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我餓了,我要吃飯?!彼罄馗鷤€少爺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阮妤原本就打算吃完東西再出去看花燈,這會也就沒說什么,剛想去外頭喊人,霍青行就開了口,“我去吧?!?/br> “行?!?/br> 阮妤頜首,目送霍青行出去,又去挽霍如想的胳膊,問她,“你們是在樓下碰到還是一道來的?” 阮靖馳剛要說話,霍如想?yún)s怕他說道什么似的,忙道:“我們是在青山鎮(zhèn)碰到的。”說完還朝阮靖馳那邊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多說。 阮靖馳皺了皺眉,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吞咽了回去,事不關己地撇過頭,去吃茶案上的糕點。 至于阮妤—— 她自然是察覺到了霍如想的異樣,她挑了挑眉,能讓她如此不對勁的也就那一家子人了,看來今天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不過見霍如想隱瞞,她也沒有直接詢問,而是笑挽著人走到桌那邊,按著人的肩膀坐下,“你們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很快就能吃飯了?!?/br> 霍如想以為瞞天過海,悄悄松了口氣。 她是真的不想在這樣的好日子里,讓阮jiejie不高興。 …… 四個人在金香樓用了晚膳,等到夜幕徹底降臨,他們才準備出門,走之前,阮妤還去找了譚柔,她如今就在阮妤對面的房間辦公,平時管賬管人,比阮妤這個正經(jīng)老板還負責。 阮妤想,如果以后她去了長安,這里倒是可以托付給阿柔。 當然。 前提是她愿意。 “阿柔,你真不跟我們一起去?”她問譚柔。 譚柔笑著搖搖頭,“jiejie去吧,小善不在,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br> 原本今日譚善也要來的,他早在過年那會就盼著今天的元宵節(jié)了,但他昨日和小虎子他們一起瘋跑,脫了外衣得了風寒,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喝藥。 阮妤想到自己今日出門前去探望他的時候,小家伙可憐巴巴躺在床上抓著被子,嘴里委屈道:“jiejie記得給我買個花燈回來?!?/br> 想到這副情景,阮妤不由有些失笑,她搖搖頭,也就沒再勸譚柔,留了句,“那我回頭給你帶個花燈回來?!?/br> 然后就和霍青行等人出了門。 今日酒樓人多,外頭人更多,大街小巷全都張燈結彩,綴滿了花燈,最熱鬧的還屬文昌街,聽說那邊不僅有最好看的花燈,還有舞龍舞獅,以及什么踩高蹺迎仙姑的活動……阮妤其實對這樣的節(jié)日并不是很感興趣,只不過如今身邊有人相伴,倒是也覺出了幾分不同。 四個人也不著急,就慢慢踱著步朝文昌街那邊走,路上若是碰到什么好玩好吃的就買一些。 還沒到文昌街,霍青行和阮靖馳的手中已經(jīng)拿了不少東西了,阮靖馳拿得最多……這個年紀的少年天生就愛跟人比拼,什么都愛比,就連阮妤買了東西,也要跟霍青行比誰拿得多。 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一些什么。 霍青行自然……隨便他了。 到了文昌街,不同于原先的熱鬧曝露在阮妤等人的眼前,更廣闊的場地,兩旁全部是攤販,頭頂繩索下綴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一路過去皆可猜謎,往前看,還能瞧見舞龍舞獅的,以及一堆打扮成童子童女的轎夫抬著蓮花轎子,上面站著扮演仙姑的女子,時不時就從她提著的花籃里灑出一些花瓣,嘴里還吟唱著“佑我大魏,風調(diào)雨順”…… “真熱鬧?。 ?/br> 看著眼前的繁華熱鬧,霍如想一掃近日來的低迷,眼睛也泛起一些明亮的光,到底年紀還小,難過的時候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但碰到新奇有趣好玩的事很快又變得高興起來了。 “出息!” 站在她身邊的阮靖馳輕嗤一聲,“這么點玩意就覺得熱鬧了,那你以后去長安豈不是得看花眼?” 霍如想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氣,聽他冷嘲熱諷也不覺得意外,而且再怎么說今天阮靖馳還幫了她,這會她不僅沒有生氣,還興高采烈地問他:“長安是怎么樣的?有多熱鬧呀?” 阮靖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他這壞脾氣以前不是把人懟到無話可說就是像阮妤這樣直接敲他腦袋讓他閉嘴,突然碰到這樣的霍如想,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許久,終于還是斂了一些壞脾氣,轉過頭,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說起自己以前看過的景象。 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大多是阮靖馳說,時不時傳來霍如想哇的一聲。 目睹這一切的阮妤,眼睛也彎了起來,帶著寬慰。 只不過很快,眼中的寬慰就變成了狡猾,她停下步子,順帶牽了牽霍青行的袖子。 霍青行剛要說話就見阮妤搖了搖頭,他心中意會,從寬大的袖子里握住她的手,眼中含著縱容和寵溺的笑。眼睜睜看著兩人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越走越遠,阮妤這才笑著晃了下霍青行的胳膊,看著他說,“走吧,我們自己去玩?!?/br> …… 阮靖馳快走到仙姑表演的地方才發(fā)覺不對勁,他左看右看,都沒有發(fā)現(xiàn)阮妤和霍青行的身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提著一大堆東西,步子就要往后走。 霍如想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看著身邊人轉身,奇怪道:“怎么了?” “他們不見了?!?/br> 阮靖馳臉色難看,也沒看霍如想,“我去找他們?!?/br> 說著就要往前走。 霍如想其實想說這樣的日子,就讓阮jiejie和哥哥自己玩吧,但看著阮靖馳那張兇巴巴的臉又不敢說,只能說道:“我也去!”可因為仙姑突然撒干果,人群突然攢動起來,她要往前邁出去的步子也被人擁擠著往后退。 人那么多,她一下子就慌了,只能拼命揚起手朝阮靖馳喊道:“阮小公子!” 阮靖馳正要去找阮妤,突然聽到霍如想這近乎呼救的一聲忙回過頭,瞧見這副情形,一時也顧不得去找阮妤,三步并作兩步握住了霍如想伸出來的手,把人從人群中解救出來,可同一時間,身后的人群也擠了上來,兩人就被混在烏泱泱的人群中,只能一直往前。 霍如想看著身邊人越發(fā)難看的臉色,除了害怕之外又多了一些自責。 她低著頭,輕聲道歉,“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了你……” 阮靖馳的確不高興,不過看著她一臉自責的模樣也不好責怪,這事也不是她惹出來的,要怪就怪她那個哥哥!肯定是他不懷好意拐跑了阮妤! “沒事?!?/br> 他干巴巴的一句,臉上仍是陰沉沉的,手卻一直放在霍如想胳膊的外圍,以防別人碰到她。 * 而莫名背了黑鍋的霍青行此時正陪著阮妤在一家攤販前挑選著面具。 “就這個吧!”阮妤從一堆面具里挑選出一個畫得還挺可愛的昆侖奴面具,她笑著回頭看霍青行,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東西,“這個怎么樣?” “你喜歡就好?!?/br> 見阮妤驕矜頜首,他便拿出荷包付了錢。 等他轉身要替她把面具戴上的時候,阮妤卻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戴,是給你的?!彼f著也不顧霍青行反對,踮起腳尖給人戴上了面具。 面具遮掩住霍青行俊美的面容。 阮妤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站穩(wěn)腳跟,他們剛才一路走來,有不少女子把目光遞給她身邊這個呆子,若不是她在他身邊,估計今日他就能收到許多姑娘家的帕子和絹花了…… 元宵節(jié)這天,未婚男女可以一起出來游玩,若有相中的也可以遞上信物,對方若肯,便接下,若不肯便回絕。 所以她才想買個面具給霍青行戴上,省得這個小古板總給她招蜂引蝶。 不過看著這面具的憨態(tài),想到他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人戴著這樣的面具……阮妤到底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 霍青行看著她眉開眼笑的模樣,即使不習慣也沒去把面具拿下,只是目光含著幾許無奈的笑,聲音卻很溫柔,“高興了?” 阮妤點頭。 又去牽他的手,語氣驕矜地像個公主一般,“走了,你今天可就是我的昆侖奴了?!?/br> 剛要牽著人離開,卻瞧見不遠處的湖畔旁,柳樹下,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是應天暉,女的……瞧著卻有些眼生。 117. 第 117 章 元宵佳節(jié)下的幾處美好…… “怎么了?” 霍青行還未瞧見不遠處的場景, 剛把她的手攏到自己掌心里包住就見她停下腳步,垂眸看,瞧見她泛著驚訝的目光, 而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他也瞧見了不遠處的畫面。 應天暉一身捕快服飾,手握佩刀,顯然今日是出來巡邏的。 而被他握著胳膊的女子卻是婦人打扮,雖身著綾羅, 裝扮卻不算雍容, 只著玉器未挑金飾,但只是這番打扮也能瞧出她出身不凡。她這會正微微蹙眉,看著像是在掙扎, 卻苦于應天暉的力道掙脫不開, 最后她看著應天暉不知說了什么,應天暉的神色逐漸變得頹廢, 最后一點點收回手, 低下頭,而原本皺著眉的女子見他這般模樣又面露猶豫。 她咬著唇, 神色擔憂地看著應天暉,但最終還是沒有猶豫地離開了。 “這……” 阮妤轉頭,因為霍青行戴著面具,她無法瞧見他臉上的表情,但那雙可以窺見的清明眼中卻沒有一絲意外,仿佛早就知曉一般……“這是應大哥喜歡的人嗎?” 她低聲詢問。 霍青行低頭看她,點了點頭,“是。” 阮妤和應天暉相交雖然不多,卻也不算少, 偶然幾次攀談,雖然應天暉每次在旁人詢問怎么還不成親的話語時都是笑盈盈地說“等著叔叔嬸嬸們給介紹呢”,可阮妤能看出他這話是玩笑成分多些,并不思娶,她也猜到他心中大概是有人的。 但她沒想到—— 阮妤看著應天暉的方向,柳眉微蹙,聲音更輕了,“可我看那女子是婦人打扮。” 兩人在這看著應天暉,應天暉卻沒有注意到他們,他眼睜睜看著那女子離開,看著她被尋找她的家丁、丫鬟簇擁著往前走,而他就一直沉默地望著她的身影,直到瞧不見了,他這才低頭,一臉神傷地選了一條反方向的路離開了。 霍青行沒有在這個時候去找他。 他只是目送著應天暉離開,而后繼續(xù)握著阮妤的手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澤安早些年曾在一戶富貴人家擔任護衛(wèi)一職,這女子便是那戶人家的千金?!彼]有訴說太多他們之間的事,只道,“后來這女子家中突逢敗落,她為了救爹娘和幼弟,只好嫁給當?shù)匾粦襞c她家門第差不多的人家?!?/br> “她嫁人后,澤安也就離開了。” 短短幾語,卻讓阮妤知曉了一樁久遠的往事。 只是—— 她仍蹙著眉,聲音也有些低,“既然當初應大哥不曾爭取,那么如今也不該再扯著那位夫人?!?/br> 時下風氣雖不似舊時那般嚴苛,但成婚的婦人若再和外男有所牽扯,必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應天暉身為捕快,應通曉大魏律例才是,當街和那位夫人拉拉扯扯,若被旁人看見,他是無礙,卻可憐了那位夫人。 阮妤雖不認識那個女子,但站在女人的角度,便是和應天暉關系再不錯,此時都忍不住有些想抨擊他一頓。 霍青行聽出她話中的憤慨,不由有些失笑。 他家阿妤總說自己不是好人,但若碰到弱勢的群體,永遠第一個上前維護,他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問,“你知道滿味坊嗎?” “當然。” 阮妤挑了下眉,她好歹也管著酒樓,城中有哪些有名氣的酒樓,自然早早就打聽過。不過金香樓和滿味坊受眾群體不同,平時也沒什么牽扯往來,她只知道滿味坊的當家也是個女人。 女當家姓杜,名南絮。 嫁得夫家便是滿味坊的前一任當家元恪,也是元家上一任族長。 至于為什么說是前一任,是因為這位元恪元當家早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離世了,她聽說這位杜當家當初就是為了給元恪沖喜才進的元家。 女當家,沖喜…… 難道—— 她神色微怔,回頭看霍青行。 還未發(fā)問,男人就已經(jīng)看著她點了點頭,“是,剛剛那位女子便是滿味坊如今的當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