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嚴玖尚還沒出聲,站在他身后的年輕男子不由便挑了眉頭朝青果看來。 青果不避不讓對上年輕男子的目光,扯了唇角大大方方一笑。 年輕男子一默之后,抱拳道:“大哥,那我便先去忙我們之前商議好的事?!?/br> 嚴玖略一沉吟點頭道:“行,那穆云你先下去吧。” “是,大哥。” 穆云退了下云。 嚴玖這才笑著對青果說道:“羅姑娘,韓公子坐下說話吧?!?/br> 青果笑了笑,跟韓光華一左一右在嚴玖的下首坐了。 不多時便有丫鬟端了托盤上來奉茶。 嚴玖端了手里的茶盞對青果和韓光華舉了舉,“兩位請?!?/br> “玖爺請。” 青果笑著舉了茶盞,垂眸的瞬間,卻見韓光華對著她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頭,青果目光一凝,便發(fā)現(xiàn)韓光華只是將茶盞碰了碰嘴唇邊,并沒有喝茶盞中的水! 她笑了笑,學著韓光華的樣子,將茶盞放到唇邊碰了碰,待嚴玖放了茶盞,青果便也緊跟著放下茶盞。 “羅姑娘,現(xiàn)在能不能說說,你此番上門的目的?” 青果點了點頭。 嚴玖不喜歡拐彎抹角,同樣她也不喜歡,更別說,她這會子急需時間。 “玖爺,元秀好嗎?” 嚴玖怔了怔,稍傾,挑了唇角呵呵一笑道:“羅姑娘,你會說,你今天上門,是為著她而來吧?” 青果翹了翹唇角,迎著嚴玖的目光點頭道:“還真讓玖爺說著了,正是為了她而來!” 嚴玖眉宇一挑,能做到一幫之主,且把個烏合之眾發(fā)展成現(xiàn)如今紀律嚴明,嚴玖他絕不是一個空有力氣而無謀略的草包! 是故,嚴玖在一怔之后,便擰了眉頭,沉聲說道:“羅姑娘,出了什么事,你不如直說,這樣兜來兜去的豈不是耽擱時間?” “玖爺,段元秀綁了我園子里玉蓮姑娘的表哥,逼著玉蓮給呂公子下毒,現(xiàn)如今玉蓮已經(jīng)得手,呂公子生死難測?!?/br> “呂公子?下毒?”嚴玖眉頭一蹙,“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青果苦笑道:“玖爺你可知,呂公子是青州知府呂榮潤,呂大人府上的嫡長子!” 正舉手端了茶盞往嘴邊送的嚴玖手下一抖,“啪噠”一聲,茶盞落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淺起的茶湯濕了他一腳,他卻是渾然未覺,只是目光霍然一緊,銳利如刀的朝青果看去。 青果不慌不亂的迎著嚴玖的目光,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甚至眼里還帶著些許的復雜的笑意。 “爺,這是怎么了?” 一聲溫婉柔和的聲音響起,下一刻,青果便看到穿一身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褙子,下穿一條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梳了個墜馬髻,鬢邊插一枝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的蘇氏落落大方的走了進來。 嚴玖一見到蘇氏,當即站了起來,將腳邊碎了的茶盞撥到一邊,迎了蘇氏將她帶到坐位一側,輕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蘇氏抬頭看了青果一眼,笑了笑輕聲道:“我聽蓁蓁說,前院來了位漂亮的小姑娘,便想著出來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br> 嚴玖聽了蘇氏的話,當即抬頭朝立在門口一個穿蔥黃色襖子的小丫鬟狠狠的瞪了一眼。丫鬟看起來約摸十一、二歲,圓臉,大眼,一看就是聰明伶俐的。見嚴玖朝她瞪眼,連忙兩眼一瞇,哈叭狗似的朝嚴玖討好的笑著。 青果便猜,這怕便是蘇氏嘴里的蓁蓁! “好了,你也瞪蓁蓁了,我這才到,便聽到你摔了茶碗,這是怎么了?”蘇氏掃了眼碎了一地的茶盞朝嚴玖看去。 “這……” 嚴玖猶疑的迎了蘇氏的目光,嘴巴張了幾次,卻是一副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樣子。 蘇氏等了等,見嚴玖“這”“這”的“這”了許久愣是說不出一個別的字,皺了眉頭不耐的說道:“好了,你也別這、這半天這不出了,我問羅姑娘去?!?/br> “哎!” 嚴玖重重的嘆了口氣,不吭聲了。 “羅姑娘,你來尋我們當家的,是為的什么事?” 青果看著蘇氏的談吐和穿著,便想著她肯定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只可能應了那句嫁雞隨歡嫁狗隨狗的理,雖然舉止間仍有淑雅之風,但言語間卻是直來直往! “是來談段元秀給知府呂大人嫡長子下毒的事!” 蘇氏直來直往,青果更是簡明扼要。 “什么!”蘇氏驚得差點便站了起來,她回頭朝嚴玖看去,“爺,這是真的?” “哎,我哪里知道啊!”嚴玖攤了手道:“羅姑娘才說起這事,你就來了?!?/br> “那還愣著干什么?”蘇氏當即變了臉色,對嚴玖急道:“爺,你還不快讓人去把那賤人給看住了,萬一她得了消息,跑了,怎么辦!” 不等嚴玖開口,蘇氏對站在門口的圓臉丫鬟吩咐道:“蓁蓁,快,你快讓蘇mama帶了人去五姨娘的院子,把五姨娘帶到前廳來?!?/br> “是,太太?!?/br> 蓁蓁福了一福,轉身就急急的跑了下去。 眼見得蓁蓁急急的跑了下去,蘇氏這才回頭,肅沉了臉,對青果說道:“羅姑娘,你說的必竟是一面之詞,我們總不能憑你一句話,就把這帳認下了吧?” “是啊,羅姑娘,婉華說得有道理?!眹谰辆o接了蘇氏的話,對青果說道:“你說段元秀給你下毒,你有什么證據(jù)?紅口白牙的,總不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被自家男人當著外人的面喊破閨名的蘇氏,狠狠的瞪了眼渾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的嚴玖一眼,然后,才朝青果看去,等著青果給個解釋。 青果扯了扯嘴角,要說證據(jù),她還真沒有。 只是,這件事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需要證據(jù)嗎? “玖爺,你問我要證據(jù),我還真沒有。”青果看了嚴玖說道。 “沒有?!”嚴玖嘩啦一聲站了起來,力氣大的將他身下的那紅木椅子都給帶得動了動,他指了青果,怒聲說道:“什么都沒有,就憑你手下的人一句話,你就敢到我跟前來要人?羅青果,我看你是賺了幾兩銀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蘇氏顯然不贊成自家男人這個態(tài)度,但她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給自家男人留面子。是故,即便不贊成,但還是沒有吱聲,只是抿了抿嘴,撇開了臉。 韓光華一見嚴玖動怒,便要起身,但被青果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青果看著怒火沖天的嚴玖,挑了挑嘴角,點頭道:“玖爺不喜歡我聽了下人一句話就過來問你要人,那看來,你是比較喜歡呂大人來問你要人了?” 嚴玖一怔,但很快,他又漲紅了臉,怒聲道:“羅青果,別搬出官府來嚇我,我嚴玖可不是被嚇大的!” 青果笑了笑,朝蘇氏看去,“蘇太太也是這樣想?” 蘇氏抬頭目光復雜的看了青果一眼,然后扯了把站在跟前的嚴玖。 “你別勸我,今天這事……” “坐下說話!”蘇氏略略提了聲音。 嚴玖一屁股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里,只是盯著青果的目光還是兇神惡煞的很! 青果笑了笑。 嚴玖可能以為她說那句話是存了威脅之意,但以蘇氏的聰明能干,肯定能明白過來她的言下之意。 果不其然,稍傾,蘇氏開口了。 “羅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即便是呂大人,她也不能光憑一個下人的一面之詞,就定了我嚴府的罪是不是?” 青果暗暗的嘆了口氣。 她認為她話已經(jīng)說得夠明白了,可是很顯然,不任是蘇氏還是嚴玖都把事情想得過于簡單了些! “蘇太太,玖爺,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令公子跟你們說,他在外面被人打了,你們是會先問他,人家為什么打他,還是會第一時間去找那個打他的人報仇?” 蘇氏和嚴玖頓時齊齊怔在那。 他們當然是第一時間找人報仇啊! 不管打架的起因是什么,可是他們的兒子挨打是事實吧? 這樣一想,夫妻兩人同時臉色一白,目光惶惶的對視一眼。 青果看著這樣的他們,便知道,這二人應該是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了! 試想,你兒子被人打了你要帶人去報仇! 那呂大人呢? 他兒子差點被人害了性命,他可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閑幫頭頭,他是正四品的朝庭命官,是青州府一府父母官,在他的地盤上,有人敢害他兒子的命,他發(fā)起狠來,滅你滿門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嚴玖朝青果看去。 青果淡淡道:“先見過段元秀再說吧!” 嚴玖聞言點頭,但稍傾卻是霍然抬頭對蘇氏說道:“蓁蓁去了這么久,怎么還沒把人帶上來?” 他這一說,蘇氏也回過神來,當即起身道:“我去看看。” 只是,沒等蘇氏走出門檻,蓁蓁就急急的跑了來。 “太太,五姨娘不見了!” “什么!”蘇氏錯愕的看了蓁蓁,急道:“怎么會不見了?明明晌午還見著他在后花園的?!?/br> 蓁蓁氣喘吁吁的說道:“奴婢問過五姨娘院子里的下人,她們說,一刻鐘前,五姨娘跟她們說有點悶,想去后花園走走,也沒讓人跟著,就一個人出了院子??墒桥咀屓嗽诤蠡▓@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五姨娘的人!” 蘇氏回頭朝嚴玖看去,半響青白了臉說道:“爺,要是找不到五姨娘,我們……” “找,立刻派人四處去找。才走了一刻鐘,她一個女人走不了多遠!”嚴玖起身,急急的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來人,都給我集合……” 嚴玖帶著人幫時眾人四下里分頭尋找段元秀。 蘇氏坐了一會兒,毅然起身對青果說道:“羅姑娘,玖爺帶了人去外面找,我再帶人在家里找一遍,還請你和這位公子在此等候?!?/br> “蘇太太請?!?/br> 蘇氏點了點頭,帶了蓁蓁急急了退了下去。 花廳里頓時便靜了下來。 韓光華等了一等,眼見偌大的花廳再無人聲,他這才站了起來,坐到了青果身側,皺了眉頭問道:“羅姑娘,若是玖爺找不回段元秀,怎么辦?” 青果哼了哼,冷冷說道:“怎么辦?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色迷心竅故意把人藏了,跟我演這一出大戲?” 言下之意便是,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她羅青果絕不會因為段元秀不見了,就把這事給抗了。 到了呂大人面前,該怎么說就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