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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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裴云默而言,哪怕他是初衷再如何,這也始終是一件又欠光明磊落的事情。 “都過去了!”裴云英說道,他先是低頭自嘲的露出一個笑容,重新再揚起臉來的時候,那張臉就還是一如往常那般溫和又平靜,“曾經(jīng)我說過,只要是她自己的選擇,只要她絕對幸福——就都足夠了!” 言罷,他就是打馬錯開了裴云默的身邊,抬手也是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從容的款步離開。 夕陽最后的一點余暉,在他男子身上籠罩一層暖意融融的光暈。 多年以來的心愿未變,多年以來的心也沒有變,一切如故,所幸,他還是那個絕代風(fēng)華的溫潤公子。 裴云默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也終于是在這一刻完全釋然。 情之為物,不是強取豪奪,只惟愿她能夠遵循自己的本心去生活。 其實這么久以來本就是自己杞人憂天了吧,裴云英那樣的人,當(dāng)初在他決意放手的時候,其實早就卸下了那一重非分之想。 這一刻,他也感激當(dāng)初展歡顏再拒絕裴云英時候的決絕—— 的確,他們誰都不應(yīng)該將就,那樣對裴云英而言也是最大的不公平,總有一天他會擁有一個全心全意愛慕他的妻子。 至于展歡顏—— 這一生,本就注定了是屬于別人的傳奇。 微微一笑,裴云默就自遠處收回了視線,翻身下馬進了宮門。 黎王的叛軍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斬殺,而整個御林軍卻是交由陸行,再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洗,一舉要將北宮馳的勢力掃蕩干凈。 展歡顏和北宮烈并沒有馬上去前朝安撫朝臣,而是在展歡顏的堅持下一起先回了重華宮。 裴云默隨后趕來,當(dāng)著展歡顏的面又給北宮烈請了一次脈。 展歡顏的面色沉靜,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特殊的感情流露,守在一旁看著。 北宮烈靠在一張榻上,一邊由裴云默給他把脈,一邊眼角的余光卻一直停留在展歡顏的身上,忐忑不已。 這一次的局做得很大,除了開始時候?qū)φ箽g顏交代了兩句之后,后面還有很多事都是他后來臨時起意的安排,并沒有提前通知展歡顏知道。 雖然不過短短數(shù)日的功夫,也雖然他一直都做了安排,有人在暗中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可以在危難之間保障她的安全。 可是他的欺瞞卻也是事實。 讓她一個人在這血色渲染的后宮中獨自和單太后還有北宮馳這對居心叵測的母子周旋,讓她為了他的安危擔(dān)心,讓她身處險境又勞心勞力的布局算計—— 這些,終究都是他所虧欠她的。 北宮烈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心虛,本來他連朝臣都沒見,先跟著展歡顏回來,就是要跟她的解釋的,可展歡顏卻是一點獨處的機會都沒給他,直接就宣了裴云默進宮。 雖然自始至終她的態(tài)度都平和很冷靜,可她越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就越是叫北宮烈的心里覺得不安。 只奈何,當(dāng)著裴云默的面,他又什么都不能說。 強壓著脾氣等裴云默給他診完脈,北宮烈就坐直了身子整理衣袖。 展歡顏也不說話,只就朝裴云默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裴云默笑了一笑,卻是很識時務(wù)的回道:“表姐不必擔(dān)心,陛下身上的寒毒如今已經(jīng)清了大半了,回頭再用幾服藥,后面雖然毒素化解的速度會相對要慢上一些,至多三個月,也應(yīng)該可以完全肅清了?!?/br> 北宮烈身上的寒毒原是單太后中在他身上的蠱轉(zhuǎn)化而成,大婚之前她曾特意找裴云默詢問過,那個時候裴云默還一籌莫展的告訴她無藥可救。 就在幾天前,她都還以為北宮烈可能真的就要那么去了。 這突然之間的一個轉(zhuǎn)折,著實是讓展歡顏很不放心,哪怕是再好的消息,也不能立刻接受。 裴云默見她仍是神色謹慎的看著自己,多少也是有點兒心虛,掩嘴干咳一聲,然后才道:“表姐你也別怪我自作主張,本來也是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了,其實是上回陛下身上的寒毒發(fā)作時,我給他下了一劑以毒攻毒的猛藥,后來他一再吐血,看似是傷情惡化,實則也是體內(nèi)沉積多年的毒素也伴著那些殘血給一起吐出來了。這幾次下來,效果還算是不錯的,也算意外收獲了?!?/br> 之前北宮烈一次次的吐血,險些就讓展歡顏以為他是撐不下去了。 現(xiàn)在裴云默卻來告訴她,那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下的一劑猛藥。 雖然有他保證,北宮烈一定是沒事了,此刻展歡顏心中也唯有一股子火氣沖天而起。 “顏兒——”北宮烈見勢不妙,就起身過去扶了她的肩膀,才要解釋什么,裴云默卻是有恃無恐的揚眉一笑,繼續(xù)沒心沒肺的說道:“表姐你也別怪陛下,不是他有意瞞著你的,而是當(dāng)初用藥之時,我自己也都不知道這一劑藥下去到底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所以也就沒跟他說,省的你們彼此都還抱了希望,最后卻是空歡喜嘛!現(xiàn)在這里多好,全是意外驚喜!” 裴云默這人,外表看似放蕩不羈,內(nèi)里心思卻最是個通透又細致的。 他這是算準(zhǔn)了北宮烈和展歡顏之間為了這事兒會有一場官司要打,便嬉皮笑臉的出來和稀泥了,不得不說——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展歡顏看著他笑嘻嘻的一張臉,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一時發(fā)泄不出,只就神色不善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殿,道:“姚閣老還帶著朝臣們在前朝等候呢,皇上早些過去吧!”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在層層疊疊的幔帳后頭隱沒了蹤影。 裴云默的面上帶著等看好戲的表親,沖著北宮烈擠眉弄眼道:“這事兒雖然都是我的不是,不過運氣好,這會兒我也是盡力將功補過了,皇上也就不用再追究我自作主張的罪責(zé)了吧?” 北宮烈深深的看一眼,唇角卻是難得牽起一抹清淺的笑容來。 自從得知自己中蠱以后,他本來就沒再抱著還能夠壽終正寢的期望,而到后來把自己的安危整個兒交付給裴云默之后,他也都沒再存妄想。 的確是如裴云默所言—— 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局,于他而言,已經(jīng)是意外的驚喜。 “你先去吧!”劫后余生,北宮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卻沒有口頭言謝。 裴云默自是知道他這會兒沒心思搭理自己,于是就很識趣的躬身告退。 簡方從外面將殿門帶上。 北宮烈轉(zhuǎn)身就迫不及待的進了內(nèi)殿。 彼時那里展歡顏正拿著火折子,從容自在的挨著墻根一路走過,把宮燈一一點燃。 燭火晃動,落在她素來平靜的面孔上,襯出她眸子里似是水波蕩漾的一層柔柔的微光。 明明是極其平淡又普通的一個表情,可是只看著她這樣的一張側(cè)臉,北宮烈卻還是嚴(yán)以壓制的心跳加快。 他快步走上前去。 展歡顏是早就聽到他進殿的腳步聲了,卻是一直都沒拿正眼看他,只當(dāng)是完全的視而不見。 “顏兒——”北宮烈從背后擁她入懷,把臉深埋進她的頸窩里,嗅著她發(fā)間熟悉的馨香,開口的聲音卻是澀啞異常,“對不起——” 千言萬語,哪怕是劫后余生的喜悅也都來不及表達,只是—— 滿心都是深深的愧疚。 在他最后昏睡過去的那一刻,他已然是體會到了她的傷心和絕望。 可他就是無能為力,就那樣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短短數(shù)日之內(nèi),讓她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那么多—— 曾經(jīng),他曾戲言,要給她依靠,替她撐腰。 那一刻,所以的承諾卻都煙消云散。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她,只剩下深深的不舍和愧疚。 這一刻,能夠再一次擁她入懷,是慶幸,卻也更多的—— 都是無法言說的愧疚和心疼。 北宮烈的聲音澀啞的厲害,短短的幾個字之后,后面卻是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是如何再開口。 展歡顏并沒有如他料想當(dāng)中的掙扎或者發(fā)怒,相反的,她卻是很安靜,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圈在懷里。 不動,也不說話。 殿中的氛圍寂靜異常,甚至是連最細微的一點聲響也沒有,除了彼此的呼吸,天地仿佛都在這一瞬靜止了起來。 北宮烈貪婪的嗅著她鬢間的發(fā)香,突然之間卻是覺得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背上被什么溫?zé)岬囊后w打濕。 突如其來的陌生觸感,他先是怔愣了一瞬,然后有些茫然的緩緩抬頭,有些畏懼,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扳過展歡顏的肩膀,試著開口道:“顏兒——” 展歡顏一直低著頭,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卻能看到有更多,更大滴的液體,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墜落在了地面的金磚上,然后支離破碎的四下濺開。 “顏兒!”北宮烈突然就慌了,心里莫名的憋悶和刺痛,她慌亂的抬手去抹她眼角的水汽。 展歡顏終于抬頭看向他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面。 她在哭,卻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響,只是眉目之中帶著一種濃厚的叫人心驚的悲戚情緒,隔著眼前的一層水汽默然的望著他。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北宮烈就直覺心臟似是被什么狠狠的揉搓著,一則憋悶,一則疼痛的厲害。 他幾乎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咫尺的距離之下,竟是完全不敢去碰觸她。 仿佛此刻站在眼前的是一件易碎的琉璃寶貝,也或是隨時可能被戳破的夢幻泡影。 “顏兒你別哭,朕知道都是朕不好!”北宮烈道,語氣慌亂,手指在空氣里探出去幾次,卻都還是沒有勇氣再去碰觸她,“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擔(dān)心,我讓你傷心難過,我——” “呵——”展歡顏看著眼前那男子孩子一樣茫然無措的表情,卻是突然就忍不住的破涕為笑,上前一步,撲在他懷里,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真實而牢靠的抱住了這個男人。 她的臉,埋沒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那一瞬本來就泛濫不止的眼淚就越發(fā)洶涌的滾落了出來。 這一次新生,這一次卷土重來,耗盡了她所有的感情和心力。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的堅強狠辣,可是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在擁著她的這個男人無聲無息沉睡過去的時候,她的整個人生和信念都在無止境的轟然崩塌。 惶恐不安,身心俱疲。 她是用了自最后的意念在和北宮馳那些人抗衡,如果今天北宮烈回不來,也或者他回來,卻是帶著一個不久以后終將再次從她生命中淡出離去的消息,那么—— 她定然已經(jīng)再沒有多余的力氣繼續(xù)支撐下去了。 上一世活在了一個滿是謊言的噩夢里,這一生她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說服了自己,讓自己重新敞開了心懷去接納一個人的靠近,如果到頭來還是一場虛無的幻境—— 那么,她又該是以怎樣的信念支撐,可以再讓自己做回那個無情無心的冷硬軀殼? “謝謝你!謝謝你最終還是信守承諾,留在我的身邊?!闭箽g顏道,聲音哽咽的不像樣子,“你答應(yīng)我的話是不能不作數(shù)的,你答應(yīng)我的話,永遠都不可以失言?!?/br> 終于聽到她的聲音,北宮烈懸了許久的心,終于在那一刻徹底的放下。 他抬手,將她顫抖抽搐不住的身子用力的鎖在懷里。 他對她說的是“對不起”,而她對他說的—— 是“謝謝你!” 如果不是將他真的放在了心上,她怎會因為她的歸來而帶有這么多的歡喜? 是??! 謝謝你,謝謝你展歡顏,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生命的美好,謝謝你讓我一再體驗到人生在世的種種驚喜和感情。 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仇恨,那些過往,都會隨著這夜色的蕩滌煙消云散,我能真實感受到的,就唯有此時擁你在懷時候的真實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