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霍青行回握住她的手,壁燈下他的眉眼依舊是那樣的溫潤,含著對她的愛意,他仔細妥帖地把那幾本書收好,垂眸的剎那,他把所有的思緒都藏于心中……這事,他沒打算和阮妤說。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和她說,反倒讓她擔憂和難過。 何況還有如想。 只是今日許老太爺那番情形也給了他一個警醒,看來他長得和他親生爹娘有些相似,若不然,許老太爺也不會有這樣的反應,江陵府這邊不大可能,他進進出出這么多回,從未有人對他流露出旁的表情,那么他爹娘應該是長安人,身份怕是還不低。 他無意去打擾他們?nèi)缃竦纳睢?/br> 但長安城—— 他肯定是要去的,他還得去那參加科考。 如今的他太過薄弱,想要護她一世周全,只有變得更強大……霍青行想到這,又稍稍握緊了一些她的手。 99. 第 99 章 如想的未婚夫。 阮妤倒也沒覺得多疼, 只是想起一事,和他說道:“有件事和你說下?!?/br> “什么?” 霍青行看她。 “我一朋友,你今日也見過, 就是許家那位三小姐……”阮妤輕咳一聲, “她應該看出我們的關系了。” 話音剛落就見對面的小古板神情霎時變得凝重起來,手也被人緊緊握住,這次多用了一些力道,阮妤一下子就覺得疼了, 只是身體上的疼卻沒心理的情緒更讓她觸動, 本以為他是擔心他們的關系被人發(fā)現(xiàn)不好,心情正處于一種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覺,想著要不隨便說一句讓他別擔心, 便聽他語氣擔憂地問她, “那你可會有事?” 她可會有事? 阮妤聽得這話,先是一怔, 看著他的目光也變得訥訥起來, 等回過神見他臉上是沒有隱藏的關切,她心中所有的思緒忽然變得煙消云散, 緊跟著是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她在胡思亂想什么? 他便是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也肯定是為了她的名聲。 這男人從來都如此,只為別人著想,卻不為自己多加考慮半分。 她心里軟得一塌糊涂,臉上也重新?lián)P起明媚的笑,搖搖頭,回握住他的手,溫柔笑道:“她是我自幼的好友,又豈會對我不利?” 霍青行這才松了口氣, 放下心,“那就好?!?/br> 他就怕她出事。 “我也有一件事和你說?!毕氲皆S宿,霍青行沉吟一瞬,也開了口。 “嗯?”阮妤這會心情又恢復如常,握著霍青行的手,又有些閑不住玩鬧起來,手指抓著他那只修長的手,不亦樂乎一根根把玩著,“你說?!?/br> “許家大公子……”霍青行也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聲說,“他也察覺到我們的關系了?!?/br> 阮妤:“???” 她震驚抬頭。 許宿怎么知道的? 霍青行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忙道:“你別擔心,他與我保證了不會說出去的?!庇趾退f了今日午后發(fā)生的那一系列事。 阮妤倒也不怕許宿往外傳,許家?guī)讉€兄妹的人品都是萬里挑一,無需擔心,她只是有些驚訝兩人居然還會說起這樣的事,一時又是驚嘆又是好笑,半晌才笑道:“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就又能吃一頓喜酒了?!?/br> 小霓對許宿的感情,她自然看得明白。 那丫頭啊也就是嘴上犟,可若是許宿出個什么事,最擔心的還是她,有回許宿跑船,下人來報說是碰到海盜,不知道情況如何,她急得當場暈倒。 可許宿回來后,她又不肯表露自己的擔心,還總跟他吵架。 阮妤還以為兩人這樣得磨好多年呢,沒想到如今她家呆子倒是給許宿提了醒,想來許宿要是主動出擊的話,小霓那丫頭肯定不久就要潰不成軍了。 這世上最嘴硬的女子對自己喜歡的情郎也終究是不一樣的。 這樣一想,不由又想起阿蕊。 臉上的笑突然就有些淡了,眼中也多了一些愁緒。 霍青行察覺到她的情緒,“怎么了?” 阮妤笑著搖搖頭,“沒事?!眳s又朝他伸手,做一個要抱的手勢。 霍青行也不是第一次和她親近了,但還是免不得紅了耳根,他點漆又guntang的鳳眸看著她,明知不該這樣,對她是壞名聲的事,對自己何嘗又不是煎熬?這幾個夜里,他就沒睡過一宿好覺,睜眼閉眼全是她。 可他哪里拒絕得了她? 只能含著羞和歡喜,把人抱到自己懷里。 阮妤原本只是想讓他抱一下,沒想到男人居然直接把她抱到了膝上,一手攬著她,一手虛扶著她的腰,眼神卻再也不敢看她,飄在半空。 她笑笑,倒也沒拒絕,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 原本還想和人說下自己去長安的計劃,但想想,如今事情還未辦成,還是不跟他說了,等來日再給他一個驚喜好了。 馬車繼續(xù)緩緩朝青山鎮(zhèn)的方向駛?cè)ィR車中時而傳來一兩聲話,只是慢慢地,女聲卻沒了,霍青行低頭一看,原來她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不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睡顏。 從前他們一道坐馬車,她也是這樣,說一會話就犯困,然后就暈暈乎乎打起瞌睡。 可以前他只敢偷看她的睡顏,生怕自己隱晦的心思被她發(fā)覺,便是被她抓住手也怕她知曉,要早她一刻醒來,為得就是怕她察覺到他的心思,再也不理會他。 如今能這樣抱著她,不加掩飾地看她的睡顏,再也不用怕什么,真好。 從江陵府至青山鎮(zhèn),道路也變得顛簸起來,霍青行卻始終牢牢抱著阮妤,予她一方平靜的天地,燭芯發(fā)出噼啪一聲,火光跳躍,霍青行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到底沒忍住,偷偷低下頭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淺嘗輒止,觸及收回。 清雋的臉又紅了起來,唇角也忍不住輕輕翹了起來。 外邊仍是寒冬的風,有些凜冽,可這馬車卻十分暖和,他就這樣抱著他的嬌娘,回家去。 * 而江陵府的阮府,阮老夫人也已從車夫的口中知曉了阮妤的事,她微微蹙眉,語氣有些重,“她讓你回來,你就真回來了?若她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剛要派人再去那邊看看,阮靖馳就進來了,瞧見車夫跪在地上,他心下了然,心里惱得不行,偏偏還要幫人“圓謊”。 免得祖母發(fā)現(xiàn)這段了不得的事。 “您不用派人去了,剛剛jiejie走的時候和我說了,要和朋友一起回去?!?/br> “哪個朋友,是男是女,靠不靠得?。俊崩先思业降仔拇鎿鷳n,仍蹙眉說道,“便是朋友,也不必讓人回來,家里又不是就他一個車夫,她們想去哪讓人跟著不是更方便?!?/br> 阮靖馳自然不好說是霍青行,只能繼續(xù)心存怨憤的扯謊,“當然是女的,就住在她家那個?!币娎先艘琅f擔心,他又走上前安慰,“好啦,您就別擔心了,阮妤又不是小孩了,她要自己去就自己去唄?!?/br> 阮老夫人聽他這么說,雖是沒再讓人出去找人,到底還是有些無奈地說了一句,“你jiejie以前從不這樣?!?/br> 可不是。 以前別說撒謊了,連和外男一起出去逛街都沒有,更不用說這樣孤男寡女兩個人一起回家了……阮靖馳心里腹誹得不行,面上卻還不能露出半點端倪,當真是憋屈死了,見祖母依舊憂心忡忡,才又攬著她的肩說了一句,“您放心吧,她又沒學壞,做什么,她高興不就好了?” 阮老夫人難得被自己的孫兒說了一通,怔忡之余又有些想笑。 她看著眼前這個過了年長了一歲仿佛變得成熟許多的少年,懸著的那顆心也終于落下了,“你說的是,倒是我糊涂了。” 她說完把人拉到自己身邊,有些愛憐地摸了摸阮靖馳的頭,又和他說,“我們家估計今年就要回長安去了,您爹在這那么多年,也該調(diào)回長安了?!?/br> 以前是她懶得走動,既然阿妤有這個意思,她也就幫人一把。 何況阮家的根基到底還是在長安,她也有些想回去了。 阮靖馳原本無所謂在哪里,反正江陵府和長安對他而言都一個樣,只不過想起阮妤又皺了眉,他們要是去長安了,那阮妤怎么辦?他剛要開口,阮老夫人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jiejie也去?!?/br> “什么?”阮靖馳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阮妤也去? 這怎么可能? 她連家都不肯回,怎么可能會和他們一道去長安? 阮老夫人繼續(xù)說:“這原本就是你jiejie先提出來的,她打算在長安也開一間酒樓,過陣子先讓白竹他們過去看看?!?/br> 原來是這樣。 不過他看應該還有霍青行的緣故吧。 想到她已經(jīng)把那個男人納入自己的未來計劃之中,阮靖馳心里又是羨慕又是酸,不過要是都去了長安,他也能幫忙看著,省得霍青行那個狗東西回頭當了大官就欺負她! 這樣一想,阮靖馳也就沒那么不開心了。 …… 阮妤隱隱感覺到馬車慢了下來,倒是也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了,她仍依賴性地靠在他懷里,一邊揉了揉還有些酸澀的眼睛,一邊啞著聲問,“到了?” “嗯?!?/br> 霍青行替她把幾縷碎發(fā)繞到耳后,聲音很輕也很溫柔,“先生和嬸嬸今天好像出門了,你要不先去我那吃個飯?” 阮妤笑著把手掛在他脖子上,挑眉問他,“你燒嗎?” 霍青行點點頭,沒有一點君子遠庖廚的意思,好脾氣地問,“你想吃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我啊,想吃虎皮鳳爪,想吃糖醋排骨,還有紅燒鯽魚,啊,清炒蝦仁也想吃,還有豆腐魚頭湯?!比铈リ种溉鐢?shù)家珍。 看著男人無奈又縱容的目光,阮妤剛要說話,霍青行卻已開了口,“家里沒這些材料,今天來不及做了,等下次我再做給你吃,好不好?” 那樣好看的一張臉,還說著那樣溫柔的話,就連眼睛也晃蕩著溫柔的水意,阮妤只覺得渾身都像是泡在溫泉池中,舒服地四肢百骸都想往兩旁伸展開。 “沒聽出我在逗你嗎?” 她有些無奈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見他仍含笑看著她,又舍不得再欺負他了,松開手,往他臉頰親了一口,“走了,不用給我準備這些,給我煮碗面條就好?!?/br> 兩人說著走下馬車。 等霍青行掏錢付了車費,又囑咐車夫夜里回去慢些駕車。 那車夫拿了錢,又見兩人男的俊女的美,更是笑道:“你們小夫妻也快進去吧,外頭冷,可別凍壞了?!?/br> 霍青行一聽到這個稱呼就紅了耳根,剛要解釋,阮妤卻率先握住他的手,揚著明媚的笑臉和車夫說道:“知道了,大過年的,師傅也快回去和家人團聚吧?!?/br> “哎?!?/br> 看著馬車離開,阮妤這才回頭,見男人還有些不大好意思,她笑著拉了拉他的手,“走了。” 青山鎮(zhèn)還是從前那樣,一到夜里各家各戶就閉門不出,現(xiàn)在狹窄又昏暗的巷子里別說人了,就連狗和貓也沒幾條,沒有旁人,阮妤自然沒松開霍青行的手,牽著人上前叩響霍家的門,聽里頭傳來如想的聲音,“是哥哥來了嗎?”身邊男人應了一聲,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阮妤這才松開霍青行的手。 沒一會門就被人打開了,開門的卻不是如想,而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季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