帳東西！”葉老夫人抬手便要往青果的臉上招呼，橫空里卻是一只手突然擋在了面前，等葉老夫人看清那只手時(shí)，她不由便擰了眉頭，嘶聲道：“羽兒，你干什么？”

    朱mama一見著葉羽眼前頓時(shí)一黑，她狠狠的朝守在亭子外的婆子盯了一眼。

    婆子嚇得一個(gè)瑟瑟，不由自主的往邊上側(cè)了側(cè)身子，心里地是冤枉死了。九爺不讓報(bào)，我們有什么辦法？都是主子，不是得罪了這個(gè)就是得罪了那個(gè)！

    葉羽抬手將葉老夫人扶回軟榻上坐下，回頭撩了眼青果被茶水打濕的裙角，輕聲道：“你回去換一身衣裳吧，天冷，別凍出病來！”

    青果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gè)時(shí)候，她確實(shí)不適合在場(chǎng)！

    但，便是這般臨下去時(shí)，她也沒忘了給葉老夫人福了福禮。

    “老夫人您和九爺先坐著，民女回頭去廚房看看，說不得便可以用膳了！”

    葉老夫人哼了哼，頭一撇，看也沒看青果一眼。

    葉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duì)青果說道：“麻煩你了。”

    “九爺客氣了！”

    青果退了下去。

    她才出亭子，鳳梨便急急的跑了過來。

    “姑娘，您怎么樣？老夫人沒為難您吧？”話落，上上下下打量青果，眼見青果的裙角濕了一大片，連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沒事，我剛才失手打翻了茶盞，茶水濺上的，我這就回屋去換身衣裳。”話落，青果又對(duì)鳳梨問道：“你怎么會(huì)在這？不是讓你去廚房幫莊嬸一把嗎？”

    “是莊嬸讓奴婢來這候著的，說是有什么事，就去說一聲，她立刻好趕過來?！兵P梨說道。

    青果笑了笑，對(duì)鳳梨說道：“好了，我這沒什么事，你去莊嬸那看一看，要是菜都好了，早些開飯吧，讓九爺她們趁天色早好趕路?！?/br>
    “哎，奴婢這就去?！?/br>
    鳳梨轉(zhuǎn)身跑去了廚房。

    青果站在原地，看了看身后的亭子。

    耳邊隱約有時(shí)高時(shí)低的聲音響起，她默了一默，然后，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后院。

    ……

    亭子里。

    葉羽眼觀鼻、鼻觀心的與葉老夫人相對(duì)而坐。

    朱mama不時(shí)的扯了扯正情緒高昂，憤憤不平的葉老夫人一把。

    只可惜，這個(gè)時(shí)候的葉老夫人是誰也勸不住的！

    “我說了這么多，你到是給句話??！”

    葉羽抬頭，漆黑深遂的眸子沒有什么溫度的直視著葉老夫人，“母親，想讓兒子說什么？”

    “說你不會(huì)娶羅青果進(jìn)門！”

    葉羽嗤笑一聲，淡淡道：“難道是我肯娶，人家就肯嫁的嗎？”

    “九爺！”

    朱mama一聽葉羽的話，便知要糟糕，連忙出聲阻止葉羽。

    不想，葉羽卻是抬頭朝朱mama冷冷看來，淡淡道：“馬莊頭的兒子，mama你從前想是沒保過媒的吧？”

    朱mama臉上一熱，頓時(shí)臉紅白赤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葉老夫人眼見葉羽連跟著她幾十年的朱mama面子都不給，氣得眼前一黑，整個(gè)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

    朱mama一急，連忙一把拖住了她，慌手慌腳的從袖籠里摸了個(gè)盒子出來，取了里面的藥丸塞到葉老夫人嘴里。

    一杯水適時(shí)的遞了過來，朱mama抬頭一看，迎上了葉羽平靜無波的臉。

    “九爺……”朱mama語聲哽咽接過葉羽手里的茶杯，邊往葉老夫人嘴里喂，邊輕聲說道：“九爺，老夫人她總是為您好，您就多體諒體諒她吧?！?/br>
    葉羽沒有出聲，只是目光淡淡的看著亭子外的江面。

    不多時(shí)。

    葉老夫人悠悠的長出了口氣，慢慢的緩了過來，抬頭，便看到葉羽如同雕塑一樣的身影，心里莫名的便悲從中來！

    “羽兒，就當(dāng)是娘求您了，好不好？”

    葉羽將看向江面的目光收回，轉(zhuǎn)而看向葉老夫人。

    “從小到大，似乎只要是母親不喜歡的，您總有辦法將她毀去！”

    葉老夫人一怔，呆呆的看著葉羽。

    葉羽垂眸，唇角翹起一抹冷笑，“而只要是母親您喜歡的，即便它再如何不好，那也一定會(huì)是這世上最好的，誰都必須接受的，是不是？”

    “羽兒……”葉老夫人難以置信的看著葉羽，稍傾，嘶聲道：“你瘋了，你就是這樣跟娘說話的嗎？娘做什么不都是為了你？當(dāng)年……”

    “當(dāng)年如果不是為了我和大哥，您早就同父母和離了是嗎？”葉羽接過葉老夫人的話。

    葉老夫人瞪圓了眸子，直勾勾的看著葉羽。

    心里卻是一陣勝過一陣的悲涼！

    葉羽抬頭。

    “真的是這樣嗎？”

    “你……你什么意思？”

    葉羽譏誚的挑了唇角，淡淡道：“難道不是因?yàn)槟赣H自己的不甘心嗎？您不甘心就這樣認(rèn)輸，您不甘心成全父親和董姨娘，您……”

    “住嘴，你給我住嘴！”葉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盞便朝葉羽擲了過去，壓著聲音，吼道：“逆子，你怎么敢……怎么敢這樣說生你養(yǎng)你為你付出一切的親娘……嗚……”

    葉老夫人傷心的哭倒在朱mama的懷里。

    “九爺，九爺您就少說兩句吧！”朱mama抱著葉老夫人，滿眼是淚的看著葉羽，“夫人她做的一切都是了為您和大爺??！夫人若是同老爺和離，以董姨娘的心狠手辣，大爺還好，您那時(shí)還小，哪里還能有命在??！”

    葉羽擺手示意朱mama不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