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霍無咎:他愛我這件事,臣妾已經(jīng)說倦了 第56章 江隨舟第二日醒來時,入目便是一方陌生的帳頂。 他正要翻身坐起,卻又覺得頭疼得厲害,略微一動,便是一陣暈眩。 他皺眉在床上緩了片刻,直到眼前不再那般天旋地轉(zhuǎn)了,才緩緩坐起了身來。 便見四下大亮,陌生中透出幾分熟悉,竟是霍無咎的房中。 這是……? 江隨舟一時有些暈了,低頭扶著額頭半晌,才稍找回了些許記憶。 自己昨天夜里是在霍無咎這兒喝酒來著,不過那酒性子烈,他這身體酒量又差,喝到一半,便醉暈了。 這會兒任憑他怎么想,也想不起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所以……他昨天晚上在霍無咎這兒睡了,還把人家的床占了? 江隨舟正暈著,便聽臥房里側(cè)的門扉被人打開了。那是洗漱干凈了的霍無咎,面上帶著清冽的水汽,搖著輪椅往里走。 “醒了?”他聽霍無咎的問道。 江隨舟抬眼看他,便見霍無咎雖面無表情,卻是神清氣爽的,在輪椅上坐得端正。而他歪在床榻上,怏怏地靠在床頭,氣氛怎么都有點不對勁。 “昨天夜里喝多了,竟不知在你這兒過了夜。”江隨舟單手按著額角,說道。 霍無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沒事?!?/br> 接著,他便搖著輪椅到了外間,揚聲將孟潛山喚了進來。 孟潛山早在外頭守了一夜,聽著霍無咎的聲音,連忙推門而入,張羅著讓人將早備好的醒酒茶端進來。 江隨舟由他伺候著喝了醒酒茶,終于不那般暈了,起身換好了衣袍,便見李長寧帶著魏楷從外頭進來了。 見他坐在霍無咎的床榻上喝茶,那二人皆是一愣,接著,李長寧便匆匆垂頭裝沒看見,還不忘拽了一把跟在后頭一個勁兒地看江隨舟的魏楷。 “方才小人到主屋中去,沒見著王爺,沒想到王爺竟是在夫人這兒?!崩铋L寧上前躬身道。 江隨舟淡淡地嗯了一聲,道:“無妨。今日湯藥的劑量若不許調(diào)整,便教人直接去熬了就行?!?/br> 李長寧應聲。 江隨舟扶著孟潛山站了起來,起身時仍覺得腦中一陣暈眩,險些站立不穩(wěn)。 他心道,還是需回去補補覺。 他抬手吩咐道:“該做什么做什么,本王走了。” 那二人連忙在側(cè)恭送江隨舟。 江隨舟沖霍無咎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眼看著江隨舟腳底虛浮,步伐帶飄地走了出去,房門自外側(cè)關(guān)上,房中與以往一樣,只剩下了他們?nèi)齻€人。 魏楷立馬警覺地抬頭往外看,直看著江隨舟走遠了,他才匆匆看向霍無咎,目眥欲裂:“將軍,他這是……!” 霍無咎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看出了這小子在想什么。 他皺起眉,道:“別瞎想?!?/br> 魏楷聽他這話,才匆匆松了一口氣。 他雖不通人事,看著靖王那副模樣,心下還是警鈴大作。 他怎么會在將軍這兒過夜,還一副比往日都要虛弱幾分的模樣?莫不是他昨夜與將軍,真有什么事? 不過幸好,既然將軍說讓他別亂想,那就是沒事。 魏楷震驚了半天,這會兒終于松了口氣,說話也沒了把門,脫口道:“屬下就知道!將軍什么樣的人,怎會跟他一樣!” 說著,他抬起眼,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他家將軍。 卻看見他家將軍的眼睛,竟驟然冷了下去。 魏楷一驚,便見將軍皺起眉,冷聲道:“管好嘴?!?/br> 魏楷連忙閉上嘴,連連點頭。 就見將軍不再看他,扶著輪椅站起身,緩緩往床榻邊走去。他頗有眼色地退到一邊,拿出李長寧帶來的藥囊,替霍無咎熬起藥來。 魏楷清楚地知道,自己剛說錯了話,惹將軍生氣了。 只是…… 他面露疑惑。 他剛才也沒說錯什么啊,將軍在氣什么? 而安隱堂的主屋里,江隨舟由孟潛山扶著在床榻上緩緩躺了下來。 他在自己的床榻上睡慣了,沒想到霍無咎的床那么硬,一晚上硌得他腰酸背疼。孟潛山伺候著他吃了些東西,便替他放下了床帳,讓他再小睡一會兒。 江隨舟還是有點想不通。 他沉思了半天,還是問道:“昨天本王是怎么在那兒睡下的?” 孟潛山聞言,哎喲了一聲:“王爺,這奴才哪兒知道啊?昨兒個奴才一直守在廊下,一直到三更天,是夫人到門口來說,您要在那兒睡下的。” 江隨舟皺眉:“霍夫人說的?” 孟潛山點頭。 “王爺不記得了?” 江隨舟片刻之后淡淡嗯了一聲,道:“喝多了,的確沒什么印象?!?/br> 孟潛山應了一聲。 便聽江隨舟頓了頓,道:“只是……” 孟潛山忙問:“只是什么?” 江隨舟皺眉思索起來。 聽孟潛山這么說,似乎是他主動要求在那兒住下的,可是他卻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反倒恍惚記得,天旋地轉(zhuǎn)的,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抱起來,不由分說地放在那張床上的。 但那番記憶,又像他夢中的幻覺。他只覺越想腦袋越疼,干脆揉了揉額角,淡聲道。 “算了,沒什么?!?/br> 肯定是幻覺。他心想?;魺o咎的腿還殘疾著呢,更何況,即便不殘疾,他怎么會抱自己? —— 即便已經(jīng)確定了江隨舟病得厲害,江舜恒還是沒有掉以輕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讓太醫(yī)來看看江隨舟的病情。 顧長筠那劑藥的效力頗好,藥效來時如山催倒,使得府中的大夫和太醫(yī)們手足無措。而藥力減退時,也是一步一步地消減,直到維持在一個使他身體和脈象顯得比從前虛弱些、卻能維持日常生活的狀態(tài)。 因此,一段時間下來,即便后主給江隨舟派來的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也并未從中看出什么端倪。 這幾日,太醫(yī)回去告訴后主,說靖王殿下的病雖好了個七七八八,卻傷了身體根本,如今府上養(yǎng)著幾個不知哪兒來的山野大夫,替他調(diào)理身體。 不過,一直沒什么結(jié)果罷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主高興極了。 “還真是病急亂投醫(yī)?!焙笾鲬醒笱蟮?。 那太醫(yī)連連應是。 便見后主道:“既然好得差不多了,便該將他帶進宮來給朕看看了。朕也好勸勸他,太醫(yī)院里想要什么大夫沒有,何必信外頭的野狐禪?” 旁側(cè)的太監(jiān)意會,連忙賠笑著上前,問后主打算請靖王什么時候入宮,他好去傳旨。 后主這段時間一直心情不好,也想找點兒樂子。 看江隨舟病成什么樣、再據(jù)此揣測一番這病秧子大概什么時候能死,就是他最大的樂子了。 于是,沒兩日,江隨舟便進了宮。 在那藥效的作用下,他身體本就顯得極虛弱,又因著前兩天喝酒醉得厲害,臉色尚沒緩過來,因此入宮時,看起來比平日里還要再虛弱幾分。 親王的冕服是濃黑的,厚重寬大,雍容逶迤,卻更顯得他面頰消瘦,臉色蒼白。跪地行禮時,瞧上去晃晃悠悠的,似乎不要人推,自己就能摔倒。 這幅模樣,倒像他那妖妃母親臨終前的模樣。 先帝崩在南遷的路上,那妖妃半途中也染了病。先帝一死,后主立馬下令將那妖妃囚禁起來,不許人伺候,更不許太醫(yī)給她治病。她臨死前,后主曾去看過一次,便見那妖媚惑人的臉,瘦得脫了形,眼窩下陷,皮膚青白,與往日那副千嬌百寵的得意模樣簡直天上地下。 后主看著實在覺得大快人心。 如今,她生的那個兒子也大有一副要步她后塵的模樣了。 后主心下痛快,陰陽怪氣地關(guān)心了江隨舟幾句。 江隨舟早知道會有這么一日,來之前便做好了準備,只擺出一副病歪歪的模樣,再敷衍地回答幾句。 果真,他這幅模樣極大地取悅了后主。 后主高興了,便能提前放過他。這日不到正午,后主便覺得心情好了,抬手讓江隨舟退下了。 江隨舟起身,正要行禮,便聽后主又說道。 “五弟既然身體好了,不如便回禮部當值去吧?”他笑著道。“禮部沒有五弟,朕心里不安啊?!?/br> 不安個鬼。 他在禮部不過領(lǐng)個閑職,有他沒他都沒甚區(qū)別。后主這么說,不過是因為看他身體差,臉色又難看,便故意讓他回去當值,想讓他勞累之下,折幾年壽罷了。 不過還好,這也正中江隨舟下懷。 他與龐紹你來我往,也算讓龐紹吃了幾次大虧。這之后,龐紹必然不會掉以輕心,而他若在朝中,也會消息更靈通些。 江隨舟這么想著,面上擺起了一副為難的模樣,虛與委蛇地推辭了一番,最后在后主的強令之下,滿臉不情愿地同意結(jié)束自己的休假。 后主臉上更高興了。 江隨舟這才退下,出殿時,余光看見后主滿臉愜意地將腿往桌案上一翹。 江隨舟淡淡收回了目光。